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為難的請托
日暮,陵水縣衙。 偏廳里準備了素席,徒三為馬寨主等人接風洗塵。 陪的除了柳彪,還有濱江人氏陳翼,以及韓將軍的弟弟韓喜山與次子韓城。 不用徒三特意介紹,霍寶等人就明白這些座上都是如今亳州軍中說得上話的人物。 徒三、陳翼不用說,是主賓,一伙的。 柳彪,代表的是柳氏族人的利益。 韓喜山與韓城則是代表韓家人利益。 亳州軍勢力三分,可因整個楚州都是徒三打下的,柳、韓兩家困守陵水縣,勢頭已弱。 柳二出奔,帶走了七千人馬,剩下的人馬更是無法與徒三勢力抗衡。 馬寨主看著眼中,倒不知該可惜沒看成亳州軍內訌熱鬧,還是該佩服徒三運氣好。 柳二之前占了名分大義,怎么說出奔就出奔,這其中要是沒有蹊蹺才怪。 只是這樣沒有破綻的手段,是徒三使的? 這個陳翼的計策? 霍寶則是與注意力在韓家身上。 之前在曲陽縣禍害霍家女的就是韓家人。 霍順潛入陵水,復仇殺死的人也是韓家人。 霍五許諾為霍順報仇,坑的卒中的也是韓家人。 還有霍滿那一房之前的折騰,后頭也有韓家人使勁。 韓家人沒有他們顯示出來的這么無害。 霍、韓兩家恩怨,韓家人都沒有自己知道的全乎的,更不要說徒三那里。 只不是徒三會怎么用韓家人。 至于柳彪,性子爽直,為人行事倒不類柳盛父子。 這是紅樓世界的八公之一,名副其實的戰(zhàn)將。 韓家叔侄也在看霍寶。 他們心中即便不大服徒三,可卻不能不服滁州軍與霍五爺。 這個世道,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 滁州軍已經是他們拍馬不能及。 他們也明白韓將軍與徒三結盟的苦心。 徒三不僅兵強馬壯,坐擁楚州一州之地,背后還有滁州軍為靠山。 韓家人幾千兵卒,一縣之地,壓根就沒有與徒三爭強的余地。 徒三看著陪的幾個人,心中苦笑。 半月前在滁州座次上,滁州軍人才濟濟還在眼前。 亳州軍這里,半年過去,卻還是這三瓜兩棗。 差距之大,讓人裝不得糊涂。 還有這陵水縣市面的蕭條,陳翼也提醒過他。 不能只打地盤,該選人文治了。 可效仿滁州軍,舉行吏員試。 效仿……滁州軍啊…… 一頓飯吃得大家都沒滋沒味。 倒是正應了景兒,到底是治喪期,要是歡歡喜喜的,倒是讓人著惱。 當夜,霍寶就隨著馬寨主、水進都在縣衙的院安置。 朱剛帶了二十親衛(wèi),隨之留宿在這里。 還有水進選的三十勇士,也沖做親衛(wèi),留在這里。 …… 一夜無話。 …… 次日一早,霍寶等人熟悉完畢,一起用著早飯。 白菜餡的素包子,紅糖饅頭,還有四盤小菜,沒有葷腥,可勝在清爽。 正吃著,就有一婢女過來傳話,韓夫人要見霍寶,請霍寶過去。 霍寶是晚輩,本就該昨日去給韓夫人請安,即是相召,沒有不去的道理,起身就要跟著婢子過去。 水進卻是拉著霍寶一下,對那婢子道:“你先回去,回稟韓夫人,寶少爺正用飯,稍后就過去!” 婢子應聲出去。 霍寶疑惑地看著水進:“水大哥,怎么了?” 馬寨主也帶了鄭重:“可是有什么不對?” 幾千隨行的滁州軍都在陵水大營駐扎,縣衙這里只有霍寶的二十親兵與水進麾下三十勇士。 真要是這邊有不對,后果如何都不說好。 水進壓低了音量道:“今早校場,我見了鄭季,知曉一個消息……這幾日影影綽綽有個說法,柳元帥并不是急病死的,是八月三十那日收了滁州軍的請?zhí)獣猿蒈娬剂私鹆旰髧I血昏厥……醒來后交代后事就死了……” 馬寨主“騰”的站起來。 霍寶也面色凝重。 要真是如此,那他們還真是慶幸不已。 要是柳二還在,打著“為父報仇”的幌子,在他們進城后發(fā)動,還真叫人后怕。 “哼!徒三不厚道!” 馬寨主拍著桌子道。 想想昨日這院子里就五十護衛(wèi),要是柳家真有人伺機發(fā)動,會是什么情形? 徒三就算不直言提點,也該安排人手護衛(wèi)這邊,以防萬一。 可實際上,昨晚除了他們自己帶來的五十人,這院附近并沒有其他人手。 昨日馬寨主還覺得那般安排是徒三避嫌,很是妥當;今日看來,就是個大疏漏。 水進先頭留下霍寶,是不放心讓霍寶一個人進內院,要隨之同往。 馬寨主道:“一起去,我也該見見這位夫人!” 韓夫人的年歲,已經到了不避外男的年紀。 馬寨主又是代表霍五而來,慰問柳元帥遺孀也是全了禮節(jié)。 霍寶心中感動,雖曉得韓夫人應該……不會出昏招,卻也沒有拒絕兩位的好意。 少一時,三人一起去了內院。 守在廊下的婢子見來的是三人,頗為意外,連忙進去通傳。 等婢子出來,身后卻跟著徒三。 徒三神色訕訕:“馬六哥與進子也來了!” 馬寨主道:“昨日就該來拜見夫人,只是夫人有恙……今日過來,老馬已是遲了!” 水進直言道:“是夫人請小寶,還是三爺叫小寶?” 徒三沒有回答,反而望向霍寶,帶了幾分愧疚,低聲叮囑道:“若是夫人有什么不妥當的話,小寶想法子婉拒就是……” 霍寶看著這個舅舅,心中有不好預感,不會是這個舅舅拿自己擋槍吧? 說話的功夫,眾人跟著徒三進了屋子。 韓夫人已經站著等著了。 看著馬寨主、水進等人她也沒有意外之色,顯然聽到外頭動靜。 要是只有霍寶一人,她輩分在這里,可以安坐不動。 來的是馬寨主,滁州軍的使者,還是滁州軍中實權人物,她自不會托大。 “岳母,這位是滁州馬將軍……” 徒三介紹馬寨主。 至于水進,之前是亳州軍中人,跟著徒三見過柳家諸人,自是無需介紹。 韓夫人福身道:“老身見過馬將軍!” 馬寨主避開,躬身見禮:“小子馬魁見過夫人!” 韓夫人又對水進點頭道:“又見水將軍……” “小子見過夫人,夫人節(jié)哀!” 水進站在馬寨主身后,亦躬身見禮。 韓夫人最后才望向霍寶。 霍寶心下一顫,請安問好。 這老太太的性子可沒有看著那么和氣。 上次第一次見,她送了金鑲玉腰帶做見面禮,隨后就提議讓徒三夫婦收他為養(yǎng)子的提議,讓霍寶用徒家表兄更有資格為養(yǎng)子的理由搪塞過去。 這次專門請他過來,徒三又是那個表情,誰曉得老太太又鬧什么妖。 霍寶心中胡思亂想,韓夫人已經拉了霍寶在跟前,帶了祈求:“小寶,老身有件事求你,不知你能不能瞧在走了的柳姥爺面上應了?” 霍寶:…… 從徒三與柳氏那里論,這個姥爺的稱呼也沒錯就是了。 只是這沒頭沒腦的事情,哪個敢應? 因前幾日水進相親的緣故,霍寶莫名想到聯姻事上。 韓夫人有一女一孫女,女婿輩分不對,孫女與秀秀年歲相仿。 會不會…… 鄧健本就看他不順眼,真要莫名多個婚事,鄧健能生吃了他。 霍寶面上,露出幾分為難,望向馬寨主。 馬寨主立時道:“小寶一孩子能頂什么?夫人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徒三爺就是……徒三爺孝順,定不會讓夫人失望……”說著,望向徒三,咬牙道:“徒三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是真的惱了。 先有徒三昨日安排護衛(wèi)的疏忽,再有今早這事,明顯是夫人求徒三的,徒三推了外甥出來頂缸。 徒三這舅舅,當的也是沒誰了。 徒三訕訕道:“岳母是跟我說了,只是……我也不好代小寶做主……” 馬寨主顯然也想到聯姻事,對韓夫人道:“既是徒三爺這個親舅舅都不好代小寶做主,那夫人還是莫要為難小寶了……” 韓夫人面露不解:“小寶的童兵,小寶都做不了主么?” 眾人一愣。 霍寶曉得自己想差了。 韓夫人說的不是孫女,應該是幼子。 那也是燙手山芋。 霍寶立時乖巧點頭:“都是家父點頭……我身邊諸人,伴讀親衛(wèi)等人,也都是家父選人……” 韓夫人倒是沒有懷疑霍寶說謊。 霍寶是獨子,霍五怎么珍重都不稀奇。 她露出失望來,喃喃道:“莫非得老身奔波一趟,去金陵見見霍五爺?” 霍寶聞言,心下一顫。 千萬別去! 他正琢磨,該怎么說,徒三已經開口道:“若是岳母舍得送小舅子往軍中磨煉,可以在彪弟麾下,幾位族叔也在,正好可以教導……要是舍不得小舅子吃苦,就跟在陳先生跟前,學習打理庶務!” 柳元帥三子,卻是沒有孫子。 柳元帥這一支的血脈傳承,說不得還落在柳三頭上。 柳三今年十五,守孝三年十八,而后成親生子,傳承血脈。 韓夫人定定地看著徒三,似要辨別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徒三神色真摯,亦是真心做此想。 柳二不說,柳三這里,只要不自己作死,他是一定要保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