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你去看你的妙嬋,看你們的孩子,你去??!” 林嫵忍不住往他胸口捶打。想起安昭媛溫婉如畫,淡如素華氣質(zhì),她眼底的淚珠子不自覺就掉出來。他就喜歡安昭媛那樣溫婉嫻靜的女人!她就知道,他嫌她長相不莊重不成熟,以前晚宴他很多時候?qū)幙蓭硪膊粠?/br> 想到這些,林嫵狠狠地給了他一杵,心中憤恨難消。 “你輕點?!背刹坏貌辉俅巫プ∷站o的小拳頭,無奈地看著她,嘆氣道:“你這飛醋吃的,你當(dāng)我是那種色令智昏的男人?若是朕有意她們,為何多年都沒有子嗣?” 聽了這話,林嫵唇邊溢出聲冷笑,抬眸白了他一眼:“那是你身體有毛病,自個兒不行?!闭f完她還毫不矜持低頭地睨了他那處一眼。 說不定他一直辛勤耕耘,可惜種子太差,只有安昭媛運氣好才懷上。 林嫵眼圈紅紅的,將將止住的淚珠又涌出來了。 她才不是嫉妒,她只是—— 她只是又想起上輩子了,那一陣兒他們根本沒有做措施,可她就是怎樣都懷不上。 楚澤怔了片刻,失笑出聲。飽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抬手將她攬在懷里,一邊用從她袖中拿出的絲帕給她才眼淚,一邊低下頭,伏在她耳邊輕聲說:“我行不行……今晚試試?” “……滾!”林嫵真是快被他氣炸了,他灼熱的氣息仿佛羽毛在她耳畔撩弄,她掙扎下想要和他保持距離。 楚澤抬起頭看她,她漲紅著臉,眉頭緊鎖,睫毛上還有淚珠在顫動,看著她嬌嬌糯糯氣鼓鼓的小模樣,楚澤有些心癢癢,忍不住繼續(xù)逗她,點了點她的鼻尖:“沒良心的小東西,現(xiàn)在說滾,之前是誰主動點火,嗯?” 林嫵被這話戳到痛腳,一想起當(dāng)初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她就恨不得咬死他! “那是之前不知道皇帝是你,早知道是你,我寧可跳井投繯也絕不會進宮!”林嫵語氣決絕。 “……為什么?”楚澤眉心微皺,眸光凝在她身上。 “為什么?你好意思問為什么?后宮一群女人,你還把我也弄進宮,你安的什么心!總之,我可以接受皇帝有后宮,但你不可以!” 林嫵也不想再和他繞圈子了,直接挑明道:“看在上輩子的份上——”她頓了頓,聲音艱澀:“陛下還是放我走吧,你之前不是說給我賜婚嗎?君無戲言,陛下不要忘了?!?/br> 楚澤定定地看著她,問道:“為什么皇帝可以,我不可以?” “皇帝接受過一夫一妻的時代嗎?皇帝知道什么叫夫妻間的忠誠嗎?” 林嫵覺得和他沒辦法溝通,她回答的干脆利落,只盼能早日解脫。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自己就已經(jīng)被楚澤詐了個底朝天,心里掩的那點小秘密,對他的小心思,幾句話之間全都被他看透了。 楚澤如今十分確定她對他有感情,本應(yīng)高興,可聽到她提起夫妻,他眸中微暗,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暗啞地說:“你已經(jīng)和我已經(jīng)離婚了?!?/br> “是,我們離婚了!”如果能想到有朝一日會來這里,別說離婚,她當(dāng)初寧可毀了堂姐的幸福也不會嫁給他。 前世種種,從開始就是錯的。林嫵心中頓生無力感,聲音不自覺就染上一抹凄涼:“既然已經(jīng)離婚了,就請陛下放我出宮,或者給我冷宮打發(fā)了。我再也不想看你——” “你愿意和誰生孩子和誰生去,后宮這些不夠,你大可以再選秀,大楚的美女不夠,還可以從扶桑國那邊兒搶。對,還有金發(fā)碧眼異族風(fēng)情的美人兒……總之,你現(xiàn)在是皇帝,你想要什么女人有什么女人……絕對可以滿足你?!?/br> “楚澤。”林嫵喘了口氣,繼續(xù)道:“求你放過我,你非要把我囚在宮中當(dāng)擺設(shè)嗎?我現(xiàn)在看著你就忍不住會想到你和別的女人顛鸞倒鳳紅,我接受不了,我——” “阿嫵,我沒有碰過安妙嬋,不僅是她,宮里其他女人,也從來都沒有碰過?!背赏蝗怀雎暣驍嗨?,他耳后不自然地泛起紅暈。 “……什么?”林嫵忽地抬起頭,聲音拔高:“不是你的孩子?” 楚澤點頭,“不是。” 林嫵哼笑出聲,竟然還想騙她。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瞪大眼看向他,懷疑又有些期待問他:“你當(dāng)我很好騙是不是?后宮之中除了太監(jiān)只有你一個男人,不是你的是誰的?” “后宮還有巡邏的侍衛(wèi)也是男人?!背裳a充。 “……侍衛(wèi)?”林嫵愣了一下,想了想,她又說:“安昭媛敢給皇帝戴綠帽?就算安昭媛與侍衛(wèi)私通,她敢把孩子賴到你身上,肯定也是你碰過她,敬事房有記錄才說得通?!?/br> 林嫵雖然這么說,但是聲音已經(jīng)柔和不少,沒有之前的尖銳憤然。 “這里面的事情,我慢慢給你說?!背砂阉饋碜綄挸ㄈ缢南汩紊?。 先帝奢侈好享樂,宣政殿的座椅幾乎有一張床那么大,完全能容下兩人平躺。 “慢慢?”林嫵剛剛放回的心神不由又提起來:“你是想慢慢編理由?” 楚澤輕嘆了口氣,眼底是掩不住的寵溺,他抬手摸摸她的臉頰,緩緩說道:“安妙嬋是記在嫡母名下的庶女,入宮前就與她表哥竇鴻遠(yuǎn)有番首尾,竇鴻遠(yuǎn)庶子出身,在宮里當(dāng)差,是正七品侍衛(wèi)?!?/br> 大楚并沒有檢查女子婚前是否失貞的要求,即使選秀,也只是檢查身體有無疾病、異味等。在大楚,女子和離再嫁,天家貴女圈養(yǎng)面首之事都很常見。 所以,對于安妙嬋不是處子之身也能入宮,林嫵并不奇怪,只是她有點不明白,既然楚澤都已經(jīng)知道安妙嬋和別的男人有私情,為什么還要召她入宮為妃? 難道—— 林嫵突然抬眸看向楚澤,檀口微張,猶猶豫豫好幾次,才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道:“是不是……你身體真不行,所以要借種生子,以安社稷?” “……”楚澤臉色有些不好,在她臉上捏了一把,聲音危險地說:“到底行不行,一定會讓你知道?!?/br> 林嫵發(fā)寒地瑟縮了下身子,眨巴著眼睛,追問道:“那是為什么?” 見她還不開竅,楚澤不由細(xì)細(xì)解釋起來。等楚澤把話全部說完,林嫵沉思了半晌,才有些想明白他的意思。 她眉頭皺了皺,忍不住問他:“事后,你打算怎么安排安昭媛?是讓她,一尸兩命嗎?” 林嫵聲音發(fā)顫,帝王心狠,即使是楚澤,她也有點害怕。 阿嫵從來都很善良。楚澤笑著搖了搖頭:“放心,他們另有安排,安妙嬋和竇鴻遠(yuǎn)都是聰明人,他們知道該怎樣做。” 聽了這話,林嫵才松了口氣,既然安昭媛的事情是假的,那別人呢? 想到這兒,林嫵不由出聲道:“那李美人、柳昭媛還有麗妃等等等,你真都沒有碰過?”她仍有些不信,但聲音已然透著欣喜。 “還不承認(rèn)?小醋壇子?!背梢娝€惦記這個,不由伸手蹭蹭她小巧的鼻子,笑著說:“自然沒有碰過,我在她們宮里向來睡塌,有安魂香也無需擔(dān)心被她們算計,只要稍微暗示,她們自己都忙著掩蓋沒有承寵的事實?!?/br> “聽起來蠻有道理……”林嫵有點動搖了。 “不過——”林嫵突然話鋒一轉(zhuǎn),有些猶豫卻還是問了出來:“那之前原主有沒有別的女人?不是說皇家在男孩十一二歲左右,就會有安排教導(dǎo)人事的宮女嗎?” 雖然不關(guān)楚澤的事情,可林嫵還是不自覺地抓緊他胸前的衣襟,心中緊張。 楚澤深吸了口氣,眼底盡是無奈,他笑著說:“之前也沒有。太子身體虛弱,景元帝未免他泄精氣傷身,一直不讓人他碰女人。當(dāng)年指婚的太子妃未等嫁入東宮就疾病而死,之后,我就過來了。” 寥寥數(shù)語,落在林嫵耳中仿佛添了蜜糖,甜的她嘴角不自覺就翹了起來。 心頭最后一塊石頭也落到地上。 看著楚澤蒼白清雋的臉,林嫵突然湊過頭,對著他的脖頸動脈狠狠啃了一口,直到舌尖碰到血腥味才松開他。她瞪眼看向他,惡聲惡氣地威脅道:“姑且相信你,如果你騙我,我咬死你!” 說著,忍不住又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 楚澤看林嫵幼稚的表現(xiàn),心中徹底松了口氣。 “小沒良心,朕為你做了多少事情?現(xiàn)在是不是該清算清算了?!背赏蝗徽f道。 林嫵頓覺不妙,伸手抓住楚澤寬闊的袖子,聲音像小貓一樣軟:“楚澤,我餓了,我想吃摘星樓的炙烤羊rou?!狈凑魈煨葶?,林嫵心底已然算好日子。 楚澤回身看她,她仰臉笑著看他,眉眼彎彎,與之前截然不同。 這一刻,他心中無比滿足。 給林嫵凈面后,兩人才從里間出來。楚澤之前進來已經(jīng)吩咐外面的侍衛(wèi)守好,不許任何人靠近。 周德順已經(jīng)在外面等了一個多時辰,急得后背都濕透了。他昨天因為安昭媛懷有龍嗣,差點在昭儀主子面前說漏嘴,就被陛下賞了板子。今天陛下在里面哄昭儀主子,鐘粹宮那邊再大的事情他也不敢進去稟報。 此刻,周德順突然看到楚澤出來,抹了把額頭的汗珠趕緊迎上去。 ☆、第34章 坦白 林嫵今天到底沒有去成摘星樓。 安昭媛的安胎藥里發(fā)現(xiàn)活血墜胎的寒涼之物,已經(jīng)驚動太后。在眾人眼中,安昭媛肚子里懷的可是楚澤第一個孩子,于情于理,他都得過去看看。 若此時楚澤不顧安昭媛,依舊和她去摘星樓風(fēng)花雪月,那就是皇帝把她看得比龍嗣重要。估計后日早朝,言官們要上折子罵他是昏君。 在無關(guān)國祚社稷時,皇帝愛寵誰寵誰,那幫言官也不會自討沒趣??梢坏┥婕暗浇秸y(tǒng)繼承人,這就成了國之重事,言官們就和打了雞血似的,下筆鏗鏘有力。 她可看過言官勸諫皇帝早日立后開枝散葉的折子,字里行間言辭犀利,恨不得把皇帝綁到床上去和女人行周公之禮…… 仔細(xì)想想,楚澤這個皇帝當(dāng)?shù)靡彩中量唷_@些年,他能頂住壓力,一直不碰別的女人,已經(jīng)讓她心滿意足。她現(xiàn)在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使小性子讓他為難。 所以,林嫵雖然心里不舒坦,但也沒有阻止楚澤去鐘粹宮看安昭媛。只在快到紫宸殿和楚澤分開時,她還是沒忍住,伸手抓住他袖子,揚起精致的小臉,有些不舍地看著他。 她舔了舔發(fā)干的嘴角,表情忽然極其嚴(yán)肅地說:“晚上要回來,不許在鐘粹宮過夜!” 他們直到今天才彼此坦誠,算得上久別重逢。都說小別勝新婚,他們分別七年,她對他幾乎完全陌生,雖然他在宣政殿時已經(jīng)和她解釋清楚,可她還是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問他。 可現(xiàn)在他竟然要去別的女人那里,想想就心酸。 上輩子,她去翡冷翠交流兩個月,還不到一個月時楚澤就飛過去看她。當(dāng)時大雪飄飄,他穿著咖色大衣,長身立在風(fēng)雪中,清俊挺拔,恍如千年古松。在走出教堂看到他的那一刻,她連呼吸都忘記了,眼里心底……只有他。 如今,回憶已經(jīng)隔世難尋。 她上輩子錯過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再失去。 她曾經(jīng)以為自己只是被他的好皮相誘惑,對他只是欣賞驚艷,像是看到櫥窗里令她喜歡的衣服。 可分別這七年,無論他是否喜歡她,至少,她看明白自己的心,她對他是有感情的,而且比她意象中的,更深刻。 之前為了不讓自己傷心她自欺欺人,如今知道真相,她還有什么理由逃避?她不會把他拱手讓人。 楚澤只能是她的!誰也不能搶走。 七月盛夏,雖然已近傍晚,可空氣里還是熱浪翻滾,比空氣更熱的,是她炙熱的心。 林嫵得到楚澤保證,才難掩笑意心里哼著歌兒地跳下步輦。 她步行回到內(nèi)殿,鼻尖已經(jīng)布上一層細(xì)密的汗珠。阿圓看到主子回來,趕緊迎上去,伺候她去凈房換下繁復(fù)的短衫長裙。 林嫵見時候還早,本想看會兒書,可是心底實在激動,沒辦法集中精神。她穿著寬松的家居服,一個人守在窗邊,捧著臉若有所思。想起楚澤下午說的那些話,嘴角不自覺翹起。 總覺得像一場夢境,格外不真實。 他竟然真守住七年?她可十分清楚,他有多能折騰人。他雖然平日里很克制,但是逮到時間充裕的時候,他每次都索求無度,簡直要把她骨頭都拆散了…… 林嫵精致的小臉上不由飛起紅暈,映著天邊的晚霞,嬌美動人。 阿圓過來時,見主子一臉傻笑,喚了兩聲都沒有反應(yīng),直到她走近拍了拍主子肩膀,林嫵才回過神兒。 林嫵睜大眼,微微歪著腦袋看阿圓,“怎么了?” “娘娘,可要擺膳?已經(jīng)六點了?!?/br> 林嫵前兩天在皇帝的私庫里發(fā)現(xiàn)一座西洋鐘,雖然來古代這么多年,但她還是不習(xí)慣時辰的叫法,于是讓人搬出來,教會身邊幾個宮人認(rèn)鐘頭,這樣也免得以后問時間出問題。 “再等等,七點傳膳,告訴御膳房那邊,今天上一道酸奶拌果蔬,再多加幾碗冰奶昔。哦,對了,要有松鼠桂魚、櫻桃酥鴨、八段錦,素炒清藕……”林嫵掰著手指,回想楚澤喜歡吃的菜色,心里有種親自下廚的沖動。 可惜,就是不知道楚澤會什么時候回來。 聽周德順的意思,安昭媛喝了一口加料的安胎藥才察覺出不對,雖然即使催吐,但仍動了胎氣。林嫵有點想不通是誰在嚴(yán)防死守下還能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