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四周突然一陣異樣的sao亂,從垂下的帷幕后走出來一群執(zhí)槍的男子,神色嚴峻,頭戴黑色闊邊帽,看不清面部。為首的正是一臉儒雅模樣的殺器。他一身長衫,身姿挺拔好比翠竹,面如冠玉。原本秀麗的面孔全由于常年籠罩的寒氣顯得凌厲起來,嵌在臉上的一雙黑眸低垂,平淡的過分。 場面頓時一片寂靜,不只是哪個人碰掉了酒杯,‘噼里啪啦’清脆的撞擊聲在眾人耳邊響起。許久,卻沒有人敢扶。 “革命黨的人嗎?”彭晟哼了一聲,拍了拍手,“我其實..就在等你們出來?!彼恢老氲搅耸裁?,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你們這些人...真是該死?!?/br> “是嗎?!睔⑵餮鄱紱]抬。 “你們好好看看。這些革命黨人是這樣的可怕面目!”彭晟嘭的一手拍在桌子,震得桌上的杯子瓶罐搖搖晃晃乒乒乓乓。 說著,只聽‘咔擦’整齊的一片上膛聲。黑洞洞的槍口逐漸正對彭晟的頭顱,一股硝煙味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四散開來。與此同時,旁邊的圍著一桌的眾人毫無一絲反應,沉著臉,不發(fā)一詞。 “好啊。你們都很好?!迸黻衫浜咭宦?。他逐漸抬手,槍口對著殺器一張平靜的臉,“雖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安排的這一切,但我不得不說你很厲害,也應該成功。但你也應該感到遺憾,因為..你遇到的是我?!闭f著將槍口朝天,‘嘭’的開了一槍。子彈打中了屋頂上裝的水晶大吊頂。白色的燈光抽搐一般的忽閃忽閃,剔透的水晶塊咕嚕嚕散了一地。 “護衛(wèi)隊!”彭晟朝外喊道。 電燈掙扎幾下,最終,天地歸于一片黑暗。 會場之外突然出現(xiàn)一小隊軍人,隨著一股鐵血涼意,如同刀鋒一般扎進敵人的心臟。這支小隊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的營救出他們的總督。力量之大,戰(zhàn)意之強,令眾人側目。 然而,當他們成功披荊斬棘達到彭晟身邊的時候,這群刀鋒之隊卻被新出現(xiàn)的一群人堵住了退路。為首的正是政府中人。這些一直都在卑躬屈膝的人此刻都恢復了本性。 則一系列變故讓彭晟驚愕到目眥欲裂。 “原來...這一切都是陷阱..”他搖搖頭,面孔難得帶了幾分蒼白和壯士赴死的悲涼與無奈,“護衛(wèi)隊,隨我!殺??!” 之后,便是一片混亂的槍響?;鸸?,人臉,血淚互相輝映。 護衛(wèi)隊再強在人數(shù)差距過大的時候,也是如同一顆落入河中的石子,翻不起多少浪花便被熊熊浪潮吞沒。最后的最好,只剩下數(shù)個護衛(wèi)隊成員團團守在彭晟身邊,浴血的面孔蒼白而堅定。 “你不應該怨恨?!睔⑵骶彶阶叩脚黻蓪γ?,秀麗的面孔一如既往。除了袖口稍微有些皺褶,其他地方干凈的過分?!爱斈銢Q定犧牲那么多人完成這一切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里?!?/br> “是..”彭晟嗤笑一聲,扶著受傷的手臂,聲音有些沙啞干澀。大概是有些絕望,他偏過頭,甚至失去繼續(xù)說下去的力氣。 “既然你已經(jīng)輸了,就又有認輸?shù)挠X悟?!睔⑵黝D了頓,“我想你會想看到一個人。”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一個女子的身影倏地便撲了出來,如同蝴蝶一般最終落在彭晟懷中。 “你...你是...”彭晟的聲音難得有些猶豫糾結,女人的身影如此單薄,長發(fā)披散,遮住了她的面孔。這張面孔甚至有些臟污,他卻手指輕顫著觸碰女子冰冷的皮膚,伸手一綹一綹撥開黏在臉上的頭發(fā)。 “儀禎,你竟然...沒死嗎?”他的聲音低落下來,“你這個女人竟然會沒死...呵呵?!彼焓帜▋襞说哪?,低下頭第一次看清懷中的女人的時候,竟然重重抽了一口氣。 “阿晟,是我啊..”女人滿是污垢的手指巴拉這男人沾血的衣領,她拼命的抬起脖頸,似乎想要湊過去吻他,卻被男人側過頭躲過去。 “葛歆你讓開?!蹦腥说脑捳Z一下子刺痛了懷中的女人,她開始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彭晟,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當初是誰說只愛我一個的???!我為了你,甚至背叛了一切,背叛了我的信仰。阿晟,你是知道的...”女人逡巡這男人的目光,似乎在尋找一個答案。 “你一直說,我們一起的信仰。我現(xiàn)在終于和你一樣了...阿晟?阿晟?!” 彭晟站起身,抖了抖被女人身體壓褶皺的軍裝,上面的血跡如同墨染梅花暈染開來,“如果是之前,你想憑這個女人,也許可以和我談談條件。但現(xiàn)在你算錯了。” “青浦?。 迸黻赏蝗淮蠛纫宦?,接著站在政府中人的一個普通男子迅速掏出手、槍,對準了身旁政府首腦的頭顱。 那政府首腦震驚的回頭一看身旁的下屬,之后只能嘆息一聲,閉上了雙眼。 “徽毅...”首腦看向殺器,似乎在逼他下一個決定。 ☆、第76章 民國傾城(十二) 所有人的目光盯在殺器一個人身上。仿佛所有的空間朝一個方向壓縮而去,處于中心的殺器巋然不動。 政府方面的人為了保護他們的首腦,已經(jīng)放下手,槍甚至讓開一條道路。彭晟搖搖晃晃站著,臉上卻帶著一絲苦笑。他朝殺器輕輕搖了搖頭,自嘲式的,似乎把自己的生命交到這個人手中。 革命黨的勢力不算強,但在地位上頗高。更別說在現(xiàn)在彭晟處于劣勢的情況下,擁有力量的一方才有話語權。政府中人迫于首腦遭受威脅,不得不退讓,但革命黨沒有這個顧慮。 如果不能找到好的解決方法,別說彭晟是否能被徹徹底底殺死,政府與革命黨這間的合作恐怕也難保住了。殺器和政府中的執(zhí)政者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朋友也是政府中的巨頭。此時若是不管不顧,只怕后果難料。 更別說,身為任務者,不能夠親手殺死主角,否則能力會倒退,懲罰任務將會開啟。 以殺器的身手也難以在子彈的速度下救下政府首腦,再說那個潛伏在政府多年的間諜也是個老手,此時沉默著一聲不吭,卻也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許久,殺器才緩緩開口,臉上還是一樣的平靜,只是眉頭蹙著,“放人?!?/br> 說著,后面的革命黨隊伍齊齊向后退一步,槍頭也逐漸轉向朝著地面。 彭晟微笑一下,靠在旁邊的屬下身上直起身,一步一拐撥開人群向外走。他穿過無數(shù)面孔,面帶諷刺,猶如看一個戰(zhàn)敗者一般。大概平日里彭晟余威甚重,現(xiàn)在那些政府中人像是揚眉吐氣一般挺起腰板,仿佛現(xiàn)在對彭晟嗤之以鼻就能滿足自己的虛榮一般。 但也不過就是自我安慰,現(xiàn)在彭晟安然脫離,后果比放虎歸山還要嚴重。 彭晟走在前,那個間諜挾持著首腦一步步警惕退后,那人平日里耳濡目染,十分清楚殺器的能力,所以槍口不離自己曾經(jīng)上司的腦袋,警惕著,一步步離殺器越來越遠。 外面有著彭晟的車輛,雖然被打了千瘡百孔,車前擋風玻璃碎了一地,他還是一步步走向后座。 大概一切都成為定局的時候,剛剛一直僵硬在地的葛歆猛地站了起來,她如同瘋了一般撲向準備離開的彭晟, “彭晟??!你別想丟下我?。 彼齼刹阶鲆徊降那皳?,身體撞到了間諜兩人,手指抓住了彭晟風衣的下擺。力道之大,幾乎把下擺摳出一塊布來。 彭晟對葛歆失去了所謂的刻骨銘心的感情之后,就能很平常不帶一絲內疚心理的做出此時最利于他的選擇。他的選擇是正確的,但對于葛歆來說就是背叛,而且不可饒恕。 在劇情中她能為彭晟而背叛革命黨,現(xiàn)在也能為彭晟而再次背叛。 “彭晟?。∧悴粠易?,你也別想走?。?!”葛歆嘶吼道,雙手再次緊緊拽住了彭晟的褲腿。彭晟腿受了傷,此時被葛歆一拽,血液從彈孔中汩汩溢出,他一下子失去了行動的力量。 場面突然變得很是混亂。 眾人戲劇般的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變故,一時間竟沒有人動作。 然而‘嘭’的一聲,下一瞬,那位間諜的手上出現(xiàn)了一個彈孔。他緊握在手中的手、槍‘啪嗒’一聲,無力的從手中滑落。 殺器輕輕吹了吹槍口處的輕煙,冷冰冰的開口: “抓住他們?!?/br> 彭晟的臉突然失去了所有血色,他那條受傷的腿狠狠的踢了葛歆一腳,卻被女人死死抱住。 “葛歆??!”他掙脫不開,猛地吼道,臉上突然痛的扭曲。彭晟僵硬的低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葛歆一口咬在自己的傷口上,傷口血淋淋的猙獰,似乎被撕下了一塊皮rou。 “讓你也嘗嘗我的痛苦...”葛歆聞聲抬頭,呲了一口咧開嘴角。 那女人滿嘴的鮮紅,如同嗜血的怪物。 *** 彭晟的抓住意味著勝利,但勝利屬于何方?彭總督手掌數(shù)十萬軍隊,駐扎在離這里約莫半日路程的郊外。誰能吞下這塊肥rou,才是真正掌管了這塊地皮的最高權力。 政府有軍隊,但多多益善,誰會嫌自己軍隊少,勢力大呢。相對來說,革命黨就是缺人,若是能吃下這么一大口,以后的發(fā)展便是青云直上。所以彭晟的存在便成為了籌碼。誰能從彭晟口中撬出些什么有利的消息,好處可見一斑。 彭晟深知此事,所以憑此竟然在兩方勢力的夾縫中活了下來。但從人上人一朝淪為階下囚,多年的心血可能付諸東流,他心中便是一陣痛苦怨恨。 葛歆對彭晟簡直瘋魔了一般,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氣還是要掙扎著爬來,用仇恨的眼神盯著他。彭晟曾經(jīng)想收買監(jiān)管人員而逃出生天,卻被葛歆接二連三的破壞。 彭晟對她現(xiàn)在是又恨又無可奈何。監(jiān)管他的人似乎也知道了兩人之間的事情,對葛歆還稍微好些,讓她始終活著。葛歆似乎也在憑著那一口氣吊著命,兩人就這樣在獄中煎熬度日。 與此同時,革命黨與政府中的爭奪已經(jīng)進入白熱化。兩方似乎每天都在橫眉冷對,但并不能商議出什么結果。只要殺器每日坐在那邊放著冷氣,每天的會談就毫無懸念的無果而終。 身為政府要員的殺器的朋友也很無奈,但也毫無辦法。 *** 另一邊,駐扎在郊外的軍營。 “長官,總督夫人來了?。 ?/br> 下屬的匯報讓坐在房間中央的高壯男人渾身緊繃,“你不是打聽到總督被抓了嗎?你確定是總督夫人?!!她沒死?!” “千真萬確。有個去過那次會館宴席的人親眼辨認的。她還有總督的信物。” “嗯?!”壯漢粗黑的眉頭擰巴著,鼻子里噴出一陣白氣。rou掌一把拍在木桌上,引起上面的碗筷一陣劇烈的搖晃,幾塊上好的紅燒rou從堆得高高的碗頂滾落至桌面上。 自己的長官被抓似乎也并沒有引起這些屬下的特殊反應,好酒好rou還照樣吃著。 總督下屬掌管軍隊的軍中大員有三位,他們平日里算是忠心耿耿,但總低人一頭的感覺并不那么美妙。所以如果有能夠獨掌一面的機會的話,那些人也不會輕易讓其溜走。 “快請總督夫人進來??!”壯漢大喝道。 .... 楊檸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這一幕,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坐在那邊用粗壯的手臂支撐著頭,愁眉苦臉,唉聲嘆氣。房間火爐燒的暖暖,十分愜意舒適。楊檸抬頭看看,那人嘴邊的油光還沒有擦掉。 “洪長官..”楊檸坐了下來,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淚,可憐又孤苦的開口,“總督他...他被政府和革命黨殺害了??!” 這次那位姓洪的軍官才真正驚愕的喊了一聲,畢竟自己手下并沒有收到這個消息。 “怎么會?!”他吼道,唾沫星子亂飛。 與此同時,洪軍官心中翻起一股不可抑制的喜意,畢竟..彭晟一日沒死,自己就一日不能名正言順的接管軍隊。 “洪長官,總督他在世的時候就常常說您智勇雙全,武力過人,”楊檸的口氣略有猶豫,“所以我今天過來,是希望您能幫我復仇。我思前想后,也就是您最可靠,所以我才找到軍隊這邊來....” 楊檸將某些屬于野心的種子植到了男人心上。畢竟只要有點心思的都會想到借此機會名正言順的接替總督的位置。 那姓洪的假模假樣的問為什么不找另外兩人,楊檸隨口應付了過去。 他根本沒有想到楊檸已經(jīng)將這些話說了三遍。當然,這是第三遍。 ☆、第77章 民國傾城(十三) “總督夫人好。” 楊檸走在路上,常常聽到這種招呼。軍營中人往來匆匆,見到她也舉槍示意。楊檸可算是這個地方唯一的女性了,一身秀麗的長裙,身姿纖細,淺笑微微,辨識度很高。 洪長官給了她很大的自由,畢竟在他認知中楊檸不過是一個擺設一個借口的存在。這軍中到處都是值守的士兵,然而楊檸出現(xiàn)的訊息還是第一時間傳到了各處。 楊檸提裙緩步走著,心中默記這軍營中的路線安排。在這地方,對自己比較熟悉的人都在幾日前和彭晟一起被抓住,所以現(xiàn)在還很安全。 三軍首領已經(jīng)開始第一步接觸,按照計劃,之后便應該是為爭奪總督權利的火拼。在火拼的最后,自己帶著革命黨的人一刀切入,從而取得勝利。 但在火拼的同時,自己的挑撥離間會暴露,之后取得安全會很困難。楊檸這樣想著,尋找離開這座軍營的辦法。作為籌碼的總督夫人,是不能大搖大擺的從營口走掉的,所以必須另辟蹊徑。 楊檸這樣想著,可惜旁邊那個引路的士兵并不讓。 “夫人是想去哪里?” “我想去總督生前去過的地方...”楊檸偏過頭去,低垂著眉眼,似乎顯得很憂傷。 “好的。”那個士兵站定,沉思一會兒,“其實我們大營中有一塊地方,總督時常去過?!?/br> “嗯...是哪里?”楊檸心不在焉的接話。 “總督在這里曾經(jīng)住過一段時間,還是在好幾年前?!蹦莻€士兵看了楊檸一眼,“老太爺還在的時候,曾經(jīng)罰總督過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