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聞青不怒反笑:“阿姨,我一不傷害他人,二不傷害自己。堂堂正正做人,為自己為東家討回公道,有何丟人之處?相反紀寧芝匿在陰暗處,拿錢潑臟水,試問誰比誰不安好心?” 梁文華當即臉色一變,好一個張巧嘴:“聞青,你非要鬧大嗎?” 聞青反問:“有何不可?” 一句話堵的梁文華啞口無言,梁文華暗暗咬牙,街坊鄰居已經(jīng)來湊熱鬧了,梁文華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把這群人都嚇跑,可是當她真的這樣做了,恐怕熱鬧會好看了。她從來沒有這么丟人過,此刻直覺得頭部一陣陣的眩暈,彥均,彥均幾天就是東州出差了,不然,也不至于鬧這么大。 這可怎么收場?聞青這個不知羞的,自己不要臉皮,也想拖別人全家下水。 梁文華鎮(zhèn)定了好一會兒,但是仍舊無可奈何,這才說:“我去看看紀寧芝在不在家?你們等著?!?/br> “好?!甭勄啻饝?。 劉姐催促著:“你快點?!?/br> 梁文華在心里把二人罵了一遍,將門一關,進了院子。 院外的一群人或聊天,或嗑瓜子,眼見著梁文華氣勢從強到弱再到無力還擊敗,暗爽不已??傊麄儎菀褵狒[湊到底。 梁文華進了院子后,直奔紀寧芝房間。 紀寧芝還趴在床上哭。 “哭,哭有用嗎?”梁文華進房便訓斥。 紀寧芝終于抬頭:“媽,我不去派出所,我不去。” 梁文華心里一涼,原本她打算進了詢問一下紀寧芝,看看事情是不是有轉(zhuǎn)機,根據(jù)紀寧芝的表現(xiàn)反駁聞青,沒想到紀寧芝自己的倒承認,院外那些人說的都是真的。 “你,你……”梁文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紀寧芝哭著說:“我就是不想讓她嫁進咱家,她都說了婚事作廢了,可是哥就是不承認,非說沒這回事兒。那天,哥明明是急匆匆去東州,偏偏開了貨車,繞到肖姨裁縫店看聞青一眼才走,媽,你說哥是不是喜歡她呀?那方方姐咋辦?我不要聞青嫁到咱家!” “你哥專門去看她?”梁文華驚訝,彥均對聞青不是一直都是不冷不熱嗎? “嗯,她什么都不會,沒知識,沒素質(zhì),就知道每天花枝招展的在我哥面前晃,我討厭她討厭她!”紀寧芝叫著。 “那你也不能花錢請人去潑臟水,讓人抓了把柄,還有那么多人做證。現(xiàn)在他們就在院外等著,等著要把你帶派出所去?!?/br> “我不去!我不去!”紀寧芝又哭起來。 梁文華嘆息一聲。 紀寧芝哭聲更大了。 梁文華實在沒撤,聞青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讓她抓不住她的弱點,所以此時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只能干著急。 “媽,咋辦啊?我同學要是知道我去派出所了,我就沒臉活了……”紀寧芝大哭著說,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青春期的男女生一起玩耍,一不小心兜里的衛(wèi)生紙掉落下來,女生都可以羞哭的,何況是進派出所。 梁文華心煩意燥:“你哥也不在家,聞青是死腦筋,這……”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哭什么?” 紀寧芝一愣:“爸?” 紀寧芝話剛落音,紀友生從房外進來。 梁文華忙問:“你從后門回來的?” “嗯,寧芝這是怎么了?”紀友生問。 梁文華將今天之事,避重就輕地說一遍,然后氣憤地說:“友生,你看聞青這孩子多不懂事,把這事兒鬧的人盡皆知,還要把寧芝送到派出所去,她的心怎么這么壞!” “不懂事的是誰?”紀友生一拍桌子,大聲斥道:“你閨女有錢,花錢去請人潑臟水,誰不懂事?誰心壞?寧芝這要是在舊社會里,就得遭批斗,這是走歪門邪道!” 梁文華嚇了一跳。 紀寧芝嚇的立刻不敢哭。 “依我看,寧芝你這種作風就得送到派出所里改造改造?!?/br> “爸!” “友生。” 紀寧芝和梁文華同時喊。 紀友生指著二人問:“你讓我怎么辦?有物證,又有幾十雙眼睛看著呢,你抵賴的了嗎?越抵賴越壞事!” 紀寧芝、梁文華不吭聲。 片刻后紀寧芝又小聲嚶嚶地哭起來。 “哭,哭,現(xiàn)在知道哭,早干嘛去了!” “好了好了?!绷何娜A勸:“寧芝不是小嘛,不懂事,本來這事兒就像小孩子過家家,誰知道聞青會上綱上線,你看寧芝都哭成這樣了?!?/br> 紀友生哼了一聲。 梁文華繼續(xù)說:“現(xiàn)在怎么辦?總不能真讓寧芝進派出所吧?寧芝回頭還要考大學呢,這會受影響吧,進了學校,同學們要怎么看她?” 紀友生嘴上說歸說,但是心里還是得為紀寧芝考慮,既然事情已經(jīng)鐵證了,抵賴肯定不行,只能承認了,承認了起碼不用進派出所,紀友生想了想說:“我去見見聞青吧?!?/br> 與此同時,聞青正同劉姐在外等著。 劉姐見縫插針地請求聞青的原諒,聞青并沒有想為難劉姐,她的關注點是在紀家人身上。 “怎么進去這么久還不出來???” “是啊,該不會一直不開門吧?” “……” 圍觀群眾都沒有了耐心。 聞青卻是很耐心,紀寧芝一次比一次過分,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借力打力,讓她不敢再囂張。她知道,紀家人肯定在商量對策,商量完畢就會出來。 果不其然,下一秒大鐵門打開了。 聞青以為梁文華會換策略打退她,但是沒想到直接換人,門口出來的是紀彥均的爸爸紀友生。 聞青一愣。上輩子的記憶再次襲來,如果說,紀家還有一個讓她怨不起來,恨不起來的話,那么這個人就是紀友生,他與梁文華、紀寧芝對她是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 在他的認知里,他兒子紀彥均的命,就是聞青她二叔拼死救回來的,他兒子的命就是聞青二叔的。既然他兒子答應了對人姑娘好,那就得實實在在履行的。并且紀友生一直報著感恩的態(tài)度對待聞青,即便上輩子,她同梁文華、紀寧芝正面沖突過,紀友生也沒站到對立面。 “爸……”聞青條件反射的“爸”字未喊出口,趕緊換成:“叔叔?!?/br> 紀友生笑著過來:“聞青來了,快快,快進來,進來坐坐?!奔o友生真心邀請。 聞青搖頭,直話直說:“叔,你應該知道我在這兒的原因,我就不進去了?!?/br> 紀友生笑容僵了下,然后小聲說:“我才從外面回來,剛才聽說了?!?/br> 聞青低頭:“嗯?!?/br> 紀友生也沒有拐彎抹角:“聞青啊,今天這事兒,肯定是寧芝的錯。我呢,是寧芝的爸爸,立場上,肯定是希望寧芝好。但是,你是我們家的恩人,也不想你吃虧的。” 聞青一點也不意外紀友生會這么說。 “上派出所這事兒,有點大了,你說是不是?”紀友生尷尬地笑了笑。 劉姐最怕上派出所,這個時代不管是農(nóng)村人還城里人的觀念都沒有改變,總認為一上派出所,除了必要的辦手續(xù)之類,必是作jian犯科之事,名聲不好聽:“對對對,不用上派出所。” 聞青一逕地低頭。 紀友生搓了下搓手,問:“聞青,你看,要不別整到派出所那里了,你也小,折騰一趟,名聲對你、對寧芝都不好,這說到底我們以后都是一家人,你說是不是,要不換個方式解決吧?” “對啊,換個方式解決呢?!眲⒔惆筒坏煤徒?,從此以后她再不做壞事了。 這時,一旁的街坊鄰居也大致了解了情況,紀友生的出現(xiàn)和言辭無疑再次佐證了聞青的清白,肖姨裁縫店的清白。 只是,眾人卻是不了解聞青是否同意,這事兒就這么了了?聞青看起來不像半途而廢的人啊。 所有人的目光齊唰唰地望著聞青。 正貓在鐵門后面的梁文華和紀寧芝不由得屏息,若是聞青不同意,紀寧芝肯定要去一趟派出所,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最終公安人員都有權讓她去一趟,到時候她就沒臉出門了。 此時她緊張極了。 梁文華一瞬不瞬地透過門縫緊盯著聞青。 須臾后,聞青抬起頭,忽而一笑,十分淡然:“可以,讓紀寧芝現(xiàn)在,在這兒,給我道歉,我就不去派出所了?!?/br> 梁文華一愣,在這兒道歉? 紀寧芝連忙表示反對:“媽!” 劉姐一聽說不去派出所了,整個人都放松了。 “行!我現(xiàn)在就讓她過來給你道歉?!奔o友生心里一顆大石頭落下,他還怕聞青堅持要去派出所呢,說著連忙進了院子,到大鐵門門口,一把將紀寧芝拉到院子角落里,板著臉說:“聽到了嗎?你現(xiàn)在去給我向聞青道歉去?!?/br> “我不去!”紀寧芝堅持說。 紀友生立刻揚起巴掌,梁文華趕緊拉?。骸皠e動手啊?!比缓罂聪蚣o寧芝勸說:“寧芝,去道個歉,總比去派出所強?!?/br> “可是那么多人在?!奔o寧芝眼睛再次紅了,她覺得她一輩子都沒這么委屈過,這種委屈都是聞青給的,她心里把聞青恨死了。 “你現(xiàn)在知道這么多人在了?你誣陷聞青時,怎么沒替她想想,有那么多人在呢?”紀友生質(zhì)問。 紀寧芝只顧自己的委屈,哪管別人的死活。 梁文華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去給聞青道歉,可是現(xiàn)下的情況不道不行啊。 “兩條路,一現(xiàn)在就去給聞青道歉,真誠的。二我陪你一起去派出所,到時候你還得給聞青道歉!”紀友生厲聲說。 沒辦法,紀寧芝只好在紀友生和梁文華的陪同下,出了紀家院子。 紀寧芝剛一出現(xiàn),立刻引起圍觀者的興趣。 “紀寧芝來了?!?/br> “看吧,就說她在家呢,剛才還騙人說不在,死鴨子嘴硬?!?/br> “真惡心,自以為有錢就了不起了,花了十塊錢隨便請個人,就去誣陷別人,手段真下作?!?/br> “我要是聞青,我就不接受道歉,我非把她送派出所給改造不可!” “就是……” 一聲聲的指責令紀寧芝臉通紅,眼睛又紅起來。 梁文華臉色鐵青,一腔怒火只能悶在胸腔里,發(fā)泄不得。聞青,你等著!她恨恨地想。 紀寧芝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聞青面前,猶豫了好半天,才小聲說:“對不起,今天的事兒都是我的錯?!?/br> “說什么,聽不到。”這時人群里有人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