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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登基吧,少年在線閱讀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將恨未陣前亡(補三號欠更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將恨未陣前亡(補三號欠更

    廬陽城,開城門了。

    今早得了捷報,昨晚滁州軍聯(lián)合巢湖水師,水陸并進,擊敗安慶水師與廬州兵。

    繳獲樓船二、戰(zhàn)船四百二十三艘,殺敵七千余人,俘虜廬州兵三萬四千余人,安慶水卒三千余人。

    大獲全勝!

    廬州全境六縣,鄧健、霍寶等人先得慎縣,后得廬陽。

    霍五他們那邊,前日得巢縣,昨日得無為縣。

    六縣之地,只剩下離巢湖略遠的舒城、廬江兩縣未定。

    今早,滁州軍已經(jīng)分兵。

    馮和尚部往廬江縣去,杜老八與熊千戶那七千人往舒城去。

    剩下眾人,將乘坐巢湖水師戰(zhàn)船,往廬陽城來。

    雨后初晴,天空碧藍如洗。

    霍寶、水進、馬駒子、虎豹兄弟都站在城墻上候著。

    “今天重陽節(jié)了!”

    水進突然想起這個。

    自打中秋節(jié)過后,過來二十多天,就像過了好久。

    這期間,發(fā)生太多的事了。

    不管是將軍們,還是下頭兵卒,都是一日不得歇。

    這回,也終于能好好緩口氣了。

    馬駒子看著身邊一群小的,卻是輕哼一聲,帶了不滿道:“得叫人多預(yù)備些重陽糕,好好孝敬孝敬長輩們!”

    這是什么道理?

    小一輩都撇在這里,一幫老的在前頭拼命?

    得提醒提醒他們,該服老也得服老。

    霍寶心情亦是大好。

    此戰(zhàn)不僅是擴充滁州軍戰(zhàn)力,最主要的還是使得巢湖水師歸心。

    之前以為要膠著些日子,沒想到會如此迅速。

    “大圣他們也跟著五爺爺他們來呢!”

    霍豹在旁道。

    霍寶點點頭,看到身邊侍立的仇威,有幾分舍不得。

    廬州戰(zhàn)事將了,唐光也該叫外甥回去。

    唐光手下,骨干是當初青蛇寨那些人。

    唐光無子,仇威這個外甥就是繼承人,空降過去,不知那些人服不服。

    霍寶少不得又開始cao心,想著要不要仇威回去之前遴選幾十親衛(wèi),帶過去使喚,省的過去無人可使。

    不過霍寶身份特殊,這樣不像是體恤仇威,倒像是安插人手過去。

    霍寶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算了。

    仇威被看得不安,低頭看了自己好幾眼:“寶爺,屬下哪里不對?”

    霍寶招呼他上前:“先頭咱們路過含山縣,唐叔與我提你來著……”

    仇威皺眉抱怨道:“寶爺不必聽他啰嗦……左右不過是那些后悔的話,可也沒見他舍得將尤氏送走……”

    如此在意,顯然還記得當初恩怨。

    事關(guān)唐光私事,霍寶不好點評,只道:“你也別只記舅娘的養(yǎng)恩,舅舅的也當記的。就是你舅娘對你的撫養(yǎng)之恩,也是因你是唐叔的外甥在頭里……”

    不能只記得不好,就忘了恩情,一碼是一碼。

    仇威聽了緘默,好一會兒才低聲道:“寶爺,我不是怨恨我舅……我就是太傷心了……我打小在舅舅家長大,壓根不記得我爹娘的模樣……在我心中,當我舅舅是爹,當舅娘是娘,也當舅舅家是自己個兒家,可沒想到會被舅舅嫌棄,就那么被趕出來……”

    霍寶不想做那個遭雷劈的人,也就不勸仇威大度。

    這舅甥倆,愿意怎么磨就怎么磨吧。

    這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氣氛有些沉悶。

    霍豹看看寶叔,不明白他為啥提及這個。

    寶叔并不是愿意管閑事的人。

    多半是那個唐光私下里求寶叔。

    這到底是旁人家事,很容易兩面不討好。

    “船來了!”

    水進指著遠處,帶了興奮。

    兩艘?guī)渍筛叩臉谴瑸槭?,后邊跟著密密麻麻的?zhàn)船,載著數(shù)萬人馬,緩緩?fù)鶑]陽城而來。

    霍寶等人忙下了城樓,到水門碼頭上迎候。

    樓船靠岸,卻是只有一人下船。

    牛清步履匆忙,憂心忡忡直接沖霍寶過來。

    老爹怎么不在?

    霍寶的心提了起來。

    牛清已經(jīng)望向霍寶身后,目光落在仇威身上定了定,才道:“小寶,五叔叫你帶仇威上船……”

    霍寶忙望向仇威。

    仇威也是一愣。

    “快來,別耽擱了!”

    牛清轉(zhuǎn)身上船,連聲催促兩人。

    霍寶與仇威忙隨著牛清上船。

    水進、馬駒子對視一眼,知曉事情有變,也是神色鄭重,跟了上去。

    “唐叔……受傷了?”

    霍寶低聲問道。

    單叫了仇威,那出事的肯定是唐光。

    只是今早戰(zhàn)報里沒有提及,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清眼圈烏黑,面帶乏色,一言難盡:“唐爺沒受傷,是卸甲風……”

    霍寶聞言一怔。

    卸甲風?

    這不是開平王的死法?

    仇威跟著霍寶身邊,心中七上八下,待聽到?jīng)]有受傷時倒是松了一口氣。

    至于卸甲風,他初次聽聞,只當是中風之類。

    中風好像也不好,只是不是重傷,應(yīng)該……性命無礙……

    舅舅老了……

    仇威的心跟著軟了下來,酸酸澀澀的。

    ……

    船艙里,唐光躺在榻上,面色青白,沒有半點血色,鮑老大夫坐在榻前小幾上,手中拿著金針,對霍五搖搖頭。

    除了霍五,鄧健、林師爺、薛彪、巢湖水師于氏父子、安氏兄弟都在旁。

    再往下,有林太平、薛孝、唐光麾下幾個千戶。

    巢湖大捷的歡喜,因眼前意外,都壓了下去。

    霍五看著唐光,亦是心里發(fā)顫。

    唐光比他還小兩歲……

    若是死在戰(zhàn)場上,固然叫人嘆息,還能叫人接受,偏生是卸甲風。

    昨晚上船時還好好的,突然暈厥,然后抽搐不止,幾個時辰下來,已經(jīng)是進氣多、出氣少。

    霍五既替唐光難受,也在心中警醒。

    霍寶等人進來,見的就是這個情形。

    仇威看著人事不知的舅舅,只覺得腳下踩了棉花糖,輕飄飄的,身子發(fā)軟。

    霍五忙招招手:“仇小子快過來……”

    霍寶肅容,推了仇威上前。

    仇威看著舅舅模樣,喃喃道:“不是受風么?”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鮑老大夫已經(jīng)在唐光頭上施針。

    唐光青白的臉色慢慢紅潤起來,悠悠睜開眼睛。

    “舅舅……”

    仇威的面上帶了驚喜,連忙探身過去。

    唐光視線落在外甥身上,眼中多了慈愛:“威兒……先頭,是舅舅糊涂,舅舅錯了……”

    仇威抬起下巴,不讓眼淚掉下來,嘴里嘀咕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早忘了……”

    “好孩子,不記仇,隨了你舅娘,寬厚……”

    唐光很是欣慰模樣:“往后,好好跟著小寶爺……”

    仇威聽著這話不對頭,望向舅舅帶了不安。

    唐光已經(jīng)望向旁邊的霍寶:“小寶爺……我這外甥以后就托小寶爺費心了……”

    “唐叔?”

    霍寶亦是疑惑,這個時候,不是當叫將部下交給仇威?

    就是霍五這里,也不會有二話。

    怎么改了主意?

    “跟著小寶爺,他才能出息……”

    唐光說著,望向霍寶的目光帶了懇求。

    要不然怎么辦呢?

    仇威才十五歲,未成丁的少年,讓他自領(lǐng)一部?

    就算下頭幾個千戶看在自己的舊情上勉強服他,他又有什么資格與其他幾位統(tǒng)兵大將并立?

    霍寶心中嘆息一聲,鄭重道:“唐叔放心就是,仇威入了童兵,就是我的袍澤兄弟……”

    唐光又望向麾下幾個千戶:“沒有五爺,咱們不過是黑蟒山山匪……咱們這部人馬,本就是五爺、鄧爺成全咱們,日后你們聽五爺調(diào)派就是……”

    他手下總共五個千戶,三個是青蛇寨時的把頭,另外兩個也是后提拔上的青蛇寨老人。眼下一人留守含山縣,剩下四人都在眼前。

    四個千戶跪在唐光榻前,都帶了惶惶不安。

    如何不擔心呢?

    滁州軍中,水進部是霍五嫡系,鄧健部、馬寨主部、杜老八部是親族,外人只有唐光部與后投奔的馮和尚部。

    馮和尚部的戰(zhàn)力,在大家眼中。

    雖說他如今座次在水進之前,眾將軍之后,可實際上戰(zhàn)力僅次于鄧健。

    反倒是唐光這邊,沒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

    如今將領(lǐng)一死,剩下青蛇寨眾人怎么辦呢?

    被拆分開來,無依無靠么?

    霍五嘆了口氣,道:“說這些作甚?你的人馬,自然沒有給別人的道理,我做主,就都留給仇小子……先跟在小寶那邊支應(yīng)著,過兩年仇小子立起來,再單獨成軍……”

    “五爺……”

    唐光眼睛一亮,面上帶了感激。

    “你雖沒活捉廬州知府,可也是堵住他了……當記昨晚的首功!”

    霍五對唐光豎了豎大拇指。

    “真的?”

    唐光面色潮紅,呼吸開始沉重起來。

    “真的!你那一部人馬的斬獲也統(tǒng)計出來,殺敵一千三,俘虜九千人,是眾將之首……”

    唐光的臉上多了笑意。

    昨晚滁州軍岸邊合戰(zhàn),不算跟著的三千童兵,就是六部人馬。

    總共斬殺廬州大營兵卒五千多人,自己這邊占了兩成多!

    “總算是沒白跟五爺一場……”

    “得你相隨,是我霍五福氣,我不會忘,兄弟們也不會忘,得滁州、平和州、戰(zhàn)廬州,都有你老唐的一份功勞!”

    “恨不能再……報效……五爺……”

    說完這一句,唐光帶著幾分釋然、幾分不舍,慢慢合上了眼睛。

    我本黑蟒山中匪,風云時節(jié)入永陽。

    一朝身損巢湖岸,大將憾未陣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