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我女兒從學(xué)堂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就…就被人拉到附近的小巷子里面…”

    “我們?nèi)胰四睦锵脒^，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女兒她……她才十二歲啊！”那婦人拍拍自己的胸膛，悲痛欲絕地說道。

    “……”仙羽的手慢慢捏緊，似在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而且……當(dāng)時那條巷子周圍好多人都看見了。巡查隊的人一聽，是幾個櫻島士兵干的，也不敢隨便抓人了?！?/br>
    “處理到最后，就隨便找了一個櫻島士兵，打了他幾棍子，賠了我們十塊大洋，就說這樣就算結(jié)案了……”

    “我們家兒子，她大哥陳越不服，去巡查隊鬧事……被人當(dāng)眾打了一頓，給攆了出來啊?！?/br>
    她手緊緊握住仙羽給她的手絹，聲音已經(jīng)哭到沙啞了。

    “陳越自己傷勢還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正在碼頭上搬貨，干苦力給他meimei攢錢治病呢?！闭f道自己的兒子，她似乎情緒稍微的好了些。

    “女兒一直發(fā)燒不止，我們拿著那十塊大洋，到了這附近的診所。本來想著止了燒，小夕應(yīng)該就會好了?？墒恰?/br>
    “……可是診所的大夫說，說什么下身受了傷，要去中山醫(yī)院做手術(shù)才……我們哪里來的那么多錢啊?！?/br>
    “那診所的大夫給我們開了中藥，讓我們帶回家精心照顧著。可是，不論我怎么照顧，小夕都好不起來，而且還像變了個人似的。”

    “不說話，也不想吃飯，什么都不想做了。學(xué)堂也上不了了……”

    “嗚嗚……”站在一旁的小蝶，再也忍受不了，也跟著哭了出來。

    “而且，我們一帶著小夕出去，周圍的人都指指點點的。小夕一聽那些話，更是不愿意出門了……”

    說完，她匍匐到桌上，慟哭道：“我家小夕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哦……要受這些罪啊……她又做錯了什么，要受這樣的懲罰……”

    仙羽猛地站起來，辭嚴(yán)氣正地對她說道：“小夕沒有什么錯，錯得都是那些犯罪的人！”

    “夫人，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讓小夕中山去醫(yī)院做手術(shù)。不然，就真的晚了?！毕捎鹬钡貙λf道。

    “可是，我們沒錢做手術(shù)……不然，早就去了……”她有些為難地說。

    接著，她咬咬牙，環(huán)顧了自己這本就不大的家說：“算了，為了女兒，把這間屋子賣了吧！”

    她抹抹眼淚，從仙羽和小蝶笑了笑，然后沙啞地說：“仙羽小姐，今日讓您看笑話了。您先走吧，我等陳二他們回來了，就把我閨女送去中山醫(yī)院?！?/br>
    “正好，前天有個人說要買我買這房子，值70個大洋……我再收拾收拾其他東西，該賣的賣了，應(yīng)該能把手術(shù)費湊出來?！?/br>
    “小夕見不了外人，我們就趁晚上人少，讓她爸爸拉去?！?/br>
    仙羽對著婦人的好感度稍微又升了一些回來，本來以為這婦人是嫌自己女兒被那樣了，干脆拖著不給自己女兒治病。

    現(xiàn)在想來，她雖然還是有些封建思想，不過到底是為女兒著想的。只是為了一家人的住處，為難了這些人。

    她恐怕沒有料到女兒的病情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了吧？

    仙羽搖搖頭，又坐了回去，說：“我跟你一起等陳二回來，正好陳二可以用我的車將小夕秘密帶到中山醫(yī)院去。”

    “她不是害怕被人看見嗎？我們就讓先不要刺激她了。至于你家的屋子，先不用賣了，我借200大洋給你們，算是預(yù)付陳師傅的工資。”

    那婦人喜出望外地看著仙羽，幾乎是將仙羽當(dāng)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仙羽小姐，真是太感謝您了！”她似乎又要起身跪下給仙羽磕頭，不過被仙羽及時地拉住了。

    就在這時，大門砰砰砰地被人敲響。

    那婦人擦擦淚，高興地說：“應(yīng)該是陳二回來了，我去看看?！闭f完，便朝大門走去，腳步看上去比剛剛輕快多了。

    仙羽呼出一口氣，這些人動不動就下跪，還真是讓人難受。

    她剛準(zhǔn)備再喝口苦茶，讓自己被屋子里的味道熏得有些難受的腦子清醒一些，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砹顺臭[的聲音。

    小蝶也聽到了，立即朝仙羽點了個頭，往外面走去。

    “……陳嫂子，昨天不是說得好好的，您把房子賣給我，怎么就又不賣了呢？”一個尖利的聲音問道。

    “老王家的，真是對不住哈。我們真的不賣了，錢我們找別人借到了。借了200大洋呢?！边@是陳大嫂的聲音。

    “喲，真的？陳嫂子，你可別框我嘿。是不是你家小夕終于病死了……”這語氣一聽就是幸災(zāi)樂禍的。

    “我呸，你誰啊，張口就咒人家女兒！”小蝶終于出場了，仙羽在屋內(nèi)淡定地喝了口冷茶。

    “我是誰，我是你祖宗！”尖利的女聲囂張地罵道，“喲，這是哪里來的小蹄子？陳嫂子，她莫不是你家未來的兒媳婦，這就上趕著來幫婆家啦？”

    “你，你……”臉皮薄的小蝶此時已經(jīng)羞紅了臉，指著那刁蠻婦人，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那人冷哼一聲，又看著陳嫂子說：“嫂子，不想賣也犯不著用這種話來搪塞我。不過，反正你那女兒也是個破鞋了，死了反倒干凈?！?/br>
    她不顧陳嫂子陰沉的臉，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說：“誰讓她長得那么俊呢！又一個人跑到那么危險的地方，被人搞了也怪不了別人?！?/br>
    她又瞟了陳嫂子一臉，本來還準(zhǔn)備說什么的，卻突然住了嘴。

    此時，仙羽正笑臉盈盈地從陳嫂子后面盯著她——這女孩兒明明是對自己笑，她卻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位jiejie好一張巧嘴，竟然能將是非黑白都顛倒了過來。我竟然還不知，這事小夕又有什么錯了？”仙羽一邊笑著，一邊踏出門檻，來到她們倆中間。

    其實，周圍已經(jīng)有很多八卦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支著個耳朵在偷聽這邊的話了——這老王家的也生了個女兒，平日里總是被人拿來跟小夕比，卻是什么都比不過小夕。

    一聽小夕被人糟蹋了，她內(nèi)心早就樂開了花，面上卻裝得親近，還說要買陳嫂子的房子，給他們湊湊錢。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老王家的在戲耍這陳嫂子呢！不過，這陳嫂子竟然還當(dāng)了真，想來是病急亂投醫(yī)了啊。

    那老王家的在這一方靠著這張罵遍天下無敵手的嘴，自然是囂張慣了，她叉著腰，像個發(fā)怒的母雞：“一個巴掌拍不響，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怪就怪這小夕大晚上的還跑到那種地方玩，不然那些人能抓到她？”

    仙羽冷冷一笑，直接揚起手，重重地打到這老王家的臉上：“這下，你說一個巴掌能不能拍響？”

    啪地一聲，響徹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