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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徐徐誘芷在線閱讀 - 第14節(jié)

第14節(jié)

    秦勇還沒摸清頭腦,老朗中已經(jīng)火燒后腚的扯住他袖子就往外走。

    “再帶我到四太太那去!我好好把次脈!”

    秦勇一大高個被扯得踉蹌幾步,忙不跌帶他往正房去。

    他也該將事情先告訴四爺,至于玉蘭……秦勇視線落在被人扶著都搖搖欲墜的身影上,扯了個譏諷的笑。

    太太的事要緊,多留她一晚也無妨,擔(dān)驚受怕的滋味比讓人即可去死更折磨!

    秦勇與老朗中一前一后再度來到正房外,秦勇不便進(jìn)去,只得讓通報請徐禹謙出來一趟。

    徐禹謙給惋芷低聲說了句后才起身往外走,不過一抬腳又頓住了,看向立在床側(cè)的齊mama。

    “齊mama,太太這會兒可交給你了?!?/br>
    他淡淡的神色使得齊mama打了個激靈,四爺他這已是怨上她了?不然何必特意交待一句?!

    硬著頭皮迎著他的視線,齊mama嘴唇嚅動好會才應(yīng)了個是,徐禹謙這才出了屋去。

    外邊風(fēng)雪簌簌,廡廊下的燈籠被吹得直打轉(zhuǎn),秦勇與老朗中都筆直立于廊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顯得兩人間氣氛越發(fā)肅然。

    徐禹謙心頭上的不安倏地蔓延開來。

    “四爺…”秦勇見著他立即上前,也不笑了一開口就透出猶豫。

    他抬手止住了他的話,“是有眉目了?”能讓秦勇吞吞吐吐的,想來不是一般的事,連老朗中都再過來了。

    吸了口氣,秦勇來到他身旁,低聲在他耳邊交待幾句。

    徐禹謙手猛然一抖,旋即緊緊攥成了拳,面上卻露出了笑?!凹热蝗绱司蛣跓├手性俳o內(nèi)子診斷一番,也還請朗中不要在內(nèi)子面前說起?!?/br>
    老朗中聞言去看他,見他唇角勾著,明明是笑怎么那么滲人呢?

    “徐四爺客氣。”朗中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禹謙頷首,轉(zhuǎn)身入內(nèi)。

    站在廊下的秦勇看著一前一后消失的身影,有些心驚,四爺一露出這樣的笑,是怒極了。

    “秦大哥,朗中這是……”玉桂三人氣喘噓噓的跟了上來,她著急的問,心底怨玉蘭怎么那么沒用,到現(xiàn)在都沒緩過來,耽擱她們追上來。

    秦勇側(cè)頭,就見玉桂玉竹吃力的架著玉蘭,笑得陰陽怪調(diào):“朗中只是再給太太診脈。玉蘭姑娘這是怎么了,都這樣了還是別在主子跟前了,免得出錯要領(lǐng)一頓罰?!?/br>
    玉蘭聽到他的聲音就抖了起來,隨后又硬生生站穩(wěn),抽手不再讓兩人攙扶自己?!爸x勇大哥關(guān)心,我無事的,太太正不舒服,奴婢哪有不在跟前伺候的道理?!彼荒茈x開惋芷身邊,如若一離開,怕真要被無聲無息的殺了!

    秦勇哪里不知她這點小心思,既然她勇氣可佳,那就去面對四爺好了,看看她會不會死得更快些。人要作死,誰也攔不住的。

    里間朗中已隔著帳幔再給惋芷把脈,時間用得十分之長,長到徐禹謙心神不寧,連呼吸都摒住了。

    惋芷若是知道自己被下了絕子藥,會承受不住吧…宋二怎么就敢!惋芷明明已不妨礙什么了,同宗同族的親侄女啊,他怎么就狠得下心來!

    徐禹謙想到這事就心如刀絞。

    惋芷何其無辜,前世被害死在花轎上,今世還是逃不過被暗害。也是他思慮不周,若是他再早一些將人放到身邊來,哪里會讓她受到傷害。若是因此傷了底子……徐禹謙心中一凜,便是惋芷因此傷了身子,他也不在乎!前世他又何曾想過孩子的事,雖然會有遺憾,可這些都比不得她的安然。

    “還好…還好……”

    正當(dāng)他心中極亂之時,老朗中的喃喃自語使他腦中清明,憋在胸腔的一口濁氣也隨之吁了出來。

    老朗中站起身,用袖子拭汗,可把他緊張慘了?!八奶媚顷幒锊⒉欢啵}像雖沉更多的卻是體虛,沒有真?zhèn)案?。我這去寫方子,按著方子先吃上七貼,到時我再來請脈?!?/br>
    徐禹謙背在身后的手驟然便放松垂在兩側(cè),眉眼間多了分平和。“可確定?”

    “我行醫(yī)幾十載,會胡言不成?”老朗中嘿一聲直挑眉,非常不滿被人質(zhì)疑?!拔視俳o您寫下該注意的事宜,只要先頭的七貼藥見了效,必當(dāng)藥到病除!四太太是有福氣之人!”

    那絕子藥用的量極少,雖對底子有損卻是能夠慢慢恢復(fù)的,這可不就是有福氣嗎?!

    是此,徐禹謙才算是真松了口氣,又喚了秦勇帶著朗中去寫方子,并吩咐好好打賞。

    安靜進(jìn)屋的玉桂看了看情況,想起先前照顧疏忽,這會怎么都不放心讓藥再經(jīng)別人手,與徐禹謙稟了聲也跟了出去。

    秦勇給朗中手里直接就塞了張百兩銀票,險些沒把他給樂飄起來,心想好在自己有兩把刷子,不然上哪得這比診金多十倍不止的賞銀來!一百兩啊,可以給他婆娘買套頭面再吃上一年,自從上次被人打了出去,他們家就快要揭不開鍋了!

    老朗中覺得徐四爺其實比傳聞中要好上幾分的,論出手闊綽也沒誰了!

    朗中一走,屋里的氣氛顯然緩和了許多。

    徐禹謙揮了揮手讓立在邊上的小丫鬟都出去,跟齊mama道:“我知道m(xù)ama心里有著事,有些事我卻先不計較,但今晚朗中說的話,我不想聽到從槿闌院透出了一個字去。mama可懂?”

    齊mama聽得頭皮直發(fā)麻,這是敲打她,也是試探她了!她今日拿老夫人來壓惋芷的事,到底還是被四爺記在了心上。

    看著在自己跟前長大的徐四爺,齊mama突然感到他十分的陌生,也是此時,她才明白過來徐四爺再不是那尋不到自己就會哭的孩子了。

    “老奴明白,四爺您放心!”齊mama心里直發(fā)悶,恭敬福了一禮退下。她已經(jīng)聽說了季嬤嬤要到槿闌院來,如若她沒將四爺這次吩咐辦好,讓小丫鬟嘴碎傳出風(fēng)聲,她也真不要用再在槿闌當(dāng)差了!她的體面不但是自己掙的,也都是四爺給的,她怎么就忘了呢!

    屋里就只余下玉竹與玉蘭在跟前伺候。

    徐禹謙長身立玉,在通室明亮的燭光下更顯挺拔高大,芝蘭玉樹般,清雋貴雅。

    可這樣一個人,玉蘭心中避他如鬼神,除了立在那連眼都不敢抬。

    徐禹謙只用余光掃了她一眼,亦不想理她,只要他想現(xiàn)在就能抬手收拾了的人,不值當(dāng)他多費心力。惋芷從朗中把脈起便沒有動靜,不知她是否還那樣的疼。

    撩起帳幔,他坐到了床沿,發(fā)現(xiàn)惋芷閉著眼是睡過去了。

    巴掌大的小臉陷在大紅繡鴛鴦軟枕間,便是睡夢中仍蹙緊了眉頭,面色蒼白,似被雨打了的花苞。還沒有綻放就要凋零。

    他心疼的伸手撥去她臉上被汗水打濕的幾縷碎發(fā),用指尖撫平她眉宇間的褶皺,就那么盯著看她良久。

    玉桂去而復(fù)返,手中還端了碗冒熱氣的湯藥。

    “四爺,太太第一次該服的藥煎好了,太太的另一個方子秦大哥親自跟著朗中去取了。”

    玉桂走上前,見惋芷睡著了,壓低聲音道。

    徐禹謙看了眼藥碗,雖不舍得還是去叫醒了惋芷?!跋绕饋韺⑺幒攘?,一會兒再睡?!?/br>
    惋芷小腹疼痛已舒緩些,但身上還是沒有太多力氣,就著他手上的力道才半坐起來。徐禹謙在她身后又塞了個大迎枕,側(cè)身直接接過了藥碗,舀了一勺吹過后用唇試過溫度再遞到她嘴邊。

    她視線落在他還沾著星點藥汁的唇,猶豫一會兒才張嘴喝下,頓時又被苦得直皺眉頭。

    “良藥苦口,乖乖的?!毙煊碇t瞅見笑了笑,輕哄著又舀了一勺。真是小姑娘,還怕苦。

    惋芷只得強(qiáng)忍著,一口接一口。

    玉桂見他這樣體貼細(xì)心,早早退到邊上與玉竹兩人做伴。

    玉蘭掃到這幕,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四爺對太太越用心,她的下場就會越慘!

    好不容易一碗見底了,門外傳來了通報聲,季嬤嬤冒著大雪趕了過來。

    “這不好好的怎么就病倒了!”季嬤嬤進(jìn)屋就快步要走到床邊,在只有幾步時又停了下來?!袄吓簧砗畾?,還是不太靠近太太了,太太您好些了嗎?”

    徐禹謙見著季嬤嬤肩膀上都是雪,站了起來,又喊人搬小兀子,見她坐下才道:“怎么就驚動嬤嬤了?!?/br>
    “秦勇那小子是將朗中扛進(jìn)府的,下邊人覺得肯定是出了急事就稟了老夫人,這不便知道了。老夫人還非要過來,還是老奴勸了又勸才作罷的。”

    “是我們的不是了,驚擾著母親?!毙煊碇t道,“是著了涼,突然就病倒了,還請季嬤嬤回去與母親說不必?fù)?dān)心的,朗中已開了方子?!?/br>
    惋芷聽著也過意不去,掙扎著要下床,被他按住了。季嬤嬤見著也忙道:“太太使不得,您好好歇著才是。沒事就好,老夫人那還擔(dān)心著,老奴這便回去稟了她才是。老奴明日一早就過來,還得請四爺擔(dān)待,那邊事務(wù)還是要交待清楚的。”

    徐禹謙點頭,要起身去送她,季嬤嬤擺手匆匆又走了。

    “四爺…我究竟是吃了什么不好的?”用過藥后,惋芷也恢復(fù)了些精神,想起朗中所言。

    徐禹謙心頭一跳,面上卻笑容溫和。“估計就只是寒性的吃食,朗中已經(jīng)說無礙的,你只要好好調(diào)理便是?!?/br>
    惋芷還欲說什么,他已將她扶著躺下,給她掖好被角?!澳悻F(xiàn)在不要cao心這些了,只要好好養(yǎng)著,萬事都聽我的。”

    惋芷聞言只得做罷,聽話的躺著。其實她想說,她嘴里好苦……徐禹謙見她這樣乖巧,心都要化了,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啞聲道:“乖乖,睡吧,我就在邊上陪你。”

    兩人親密的舉動看得玉桂面紅耳赤,忙轉(zhuǎn)移視線,不想看見玉竹玉蘭兩人都還盯著瞧。

    玉竹臉也紅彤彤的,抿著嘴正偷笑,玉蘭臉上神色就有些說不明了。

    她怎么瞧著她眼神那么直勾勾的,好像是只看著……四爺?

    玉桂為自己的想法嚇一跳,忙又去看徐禹謙,越發(fā)篤定玉蘭看的就是四爺!那樣直勾勾的,皺著眉,眼里怎么還有股怨氣似的?!

    這…玉桂想著又去看正全神灌注陪著自家主子的徐四爺,然后又側(cè)過頭去看玉蘭,一個猜測在腦海里蹦了出來,心跳如擂鼓。

    玉蘭她…她這是喜歡上了四爺?!

    不然,她怎么會露出這種讓人費解的神色。

    玉桂腦子嗡的一聲響,二話不說抓住她手腕就將玉蘭給拉出了里間。

    “玉蘭,你回去歇著吧,晚上不要你值夜了?!庇窆鹄渲?。

    被拽出來的玉蘭呆了下,“玉桂jiejie你今兒也夠累的,本就是我值夜,哪能讓你替值,我不累?!彼荒芑胤咳?,她只有呆在太太跟前才安全!

    玉桂聽著神色更冷了,認(rèn)定了自己的猜想,語氣變得嚴(yán)厲:“玉蘭,你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做奴婢的就該有做奴婢的本份!做奴婢的也該有廉恥之心,別沒臉的往那些下作心思鉆,做那下作之人!”

    本還莫名的玉蘭卻如醍醐灌頂!

    玉桂誤會了自己想爬四爺?shù)拇玻中哪钜晦D(zhuǎn),不管玉桂是怎么誤會的,這倒不失為她眼下脫身的辦法!

    爬床的丫鬟也有被打死的,也有被發(fā)賣出去的,這都看主子的性子與事態(tài)。如果她就此承認(rèn),那是未遂,小姐平時雖嚴(yán)厲卻再善良不過。她想著,抬眼去看玉桂。玉桂是極護(hù)主的,肯定容不下她有這樣的心思,絕對會稟了小姐,屆時她就不能再呆在承恩侯府了!

    只要能離開承恩侯府,她這條小命也就保住了!

    玉蘭抓了救命的稻草般,心間激動不已,索性站直了身子,回視玉桂?!坝窆餵iejie這話沒得讓我替你臊得慌,我們這些陪嫁丫鬟不就是給男主子當(dāng)通房來的,這不就是我們的本份了?玉桂jiejie你這是什么道理了,還非搶著值夜,生怕人不知你想法一樣?!?/br>
    “你!”玉桂未料到玉蘭如此不要臉,嘴還利,被噎得漲紅了臉,抖著手指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玉蘭朝她懶懶一笑,揮開指住自己的手?!坝窆餵iejie真要容不下我,你就去和小姐說將我調(diào)開啊。我還得伺候小姐,還得值夜,要歇jiejie你自個兒歇著去吧?!闭f完,她還露出輕蔑,扭著腰進(jìn)了屋。

    玉桂氣得渾身發(fā)抖,若不是怕驚動主子,真是要撲上去撕了她那張嘴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留言鼓勵與探討、還有地雷、火箭炮,愛你們~么么噠~

    ☆、第18章 也不怕悶著了

    也許是藥效作用,惋芷再睡下后就不想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人替她解了外裳,動作輕柔。不知又過了多久,聽見有人在耳邊喚她,可她就是不想睜開眼,不滿嘟了嘟嘴,旋即嘴里就被灌了苦苦的藥汁,苦得眼淚都要出來。

    她受不得這味道,再不情愿也只得強(qiáng)睜了眼,徐禹謙清俊的面容就在眼前。

    惋芷霎時間什么困意都不見了。

    徐禹謙見她睜眼,緩緩?fù)肆碎_來,用指尖輕輕楷去唇角的藥汁,那樣子似乎意猶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