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傅景琛默了默,故意問:“那臥室的裝修風格和床喜歡嗎?” 陸星惡聲惡氣:“不喜歡!這里所有東西和風格我都不喜歡!” 傅景琛沉默地盯著她看,低低問她:“陸星,你在氣什么?” 陸星如夢方醒,楞了一下,慢慢松開攥緊的手,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我只是想回家,不喜歡你強迫我跟你上樓而已。” 是嗎?傅景琛望著她的背影,輕嘆了口氣,走在她身后。 陸星一路上都不想跟他說話,傅景琛開了幾次口都得不到回應(yīng),抿緊唇不再開口,周身不自覺散發(fā)出幾分清冷,內(nèi)心卻有種想將她惡狠狠收拾一頓的沖動,幸好他足夠理智。 一路沉默抵達樓下,車一停穩(wěn)陸星便去拉門,傅景琛跟著她下車,從身后拽住疾步匆匆的她,將一枚冰涼的東西塞進她手心。 陸星下意識捏了捏手心里的東西,好像是枚鑰匙,她楞了楞,將手攤開一看,果然是把鑰匙。 她看向傅景琛,眼神詢問他什么意思。 傅景琛垂眸看向她,低聲道:“那套房子的鑰匙?!?/br> 陸星這下徹底懵了,瞪大眼睛抬頭看他,不確定的問:“你……什么意思?”之前他是說過如果小哈把她房子掀了,他就給她買房子,不過一個小時的事,他就真塞了套房子給她,難道他是特意帶她看房子的?所以才會問她喜不喜歡那里的裝修風格? 傅景琛看她傻乎乎的樣子忽然心情就好了,眼底泛起陣陣笑意,又重復了一遍:“那套房子的鑰匙。重新刷了墻,家具也剛換新,我今晚特意過去看了,過段時間你就可以搬進去?!?/br> “那房子不是、不是……”她下意識開口,差點問出心底的疑問,幸好及時打住。 “不是什么?”傅景琛揶揄道,隨即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尾音拉長,一聽就是故意的,“你以為我在那屋子里養(yǎng)情人?” “……”陸星覺得有些難堪,惡狠狠地瞪他,“你給我房子做什么?是覺得對不起我想補償我?” 傅景琛看著她像只小貓似的露出了尖牙利爪,他盯了她一會兒,“以前你說想在b大念大學,那套房子本來就是給你的,只不過……” 他一提起b大,陸星腦子就飛快反應(yīng)過來,極快打斷他的話:“只不過最后被你強行送走了,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所以那套房子一直空置著,現(xiàn)在你覺得自己當初做得太過分了,想彌補我是嗎?” 陸星高三那年,傅景琛曾問過她想考哪所大學,她說想考b大,當時以她的成績只要發(fā)揮正常是完全沒問題的。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想好了,等她上了大學就可以住校了,也可以去打工,以后就不用再尷尬的住在傅家,不用小心翼翼藏著心底的秘密…… 可是,當她高考結(jié)束后,通知書都沒拿到,她就被送走了。 傅景琛默了默,雖然事實遠沒有她想象的那么簡單,她不懂他也沒關(guān)系,他不后悔當初的行徑,但是他確實覺得當初他做得過分,想彌補她,想對她好。 面對她的控訴,看著她微紅的雙眼,他不想騙她,沉聲道:“是。” 陸星說不出為什么,忽然像xiele氣的皮球忽然松懈下來,將手中的鑰匙一把砸向他:“我不要你的房子?!?/br> 傅景琛沒想到她的反應(yīng)這么激烈,淬不及防間那把鑰匙狠狠砸在了他下巴上,堅硬的金屬砸在下顎骨頭上挺疼的,他忍不住低哼了聲,有些不可思議地皺眉看她。 陸星也沒想到會砸到他下巴,對上他眼睛的瞬間,立刻想起小時候他在衛(wèi)生院縫針時看她的那個眼神,她有些怕了,像小時候一樣拔腿就跑,嬌小的身影很快便在拐角消失了。 傅景琛下唇往左斜了斜,抬手用拇指擦了擦下巴,眸色在初冬的黑夜里染上了絲冷清,盯著她的背影,卻沒有追上去。 不到半分鐘,陸星從拐角處跑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他斜著嘴角抹下巴的性感痞樣,心跳驟然漏了兩拍。 傅景琛也發(fā)現(xiàn)她了,放下手淡聲道:“怎么?不夠解氣,還想再來一下?” 陸星原本迷蒙的眼瞬間變得清亮,她不敢靠他太近,隔了好幾米遠飛快的說:“你不欠我的,反而是我欠了你的,我在國外念書的學費全部是你交的,雖然我知道你有錢,但是現(xiàn)在我有能力了,也該還你了?!?/br> 傅景琛這下臉徹底黑了,她這是想跟他算賬是吧?徹底算清是吧? 陸星之前還一直猶豫要不要還錢,她怕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會因此變得尷尬,她并不想這樣,所以一直忍著沒提。 今晚她終于對他宣xiele自己對他的怨恨,她不要他的彌補,也不想欠著他。 相反,她更希望他欠著她,希望他覺得愧對她,希望他想起她就跟心底扎著根刺一樣不痛快…… 她知道她惡劣了,她正以極度幼稚的方式想在他心里占據(jù)那點特殊的位置…… 可是她沒辦法,她只能這樣了。 陸星捏緊手里早就準備好的卡,像是下定決心般,一把扔了過去:“還你?!?/br> 她不敢看他的臉色,轉(zhuǎn)身又跑了。 陸星一口氣跑到六樓不敢停歇,喘著氣打開家門,葉欣然還沒回去,正窩在沙發(fā)上看綜藝,小哈舒舒服服地趴在她腳邊占據(jù)沙發(fā)一角,連她回來了都懶得起來迎接。 葉欣然聽到動靜轉(zhuǎn)頭看她,有些疑惑:“你喘什么呢?做什么壞事了?” 陸星軟著腿挪到沙發(fā)上坐下,毫不客氣地靠倒在她身上,有氣無力的說:“我跑上樓的?!?/br> “好好的你跑什么,鬼追命啊?!比~欣然無語的翻翻白眼。 “差不多吧?!标懶菬o力的閉上眼,后知后覺的滿身疲憊,“傅景琛給了我一套房子,我不光把鑰匙砸他下巴上,我還把存著那筆學費的卡一并扔給他了……欣然,你說我這么做是不是特別壞?” 葉欣然花了一分鐘才消化掉她的話,興奮得一巴掌拍在她大腿上,抓住她的肩膀搖晃道:“陸星我敬你是條漢子!敢把房子鑰匙和銀行卡往傅景琛身上砸的,這世界上大概也就你一個人了!一點兒也不壞,做得倍兒棒!” 陸星被她搖得頭暈:“……” 這么說,她還真是做對了?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對他做過這件事…… 忽然有些后怕,小時候她的狗咬了他,現(xiàn)在又做了這種事。 總有種感覺,傅景琛不會輕繞她了…… ☆、第12章 傅景琛真是被陸星今晚一系列行為氣到了,尤其是她居然敢把錢甩他身上跟他清賬!彎腰拾起那張卡,嘴角抽搐,還真是體貼,連密碼都貼在上面了,看來她早有打算把錢還給他。 氣著氣著他就笑了,這是以前的她絕對不敢做的事,傅景琛想起剛才她沖他發(fā)火時的模樣,竟然覺得生動極了。 上車后,傅景琛把那張卡放進錢包,猜測這卡里大概是她所有的身家了,他翻出煙盒點了支煙,修長的手指夾著煙送到唇邊,淡淡的煙圈繚繞,他給時域打了個電話:“給陸星配輛車吧,以公司的名義。” 時域沉默了下:“你不覺得你最近指使我的事太多了嗎?這種事情你干嘛不親自去做?送房送車是最簡單粗暴的追求方式?!?/br> 傅景琛側(cè)頭看了看后視鏡里的自己,下巴上殘留的淡色紅印清晰可見,他笑道:“我向來不喜歡做這種簡單粗暴的事。” 時域鄙夷道:“誰信?” 傅景琛不置可否:“算了,過兩天我讓司機把車開過去,鑰匙送到你那里,到時候你看著辦吧。” 第二天下午,陸星從外面趕回來參加張欣佳組織的小會議,這個會議參與者只有幾個進公司不長,手頭上藝人不多的經(jīng)紀人。 張欣佳把一沓資料放桌上,語速很快:“公司新簽了幾個藝人,你們先看看資料,等會兒我再分配出去。” 大家互相把資料傳給身邊的人,陸星手里也拿到一份,這批新人里面有在校生還有跑龍?zhí)椎?,以及拍廣告或者選秀節(jié)目出身的。 最后陸星分到一個在讀科班生,叫彭悅,今年20歲,明年六月份畢業(yè)。 會議結(jié)束后,陸星給彭悅打了個電話交代了幾件事,剛掛斷葉欣然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她把手機夾在左耳邊,一邊劃拉手里的資料做記號,一邊問:“怎么了?” 葉欣然道:“前幾天你不是說讓我今天陪你去看車展嗎?現(xiàn)在都幾點了,你還沒給我打電話?!?/br> 陸星腳步一頓,昨晚被傅景琛擾得什么都忘了,想起那張被她瀟灑甩出去的卡,嘆息道:“車暫時不買了?!?/br> 葉欣然疑惑:“為什么不買?你不是連駕照都弄好了嗎?” 陸星在美國是有車和駕照的,回國前把車交給朋友幫忙轉(zhuǎn)賣了,之前工作不忙的時候她去把駕照換成了國內(nèi)的。萬事具備只差一輛車,現(xiàn)在錢沒了,她默了默,半響才道:“我把錢連本帶利的還給傅景琛后,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窮光蛋了?!?/br> “咳咳咳……”葉欣然被嗆到了,非常吃驚,“你連本帶利還的?陸星你太不愛錢了。” “……誰說我不愛錢!”陸星對她的定論有些無語,傅景琛當初給她選的大學是私立的,學費書費和住宿費每年都好大一筆,她上學的時候拼命打工,畢業(yè)后拼命工作,就想著有朝一日把錢還給他。 “算了,以后你跟我混?!比~欣然仗義的說。 陸星笑了幾聲:“你放心吧,只是沒有買車的錢而已,吃飯錢還是有的,何況我還有工資呢?!?/br> 葉欣然嘆了幾口氣,有些可惜道:“可憐你存了幾年的嫁妝,就這么甩給了傅景琛……”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怪異呢?陸星臉色莫名有些紅了,惱羞成怒道,“那是還!” 葉欣然嘴上不饒人,陸星爭不過她,最后直接把電話掛了。 杜小薇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盯著她的臉賊兮兮的問:“跟誰打電話呢?臉這么紅?!?/br> 陸星摸了摸發(fā)燙的臉頰:“……熱!” 杜小薇翻了個白眼,明顯不信:“還沒開始供暖呢,你熱什么!” “我還有事先走了啊?!标懶勤s緊找了借口開溜,杜小薇的八卦之魂絕對是她認識的人當中最可怕的。 晚上陸星帶小哈出去遛彎時忘了帶手機,剛回到家門口就隱隱約約聽到她的手機在屋里響,連忙開門進去,等她進門時鈴聲已經(jīng)停止了,她翻了下未接來電,看到那個號碼時楞了楞,猶豫要不要回個電話過去。 “叮”一聲,進來一條短信。 “陸星,我后天回國。” 陸星看著這個消息很意外,捧著手機在沙發(fā)上坐下,小哈也跟著爬上去,她摸了摸小哈軟綿綿的白毛,幾分鐘后才回復:剛才下樓遛狗了,沒有接到電話,恩,歡迎你回來建設(shè)祖國。 紀勛看到這條信息時繃不住大笑出聲,沒有猶豫地撥通她的電話。 陸星看了眼屏幕才接過,淡笑道:“hello,mr.ji?!?/br> 紀勛聲音里還帶著nongnong的笑意:“什么時候養(yǎng)的狗?什么品種?” “前些天朋友送的,愛斯基摩犬。” “哦……不錯?!蹦沁咁D了頓,“等我回去帶它出來跟我認識認識?!?/br> “好?!标懶切α诵Γ滩蛔柕溃骸澳阍趺赐蝗幌牖貒??” 紀勛笑著用她的話回道:“回去建設(shè)祖國?!?/br> 陸星:“……歡迎?!?/br> 掛斷電話后,陸星陷入了沉思,她真沒想到紀勛會回國,畢竟他在美國有著無可限量的前途。 隔天下午,陸星被時域叫到辦公室,自從知道他就是當年調(diào)侃她是童養(yǎng)媳的人后,陸星每回見到他都有點不自在,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特別通透,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似的,生怕他忽然又來一句“童養(yǎng)媳”。 時域見她站著有些拘謹,笑了笑:“陸星你還沒車吧?” 陸星以為時域找她是談工作的,沒想到他問的是這種問題,楞道:“沒有。” 時域把一早就送過來的鑰匙放桌上,推到前邊,“這是公司的車,以后你就開著,怎么說你也是蕭藝的經(jīng)紀人,每回外出都打車不太好,公司里就你一個經(jīng)紀人是沒車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時光傳媒待遇差呢?!?/br> 陸星聽得很窘,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之前是sandy的經(jīng)紀人,不可能連輛車都買不起……可現(xiàn)在她確實買不起,原因她又不能解釋,而且她進公司只有一個月,無功不受祿,她還沒立什么功呢,總有種白拿的感覺。 時域似乎看出她的窘迫,笑道:“這車不是白送你的,只是讓你先開著,以后多為公司效力,拿去吧,車就停在地下車庫。” 陸星聽他這么說就不客氣了,抓起桌上的鑰匙感激道:“謝謝時總。” 陸星出去后,時域給傅景琛打了個電話,閑懶的說:“車我已經(jīng)幫你送出去了,我之前還擔心你失去理智送輛豪車過來,這樣我很難做人的?!?/br> 傅景琛語氣淡淡:“我不僅有理智,我還有智商?!?/br> 陸星把車鑰匙塞口袋,步履輕快地去座位上拿包,剛好她要出去一趟,以后不用打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