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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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前入土為安,無論如何也來不及了。 靈柩已經(jīng)抬來,總不能抬回去,說不得就熬過一晚,明日營葬。 眼下,是什么也顧不上了。 不管是滁州軍,還是亳州軍,二更天出發(fā),先走了七十里,又繞路二十里山路,都已經(jīng)是疲憊之極。 只能先安營扎寨,坐地休息,開始午飯。 一萬多兵卒,依舊是前兩回歇息一樣,各自為營,互不干涉。 山坡下就有水源。 亳州軍的粥鍋支起來,開始熬粥。 滁州軍這邊也是粥,卻是方便粥。 炒熟的稻米,磨成粗粒。 配上各種菜干rou粒,就是一刻鐘就得一鍋香噴噴的rou粥。 陳大志沒有來。 鄭季又端了飯碗溜過來,連喝了三大碗,喝得直打飽嗝,才撂下筷子,與水進咬耳朵:“水大哥……你說江爺哪去了?這人……還在嗎?” 水進帶了嫌棄道:“真惦記,也沒見你少吃一口!”說到這個,想起不對勁來:“早上不是都給你拿了,面條也有,粥也有,怎么又過來要吃的?” 雖說他心中對江平有不贊成之處,可到底是同鄉(xiāng)多年,又哪里會盼著江平出事。 如今倒是盼著柳二能更重視江平些,留做人質(zhì),也能保全性命。 至于江平會不會背叛徒三之類的,水進想也沒想。 江平又不是傻子,怎么會選那個瘋子。 鄭季打著飽嗝道:“那邊上頭的爺啊什么的那么多,我還能吃獨食不成?不夠孝敬這個那個的,那是拿給兄弟們嘗鮮的,給他們我可是舍不得……”說到這里,道:“不過,我估摸著也沒有幾個人能吃下飯去!柳家死了人,還是個人緣好的長輩,跟著送殯的那些族人都要瘋了,圍著韓夫人的馬車討說法……韓家人也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琢磨啥……水大哥你們可小心點兒,護緊了小寶爺,別讓人渾水摸魚……” 最后一句,他是湊到水進耳邊,壓低了音量說的。 水進怕了他肩膀一下,點點頭,很是領(lǐng)情。 鄭季抹了一把嘴,起身回那邊營地去了。 他如今是水進麾下千戶。 水進帶的兩千兵卒,就是他與陳大志手下。 目送鄭季離去,水進就尋了馬寨主:“六爺先帶小寶去州府吧!” 馬寨主已經(jīng)吃完飯,正拿著一把紫砂壺,一邊喝茶,一邊望向亳州軍營地那邊。 “是不對勁!” 馬寨主點頭道:“徒三爺行事不厚道,柳、韓兩家行事也欠磊落……保不齊他們算計什么,讓咱們背鍋……等往州府的人回來,我就尋個由子先帶小寶去州府……” 說到這里不放心,他不由多囑咐兩句:“你留著支應(yīng)個場面就行了,莫要太實在,說到底是亳州軍自己的事……五爺?shù)囊?guī)矩,可是不許輕易折損兵卒……” 水進點頭道:“六爺放心,小子曉得!” 正說著的功夫,滁州方向就有了動靜。 兩人望過去,道路盡頭,就是煙塵。 應(yīng)該是之前往滁州取工具的人回來了。 “小寶呢?” 水進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四下里眺望。 “剛才還在!” 馬寨主不由懸心,立時招呼身邊親衛(wèi):“你小寶爺呢?” 那親衛(wèi)指了指對面方向,道:“六爺,小寶爺方才帶人去對面了!” 兩人順著親衛(wèi)所指方向望過去。 就見霍寶帶了十來個人,在對面山坡上,在西北角幾個洞xue附近探看什么。 “都是死人,有啥好看的!” 馬寨主嘀咕著,吩咐親兵帶了一曲人馬過去迎霍寶回來。 水進卻是瞪大眼睛,直直地望向?qū)γ妗?/br> 馬寨主見狀,也跟著瞇眼眺望:“咦?方方正正的,好像是什么格子!” 水進皺眉道:“不是格子,是卍字……中間是一個大卍字,四角四個小卍字,看起來就像是格子……小寶探查的那邊的坑xue,好像是卍字紋外多余的……” 對面山坡上的霍寶,已經(jīng)不是蹲著,而是趴在地上。 “小寶發(fā)現(xiàn)什么了!” 馬寨主皺眉道。 水進之前去探看過洞xue與尸骸,眼下回想起來,也有不對之處:“好像無人反抗?” 幾百人,被十倍以上的人包圍,會嚇的投降。 可是真正刀斧加身時,也會垂死掙扎。 不知全部的坑xue如何,只水進查看的幾個洞xue,沒有反抗的痕跡。 霍寶在對面山坡上的動靜,不僅馬寨主、水進看著。 亳州軍這邊,也有人不少看著。 “這位滁州軍少主在看什么?” 韓喜山眺望對面,若有所思。 韓城道:“嘩眾取寵罷了!” 韓喜山搖頭道:“莫要小瞧了人……當(dāng)初朝廷大軍下來,可是這位小爺帶了兩千人,殺敵俘虜好幾千人,給定遠縣解了圍……山坡那邊,到底有什么不對,用得著趴在地上查看?” 另一側(cè),陳翼教訓(xùn)了侄子半個時辰,絮叨的口干舌燥。 還是陳大志為了轉(zhuǎn)移叔叔注意力,指了對面的霍寶,道:“叔父,小寶爺好像在查看什么,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陳翼瞪了侄兒一眼,望向?qū)γ嫔狡拢部吹交魧毝紫掠峙肯碌膭幼鳌?/br> “看什么?” 陳翼沉吟著,終于發(fā)現(xiàn)了對岸山坡的蹊蹺:“原來是卍字……一大四小,多了半筆!” 對面山坡的霍寶,已經(jīng)飛奔著下山,似是后頭有人追趕。 后頭跟著的十幾個親衛(wèi),也都飛奔著下山。 有看熱鬧的亳州軍,見狀不由指著大笑:“這是見鬼了不曾,大白天的!” 另一人道:“那邊挨著林子,不會是看到狼了吧!” …… 馬寨主與水進都知曉霍寶,不是大驚小怪的性子,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要緊的。 “傳令下去,全體整軍,勿要理會輜重!” 馬寨主當(dāng)機立斷,立時傳令下去,又叫來親兵,道:“速去見徒三爺,就說不對勁,讓他整軍戒備!” 親兵飛奔而去。 水進握著手中長槍,咽了口吐沫。 是那邊林子有埋伏? 地上有什么痕跡? 對面山坡過來,有三、四里路,霍寶用盡吃奶的力氣,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看到馬寨主與水進,霍寶就道:“快撤!柳二有火炮!” 馬寨主沒有耽擱,立時傳令拔營。 這會兒功夫,官道上的騎士也到了跟前。 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千戶,呼哧帶喘道:“六爺快拔營,對方有火炮!” 馬寨主點頭,看霍寶還望向亳州營方向,道:“方才已經(jīng)傳話過去……”說到這里,怕徒三輕忽,又喊了一人道:“快去傳話,說對方有火炮!” 霍寶、水進等人已經(jīng)上馬,王千戶也調(diào)轉(zhuǎn)馬頭。 眾人沒有耽擱,傳令急行軍,帶了六千兵卒呼嘯而去。 須臾功夫。 滁州軍營地只剩下幾十車輜重,與沒來得及收起的幾十灶具。 亳州軍這邊,上下都傻了眼。 徒三、柳彪、韓喜山等人之前還爭論要不要聽馬寨主的傳話,整軍戒備。 畢竟亳州軍的軍糧不如滁州軍方便,鍋里的粥才半熟。 馬寨主傳話又含糊,只說是不對勁,也沒有說哪里不對勁 可見了滁州軍這個反應(yīng),他們不再爭論了。 馬寨主的傳話親兵也到了:“徒三爺,六爺說,對方有火炮!”說罷,不待眾人回話,翻身上馬,就追滁州軍而去。 柳彪變了臉色。 火炮之威,他感受最深。 城墻都擋不住火炮供給,更不要說血rou之軀。 柳彪轉(zhuǎn)身就跑,招呼麾下將士立時撤退。 韓喜山見狀,亦是不敢輕忽,與徒三招呼一聲,也去傳話拔營。 徒三一邊吩咐人傳話,一邊往柳氏馬車前:“娘子,帶阿姨跟在滁州軍后頭……柳二有火炮……” 柳氏還沒說話,小韓氏就挑了簾子,道:“牽兩匹馬,柳二認識我們的馬車……” 柳氏帶了驚慌道:“三爺也快跑……” 話音未落,就聽到“砰”、“砰”的兩聲巨響,隨即地動山搖,傳來一陣哀嚎慘叫聲。 火光四起,滿眼硝煙。 炮彈,接二連三落入亳州軍大營,收割著一條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