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寧時修輕笑一聲,打開冰箱,從里面拿出一盒新鮮的牛奶,喝了幾口。 劉玲說:“你這樣對胃不好?!?/br> 寧時修看了她一眼,仰頭又喝了幾口,把空了的紙盒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傲?xí)慣了?!彼唤?jīng)意地抹了抹嘴。 劉玲知道自己說什么也沒用,也就沒再多說。她聳聳肩站起身來,抬頭打量了一下這棟房子:“我第一次來,你不帶我看看?” “好啊,看看?!睂帟r修指了指客廳旁邊的兩道門,“那是我爸的房間和書房,我的在樓上?!?/br> 劉玲笑了:“可以上去看看嗎?” “當(dāng)然?!?/br> 劉玲得到允許先上了樓,寧時修懶懶地跟在她身后:“左手第一間是我的房間,里面那間是畫室。” “右邊這間呢?”說著劉玲的手無意識地搭在了那間房門的門把手上。 “別!” 其實劉玲并沒有想要推門進去的意思,但也完全沒想到寧時修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她不由得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寧時修低頭輕咳了一聲:“里面那間是畫室。你不是一直要看我的畫嗎?” 劉玲笑了笑:“藏了這么多年,今天終于肯讓我看看了?!?/br> “不是藏,就是覺得沒什么可看的?!睂帟r修快走了幾步,走到她前面推開了畫室的門。 劉玲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右手邊的房門,跟著他走進畫室。一進去她不由得笑了笑:“太沒誠意了吧’?” 畫室里除了一些工具,竟然一幅作品都沒有,看樣子像是被人刻意收拾過的。 寧時修愣了愣說:“哦,我忘了,我住院期間我爸讓人收拾的,出院后他都不讓我畫了。” “對,有空你還是要多休息。不過畫畫也是培養(yǎng)性情,你自己把握好不要太累,也可以畫。” 寧時修笑了笑,不置可否。 劉玲做出很失望的樣子:“怎么辦呢?什么都沒看到?!?/br> 她走到畫板對面的角落里,踮起腳坐在桌子上:“要不這樣,你畫我,怎么樣?” 寧時修看著她,腦子里卻浮現(xiàn)出了另一個人的樣子。原本這房間里都是她的畫像,后來是他讓寧志恒收起來的。他不想看到那些畫像,更害怕看到那些畫像。 他盯了劉玲好一會兒,低頭摸出煙盒,抖出一支煙來:“我不會畫人,畫點景和物還行?!?/br> 他正要點煙,突然手上一空,煙被人奪走了。 “你還要不要命了?” 寧時修頭也不抬,從劉玲手里拿回?zé)熤苯狱c上,緩緩吸了一口才說:“命是我自己的?!?/br> 劉玲看著他,聲音突然軟了下來:“時修,你別這樣?!?/br> 寧時修無所謂:“我哪樣了?” “你別泄氣,有病咱治就行?!?/br> 寧時修似乎笑了一下;“你是專家,你告訴我怎么治?” 擴張性心肌病,又名充血性心肌病,心肌收縮功能減退,最終出現(xiàn)心力衰竭。病情呈進行性加重,死亡可發(fā)生于疾病的任何階段。最終、最有效的治療方式就是心臟移植。 這些東西他在知道自己患病的第一時間就查過了。當(dāng)他看到“死亡可發(fā)生于疾病的任何階段”這句話時,也曾感到措手不及,可是很快,他就淡然了。畢竟那是所有人的歸宿,只是有人早一點、有人晚一點罷了。 劉玲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她只是奪過他手里的煙,有些粗魯?shù)仄缭诖差^柜上:“等找到合適的心臟,你還會和正常人一樣生活?!?/br> “是嗎?”寧時修淡淡地說,“合適的心臟哪兒那么好找?”更何況,這么重要的“部件”都換了,他還是他嗎? 劉玲看著他,沉默了片刻說:“是不好找,所以在那之前,你要聽我的,避免勞累、注意飲食,還有,戒煙戒酒?!?/br> 寧時修無奈地笑了:“聽你這么一說,突然覺得人生好無趣?!?/br> 劉玲看著他說:“我這次來其實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美國最權(quán)威的心臟病專家布魯斯先生下周要到n市去做一個學(xué)術(shù)交流,我想讓他給你看看。他的行程很滿,改道b市是沒可能的,所以只能我們?nèi)?。我發(fā)郵件給他表達了一下我們的意思,他表示愿意給我們一點時間。我跟他約了周四,所以我們最晚周三就得出發(fā)?!?/br> 聽劉玲說完,寧時修說了句“謝謝”。 劉玲剛想說點俏皮話,又聽寧時修說:“真的,謝謝你。但是我這情況你我都知道,就別折騰了?!?/br> 劉玲沒想到他是這個態(tài)度,不免有些生氣:“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自私?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沒錯,這病治愈的可能性很低也沒錯,但你必須要表現(xiàn)出一種積極的態(tài)度來配合治療。寧時修,你畢竟不是一個孤苦伶仃的人,你還有寧叔,你這么消極讓他老人家怎么想?你要知道,只有你過得好點,他這后半輩子才不至于煎熬?!?/br> 果然,這話成功地觸動了寧時修。最后,寧時修終究是答應(yīng)了和劉玲一起去趟n市。 周一的下午,許冬言和陸江庭的航班順利降落在b市機場。拎著簡單地行李出了艙門,陸江庭問:“一會兒你回家嗎?” 許冬言搖了搖頭。這次回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然也不打算住在家里。 陸江庭猶豫了一下提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住我家?!?/br> 許冬言連忙拒絕:“沒事,不是有出差補助嗎?我找個酒店就行?!?/br> 陸江庭也知道沒有男上司趁出差時說服女下屬住進自己家的道理,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許冬言以為他是在打工作電話,便安靜地在一旁等著。聽他說了兩句后才知道,他原來是在替自己訂房間。 她連忙說:“我自己訂就好。” 這時候陸江庭已經(jīng)掛上了電話:“訂好了,是我家附近的。以前親戚朋友來b市我都幫他們訂那里,放心吧,房間不錯?!?/br> 許冬言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點點頭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