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陸遠差人將花綾子引至前廳,命人奉座看茶,自己換了常服,先問了管事今日這身莊重不莊重,這才慢悠悠地向花廳走去。 管事的不解其意,“老爺,她是什么人物?。抗拥挂擦T了,哪值得您這么花心思,還親自見她,這也太....鄭重其事........” “你懂什么?那是陸錦未來的夫人,你家公子的心頭寶,得罪不起?!?/br> ….. 花綾子站在薰籠邊上暖和雙手,就看見個器宇不凡的男人走進來,面容俊朗,長相威武,和陸錦有兩三分相似,憑直覺篤定這人就是陸錦的父親了,忙站起來行個萬福,“陸大人?!?/br> “姑娘大駕光臨,蓬蓽生輝?!标戇h呵呵一笑,打量一番,眼前的女子二十左右,美麗大方,不卑不亢,氣度上值得一贊。 蓬蓽生輝?花綾子有些尷尬,笑了笑,開門見山,“陸大人過謙,實不相瞞,小女子是來找…陸小公子有事相求?!?/br> “我知道,陸錦嘛,他忙著呢,平時忙著公務(wù),每逢休沐,還要忙著練拳走樁,勤快得緊?!标戇h笑笑,“你要是有什么為難的事情,直接說出來,老夫替你辦了就是?!?/br> 他稱自己為老夫,其實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神清氣爽,還年輕的很呢。 花綾子心頭一喜,陸指揮使此刻看起來很是親和,言談隨意,似乎就沒拿她當外人,也不像是給她下套的人。既然如此,倒省的見陸錦了。 “那真是麻煩陸大人,實情是,小女的表哥秦小七,自打上個月進了宮,杳無音信,小女心里著急,想托人問問他,過的如何…” 花綾子將原因簡單地陳述一番,陸遠聞言,爽快答應(yīng),“這個容易?;仡^我親自替你問問陛下,你直只管安心等信兒便是?!?/br> “那就多謝大人了,”花綾子萬分感激,言畢欲下跪謝恩,“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 陸遠哈哈一笑,命左右婆子將花綾子扶起來,道,“怎么會無以為報?我家陸錦對你念念不忘,以后嫁給他,好好過日子,我這老頭子就心滿意足嘍?!?/br> 花綾子愕然,從未料到這件事情能從陸指揮使的嘴里輕易地吐出來,“…..這..,為什么,..難道您…不該反對么….” “我為什么要反對?老陸家專出情種,真正的情種!陸家男人要是愛上了一個女人,心里就再也容不下旁人,我要是不同意他娶你,只怕這一輩子陸錦都要單著了?!?/br> 陸遠感慨不已,他對花綾子的印象談不上多好,陸錦從小被護到大,向來孝順,可遇到自己的婚事,一不順遂便對著干,陸遠很是頭疼,不過陸錦娶花綾子為妻尚在他可以被碰觸的底線之內(nèi),僅此而已。而他這輩子就陸錦這么一個孩子,不如睜只眼閉只眼依著他,否則無路可退。 花綾子對這種解釋半信半疑,不過也曾聽陸錦提到過,說自己的父親自娶了母親,一直過的和和美美,誰知母親生下他,月子里諸多不便,有趙國公家的姑娘借著探望母親的名義趁機灌醉了父親,想要有朝一日與陸母姐妹相稱,陸母在看到陸遠與趙家姑娘相擁而臥,一氣之下,甩手和離,帶著陸錦另嫁他人。陸遠傷心成疾,在床榻上躺了近三個月,可惜大局已定,難以挽回,陸母動了惻隱之心,只將陸錦還給陸遠。此后父子兩人相依為命,因著陸錦繼承了母親七八分的長相,生的俊俏溫和,陸遠視作掌上明珠,悉心呵護,他既是嚴父又是慈母,雖對得住陸錦,然自己一腔辛酸,無處可訴。 這般一回想,花綾子對陸遠的不勝唏噓大約有些理解,也能明白陸錦從前三番四次來找她,陸遠或許洞悉一切,卻無動于衷:原來如此啊。 花綾子想通此事,善意笑笑,“陸大人,您多保重,小女告辭?!?/br> “…….慢著,”陸遠一招手,命令管事的去叫陸錦,“叫公子收拾收拾,準備見客?!?/br> “不,還是不必了,小女事忙,就不打擾公子了…” “急什么?”陸遠朗聲一笑,轉(zhuǎn)身邁出門檻,“你們有日子沒見了吧,好好聊聊,老夫公務(wù)在身,先走一步。” 花綾子:“……..” 她無奈,只好在廳堂里等著,環(huán)顧四周,陳設(shè)精致華麗,入眼是紫檀雕螭紋大案,案上是梅花式洋漆茶盤,里面放著舊窯茶杯和什錦小茶吊1,她靠著銀紅撒花椅搭,前方是花梨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右邊香爐、箸瓶,樣樣精致,御賜百合宮香在房內(nèi)裊裊延展,清新襲人;左前方是八寸來長、四五寸寬、二三寸高,點綴著山石的小盆景,上頭居然還長了錯季的花卉。這些都是她從前不曾見過的東西,而陸錦,就生活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很難想象,他居然一聲不吭,跟著她吃苦耐勞,過得自得其樂,上得天堂入的地獄,可謂隨遇而安了。 花綾子靜靜發(fā)呆,陸錦得了信兒,連弓馬服都沒換,就歡呼著跑來找她,與平日溫潤如玉的形象大為不符,“綾子jiejie…,我聽說你來了,…你終于,肯來看我了….” 他跑的滿臉通紅,也滿臉欣喜,弄得花綾子都不忍心告訴他,她是有事情才上門的,不由面上尷尬,說道,“怎么跑這樣急….” “我能不著急么?你知道我有多盼望你來找我,……你來找我,是不是,是不是你想通了,離開那個人,選擇嫁給我…” 陸錦熾熱而濃烈的眼神打動了花綾子,她有點喜歡他,他們曾經(jīng)相處愉快,配合也很默契,關(guān)鍵是陸錦的父親在婚姻上沒有門閥之別的觀念,一切似乎順其自然,只差她這一股東風(fēng)了。 要不要答應(yīng)? 她很是猶豫,“陸錦,jiejie得……好好想想,你也得好好想想,畢竟你還那么小…” “不許你再說我?。 标戝\漲紅了臉,四下無人,他一把抱起花綾子,繞過隔斷,放到暖閣透雕夔龍護屏矮足短榻上,低下頭在她耳邊悄聲說道,“jiejie,花綾子,你就是個騙子!你看都沒看,就胡亂判定,你自己摸摸,是不是小?” 陸錦不由分說,掀開袍擺,抓住花綾子的手就向里探。他曾經(jīng)為花綾子的言語懊惱了很多時日,甚至還紆尊降貴,跑去街面上龍蛇混雜的大澡堂子里觀察,然后發(fā)現(xiàn),他的不只是不小,比最精壯威猛的漢子,也并無不及呢! 花綾子很被動,直到碰到了軟軟的一包,感受到這一包在自己手中變大變硬,方才反應(yīng)過來陸錦到底在辯解什么,頓時將自己也鬧了個大紅臉:這孩子,一言不合就摸那……. “你別這樣,…被人看見,知不知羞….”她忍不住抬手,想推開他,卻發(fā)現(xiàn)他力氣見長,拆了兩招,陸錦出手迅速,應(yīng)對靈活,將她壓制地死死的,翻不了身。 “好jiejie.,綾子…...”陸錦心里跟灌了蜜似的,甜到發(fā)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曾被他的花jiejie羞得無地自容,差點買塊豆腐撞死在上面,小廝石頭好說歹說才將他勸住,后來證實他也能威震雄風(fēng),漸漸重拾信心,想過花jiejie或許喜歡能征服他的男人,這才收了心,騰出所有的空當來,跟著洪千戶好好練身手,專練對付花綾子平時出手所用的那幾招,以便像今天這樣,抱著暖融融的花綾子,再也不用擔(dān)心被她掀下去了。 “陸錦你聽話,jiejie還有正事要辦…”花綾子心跳的很快,再這樣想去,搞不好她就忍不住將手直接伸進陸錦的褲子里了。偏偏小陸錦似乎讀懂了她的心事,強擠過來,還時時顫動一下,勾得她恍恍惚惚忘乎所以。 “jiejie,我……你別動,我…難受…”陸錦呼吸粗重,緊緊抱著花綾子,蹭著她的臉,沉醉其中。 “小混蛋——唔——” 陸錦不想讓她再說話,閉了眼尋找那一片溫軟的紅唇,慌慌張張含住,輕輕舔舐,蜜香流轉(zhuǎn),他越發(fā)忘情,牢牢箍著花綾子,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舒暢之極,花綾子漸漸沉醉其中,殘存的理智促使她想盡力退卻他,誰知這一扭動,竟叫陸錦全身顫起來,便是長長而愜意的呻.吟。 “濕了…..?”花綾子本被迷得暈乎乎的,不料隔著衣服,碰到一片潮濕,愣是將自己的舌尖從陸錦唇間縮回去,愕然無比,“你尿憋?你…這么大人……” 陸錦面若紅霞,嗔道,“別碰那兒,哎呀都怪你…..,就怪你……” “那…,那去換衣服吧,趕緊的,我也得回去了…” 花綾子趁著陸錦愣神,翻起來就跑,這樣的遭遇實在太讓人驚訝了。陸錦反應(yīng)過來,不過身體的黏濕,跑上來拉住她,“jiejie….,你生我氣了?” “沒有......,這…這太突然了,我……需要回去好好梳理一下…”花綾子尷尬無比,別過臉,也不敢看他。 “還梳理什么啊,我…你…都這樣了,你可不能再…..不喜歡我…..” 陸錦有點擔(dān)心,花綾子不是那種可以用身體和婦德捆綁的女人,即便今日真槍實刀的干了,一言不合,照樣還不甩了他。 他患得患失,嘟嘟囔囔地埋怨,花綾子鄭重點頭,“我知道,…我得先回去,再說咱倆這事兒也急不得,我七叔都還不知情,你也別太擔(dān)心?!?/br> 她有點認命,如果真的沒有更合適的選擇,陸錦,…其實挺不錯,雖然小了點,呃....,..年齡小了點…..。 “好jiejie,…好綾子,......…那,那你快點想,我這就準備聘禮,盡快提親!” 陸錦歡呼雀躍,拉著花綾子,要親自送她去大門口,花綾子不讓,勸道,“你..衣服濕了…,趕緊去換吧,仔細別人看見,笑話你。我沒事,六子在外面等著呢?!?/br> “不會,外面長袍遮著,什么也看不見…,你好不容易主動來看我,我…舍不得,”陸錦的眼睛里全是依戀,弄得花綾子無可奈何,由著他送自己出了大門,親自給扶上小毛驢,不顧六子在眼皮子底下杵著,又啰里啰嗦說了好多話,這才告別。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1花廳擺設(shè)參照紅樓夢部分描寫,非作者自編,學(xué)識不精,諸位見諒。 求收藏嘍,么么扎,最近忙成狗,不造日更能否持續(xù),珂安盡量努力吧,有改變會提前通知噠。 ☆、第二十六章 快過年的時候,花綾子如愿以償見到花老七。去一趟紫禁城不容易,花綾子也不敢給七叔丟臉,著實收拾打扮了一番,涂了名貴的玫瑰胭脂和茉莉香膏,畫眉點唇,找梳頭娘子梳了精致的飛仙髻,簪赤金點翠如意步搖,穿桃紅鍛風(fēng)毛圓領(lǐng)褙子,青蓮百褶裙,披淺銀羽緞斗篷,也沒敢任性肆意地騎她的小毛驢,坐上新買的馬車,裊裊婷婷進宮去了。 十天前,她為花老七跑了一趟陸家,到第二日陸家就派人傳信兒,說她表哥秦大人在宮里過的很好,并不是那種無名無分見不得光的男寵,入宮不到半個月,就封被皇上封了貴人,據(jù)說皇上后來總覺得秦大人太鬧騰,所以又賜了封號——“靜”。 臘月二十一,恰逢靜貴人過二十四歲壽辰,皇上問靜貴人可有什么想要的,靜貴人說自己舉目無親,就想見他表妹,還想吃他表妹親自做的熱乎乎的rou包子,皇上看他搖著尾巴可憐兮兮的,破天荒恩準花綾子一介民女進宮探親。 這是一樁大事,花綾子一晚上都沒睡踏實,天沒亮坐馬車,到了宮門口,又換轎子,旭日東升,天氣還好,雖然北風(fēng)吹起來冷颼颼的,不過花綾子記掛著花老七,又捂得嚴實,一時倒不覺得。從沒想過自己還能來這紅墻琉璃瓦金碧輝煌的地方見見世面,于心中又多了幾分好奇。 靜貴人秦小七住景陽宮,宮里里的管事太監(jiān)小念子得了信,在靜貴人的差遣下親自來接花綾子,見了禮,小念子跟在轎子旁邊跑了一路,還不時恭維道,“姑娘不用擔(dān)心,皇上對我家大人青眼有加,常有賞賜,斷不會虧待他的?!?/br> 花綾子哦了一聲,問起今日是否還要覲見女皇,小念子笑著告知女皇最近不常來后宮,況且此時還在朝堂之上,下了朝也要批奏折議政,忙得不可開交。花綾子心道這樣也好,反正她只想見她七叔。 進了景陽宮的門,花綾子就看見花老七衣著光鮮,靠在美人倚上,翹個二郎腿,跟暴發(fā)戶似的,和小太監(jiān)們在正殿房檐下邊兒給鳥兒喂食逗樂子,幾個正樂呵著,扭頭看見門口站個漂亮姑娘,愣住了。花老七一抬手,眾人瞬間噤聲不語,散個干凈。 院子里就剩下叔侄二人,花綾子站在原地,思量著是不是先要給七叔行個叩首大禮。 “綾子喂,表哥正等你呢,”花綾子的表哥秦小七翹著二郎腿靠在鑲金嵌玉的躺椅上,朝花綾子招招手,“走,跟表哥上暢音閣聽戲去!皇上說了,今兒是本貴人包場!..” “……..不是,七…..表哥…..大人…..”花綾子被花老七奢華的氣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匆匆行了個萬福,說道,“大人,不是要吃民女現(xiàn)做的包子么?民女來之前都準備妥當了。” “吃個屁!”花老七不耐煩瞪她,“這都多少年了,天天吃包子,你當我沒吃夠?。 ?/br> “那你還…”花綾子埋怨一句,轉(zhuǎn)眼便明白了花老七的用意,不由得唏噓一番,如今見個面,可真心不易,這要是以后,還不定能見得到呢。 “表哥….…,你過的好嗎?皇上……..她對你..是真喜歡的嗎?” 四下寂靜無人,叔侄兩個依舊站在院子里,將各自的情緒掩藏起來,相視而笑,偶爾有灰色白色的鴿子,掠過翹角飛檐,發(fā)出咕咕的叫聲,打破些許微妙的氣氛。 “你是在擔(dān)心表哥嗎?”靜貴人無所謂笑笑,聳聳肩道,“老子現(xiàn)在錦衣玉食,不愁吃不愁穿,不必東躲西藏顛沛流離,有什么不好?綾子我不瞞你說,自打表哥進宮以來啊,就獨得皇上恩寵,按說后宮里男人也不老少,可除了本貴人,沒見皇上把哪個這么稀罕過?!?/br> “……” 花綾子愕然:這特么還是她認識的花老七么…… 花老七有些尷尬,才要說點什么繞開這個,偏巧女皇身邊的大總管桂子公公帶著兩個小太監(jiān)過來傳旨,說皇上剛翻了他的綠頭牌,叫他做好準備,今晚去養(yǎng)心殿侍寢,言畢又叮囑兩句,目光在張口結(jié)舌的花綾子這兒停頓了片刻,笑笑,轉(zhuǎn)頭回去了。 “瞧見沒?”花老七有勢可依,又得瑟上了,“不瞞你說,表哥的綠頭牌都快被皇上翻爛了!” 他說的輕松,還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可聽在花綾子的耳朵里,便有了說不出的別扭:七叔自詡大老爺們兒,和別的男人一起服侍皇帝也就算了,年齡又比別人大,長相英俊但也不是最出挑的,一無權(quán)勢二無背景,女皇帝好色風(fēng)流,時間一長玩膩味了怎么辦?到那個時候,她的七叔還能回來嗎?還能娶妻生子成家立業(yè)嗎? “表哥,你高興就好..”花綾子面色凝重,“我聽說這后宮里陰暗著呢,你小心為上啊,” 花老七切一聲,領(lǐng)著花綾子進了西配殿,邊走邊笑,“別擔(dān)心,你表哥外加你七叔我不是泥捏的,什么樣的風(fēng)浪沒見過?倒是你,一個姑娘家,孤零零的也沒個照應(yīng),七叔有點放心不下啊?!?/br> 他在紫禁城里基本就等于圈在籠子里的金絲鳥兒了,聽著排場,也不過一個小小的貴人,本就自身難保,哪能給綾子幫上什么忙?;易罱K還是要靠花綾子,而花綾子,終究還是要靠她自己。 花老七對著花綾子千叮嚀萬囑咐,說了一籮筐的話,搞得跟生離死別一般。臨了,又悄悄叮囑她,“綾子啊,接下來七叔說的話你要記牢嘍!豐樂樓后院七叔住那屋的炕頭底下壓著一本武功秘籍,那是咱們老花家的傳家寶,飛花掌和逐月輕功,七叔從前教你的都是這上頭的招式,不過都是些皮毛,真正的大招都在里頭呢,你可得守仔細了!” “哎喲真不錯!你怎么才說呀!”花綾子眼前一亮,花老七藏的可夠深?。?/br> “咱這東西自打你爺爺?shù)臓敔數(shù)氖掷飩飨聛?,從來都是傳男不傳女。這下倒好,咱們花家如今就剩下你一人了,不給你也不行嘍?!?/br> 花綾子:“…….” 花老七見她不說話,重重嘆口氣,兀自傷感,入了宮,封了貴人,不倫不類的,這一輩子都出不去,等于嫁給女皇了,就算以后女皇愿意生他的孩子,說破天,也不可能姓花去。 “七叔瞧你說的,”花綾子一下子體會到了七叔淡淡的憂傷,他果然并不是真的開心,可是這一刻,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你真給我啊,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花家男兒..” “怎么沒用?!”花老七聞言不滿,很快從這種淡淡的憂傷中恢復(fù)過來,“如今世道變了,女子掌權(quán)持家比比皆是,花家不能指望我,就必須指望你了!” 花綾子語塞,“我…….我..能指望我什么呀?” “指望你光宗耀祖唄!”花老七定定指著她,“就是你!花綾子,花家唯一的后人,趕緊成家!從今往后,為了花家香火,為了振興花家,只娶不嫁,聽明白沒?!” 只娶不嫁? 花綾子剛想說兩句什么,花老七又鄭重叮嚀,“綾子啊,責(zé)任重大,不到萬不得已,七叔也不愿意你個姑娘家擔(dān)起這么大的擔(dān)子,七叔,七叔….怎么覺得對不起你呀…..” 說起來也是心酸。花家祖上干甚么的?花綾子兩眼一抹黑,花老七心里透亮著呢:不過滿門子的賊,從前自詡為俠盜,其實就是仗著功夫四處偷竊。到了花老七的親爹花無影手里,專門發(fā)死人財,花無影帶著七個兒子沒少盜人墳?zāi)?,大概干多了損陰德的事情,花老七的六個哥哥統(tǒng)統(tǒng)英年早逝,到了下一輩,也就花綾子一個閨女。花無影后怕,臨死前交代當時年少的花老七金盆洗手,只做老實百姓。花老七在他老子面前點頭如搗蒜,發(fā)誓保證將來光大花家門楣,并會好好照顧年幼的花綾子,可等花無影兩腿一蹬,花老七就不那么聽話了。 按照花老七的話說,富貴險中求,男人嘛,愛拼才會贏。他這幾年表面上看到處給人哭喪,其實呢,他管這叫踩點,不光掘古墓,還探新埋的,探好了,神不知鬼不覺溜進去將值錢的取干凈,過上些時日一銷贓,誰也發(fā)現(xiàn)不了。 這些事情花綾子不知道,還以為他七叔哭喪哭出了名聲,生意好的都回不了家。當然花老七的確哭啞了嗓子,直到進宮將養(yǎng)了些時日,才徹底恢復(fù)朗朗之聲。 等花老七不得已壓低聲音告訴花綾子老花家從前那些見不得光的財富通通埋在秦州老家鄉(xiāng)下的某個地方的時候,花綾子已然說不出話來了。 “綾子,不管你愛不愛聽,花家的未來就靠你了。你也不必辛苦,七叔如今什么都為你做不了,只能保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要不然,你就回秦州去,守好咱的‘三畝地’,那可是花家?guī)纵吶说男难??!?/br> 花老七鄭重其事地拍拍花綾子的肩膀,他這種人出身低微,欺君罔上,還犯過命案,有沒有明天,心里一點兒也沒底。最糟糕的是,年少無知為了錢,他甚至跟著親爹哥哥們連皇上的祖宗都打擾過,阿彌陀佛,真是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