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煙蒂滅了又亮,足足抽了有小半包之多,也不見他起身離開。 湊巧的是,浴室的水流聲,也跟永不停歇似的,一直沒有斷過。 是吵架了嗎? 許婧媛?lián)u搖頭,小情侶鬧脾氣,可不是她該管的。 她和楊帆從高中就認識了,在一起那么多年,哪一種情侶相處的模式都經(jīng)歷過。吵架、復合、拌嘴、吃醋……青春年少時光,也就隨著這些瑣碎的過往,一去再不回頭。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浴室的水聲才終于停歇。 許婧媛翻了個身,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睡到半夜,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許婧媛乍然驚醒,爬起身,拉開窗簾——樓下的江儼然已經(jīng)不在了,客廳里卻似乎還有燈光亮著。 她看了看時間,凌晨3點多。 許婧媛打開房門,這才發(fā)現(xiàn)燈光是從書房傳來的。 她往外走了兩步,又把門后放著用來防身的棒球拿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 書房門半掩著,燈光從門縫里流瀉而出。 依稀記得多年前,楊帆在世時,偶爾熬夜備課,也會有這樣的燈光亮起。 許婧媛輕輕推開門,就見楊曦同盤腿坐在箱子邊,整瞅著張信紙發(fā)呆。 “曦曦,怎么還不睡。” 楊曦同抬起頭,“啊”了一聲,下意識就把信紙往身后藏起。 “我……我整理點東西?!彼?。 許婧媛留意著她的神色:“和小江吵架了?” “沒……”楊曦同嘴硬著否認了,隔了好一會兒,才點頭,“對。” 許婧媛失笑:“跟你爸爸一個樣,一吵架就一個人在書房待到半夜,不睡覺就能解決問題了?” 楊曦同搖頭,然后道:“睡不著?!?/br> “睡不著也不能不睡?!痹S婧媛過來拉她,“回去躺一躺,明天再睜開眼睛,天大的事情都過去了?!?/br> “您不問問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兒?”楊曦同遲疑著問。 許婧媛推著她往臥室走,“我不問,也不管,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那您和爸爸吵架,都是怎么和好的?” “好像,自然而然就和好了”許婧媛呆了一下,偏頭靠著門,神情恍似回到了初為人婦的時候,“你爸爸啊,最多只能熬到半夜1點,再晚一點就困得不行了,坐在書房沙發(fā)上也能睡過去,推都推不醒。我氣不過問他,你心就這么大,就這么不在意我?他就說,老婆我真的很困啊,你等我睡醒了,我們再吵好不好。他都這么說了,我能怎么辦,一覺睡醒,氣也消了,火也發(fā)不出來了。” 楊曦同大睜著眼睛聽著,眉頭緊蹙:“睡覺真的這么有用?” “有用有用,當然有用。”許婧媛把女兒推進房間,“所以,你們倆也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醒來,包管什么事兒都解決了?!?/br> 楊曦同相信將疑地關上門,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又把江貝貝當年的信看了一遍,這才回到床上。 可江儼然,仍然一點回應了也沒有。 道歉沒有回應,打電話不肯接聽,和他在醫(yī)院上班時一模一樣。 楊曦同拿著手機,在撥號頁面猶豫了半晌,最后還是收了起來。 母親說得對,一夜過去,明天又是嶄新的,到時候把頭發(fā)還給他,再好好道個歉。 *** 凌晨4點多,楊曦同剛剛起了點睡意,一直沉默的手機驚天動地地響了起來。 她茫然地接起來,就聽到霍琦在電話里撕心裂肺哭喊:“小楊老師救命,我mama要跳樓!” 楊曦同瞬間就清醒了,拿著手機坐起來:“你在哪兒?” “我在家里!”霍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mama、mama和爸爸吵架,mama要跳樓……” “乖,不哭不哭,”楊曦同一邊飛快地爬起來穿衣服,一邊安慰她,“你在那等著,老師馬上過來?!?/br> 她衣衫凌亂地沖到門口,再跑回來把車鑰匙揣上,最后安慰了霍琦幾句,一邊下樓一邊撥號報警。 幸好,霍琦家她是去過的。 凌晨車少,她開了雙閃,一路風馳電掣著趕到霍琦家,樓下已經(jīng)圍了一圈的人。 霍父并不在現(xiàn)場,霍琦被幾個阿姨拉著,沖著樓頂大喊著“mama”。樓上的那個人影,卻一點兒聲息都沒有。 警方也已經(jīng)趕到,正忙碌地在那鋪墊子。 聯(lián)系男主人,依舊不肯接聽電話。 “爸爸還在打麻將,他一定還在打麻將。”霍琦嗚咽著道,“我知道他在哪里打麻將?!?/br> 楊曦同揉了揉太陽xue,抱起孩子:“你帶我去找爸爸,我們把人找回來。” 站在一邊的小警察也跟了上來:“我跟你們一起去,拽也要把人拽回來?!?/br> 霍爸爸打麻將的地方,跟霍家并不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