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可是那么小的一枚戒指,扔在陸晨安的身上,根本就引不起半分的痛癢。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這樣的無關(guān)痛癢,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現(xiàn)在倒是一點兒都不防備她了,就這樣當(dāng)著她的面接了電話。 秦悅歆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一樣,她只恨不得眼前的男人趕緊消失,她要撐不下去,那僅剩的一點驕傲,她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 陸晨安突然挑了挑眉,掛了電話,卻突然之間看向她:“歆歆,有一個好消息?!?/br> 扶著門框上的手越來越緊,她看著陸晨安,幾乎是咬著牙開口:“我不想聽,謝謝?!?/br> 可是他卻絲毫不管她想不想聽,直接就開口了:“陸婷儀死了?!?/br> 秦悅歆渾身一僵,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那人,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過陸晨安。 她甚至不敢相信,那個和自己結(jié)婚了兩年的人男人是陸晨安。 此時此刻的陸晨安,看著,說著這個消息,臉上卻沒有半分的傷心,平乏淡淡的,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似乎還帶著笑。 見她不說話,他繼續(xù)開口:“不開心嗎?她對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要忍不住了,拼盡了最后的一點勇氣看著他:“能麻煩你出去嗎,陸少?” 從晨安,到陸晨安,再到如今的陸少,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卻已經(jīng)物是人非了。 陸晨安往后退了兩步:“我有事,先走了,外賣留個你吧,周一見?!?/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秦悅歆站在那兒,心底一下下地數(shù)著,直到聽到了關(guān)門的聲音,她才忍不住摔在了地上。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小心翼翼和謹慎了,可是卻還是沒有想到,陸晨安步步為營得環(huán)環(huán)相扣,她算過來所有,卻唯獨沒有算到,他從頭到尾都是演戲。 可是入戲太深的人,卻只有她一個人。 葉慧云和秦慎宇的事情已經(jīng)讓她對愛情將近絕望了,她其實是不相信愛情的,更不相信婚姻,她甚至不會相信男人。 從結(jié)婚到現(xiàn)在,整整的兩年時間,在開始的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面,她對陸晨安,一直都是只有性沒有愛。 她以為自己做得已經(jīng)足夠好了,她努力地忍著自己不動心。 可是他卻一次次地撩撥她,被人罵的時候,是陸晨安牽著她的手幫她一字一句地反唇相譏;被人打的時候,是陸晨安按著輪椅出來將她護在身后;說疼的時候,是陸晨安二話不說拿著一把牙簽就往自己的手上扎說:“我陪你一起疼!” 全世界的人都在跟她說,秦悅歆,你真幸福,你看,陸少多愛你。 全世界都跟她說她很幸福,就連到了最后她也以為自己很幸福了。 可是卻從未想到,原來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突然想起那一天,她從秦芷茹的手上拿回來的那一些艷照,他拿在手上看著,她緊張兮兮地地擔(dān)心他會介意。 可是他卻說,我不介意,歆歆,我不介意。 不介意啊,呵呵。 曾經(jīng)她不明白一向都是敏感又狹隘的陸晨安為什么會在這件事情上如此的寬容,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沒有底線只是因為從來都不在他的心上停留過,所以才會縱容一切。 心口到底有多痛,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仿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就那樣硬生生地當(dāng)著她的面,將她身上的最重要的那一根骨頭抽走了,毫不留情的。 眼淚落下來,一顆接著一顆地掉到她的手背上,那溫?zé)岬臐皴?,就像是一片沼澤一樣,讓她陷進去,尸骨難尋。 她一直以為自己足夠聰明的,謹慎小心地不讓自己愛上陸晨安,可是她到底是比不過他。 比手段、比耐心、比狠心,她都比不過他。 她也不過是這個凡是中最普通的一個女人罷了,她也希望有一個人可以愛自己,呵護自己,守護自己。 遇見陸晨安的時候,她也曾小心翼翼,也曾虛與委蛇,她決定了和這個男人過一輩子,卻沒有決定要愛上這個男人。 愛太痛了,她知道,所以她也只避如蛇蝎。 卻為曾想,他用兩年多的時間,就是為了讓她愛上他。 那么險的一步棋,他卻下得不動聲色、鎮(zhèn)定自若。 傻子,真是傻子。 秦悅歆突然想起那一天,她被他從水里面撈上來之后,在醫(yī)院醒過來,質(zhì)問他為什么跳下去的時候。 得到答案之后,她罵他傻子。 傻子,結(jié)果到頭來,自己成了傻子。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沒有過多久。 反正整個屋子里面就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靜謐得足夠她放聲的哭泣。 可是她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十五歲的秦悅歆了,能哭出來的痛,起碼還能夠哭出來,最可怕的是有些痛,你碰不到,也哭不出來。 就只能這樣咬著牙,吸一口氣,疼一下。 她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伸手扶著一旁的墻壁重新站了起來,再次走進去浴室洗漱了一邊。 鏡子里面的人有些狼狽,卻又比她想象中好一些。 秦悅歆勾著唇,笑了笑,視線落在鏡子里面的自己,心口突然就似乎被什么擰了一下,疼得她一下子沒有忍住,眼淚又翻涌了出來。 兩年的時間到底有多長,秦悅歆說不清楚。 只是看著那衣柜里面一點填進去的衣服,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兩年太長了,長長的,將她裹住,呼吸困難。 東西太多了,她卻只有兩個行李箱。 她一點點把衣服疊好,找了被單,打包抱了起來,卷著拖著到了樓下。 滿滿一車的東西,可是卻遠遠還沒有搬完。 她站在那計程車的車邊上,看著那被擠得關(guān)不了門的后備箱,頭頂上的太陽刺眼得很。 司機在前面催促她可以了沒有,秦悅歆回過神來,抬頭讓濕起來的眼睛被風(fēng)吹干,從錢包里面拿了兩百塊:“司機,麻煩你把這東西送到這個地址,你把東西幫我扔到屋子的門口就好了?;仡^再回來這里等我,我還有些東西要收拾。” 她出手大方,不過是三十多公里的地方,來回車費也就是一百五不到,她卻給了兩百塊,司機自然是樂見其成,原本還有的一點兒氣也沒有了。 “行,那你先上去收拾,我一個小時后在過來?!?/br> 她點了點頭,沒說什么,重新進了電梯。 從臥室到書房再到廚房,所有的一切,是她的東西,她都全部帶走。 她說過,如果要離開,她絕對不會拖泥帶水的。 墻上那些被她一點點添置上去的裝飾品,她一件件地拆了下來,最后一次收拾出來的,全部都是這些家具的裝飾品。 她用紙皮箱裝了起來。 最后離開前,她看著那床頭上被放大了懸掛起來的結(jié)婚照,照片上的陸晨安和她都笑得極其的不自然,那親密的動作就好像是從兩張照片上扣下來拼湊在一起的一樣。 原來所有的事情,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鋪墊了,就連結(jié)婚照都在宣示兩個人是多么的貌合神離。 她勾著唇,諷刺地笑了一下,上床把被子疊高,在中間拿了幾本雜志墊高,踩上去,把那張半個人高的婚紗照取了下來。 偌大的一張婚紗照,取下來之后占了床上中間的一大塊,她低頭看著,眼眶一點點地發(fā)熱。 當(dāng)初選的時候,介紹的人說,這是韓國水晶的框比較結(jié)實,不容易破爛。 可是現(xiàn)在,她倒是希望這只要伸手一撕就能夠撕爛。 三百六十度沒有一絲一毫可以取出來的縫隙,她怔怔地看著,直到手機突然的短信提醒,她才回過神來,將那婚紗照推在了地上,然后從廚房里面拿了一把刀上來,一刀刀地砍下去。 摔婚紗照的見過,估計是沒有人見過有人砍婚紗照的。 秦悅歆一刀一刀的,砍得十分的認真,直到那水晶玻璃下鑲嵌的照片露出來,她才停手,伸手把里面的照片拿出來。 偌大的一張照片啊,她一個人拿著,還不能完全地將那照片攤開來。 她看了一眼,只覺得眼眸都是痛的,抬手直接就把它撕了。 撕了。 所有的退路,她都會給自己一點點地堵住。 走錯了路,要記得回頭;如果是愛錯了人,就要懂得放手。 她蠢了兩年了,不會再讓自己蠢下去了。 走出電梯的時候,司機已經(jīng)在樓下等了,她抱著紙箱,里面裝著她平時買的一些書籍和小飾品,重得很,可是她一聲不吭,把東西放到后備箱。 “小姐,你這是搬家???” 秦悅歆笑了笑,關(guān)了車門,透過那車窗,她能夠看不到自己住過的那一間房子。 “走吧?!?/br> 如果是搬家,起碼她還有家。 ***** 薛成跟著陸晨安走進房間的時候,憋了許久的笑還是沒忍住:“我倒是沒想到,秦悅歆也是個心狠的人?!?/br> 屋子里面的東西顯然是被收拾過的,凌亂過的還是凌亂,即使是從未在意過,但是一進來,還是能夠很清楚地知道,屋子里面,所有有關(guān)她的東西,全部都被帶走了。 就連房間里面的那一張結(jié)婚照,那些結(jié)婚相冊,仿佛是特意的一般,被她撕碎了一堆放在那床側(cè)。 一平米左右大的結(jié)婚照,也被她砸得稀巴爛,那些水晶框面飛得到處都是。 陸晨安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景象,他只是挑了挑眉,回頭看了一眼薛成:“挺好的,沒什么麻煩?!?/br> 正在笑著的薛成微微一怔,看著跟前的陸晨安,半響,才擠了一句話:“她再狠,也比不過你,安?!?/br> 陸晨安勾了勾唇,不以為然,拉開那床頭板,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臨走的時候腳下突然一硬,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他低頭看了一眼,是秦悅歆扔過來的那個戒指。 臉上的笑容淺了淺,腳步微微一頓,走到門口的薛成回頭看著他:“怎么,舍不得?” 微微彎著的身軀悠悠然地站直,他抬頭看向他,挑著眉,有些不屑:“你看著我會嗎?” 薛成哼哧了一聲,沒有說話。 和陸晨安斗狠,他自愧不如。 臨出門的時候,薛成忍不住嘴賤又問了一句:“真的不找阿姨過來打掃一下?” 陸晨安抬眸瞥了他一眼:“或者你想進去幫忙打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