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聞言,徐光霽瞳孔暗縮下意識就解釋道:“我是從父親書房過來的。”說完才抬頭去看面前的人。 只見他的四叔微笑著點頭,那樣子真的像是隨口一提,他莫名的松口氣。徐禹謙卻是在轉(zhuǎn)過多寶閣時眸光清冷。 徐光霽說謊了。 從小廝給他傳話,他再到頤鶴院只用了一刻鐘時間,徐光霽若是從正院再轉(zhuǎn)到夾道用時怎么都要比他久。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來到惋芷跟前,徐禹謙思緒已壓了下去。 惋芷在他要伸手前就先站了起來,經(jīng)過相處多少有些了解他,他總是喜歡牽她的手。 “你今日可有看到母親的那雙鹿?”徐禹謙見她這樣,沒忍住又去逗她。 惋芷睜著大眼瞥他,語氣生硬。“沒您的運氣好,去一趟宋家就見著了我父親那只鸚哥?!?/br> 徐禹謙哈哈的笑出了聲,這樣才對,警惕性太強就不顯那么可愛了。 “光霽,我就不送你了?!彼χ仡^去看還站那的侄子,牽住了惋芷的手。小姑娘又咬起了唇,他便用指尖輕點她的唇瓣,惹得她鬧了個紅臉竟掙開快步走了。 徐禹謙心情越發(fā)愉悅,覺得這小性子耍得不錯,穩(wěn)步跟上去。 兩人身影拐過游廊便看不見了,徐光霽將手中書本的封皮捏得皺一大片,視線定定落在兩人消失處,良久才轉(zhuǎn)身出了槿闌院。 回屋后,本想往內(nèi)室去的惋芷停在槅扇處,想了想決定到西次間去,徐禹謙也回來了兩人同處一室她還是有些不習(xí)慣。 誰知她還沒轉(zhuǎn)身就被人堵個正著,身材高大的徐禹謙像道墻一樣立在她面前,低頭笑著盯她看。 “怎么不進去?” 惋芷想咬唇,又回憶起方才他的指尖,唇上頓時像被火撩了般火辣辣的,也咬不下去了?!澳貋硪彩且菹⒌陌桑疫€是到西次間去,省得擾了您?!?/br> “夫妻間哪來的什么擾不擾?!毙煊碇t不由分說攬了她的腰,盈盈一握的柔軟纖腰讓他直想嘆喟。過于纖細(xì)了,他都不敢太過用力。 夫妻倆親親熱熱的,玉桂玉竹也不好再跟進去,都站在外間侯著。兩人其實一直很緊張,憂心剛才在夾道的事會不會使徐四爺多想,見到他如此算是松口氣。 進了內(nèi)室,徐禹謙隨手就解了大氅,惋芷溫溫吞吞的去解織錦鑲毛斗篷,還用余光去瞅那高大的男子動作。 將大氅扔到羅漢床上,徐禹謙伸手就去扯了她的斗篷一并扔在上邊,溫和的道:“你去歇會吧,我看會書,到了時辰喊你?!?/br> 惋芷猶豫著去看后邊的拔步床,身子卻突然一輕,懸空了。心驚之余還在想著,他怎么總是能輕易將她抱起,一點也不像個書生。 徐禹謙穩(wěn)穩(wěn)抱著她,呼吸灑在她耳邊?!澳憔烤乖诤ε挛沂裁矗@么點時間還能出什么事不成?” 被揶揄得臉通紅,惋芷深吸了口氣才道:“我沒有怕您,只是不太習(xí)慣?!?/br> “那更應(yīng)該多接觸些才是,習(xí)慣都是相處出來的?!毙煊碇t已走到床邊,將她放下伸手就脫了她的鞋子。 惋芷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話是她說的,他回答得也沒有不對,只得強忍著緊張爬到了里側(cè)。徐禹謙只是對她笑笑,回身去多寶格上取了書,在床邊靠著看起書來。 和衣躺著的惋芷看了他好幾眼,心道他是要守在這的意思嗎? “不睡嗎?”男子低沉的聲音突然傳了來過來。 惋芷忙閉上眼連動都不敢動了,閉上眼后又想,她怎么跟作賊心虛似的? 耳邊卻是傳來悉嗦的聲音,緊接著她的被衾也被掀了開來,一雙大手將僵直的她攬了過去。 “我陪你歇會吧,昨夜我?guī)缀鯖]有睡,這會也覺得倦了?!?/br> 男子的聲音一如往前溫和,可惋芷又覺得像是要低啞一些,聽起來是真的很累的樣子。這樣想著,她不知不覺也放軟了身子,反正她也掙扎不開,他身上的竹子清香也挺好聞的。 許是真的累了,惋芷想著想著就撐不開眼。早間的認(rèn)親和再遇到徐光霽,似乎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就那么被攬著慢慢睡了過去。 聽著綿長的呼吸聲,徐禹謙才動了動繃直的身體。 溫軟在懷他卻無比煎熬,貼著自己的玲瓏曲線即使隔著冬衣都很明顯。昨天是累了,又顧及她的意愿他壓下去了旖旎心思,可今晚呢? 就是現(xiàn)在,他都覺得要難以自抑了。 他低頭,睡顏安寧的小臉近在眼前,襯著大紅錦被膚色純凈如雪,小嘴粉嘟嘟的光澤瑩潤。不由得就去想,她抹的是什么口脂,跟她的人一樣有種誘人的甜香嗎? 徐禹謙眸光變得深暗,自有主張湊近,呼吸交纏間碰觸到她柔軟的唇,在舌尖品到一如他所想的甜香又猛得后退。 蜻蜓點水般的親吻就使得他起了躁動,血液都匯聚到一處,驅(qū)使著他忍不住想索取更多,或是再干點什么。 看著毫無防備的嬌顏,徐禹謙似用盡了力氣才轉(zhuǎn)移開視線,閉起眼深呼吸。 他記不清有多少個夜晚,他在夢中擁著她拉著她荒唐,彼此的喘息真切得讓他不相信那是夢。如今人真正在懷里了,他倒是小心翼翼得連心思都得壓抑著,生怕自己cao之過急嚇著她。 徐禹謙無聲輕嘆,前世運籌帷幄的他竟對著一個小姑娘沒了主意。 可今晚若還不碰她,母親那解釋起來也是個麻煩事……何況還有個似乎不怎么死心的徐光霽。 徐禹謙緊緊閉著眼,從來沒這樣犯愁過。 ☆、第8章 逗弄 惋芷被喊醒時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在徐禹謙懷里居然睡得那么沉,那么安心。 重新梳妝,整理好衣裙,她才再去看坐到了羅漢床上的徐禹謙。 還是一身緋紅色的袍子,衣裳上繡的暗紋卻是不同了,頭發(fā)也是新束的。 有些像沐浴過的樣子,什么時候? 惋芷收回視線,有些鬧不明白他好好的怎么就沐浴了,是喜潔的習(xí)慣? 徐禹謙將她送到頤鶴院才再去的外院,徐老夫人一直將她帶在身邊,惋芷雖還拘束但在徐老夫人的幫襯下倒沒有出差錯。承恩侯府徐四爺娶了房溫婉貌美嬌妻的事也就開始在京城勛貴圈里傳開。 晚間夫妻倆各自梳洗,徐禹謙仍沒讓小丫鬟伺候,惋芷坐在羅漢床上猶豫再三,將唇都咬出深深的紅痕也沒有下決心,最終還是徐禹謙自己穿戴好走了出來。 “可是累了。”他走上前,外袍穿在身上沒有系帶,身上是清新的皂角和竹葉熏香的氣味。 惋芷往邊上挪了挪,空出一大片位置來。“并不是很累,其實都是…娘在應(yīng)對著,我不過是坐一邊附和幾句罷了。親戚和夫人們都是很和善的人。” 徐禹謙就坐到了她身邊,盯著籠在柔和燭火下的她看?!靶旒遗灾Χ嗟?,今日來的是一小部分,算是往日走得較近的,能對上號往日見面打個招呼就成?!闭f著想了想又問道,“和家中幾位嫂嫂相處得怎么樣?” 最后一句話惋芷有些吃不準(zhǔn)他的意思來,明媚的雙眼閃過疑惑。 兩位庶嫂待她很客氣,明里暗里還帶了些討好,至于江氏……她思索著要怎么回答比較妥當(dāng)。 “在想什么呢,我們之間相處說話還得要深思再三嗎?”徐禹謙這才發(fā)現(xiàn)她唇上的印子,認(rèn)真的盯著那處看,她什么時候又把自己給咬了。 惋芷一時說不上話來,清幽的竹香卻是已在她呼吸間。 她被撈進了他的懷里,手肘抵著溫?zé)岬男靥?,她更不知道要如何說話了,連手心都在冒汗。 “惋芷,我說的話不知道你會聽進去幾分,但還是得說?!毙煊碇t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你不必怕我,和我相處也不必小心翼翼,我也不是那種事事按規(guī)矩來的人,你在閨閣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在我面前就那個樣子。如果我和你說話,問了什么,就如剛才…你把你的想法如實說出來就好。我雖算是讀書人卻也不是圣人,未必就能猜透你的想法,我怕自己猜錯了反倒委屈了你?!?/br> 這些話,惋芷聽著是震驚的。 從新婚夜到現(xiàn)在,她很清楚徐禹謙對自己的包容與遷,甚至還能感覺到他對自己有一種十分的耐心。只是先前幾乎未謀面的人,這種好使得她緊張,不知如何回應(yīng),何況她其實還是處于懵懂狀態(tài)。 在花轎中莫名死去,再睜眼就換了夫婿,徐光霽的態(tài)度,江氏的態(tài)度,這些都還亂糟糟在她腦海里捋不清。解釋不清楚這種際遇,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任誰也不能這般心大,特別是她為什么會死在嫁給徐光霽的花轎上。 使她心悸的痛苦與無助牢牢烙在她記憶里,一樁一件的事藏在她心底,有為荒唐的過往擔(dān)憂害怕,又對以后彷徨,這些都成了她面對徐禹謙的妨礙。 所以她做不到坦然接受他對她的好,她真不知道自己該要怎么與他相處…… 懷里的人沉默良久,徐禹謙也不去催促她,只耐心等她多想想。 那些話其實還不足以表達(dá)他內(nèi)心所想,他的感情該比這再要激烈許多倍,只是怕嚇著她。單純的親近都讓她緊張得全身僵硬,他若再將話說得直白些,估計她要被嚇得不再敢靠近他。 不過徐禹謙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惋芷開口,最終無奈嘆了口氣伸手輕扣她下巴,讓她直視自己。 “你這是又嚇傻了,還是不信?”他盯著她瀲滟的桃花眼,像要透過雙眼看到她內(nèi)心深處去一樣。 惋芷猶豫許久也沒有個頭緒,又有些承受不了他太過炙熱的視線,閉了眼試探性的回道:“大嫂一慣都是這么和人說話的嗎?” 徐禹謙一怔,旋即笑了開來。 她這性子別扭得可愛,像一只落入他掌中啄食的小鳥,可偏又十分警惕。都落入他的圈套了,還想著先試探,要是他這個時候一攏手,她會嚇得跑掉么? 看著她不停顫動的睫毛,徐禹謙非常想知道真逼她到極致了會怎么樣。 行動隨心,他慢慢湊近到她耳邊,雙唇若即若離的摩挲著她耳垂?!斑@就是你想了那么久的回答?”她真的好香,嬌嬌嫩嫩的,誘得他開始心猿意馬。 讓人心顫的陌生觸感使得惋芷猛然睜開眼,臉漲得通紅,抵著男子胸膛的手去推搡他。 但他卻紋絲不動,雙唇更是慢慢游移到她臉頰。 “惋芷,這真的就是你的回答嗎?” 徐禹謙在她嫣紅的臉蛋落下一吻,抬起頭認(rèn)真看著她,再度問著。 惋芷身子輕顫。 方才她可能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現(xiàn)在明白了。 他這是在逼她表態(tài),非讓她說出心中的想法。 如果她再不妥協(xié)……察覺到對方視線轉(zhuǎn)落在她唇上,惋芷心跳得厲害,不敢再僵著。 “大…大嫂對我說話看似像打趣,但是我聽著并不舒服!”惋芷顫聲的嚷了出來,緊張中還無意識露出一絲哀求。 徐禹謙重新與她對視,唇角的弧度怎么都壓不下去,仿佛十分滿意她的回答。 惋芷整個人都軟在他懷里,有種逃過一劫的放松。 可下刻,她就傻眼了。 徐禹謙低頭輕輕在她紅唇上啄了一口,“乖乖,值得獎勵。” 她腦子里轟的一聲似有驚雷炸響,在僵硬中看到他透著得意的壞笑恍然過來,她其實是被他耍了?他一開始就是在逗她,不管她說什么,他都會…都會繼續(xù)親她! “徐……四爺??!”惋芷險些沒壓住羞惱要直呼他名,在他懷里胡亂掙扎。 徐禹謙卻有些可惜,他的名字從她甜甜的小嘴喊出來,肯定格外誘人。手臂攏緊,將她再度禁錮在懷里,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鬢角?!笆俏也缓茫瑒e惱。”她掙扎時胸前軟軟的一片總是蹭到他,激得他血氣直涌要把持不住,真的不能鬧下去了。 被摟得更緊,耳邊是強勁有力的心跳,惋芷微張著嘴喘氣,想著這人其實無賴得很。可不知怎么心念一轉(zhuǎn),意識到自己是嫁給他了,就是再親密也合乎情理的。 惋芷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赧然,揪著他的外袍衣襟咬住唇。 她低著頭,徐禹謙看不清她神情,以為她還惱著伸了手輕拍她背,跟哄孩子似的柔聲道:“我知道了,大嫂那邊的事自有我去處理,她慣來說話也是這樣,你不必太在意她的。如果覺得二嫂三嫂還能合得來就說說話,平時有什么不懂的就問母親?!?/br> 不必在意嗎?惋芷對他這種說法有些不能茍同,卻為他那句自有他處理感到安心,但到底不能任性。 江氏是侯夫人,是宗婦,掌著家里的中饋,同一屋檐下如何能不在意的?思忖著,惋芷突然由江氏的態(tài)度想到徐光霽,心頭一涼。 莫不是江氏是知道她與徐光霽那點過往? 她越想越心驚,覺得江氏獨對她的那點敵意算是師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