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五聽著她的話，表情有點(diǎn)尷尬，清了清嗓子說，“這個，真的沒有。”他顯然沒有說實(shí)話，主要是因?yàn)楸皇﹪骄孢^，不能把暗道的事情告訴艾晴。否則，以艾晴的聰明，一想就會明白的，他們不想她傷心，只希望她好好把傷養(yǎng)好。

    “是嗎？你可不要騙我。”艾晴覺得任五的語調(diào)有點(diǎn)奇怪故意強(qiáng)調(diào)了一下。

    “怎么敢哦，我不管怎么樣，都是你的下屬，可不敢騙你?！比挝逭f得一驚一乍，求饒似地道，“madam，你就別嚇唬我了，有問題可以問施隊(duì)，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多?！?/br>
    “呸，都是重案組的，他有線索會第一是假告訴你們。”艾晴沒好氣地撇了撇嘴，說，“好了，先掛了，我等會兒自己去現(xiàn)場查看?！?/br>
    ……

    任五也沒有阻攔，只是說，“哦哦，那我先掛了，還要查楊亦昊當(dāng)年主治醫(yī)師的資料?！?/br>
    “查到了給我發(fā)送一份，拜拜。”艾晴掛了電話，而后等著老戚給自己辦出院手續(xù)。但是院方卻不讓她出院，說是還有檢查要做。

    艾晴心里是不情愿的，但是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尹唯好好修養(yǎng)了，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晚上，尹唯接小希和小冀到醫(yī)院看望她。

    兩個孩子圍著她，說了一些幼兒園的事情，還把老師獎勵的五角星給她看。

    “mama，你的腳要快點(diǎn)好起來哦，我們要跟你一起鍛煉跑步?！毙∠Ｌ稍诎缟磉?，撒嬌地說道。

    艾晴摸了摸他的臉頰，答應(yīng)道，“好，mama努力好起來，你們的考試也要加油哦?！?/br>
    “mama放心，我們這么聰明，考試只是小菜一碟?！?/br>
    “喲，都會用‘小菜一碟’了，”艾晴捏了捏小希的鼻子，問道，“誰教你的？”

    “不用人教，我是無師自通的?！彼⑽褐掳?，死也不會承認(rèn)是尹唯教給他的。

    “臭屁！”艾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你就不能像小冀那樣謙虛一點(diǎn)嗎？”

    “不要?！毙∠Ｖ苯泳芙^，摟著艾晴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一下：“mama，哥哥找到了嗎？他不會有事吧？”

    孩子的話，讓艾晴和尹唯的表情都有了些許變化，只是艾晴是那種擔(dān)憂無奈的神情，尹唯則帶著一絲警惕。

    “還沒有，但是重案組的叔叔阿姨都在努力找他，應(yīng)該很快就可以找到的?！卑缑嗣哪X袋，柔聲安撫著。

    一旁的小冀則單手支著下巴，問道，“mama，你可以回家養(yǎng)傷嗎？”

    “呃，還有檢查要做，做完應(yīng)該就可以回家了?！?/br>
    “那等我們考試的日子，你可以來接我們嗎？”小冀改成雙手托腮，非常期待地看著艾晴。

    “是什么時候？”艾晴問。

    “這周末?！?/br>
    “那就是后天，應(yīng)該可以的?！卑缧χ饝?yīng)了，“等考試那天，mama去接你們回家。”

    “好哦?！眱蓚€孩子都拍手叫好，表情無比雀躍。

    “那現(xiàn)在跟在戚爺爺回家去吧?！卑缭谒麄兊哪橆a上印下一吻，說，“mama爭取明天出院。”

    “好的，我們乖乖的，mama也快點(diǎn)好哦。”兩個孩子跟艾晴揮手說了再見，就由老戚開車送回去了。

    尹唯則留在病房陪著她：“來，吃個蘋果?！?/br>
    艾晴接過他削好的蘋果，問道，“今天上班的感覺還好嗎？”

    “挺閑的，因?yàn)槲姨脹]有解剖了，所以那些案子都讓姜浩和于小魚做了?！币ㄓ纸o自己剝了個橘子，說道，“反正是在辦公室坐到下班，然后就去接了小希和小冀?！?/br>
    “看來我們兩個有一段時間，不會被安排工作呢。”

    “你的話，腳傷好了就可以了，我應(yīng)該還要一段時間的評估，畢竟太久沒有拿刀了。”尹唯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跟艾晴聊了一會兒，就哄她睡了。

    大約快午夜12點(diǎn)的時候，他接到了施國平的電話。

    ☆、371 懷疑的內(nèi)鬼是誰

    尹唯看到艾晴睡得很沉，就到門口接了電話。

    “施隊(duì)，怎么了？”

    “感覺身邊真的有曾凡的內(nèi)應(yīng)?！笔﹪介L長嘆了口氣說道。

    “發(fā)生什么事了？”尹唯說話的時候，朝著病房內(nèi)看了一下，確定艾晴還睡著，才繼續(xù)提問。

    “我們剛查到楊亦昊以前的主治醫(yī)師，他家就遭大火了，而三院的文字資料也不翼而飛了，至于存檔的電腦，被人黑了，現(xiàn)在正在讓小五想辦法恢復(fù)呢。”

    “主治醫(yī)師是誰？”

    “董錚，算是當(dāng)時消化科的權(quán)威?！笔﹪交卮稹?/br>
    “董老，他好像前不久過世了。”尹唯雖然是法醫(yī)，但是最初也是讀臨床醫(yī)學(xué)的，后來轉(zhuǎn)了法醫(yī)科。所以對這些權(quán)威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是啊，我本來從他太太那里知道，董錚自己有備了一份癌癥死亡病人的資料的，因?yàn)槔项^一直想用攻克那些癌癥病例，造福世人?？墒?，就前天，書房不知道這么就發(fā)生了火災(zāi)，東西全燒了?！笔﹪饺滩蛔⊥虏燮饋恚澳阏f，為什么都會這么巧合，我們查到了，但是卻已經(jīng)毀了?！?/br>
    “除了重案組的人，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了?！笔﹪竭t疑了片刻，聲音明顯壓低了一點(diǎn)，說，“但是我心里有一個懷疑對象，每次的事情，他都在場?！?/br>
    尹唯沉默了片刻，說道：“排除你和任五，就剩下羅智，胡瑞和姜曉雯了。”

    “曉雯應(yīng)該不可能，她是姜醫(yī)生的meimei，而且有好幾次行動，她也沒有參與?！?/br>
    “那就剩下羅智和胡瑞了?！?/br>
    “是，不過跟最近的事情，關(guān)系最緊密的只有一個人?！笔﹪阶詮陌缛チ薽國之后，在推理分析上真的進(jìn)步了很多。他停頓了一下，才說道，“我懷疑是小胡?！?/br>
    “那你打算怎么做？首先要確定他真的是內(nèi)鬼吧。”尹唯也是聯(lián)想到了很多的事情，比如之前艾晴明明是休假中，卻知道了跟案子相關(guān)的線索，很明顯是有人告訴她的。于是，他對著施國平說，“對了，之前查老墨徒弟牛天明的事情時，小晴遇到的危險(xiǎn)，還有后來的匿名舉報(bào)，是不是都和他有關(guān)？”

    “這個，我不知道啊?！?/br>
    “查一下幾次事情發(fā)生之前，胡瑞的通話記錄。”

    施國平明白地應(yīng)了一聲，立刻就讓任五查了一下，說，“除了有一次是曉雯給小晴打的電話，其余都是胡瑞。失蹤，也是他全權(quán)部署保護(hù)，在那樣緊密的看守下，一個孩子怎么可能成功離開安全屋呢？”

    “所以，很可能是他故意放離開的，然后再給電話通知小晴?！币ㄏ氲竭@里，就覺得特別危險(xiǎn)。

    “如果是這樣，胡瑞應(yīng)該知道的下落?！?/br>
    “你打算怎么做？首先要抓現(xiàn)行吧?！币ㄒ苍趲椭脒@個問題，查這樣的案子，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內(nèi)鬼揪出來，斷了敵人的耳目。

    “利用楊蓉，怎么樣？”施國平征詢尹唯的意見。

    “說她回憶起以前的事情了？”

    “對。”施國平很肯定的回答。

    “那么首先要有人去見楊蓉吧?！币ㄏ肓讼?，問道，“你想讓借著小晴去見楊蓉的時候，把假消息透露出去？”

    “嗯，小晴是一定會去見楊蓉的，我可以說楊蓉答應(yīng)說出當(dāng)年的事情，不過必須在自己死去孩子的墓地前。”施國平說出自己的計(jì)劃。

    “可是，如果楊蓉什么都不知道，這個做法就打草驚蛇了?！?/br>
    “你覺得，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嗎？最親近的就是枕邊人，楊亦昊有什么異常，她應(yīng)該是第一個察覺的?！笔﹪秸f著自己的看法。

    “嗯，可以試試?！币☉?yīng)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說，“如果他入套了，對于這個案子就是個絕大的突破口?！?/br>
    “那我就開始安排了?！笔﹪秸f著想要掛電話，但是靜默了片刻，突然問道，“對了尹醫(yī)生，你好像也跟以前不一樣了，要是四年前我跟你說這些，你會直接回我一句‘我是法醫(yī)，查案不是我的工作范疇’?！?/br>
    尹唯聽了他學(xué)自己說話的口氣，忍不住笑出了聲：“是啊，四年前是的。這次不一樣，這個人害死了我的岳父，我不能讓小晴身處危險(xiǎn)之中。所以，只要可以保護(hù)她，我愿意幫你一起分析案子，盡快把幕后之人繩之以法?！?/br>
    “好，那先這樣，掛了。”施國平笑著掛了電話。

    尹唯看著自己的手機(jī)，長長嘆了口氣，隨手把手機(jī)揣進(jìn)口袋里，然后回到病房。

    艾晴依然睡得很沉，表情恬靜安詳，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其實(shí)，他不知道，艾晴在剛才已經(jīng)聽到了他和施國平的部分對話，此刻只是為了安撫他，故意裝睡。

    第二天上午，尹唯正常的去法醫(yī)部上班，艾晴則在做完了一個檢查之后，確定沒事了，就辦理了出院手續(xù)。

    她回到別墅的時間，不過是中午，就讓老戚打電話去瘋?cè)嗽?，打算下午約見了楊蓉。確定了探望的時間之后，她就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施國平，其實(shí)也是為了讓他做好“請君入甕”的部署。

    下午，她到了瘋?cè)嗽?，見到楊蓉。這個女人還是跟之前一樣，神情呆滯地看著黃外的天空，眼睛里沒有任何焦點(diǎn)。她的懷里依然抱著枕頭，身體還輕輕搖晃著，哼著聽不清楚的歌謠。

    艾晴來到面前，手輕輕在她眼前劃過，卻沒辦法讓她回過神來。

    “楊蓉女士，你可以聽到我說話嗎？”

    “噓……”女人連忙伸出食指，點(diǎn)著自己的唇，聲音很低很低，“別說話，不要吵醒寶寶?！?/br>
    “哦，這是你的寶寶呀，好漂亮?！卑珥樦脑捳f道，“叫什么名字呀？”

    “名字？”她蹙眉，似乎是在認(rèn)真思考著這個問題，說，“他還小，還沒有取名字呢?！?/br>
    “這樣啊，”艾晴繼續(xù)問道，“那你想讓誰給他取名字？孩子的爸爸嗎？”

    楊蓉側(cè)頭遲疑了片刻，原本沒有焦距的眼睛突然注視著艾晴，很認(rèn)真地回答道，“他沒有爸爸！他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沒有爸爸。”

    “??？沒有爸爸？”艾晴故意說道，“這不可能吧，每個孩子都是有爸爸的，否則以后上了學(xué)，會被別的小朋友瞧不起的?！?/br>
    “沒有呀，真的沒有，他沒有爸爸的，你相信我！他沒有爸爸的！”楊蓉一把抓著艾晴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地強(qiáng)調(diào)著。

    艾晴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她捏得發(fā)疼，蹙眉說道，“可是，為什么我聽別人告訴我，他的爸爸叫楊亦昊呢？”

    “不，沒有！沒有的事情，那個人胡說，胡說的！”楊蓉大聲反駁，不停搖頭否認(rèn)，“他沒有爸爸，他只有mama，真的，相信我，他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跟別人沒有任何關(guān)系，求你不要把他跟亦昊扯上關(guān)系！”

    艾晴聽到她對楊亦昊的稱呼，立刻扶著她的肩膀，說，“是楊亦昊不認(rèn)這個孩子，對不對？是他拋棄了你和孩子，對嗎？”

    “不，不是的，跟他沒關(guān)系！求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和孩子吧，我求求你！”楊蓉說著自己跪在了艾晴面前，向她磕頭求饒。

    “你在求誰？誰不放過你和孩子？你告訴我，我?guī)湍惆阉テ饋?，這樣他就不能傷害你們母子了?！卑缱ブ募绨颍舐曎|(zhì)問。

    “沒有，沒有人不放過我和孩子，沒有，沒有！”楊蓉用力搖頭，但是說的話是前后矛盾的，“你抓不住他的，沒人可以抓住他的，沒人可以?！?/br>
    “不，你告訴我，他是誰，我現(xiàn)在就去抓他?！?/br>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過我和孩子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說著，她將頭不停地磕在地上，額頭都快出血了，還沒有停止。

    艾晴攔不住她，只好讓醫(yī)護(hù)人員過來幫忙。

    “放過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楊蓉顫抖著，兩眼直愣愣地望著天花板，口中不停重復(fù)著這句話。

    艾晴站在一旁，看著她的樣子，也知道她會發(fā)瘋是收到了巨大的驚嚇，而且這種驚嚇是心靈上無法承受的，所以到現(xiàn)在都沒辦法從那個噩夢中解脫出來。

    “尹太太，你不能這樣逼迫嚇唬她，她承受不起的！”為楊蓉打完鎮(zhèn)定劑的醫(yī)生來到艾晴面前，對于她的方式很不認(rèn)同。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這么情緒激動。”艾晴微微躬身，表達(dá)自己的歉意，“到底她當(dāng)年進(jìn)來這里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情況？”

    她知道現(xiàn)在的楊蓉已經(jīng)是經(jīng)過了將近二十年的治療了，但是依然這么情緒激動，無法控制，可以想象當(dāng)年才發(fā)病的她，又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