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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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狍子,隊長厲害!” “餓了!烤了……嗯,熬湯……” 石三收好箭支,看著后頭千來號新兵,眼中帶了幾分得意。 寶爺讓征兵七百至一千,他帶回來整整一千人。 幾日前,他們五人分頭帶人征兵。 石三主動選了東北方向,帶了五十人趕路,直接出了滁州,去了永陽相臨的盱眙縣。 如今官員貪的厲害,老百姓活不下去的多了。 不僅滁州百姓盼白衫軍,楚州百姓也盼白衫軍。 家里半大小子又是最能吃的時候,養(yǎng)活不了,當(dāng)兵管飯可不是好事。 白衫軍名聲比朝廷兵還好,百姓更能放心些。 水進(jìn)之前帶兵掃蕩都梁山,早已經(jīng)將滁州白衫軍的名頭打出去。 他收編那三千多號人,就有主動跟上投軍的楚州百姓。 這里征兵,極是容易。 三日的功夫,石三就征滿了一千人。 就是口糧這里,有些不足。 石三在一個鄉(xiāng)紳家買了幾百斤糧食,耐不住人多,只夠一、兩頓的。 他之前是弓兵教頭,現(xiàn)在是弓兵副隊長,帶出來的五十人大都是弓兵隊的熟人。 大家弓箭方便,一路上打了不少獵物,填充口糧。 幸好滁州在望,歇一晚,明天早點出發(fā),下午就能到了。 一千新兵蛋子,小的十三、四,年長的二十來歲,唧唧咋咋的,很是熱鬧。 “咱們也是滁州軍了!” “滁州軍好威風(fēng)哩!將都梁山里的匪窩子都?xì)⒔^了!” “哈哈,王地主活活嚇?biāo)懒?!他家閨女在山里做匪婆子!” “滁州軍的大將軍抄了他家,將他們家的糧食都分了,我家分了三十斤!我爹說了,沒有那三十斤糧,我家早斷炊了,挨不到秋收!” “啥時候滁州軍占了盱眙就好了。聽說給百姓開渠,還給賒種子啥的!” “……” 聽著新丁們嘰嘰喳喳,隨行來的屯長對石三道:“水爺勇武,聽說是打小學(xué)的槍法!水爺跟咱寶爺感情好,黑蟒山時老來找寶爺。要是寶爺不用蠻力,都比不過水爺!” 另一人道:“咱們這次征兵是借了水爺?shù)牧狻率侵齑鬆斈沁叢淮蠛谩?/br> 朱剛選的方向是曲陽,正是黑蟒山一帶。 “鄧爺真是殺星,曲陽兵下去剿匪就殺了三千多人……聽說不少寨子都是雞犬不留……”有個消息靈通的什長唏噓道。 “曲陽也實在太亂了,早該收拾了,上回還有不開眼的流寇打咱們糧車的主意!要不是隨行護(hù)兵多,就要讓他們得逞?!?/br> 曲陽縣從三月開始失去秩序,縣城歸屬就換了好幾次手。 下邊先是大旱,又被陵水潰兵掃蕩過。 有地痞閑漢趁機劫掠,更多的是沒有糧食的老百姓成了匪。 石三聽著手下說著,心中想著朱剛、朱強、梁壯、仇威這四人。 隨著這次征兵結(jié)束,戰(zhàn)狼營擴充,從一千五,擴編到五、六千。 可如今寶爺手下才兩個千戶、一個副千戶。 有兩到三個代千戶空缺,候選就是他們幾人。 朱剛、朱強、梁壯已經(jīng)是曲長,遠(yuǎn)比他與仇威有資格。 得盡快找機會,立個大功勞才行! 石三想的正出神,兩個弓兵疾步過來,氣喘吁吁稟告:“隊長,官道那邊不對,煙塵太大,亳州方向有大軍過來!” 石三“騰”的站起來,“嗖嗖”幾下爬上跟前一根大樹。 他站在樹梢,手搭涼棚,往北邊眺望。 如今金秋時節(jié),秋高氣爽,這遠(yuǎn)遠(yuǎn)的煙塵就十分明顯。 “全員隱蔽起來,噤聲!” 石三狠握著拳頭,躥下樹吩咐下去。 他心里如同戰(zhàn)鼓,興奮得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 這番變故,驚得方才還麻雀似唧唧咋咋的新兵們都失了神,被攆到樹林里隱藏起來。 石三眼睛放光,尋了兩個機靈的:“就近探查,估摸下對方人馬有多少!” 那兩人應(yīng)了一聲,前去探查。 石三望了望西邊,金烏西墜。 天色將黑,不管來的是何方兵馬,都該駐扎了。 …… 滁州,城門。 城門守站在城門樓上,看著下頭再沒有百姓出入,又看了看天色,到了關(guān)城門的時候,松了一口氣。 又一天太太平平過去了。 因得了馬寨主吩咐,城門守這幾日精神頭兒都緊著,不合眼的盯著城門安全。 “嗒嗒嗒嗒”,急促的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 城門守的心不由提了起來,望向遠(yuǎn)處。 一騎從北路飛馳而來,轉(zhuǎn)眼就到了城門下。 下邊城門衛(wèi)見狀,剛要攔截,城門守已經(jīng)認(rèn)出來人手中牌子,忙道:“放人!”說罷,急匆匆下了城門樓。 這人正是昨晚連夜派出去的斥候之一。 快馬進(jìn)城,來人也沒下馬,直接往州府去了。 城門守望向遠(yuǎn)處,打了個寒顫。 “關(guān)門!” …… 州衙,議事廳。 霍寶、馬寨主、李千戶三人都在。 “五千兵卒,加上一千童兵,守幾日是不怕的……”馬寨主沉吟道。 要是來的兵馬在兩、三萬之?dāng)?shù),滁州還能抗一抗,等濱江那邊的主力回援。 超過這個數(shù)字過多,就只能選擇棄城。 總不能被圍著做餌,勾了外頭的人馬回來送死。 李千戶擰著眉:“真要守城,城里還能抽丁三到四千人……” 這是不愿棄城了。 三人心中都明白,要是到了丟州府自保的時候,整個滁州就要失了。 永陽到底是州府,城大墻高,這里守不住,曲陽與濱江就不用守了。 和州還沒打,要是丟了滁州,幾萬兵馬在外,想想也讓人懸心。 霍寶咬牙:“要是有騎兵就好了!” 有騎兵哪怕人數(shù)少些,也可以出城迎戰(zhàn),不正面對敵,只襲擾也夠?qū)Ψ胶纫粔氐摹?/br> 可惜六月里去遼陽馬場的霍順還沒有消息回來。 滁州沒有騎兵,只有水進(jìn)、鄧健兩人“剿匪”時搶了百十匹馬,都充了傳令兵。 馬寨主望向霍寶。 要是霍寶堅持守城,那他這個六叔可就得強硬一把,安排人提前送他去濱江。 否則真要是霍寶有點閃失,五哥就要發(fā)瘋了。 霍寶看著馬寨主擔(dān)憂,道:“六叔放心,侄兒眼中,人最重要……” 李千戶踱步,帶了幾分焦躁:“要不要立時去曲陽調(diào)兵?” 曲陽縣還有三千人馬在。 曲陽離州府又近,一日可達(dá)。 馬寨主與霍寶對視一眼。 曲陽曉得了,濱江那邊就會曉得。 要是虛驚一場,那動靜可就太大了。 “再等半天!”馬寨主道:“明日里亳州的消息不回來,陵水的消息也該傳回來了……” 話音未落,外頭已經(jīng)傳來動靜。 “馬將軍,急報!” 馬寨主立時站了起來:“進(jìn)來!” 進(jìn)來風(fēng)塵仆仆一人,直接稟道:“稟告將軍,北面來了亳州白衫軍……沒有亮旗,隊伍不齊整,兵卒在六千至九千之間,駐地距離州府六十里……” 馬寨主皺眉道:“他們不是直接從亳州來的?” 斥候昨晚就派出去,騎馬一晚一天,出去的不止六十里。 要是這些人從亳州過來,早就迎面碰上。 來人喘了一口氣:“不是亳州來的,是從都梁山里繞行來的……屬下昨晚夜行,今天早上到亳州嘉山縣,得知重要消息,先一步回來傳信,半路上遇到亳州軍……嘉山那邊,百姓都說,孫元帥迎了小教主進(jìn)亳州,小教主要在亳州稱帝了!” 眾人立時變了臉色。 這孫元帥莫非是瘋了? 這接的哪里是人,是個大禍害啊! 朝廷通緝的頭號反賊余孽在亳州,官兵還遠(yuǎn)么? “會不會是你舅舅帶人出亳州了?” 馬寨主有些疑惑。 霍寶沒有回答,問那斥候:“隊伍中有騎兵么?” “有,都在中軍,一百多騎?!?/br> 霍寶也不好判斷了。 徒三是帶了五百匹馬走的,可到了亳州保不保得住還是兩說。 霍寶奇怪,要是徒三真要來滁州,總要提前打發(fā)人說明情況,免得生誤會,畢竟大軍壓境,之前又不愉快。 至于想搶滁州,那還不至于。 七、八千人不夠圍城的。 “若不是舅舅呢?” 霍寶想到這個可能。 馬寨主與李千戶的臉色都帶了凝重。 柳元帥麾下人馬敗退,也該奔陵水去。 排除柳元帥、徒三,那不是孫元帥、就是馮元帥的人馬…… 注定來者不善。 “他娘的,這是當(dāng)咱們是軟柿子捏?。 ?/br> 馬寨主面上帶了幾分猙獰。 李千戶也帶了不忿:“楚州離亳州更近!肯定是知曉咱們主力開拔,想要撿個便宜!” 雖說斥候帶回來的不是好消息,可三人心里都踏實不少。 不是朝廷大軍南下就好。 幾千農(nóng)夫湊數(shù)的白衫軍,對滁州來說,沒有什么威脅。 最大的恐懼是未知。 霍寶卻是想到另一處。 上輩子知曉的歷史,朱太祖曾讓過一次滁州給郭元帥,自己去了和州。 映照歷史,是不是就是這回? 亳州,要保不住了? …… 子夜時分,萬籟俱靜。 “隊長……會不會太冒失了?”少年低語。 “擒賊先擒王!咱們遇上了,這功勞合該是咱們的!”石三聲音詭異。 “萬一……是友非敵呢?” “……” 石三手心發(fā)潮。 用五十老兵、一千新兵,想要伏擊六千人的隊伍,無異于癡人說夢。 想要將這支來意不明的亳州軍擊潰,只能“擒賊先擒王”,機會只有一次! 。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