第9節(jié)
老大姜劭勤突然一手扣著姜劭勛的手腕另一手扣著他的肩膀,將他往前推。 姜劭勛驚恐,扭頭看著他大哥,大叫,“大哥你要干嘛,干嘛,放開我啊啊?。?!” 姜劭勉瞅一眼笑得不懷好意的姜劭勤,抓著姜瑤光白嫩嫩的手,哄道,“長生戳他,讓他知道被人戳臉是什么滋味?!?/br> 姜劭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二哥,要不要偏心的這么光明正大。 姜瑤光樂開了花,從善如流的伸手,戳,手指不靈活,那抓。 自個兒。 姜劭勛卻是哇哇亂叫,奈何被姜劭勤扣得死死的。 “meimei不要摳鼻子,臟!”姜劭勉把姜瑤光的手從鼻子上移開,動作十分溫柔,“臉上rou多,還有下巴這,你看小哥哥有兩個下巴?!?/br> 中了一箭血流不止的姜劭勛,“……” 姜瑤光,“……”手在姜劭勛下巴上來回擦了兩下,我不是故意要摳他鼻子的,真噠! 淑陽郡主笑盈盈看著兒女聯(lián)合起來‘欺負’姜劭勛,一點都不理會小兒子的求救。 “咿呀~”姜瑤光不吃小胖砸豆腐了,指著門口叫。 淑陽郡主若有所感的抬頭,正見姜進掀開珠簾,嘴唇微動,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姜劭勤放開弟弟旋身,“兒子給父親請安!” 姜劭勉和姜劭勛兄弟趕緊行禮。 姜進頷首,目光凝在中間不動的母女倆身上,只覺得一顆心塵埃落定下來。 待姜進跨步到她跟前,淑陽郡主才醒過神來,眼底水光氤氳。自相識以來,不是沒分離過,少則數(shù)月,多則數(shù)年,然這一次她們母女險些熬不過來,再見,恍如隔世。 “我回來了?!?/br> 淑陽郡主眼角一酸,扭過臉去。 姜進失笑,從大兒子手里接過帕子,一邊笑道,“熙和這是喜極而泣了?” 淑陽郡主偏過頭,從姜進手里抽過帕子,隱晦的瞪他一眼,孩子們還在呢。 姜進干咳一聲,從淑陽郡主手里接過一臉好奇的姜瑤光,托著她的腋窩將她舉過頭頂,姜進微抬頭看著一臉愕然的姜瑤光,笑,“這丫頭不好哄啊,阿勤幾個小時候我這么舉起來都笑成花了?!?/br> “快放下來,你看她都嚇壞了,女孩兒和男孩兒能一樣?!笔珀柨ぶ髋闹M的手臂,覺得女兒這表情活生生就是一臉驚嚇。 “這哪是嚇到了,”話是這么說,姜進還是把她放下來了,扶著她的后背讓女兒坐在臂彎里,垂眸打量這還沒他胳膊長的小家伙,又細又軟的小卷發(fā),大眼睛又黑又圓,小鼻子高高挺挺,嘴巴粉嫩嫩那么一點,圓鼓鼓白嫩嫩的臉蛋,越看心越軟,不自覺的放柔了聲音,“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爹?。〗幑膺扪竭扪搅藘陕暎冻稣信菩θ?,還伸手摸摸他的臉,硬邦邦的還有胡茬,扎手,沒小胖砸手感好。 姜劭勛一臉崇拜的看著meimei。 被女兒揩了油的姜進笑得十分開懷,也伸手摸了摸小姑娘柔嫩光滑的臉蛋。 和女性長輩保養(yǎng)得意的手不同,也不像幾個哥哥,雖有練武到底年幼,常年練武的姜進手上積了不少老繭,粗糙冷硬。 姜瑤光無意識的蹭了兩下,跟撓癢癢似的,嘴角一彎,笑起來。 姜進愉悅大笑,不由的將女兒按在胸前,“我的好姑娘!” 姜瑤光的臉皺成一團,姜進穿的可是鎧甲,鎧甲!每笑一下,胸腔隨之震動,她的臉就被擦一下,這感覺簡直了…… 關鍵時刻還是親媽靠得住,淑陽郡主把女兒搶救過來,心疼的摩著姜瑤光的臉,將姜進埋汰了一通,嫌棄,“你快去沐浴更衣,要趕不及了?!?/br> 姜進沖著妻女好聲好氣的賠笑,握著姜瑤光的手,“有沒有弄疼你?阿爹一時高興忘了。阿爹給你帶了不少好東西回來,待會兒讓人給你拿過來。” 淑陽郡主看的好笑,嗔他一眼,“成了,成了,哪天讓外人瞧瞧你這模樣,看你怎么帶兵?!蓖扑澳憧烊ピ》?,真要晚了?!?/br> 姜瑤光也學淑陽郡主推他,雖然胳膊短沒夠著,還是把姜進逗樂了。 姜進是什么時辰打宮里回來的,姜瑤光不知道,她睡著了,她只知道自己醒的時候,已經被人挪到西廂房了。 換好尿布再吃了一回奶,精神奕奕的姜瑤光無聊的抓著搖床上的布老虎捏。之前還看我如珠似寶,睡覺都舍不得離開我,看吧看吧,老公一回來就對我棄如敝履。果然,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晨光熹微,為鎮(zhèn)國公府的碧瓦朱檐染上一抹生機,府內諸人也逐漸蘇醒,開始新的一天。 丹眉試了試水溫,將帕子放進去,又撈起來絞干后為姜瑤光凈臉。接著香榧為她抹好潤膚的面脂,京都風大溫低,若是不注意,很容易肌膚皸裂,尤其是小兒。 一切都收拾妥當了,丹眉拿了個布老虎逗著姜瑤光玩,不過姜瑤光一直都覺得是自己在逗她們玩。 香榧左顧右看,見薛奶娘不在,壓低了聲音道,“怎的還不帶姑娘去向世子和郡主請安?” “你急什么?等著!”丹眉瞟她一眼。 姜瑤光瞅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香榧笑,小別新婚,她都被趕出寢房了,想都知道這兩人昨晚這樣那樣,現(xiàn)在保不準還沒起呢。香榧一個才十三的姑娘,當然不懂哈。 夫妻二人沒姜瑤光想的那么污,早已醒了,姜進正在為淑陽郡主描眉,坐著的那個臉頰緋紅,站著的那個目光含情,虐死單身狗的節(jié)奏。 姜進將一支雙鸞點翠步搖插入髻間,“我一眼瞧見這個,就覺得只有你帶著才好看,果然。”鏡中云髻峨峨的少婦,瑰姿艷逸,耀如春華。 淑陽郡主抿了嘴輕笑,側臉端詳,“是不是過于鄭重了些,這非年非節(jié)的戴出去怕是不妥?!辈綋u上鴿子蛋大的紅寶石通透溫潤,實屬罕見。 “怎么會,旁人戴著都要被這首飾壓下去,戴在你身上倒不顯眼?!?/br> 淑陽郡主輕推他一把,“油嘴滑舌!” 姜進挑眉,俯身在她耳邊輕語。 淑陽郡主臉頰上的紅暈更盛,伸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 姜進笑了兩聲,又從妝匣中挑了一對紅寶石耳墜在她耳邊比比,“配這如何?正好呼應?!?/br> “太艷了,試試那對珍珠耳環(huán)?!?/br> 姜進拿了珍珠耳環(huán)一比,“還是你眼光好。” “這是自然,你要是連這個都擅長了,那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焙龅模珀柨ぶ飨肫鹨皇?,“你這次帶回來的東西里,可還有品相好的紅寶石?” 姜進,“比這個好的是沒有了,略微差一些倒還有些,大理那地就產這些東西。” “就要向伍家下聘,紅寶石寓意吉祥,最適合新婦,送一些過去正好。各房弟妹和侄女那也得送上幾樣,祖母和母親那我想著,你肯定單獨備下了?!?/br> 這種事姜進向來由她做主,自然無不答應,“幾位長輩那我都備下了,過會兒讓人把單子給你,你看看還有哪些能入岳父岳母的眼,挑出來。明兒我陪你帶著阿勤幾個去一趟公主府。”姜進有三日假期。 “那我待會兒便看看,”淑陽郡主抬眼一瞅時辰,都這個點了,女兒還沒來,心念一轉便明白過來,面上發(fā)燒,剜一眼姜進,讓人去傳話。 丹眉幾個得了信,這才抱著姜瑤光去正房請安,她就住在西廂房,不過幾步路的功夫,遂是最早到的。 姜瑤光一見淑陽郡主就懵了一下,她知道這輩子的娘是個大美人,但是沒想到能這么美!這就是愛!這就是愛!姜瑤光瞬間被刷屏了。 ☆、無可奈何 辰時一刻,練完一套劍法的姜劭勤姜劭勉兄弟倆來降舒院請安,可憐的姜劭勛小朋友因為要進宮,完全脫離了大部隊。 人到齊后,開膳,姜進和淑陽郡主帶著姜劭勤兄弟倆吃,姜瑤光看。 瞧著她眼巴巴的小眼神,差點丟盔棄甲然后被老婆鎮(zhèn)壓的二十四孝老爹畫下大餅,“等你半歲就能吃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姜瑤光憤憤扭過頭去,信你我就是傻子。 “那時候meimei還沒長好牙,好些東西不能吃的?!苯棵阋槐菊浀募m正父親,轉頭對姜瑤光溫聲道,“meimei可以吃水果泥,蔬菜汁,米糊糊還有蛋黃……很好吃的,四meimei每次都吃的很開心。” 姜瑤光沒出息的咽了咽口水,用一句話來形容她這三個多月的伙食,嘴里都要淡出鳥來了。 被兒子拆了臺的姜進嘴角一抽,含含糊糊的點頭。 淑陽郡主白一眼丈夫,旋即夸獎二兒子細心。 姜劭勤低了頭悶笑。 一家人吃完,正打算去向長輩請安,丹霞捧了張?zhí)舆M來,屈膝道,“太子妃差人剛剛送來,請郡主明日進宮賞櫻?!?/br> 淑陽郡主一愣,誰家下帖子不是提早十天半個月,就是一個月都不夸張,像太子妃這般提早一天的,才是稀罕呢。 姜進微微一笑,“那可不巧明日要向岳父岳母請安。” 淑陽郡主溜他一眼。 姜劭勤左右各看一眼,沒出聲。 想起數(shù)日來的耳聞,淑陽郡主猜到太子妃的用意,可這招委實落了下乘,“送帖的人可還在?” 丹霞回道,“還在呢?!?/br> “我明兒不得閑,這櫻花看來只能改日再賞。我給太子妃回張貼,讓他帶走?!?/br> 淑陽接過丹霞遞過來的筆墨,寫了一張回帖,又道,“把莊子上送來的桑葚挑一簍帶上,我記得阿宓最喜歡吃這個?!?/br> 丹霞福身應諾,待淑陽郡主寫完,接過帖子封上蠟便走。 淑陽郡主有心問問姜進,然顧及兒女遂壓下了,先去請安。今日正好是休沐日,朱雀堂十分熱鬧,就連齊國公也在。 齊國公府和鎮(zhèn)國公府就差了一道墻,開了一道小門,方便往來。不過齊國公住在豐南大營,一個月都難得回一趟府。而齊國公府里的少爺姑娘都在墓前結廬守孝,第四任齊國公夫人蘭氏在啟元十三年秋天病故。 是的,第四任! 齊國公與鎮(zhèn)國公雖是兄弟,二人在女色上卻是走了極端,鎮(zhèn)國公和俞氏相識于微末,患難中生情,幾十年來相濡以沫,不離不棄。 齊國公則是一個大寫的渣。 第一任妻子趙氏也是青梅,五年抱三,三個女兒,生生把底子耗空了,金老夫人的逼迫功不可沒。 第二任妻子進門時,齊國公已經初露崢嶸,是以娶得是官家嬌女米氏。齊國公紅顏知己遍地,米氏眼里揉不得沙子,夫妻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到最后,齊國公都不肯回家了,把米氏憋屈死了。 第三位妻子沈氏是位江湖俠女,齊國公征戰(zhàn)時認識的,頂著父母兄長的壓力娶進門。二人夫唱婦隨形影不離,眾人都以為他要改邪歸正了,萬萬沒想到他沒幾年就故態(tài)復萌。沈氏每每發(fā)覺都要與齊國公大打出手,齊國公便指天對地的詛咒發(fā)誓,過一陣又犯,幾番后,終于將沈氏逼得心灰意冷,不告而別。那陣子齊國公瘋魔似的,上天入地的找,一無所獲,齊國公消沉了好幾年??丛谂匀搜劾?,沒有同情,暗暗都道一句該!就連鎮(zhèn)國公都不同情他。 第四任蘭氏亦是官家女,齊國公雖然女色上拎不清,年齡也不小了,然而他位高權重,有的是人家愿意做親。況且齊國公女兒嫡嫡庶庶有十來個,兒子,一個都沒有!也不知是不是報應。偌大的府邸需要一個繼承人也需要一個主母,蘭氏便這么入了門。 蘭氏活得灑脫,對齊國公的鶯鶯燕燕從來不在意,只有一點不能傷了她正妻的體面,齊國公雖然貪花好色,但對妻妾嫡庶卻是分明的。二人倒也處的不錯,頗有點相敬如賓的意思,誰知蘭氏命薄,一場風寒年紀輕輕就去了。 至此,齊國公克妻的名頭和他花心的名頭一般響亮了。就這也沒阻止有心人上門做媒,齊國公跑去大營落了清凈,苦了俞氏。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金老夫人得意洋洋的炫耀著大孫子孝敬她的金頭面,不是姜進敷衍,完全是金老夫人就好這口,什么玉佩珍珠古玩字畫,再價值千金的東西,在她那兒都比不上金子魅力大。 眾人習以為常,順著她的話捧,姜安和表情糾結極了,金老夫人是十分喜愛這個文曲星孫子的,遂一個勁的問他,就想從這個出口成章的孫子里得一句夸贊。作為一個孝順的孫子,姜安和昧著良心夸了,天知道這頭面完全與他的審美背道而馳。 熱鬧了一早上,眾人散去。 姜進隨著鎮(zhèn)國公去了書房,一起的還有齊國公。 齊國公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人到中年,總有這樣那樣的難言之隱,于齊國公就是謝頂。不到三十中央就失守了。偏他同胞兄長都這把年紀了,頭發(fā)那叫一個茂密,他親爹保養(yǎng)的好,看起來都比他三十那會兒好。 齊國公被自己那群狐朋狗友笑話捉弄了幾回,氣惱之下扔掉假發(fā)套,剃了個锃亮的大光頭,差點沒把金老夫人哭死,奈何拗不過小兒子,齊國公便頂著個大光頭過了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