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不管這照片是汪冰燕的人郵來的還是沈均,又或者是其它什么人,都不能在意。展翼飛告訴自己,林玉童已經(jīng)開始對他有所回應(yīng),在這樣緊要的關(guān)頭他無論如何不能做出會讓自己后悔的事。林玉童是他的,誰也阻擋不了。 展翼飛深吸呼一下,按響門鈴。 林玉童很快出來了,笑說:“來得還挺快。對了,姑姑給買的東西都拿進屋吧,放在外面總歸是沒有帶進屋里安全?!?/br> 展翼飛也不知道林玉童跟他姑具體都買了什么,反正重的不重的,他都給搬了進去。 林之松跟陳素寧正在客廳跟女兒聊天,見到展翼飛來,陳素寧招手說:“翼飛,去洗洗手過來吃水果?!?/br> 展翼飛說好,跟林玉童上了二樓先把東西放下了,之后兩人下了樓。展翼飛接過林玉童遞給他的橙子,“小飛怎么沒在?” 林玉童說:“跟卷子死磕呢,甭管他,反正做不出來總得下來?!?/br> 果然沒多一會兒,林玉飛就蔫頭巴腦地下來了,問了聲“翼飛哥你來了”之后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郁悶地抓起蘋果咬了一大口,咔嚓咔嚓的,含糊不清地說:“媽,您說您找誰不好偏偏找了我爸?您自己理科不好您就得找個理科好的啊,您看我這數(shù)理化差的,老師一看我考卷眼里就只剩下心疼了?!?/br> 這時他是真有點兒想華玉柏了,在學(xué)校時他有不會的可以問老師,老師不在問同學(xué),可是回家了,他家里個個理死早,問誰都沒用。換作三年前他哥可能還會點,但是他哥現(xiàn)在也不行了,好些東西出了高中就還給老師了。 陳素寧咯咯直樂,罵了句:“渾孩子?!?/br> 林之松面上掛不住,拿起香蕉照著兒子的頭拍巴兩下,“你個臭小子,還敢嫌你爸我基因不好了是吧?也不想想沒我哪來的你?!?/br> 展翼飛這時說:“要不你把題拿下來我?guī)湍憧纯窗?。?/br> 林玉飛懷疑地看向展翼飛,“翼飛哥你都離校多少年了吧?” 展翼飛說:“八年了?!?/br> 林玉飛都不抱什么希望,但一想眼前這位二十歲就能在國外的名校讀完mba,起碼在學(xué)校時肯定無比靠譜,于是就把卷子給拿下來讓展翼飛看了下,“就我圈起來的那兩道。” 展翼飛打眼一瞅,看完題都沒用上十秒時間去思考,就給林玉飛講起來,“這題一共有三種解法,因為ab與x軸不垂直,設(shè)ab:y等于……” 林玉童咬著橙子皮,瞪眼瞅半天,愣是沒覺出橙皮的苦來。什么叫學(xué)霸?這才叫學(xué)霸啊,從學(xué)校畢業(yè)八年了尼瑪解高三數(shù)學(xué)題還跟玩兒一樣! 展翼飛講題時很專心,但講到一半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氣氛特別詭異,抬頭一看,只見林家所有人都在瞅他,并且都是一副不可描述的模樣。展翼飛頓覺有些不好意思,問林玉童,“怎么這樣看我?” 林玉童搖搖頭,“沒事,你接著講你的,沒看我們都在這兒養(yǎng)眼呢嗎?光聽人說認(rèn)真工作的男人跟掏錢包的男人最帥,我今天發(fā)現(xiàn)用心講題的男人也帥,你繼續(xù)。” 展翼飛聞言耳朵立時就紅了,低下頭輕咳一聲繼續(xù)講,心里卻有些亂亂的。他覺得他有必要讓小舅子常回家以及把不會的題都攢著帶回家里做,介時他一定要來串門! 林玉飛一看展翼飛是真靠譜,干脆就把不會的題全都拿來請展翼飛幫忙講,展翼飛哪里敢不幫小舅子的忙?所以這一講就講了近三個小時,林玉童聽天書似的,干脆跑到樓上碼字去了,一直到展翼飛回來,他才停下,笑說:“有沒有講到口干?” “想聽實話么?” “當(dāng)然?!?/br> 展翼飛指指自己的胃,“里面全是水果,好撐。” 林玉童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他媽又犯了喜歡勸孩子多吃水果的毛病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了一會兒展翼飛,“給你拿點消化劑,等我?!?/br> 展翼飛還以為林玉童說的是藥,誰想林玉童翻開衣柜找了半天,似乎還沒找著。 林玉童在找給展翼飛買的那條圍巾,但是找了半天都沒看到包裝,他問展翼飛,“翼飛,你拿東西上來的時候沒看到一個白色的包裝盒嗎?” 展翼飛表示沒有。 林玉童又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找著,轉(zhuǎn)身說:“你車鑰匙能不能給我一下?給你買了點東西可能是落車上了。” 展翼飛把鑰匙給了林玉童,林玉童要去找,展翼飛正好也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就說一起吧。兩人穿了外套一起去了車庫,林玉童開了鎖,把后座車門打開去翻東西,看到座椅上沒有就直接看是不是掉到了下面,結(jié)果還真看到有盒子在腳墊處。但他去拿盒子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還有一張紙片。那紙片看質(zhì)地應(yīng)該是屬于某張照片,但由于只有創(chuàng)可貼那么大的一片,所以只能勉強看出應(yīng)該是屬于某人身體的一部分,因為能隱約看到胳膊跟一部分條紋襯衫。 林玉童感覺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拿起來問展翼飛,“翼飛,這是什么?有用嗎?” 展翼飛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大意,淡定地說:“沒用,只是垃圾而已?!?/br> 林玉童就手丟進了垃圾筒,臨走前歪頭思索了片刻,并未說什么。然而疑問的種子埋在心里總是會生根發(fā)芽的,進了屋之后他也總是忍不住去想到底是在哪里見過那樣的條紋襯衫。他有強迫癥,想不起來的東西他會反復(fù)地在腦子里自問,近乎自虐一般,但就是控制不住。 展翼飛不敢說自己多了解林玉童,但是相處這么久以來林玉童有強迫癥這事他已經(jīng)親眼見過好幾次,印象最深刻當(dāng)屬那次找杯子。所以不多時,展翼飛自己就先忍不住了,因為不停地跟自己較勁的林玉童看起來讓他心里難安。他于是去把包里被他撕下來的,只屬于林玉童的那部分照片拿了出來,遞給了林玉童,坦言說:“今天我們從酒店分開之后沒多久,程哥給我打電話說我有個快件,但沒屬名,當(dāng)時我正好離得比較近,就干脆去公司直接取了一下,沒想到打開一看是你跟沈均的照片?!?/br> 林玉童啞然地接過照片,一看全都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不由怪異地看向展翼飛。 展翼飛頓時陷入窘境,他覺得林玉童的目光好似一對探照燈,照得他那點小心思無所遁形。 林玉童這時終于忍不住,帶著一絲迷惑問:“翼飛,你是不是喜歡我?” 第24章 展翼飛就像被放進冷庫里的冰棍兒一樣瞬間凍住,渾身僵硬得不像話,因為他想象過無數(shù)種他跟林玉童表白的方法,但唯獨沒想到會是林玉童先提出疑問,然后由他來被動地回答。 這種場景完全不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 展翼飛于是默默地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結(jié)果出口時千言萬語就只組成了一個字:“嗯。” 林玉童來了興致,單手支著下巴歪頭打量難得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展翼飛,略帶調(diào)侃問:“‘嗯’什么?” 展翼飛看林玉童并無反感的模樣,突然定了定心,認(rèn)真地說:“我想一輩子只登一次記,只愛一個人,只結(jié)一次婚,只要一個你?!闭f著他伸出右手,輕輕放在林玉童的臉頰上,凝視著林玉童的雙眼,好似信教徒一樣,專注而虔誠,“行嗎小童?” 林玉童沒說話,他回望著展翼飛,眼神有些復(fù)雜。這并非因為他不喜歡展翼飛,而是才剛從一次失敗的感情經(jīng)歷中走出來,他不確定是不是要這樣快速地進入另一段感情。 展翼飛久久得不到回答,心里不禁越來越失望,但就在他要把手拿開之際,林玉童卻把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林玉童自己都愣了一下,因為他沒想到展翼飛失望的樣子對他的影響這么大。 展翼飛頓時欣喜若狂,將林玉童從椅子上拉起來,“小童,你同意了?” 林玉童嘆氣,“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但是看你難受我就心疼。” 展翼飛猛地抱住林玉童,在他頸間深深吸了口氣,沒吱聲。 林玉童笑說:“其實之前你說登記的時候我就想,就算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大概也能成為不錯的朋友,但現(xiàn)在看來是我太低估你了,或者說是低估了我們在一起相處的這段時光?!?/br> 展翼飛不滿地說:“誰說我們之間沒有愛情?” 林玉童心想,或許真有吧。 如果沒有,如何解釋他一看到展翼飛失落就會感到難過的心情?又如何解釋展翼飛因他的回應(yīng)而感到快樂時心里緩緩升起來的欣喜?最重要的是,知道展翼飛在家里受了委屈他就會控制不住地憤怒和心疼,這么明顯的癥狀,不是愛又是什么? 展翼飛微微側(cè)頭,輕輕吻了一下林玉童的耳朵,見林玉童雖有些不好意思但并不閃躲,便又捧著他的臉想再進一步。誰知這時外頭猛然傳來一陣瘋狂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用力一踹,林玉飛著急忙慌地說:“哥你快把你充……?。 ?/br> 林玉飛瞬間捂住褲襠,哭喪著臉看里面分開的兩個人,“林玉童你可真是我親哥!你就不能換個地方打???!我這不是忘了翼飛哥在這兒嗎?” 林玉童難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冒冒失失的,這么晚了你找我干嘛?” 臭小子,也不想想,他能是故意往那兒打的嗎? 林玉飛的目光四下搜尋,“我要跟你借一下手機充電器,我的壞了,我這正躺著背題呢要斷電了,快快。” 林玉童拿了充電器給林玉飛,林玉飛接過之后撿起地上的“兇器”貓著腰走了,看清“兇器”是什么的他頓時哀嚎出聲,“他媽的,都是火腿腸,相煎何太急?!” 火腿腸是林玉童準(zhǔn)備的零食之一。 展翼飛見氣氛被破壞了,倒也沒生氣,畢竟他跟林玉童有了今天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他輕輕執(zhí)著林玉童的一只手說:“你說給我的消化劑還沒給我?!?/br> 林玉童拿了盒子遞給展翼飛,“以后你的就給我戴了,這條給你?!?/br> 展翼飛發(fā)現(xiàn)是圍巾,笑說:“我之前就想買這顏色,但是沒有才選了另一條,不過你確定你要戴舊的?” 林玉童搶過圍巾在自己的脖子上圍了一下,再取下來給展翼飛圍上,“吶,現(xiàn)在你的也是舊的了?!?/br> 展翼飛好笑地看了看林玉童蔫壞的表情。 林玉童一看時間也挺晚了,干脆把筆記本合上,他把睡袋拿出來鋪好,朝不知在想什么的展翼飛說:“給你在浴室里留了浴巾和浴袍,我先睡了?!?/br> 展翼飛點了點頭,一個人安靜地進浴室里洗澡。 這回?fù)Q成林玉童在外頭聽著嘩嘩嘩的水聲睡不著。他不知道一會兒他跟展翼飛會怎么樣。按理說他們都是合法的配偶關(guān)系了,只要彼此有感情,其實就算有點什么也很正常,畢竟他們還年輕,皆處于精力旺盛的年紀(jì)。 但是他根本就沒什么心理準(zhǔn)備! 展翼飛也在想這個問題,一會兒林玉童會怎么樣面對他們的“新關(guān)系”?他心不在焉地抓過一瓶東西倒出來開始往身上抹,結(jié)果用用之后發(fā)現(xiàn)越洗越油膩,拿起瓶子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用的不是沐浴露而是潤膚露! 真是給自己跪! 展翼飛重新拿了沐浴露,突然加快了沖洗速度,因為他猛的想起來,林玉童有快速入眠的本事,可別兩人剛表明關(guān)系,他還沒能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lián)е钟裢f會兒體己話呢,林玉童就先會周公去了。 展翼飛洗完之后趕緊出來,連浴袍都沒顧上穿,他圍著一條浴巾,頭發(fā)上隱約還有點淌水。 林玉童看了一眼,笑說:“想什么呢?頭發(fā)都沒擦就出來了?!闭f罷從睡袋里鉆出來去拿吹風(fēng)機插上電,示意展翼飛坐睡袋上,“吹完再睡?!?/br> 展翼飛享受著林玉童的貼心服務(wù),舒服得不像話,仰臉看著林玉童說:“想你呢?!?/br> 林玉童面上一熱,笑說:“離著這么近還想?”說完關(guān)好吹風(fēng)機開關(guān),把東西放回原位鉆進睡袋。 展翼飛也跟著鉆了進去,然后在被子里摸了一會兒,抓到林玉童的手,握在手心。 “小童,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有可能?!?/br> “那我今晚還是不要睡了?!?/br> “不至于吧?”林玉童說完,側(cè)過身來看著展翼飛,“話說你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很久以前就開始了,絕對比你想象中的要早得多。”展翼飛也轉(zhuǎn)過身來,他抬手輕輕描摹著林玉童的面部輪廓,賣關(guān)子說:“不過我現(xiàn)在還不打算告訴你,我要把這個秘密留到我們真正成為夫妻的時候再和你慢慢分享?!?/br> “……你是不是又想打架?” “嗯?” “我有強迫癥你不知道啊!” “所以我這不是給了你選擇嗎?”要么嘿咻換得秘密,要么不嘿咻難受著,他這人最民主了。 “哪有你這樣的???懶得瞅你!”林玉童平躺好,不再看展翼飛。這也忒壞了,這要是入了套,以后他還不得被這一條吃得死死的?!想的美! “真不想知道嗎?”展翼飛賤賤地湊上去,搖了搖林玉童的睡衣袖子,“小童,那時候你還可小呢?!?/br> “邊兒去,要說好好說,不說拉倒!”林玉童抖落灰似的抖落展翼飛的手,腦子里一直想著他到底什么時候跟展翼飛有過什么特別的交集,但怎么想都沒有。他沒有任何關(guān)于和展翼飛深交的記憶。 “那好吧?!闭挂盹w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似乎真的不打算說。但是從他身上飄出的愉悅氣息來判斷,這家伙肯定想到了以前的什么有趣的事情。 林玉童心里分外不平衡。媽的,憑什么只有展翼飛一個人記得? 然而只有展翼飛自己知道,他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分散林玉童的注意力而已,至少不要讓林玉童發(fā)現(xiàn)他內(nèi)心深處渴望到近乎讓人發(fā)狂的yuhuo。他對林玉童的愛已經(jīng)積壓太深了,可林玉童卻只是剛開始喜歡他而已,如果這個時候他不小心傷了林玉童,那絕對會影響到以后的幸福,所以他必須做好該做的準(zhǔn)備。 林玉童直到睡著也沒能想出展翼飛到底是怎么喜歡上他的,但他又做了丟錢的夢,夢里他一直不停地找他的小豬撲滿,后來沒找著,郁悶壞了,就在這時來了個好高好高的大哥哥給了他一管未拆封的一塊錢硬幣!又長又硬! 展翼飛一直在看著林玉童,他看到林玉童伸出胳膊似乎要找什么,就把林玉童的手抓住放進睡袋,誰曾想這小子這么不老實,居然抓著抓著抓到了他的內(nèi)褲里!本來就硬得難受的地方這下被抓的,更不知何時才能軟下來,簡直是史上最殘酷的折磨! 夢中的林玉童有了“新錢”,重拾開心,而現(xiàn)實中的展翼飛卻因為“錢”被“搶了”,像他自己說的一樣,一晚上沒睡。 這是林玉童少有的一次沒滾出原睡地兩米遠(yuǎn),因為他一晚上都在跟“錢”較勁。早上睜眼的時候,他還沒事稀罕巴拉地摸兩下呢,可等他看清了情況,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錢”的真正主人正頂著一雙碩大的黑眼圈,唇邊掛著迷之笑容瞅著他。 這明顯是“偷錢”還被主人抓個正著的節(jié)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