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蕭翊吃驚地看著草紙上利落清晰的線條,試探著問:“你大學(xué)學(xué)的是農(nóng)業(yè)學(xué)?” 趙大玲搖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是建筑工程?!?/br> 蕭翊一臉大寫的欽佩,“理工女?!庇肿匝宰哉Z地加上一句,“怪不得你前世沒有嫁出去?!?/br> 眼見趙大玲要發(fā)飆,蕭翊趕緊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來來來,你幫我看看這個,是一種很輕便的弓/弩,我在軍隊里研究過古代武器,這種弓/弩有準頭,cao作簡便,殺傷力強,只是我的圖紙畫得不規(guī)范,拿給兵器房的人他們都看不懂。” 趙大玲接過圖紙,“是你的圖紙有問題,很多參數(shù)和構(gòu)造沒有畫清楚,回頭你跟我仔細說說構(gòu)造原理,我給你畫一張精細的圖紙?!?/br> 長生接過水車和弓/努的圖紙看了看,俊美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太好了。水車看上結(jié)構(gòu)并不復(fù)雜,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大量建造推廣,旱情嚴重的地區(qū)都聚集在京城附近,快的話月底就可以將首批水車安裝上。這件事要趕快動手,大玲今晚將詳細的圖紙畫出來,讓府外晉王府的侍衛(wèi)連夜將圖紙送到晉王府。蕭翊,你明日早朝的時候就將建造水車,緩解旱情的提議當(dāng)堂提出來?!彼帜闷鸸?努的圖紙,“弓/弩要秘密打造,不能讓蕭衍等人知道消息。你可以找兵部的一個掌事,名字叫做方俊中,他是我父親的學(xué)生,此人對兵器成癡,最愛研究各式兵器,很少關(guān)心朝政,所以未受我父親案件的牽連。你把圖紙給他,他可以幫你制出弓/弩?!?/br> 趙大玲不無遺憾道:“弓/弩也就罷了,若是能造出槍來就厲害了?!?/br> 蕭翊搖頭,“這個時空的冶煉和制造技術(shù)達不到制造槍支的標準,但是造出土炸/彈來倒不是難事?!?/br> “硫磺、木炭、硝酸鉀。”趙大玲沖口而出。 蕭翊和她心領(lǐng)神會地對望一眼,兩個人雙雙伸出兩根手指,“耶!” 柴房里點著一根香,用來提醒蕭翊在這里耽擱的時間不能超過一炷香的時間。眼見香已經(jīng)快燃到末尾,長生趕緊道:“最近事情多,很多細節(jié)也需要商討部署,如果不能每日進到御史府中見面,就讓府外的侍衛(wèi)傳信吧,但一定要注意不能讓往來信件落入他人之手。要知道府外除了有你的人以外,肯定還有太子蕭衍或者是潘又斌之流的手下在監(jiān)視你我?!?/br> 蕭翊想了想,“那最好就別寫字,要不用摩爾斯密碼吧,我教給你們。” 趙大玲哈哈一笑,“哪用那么麻煩,不能白做個穿越人士,怎么也得整出點兒不一樣的東西來。你會英語嗎?” 蕭翊點頭,“軍校中過了英語六級,之后加入維和部隊,到世界各地執(zhí)行任務(wù),用的都是英語。” 趙大玲滿意地點頭,“我在美國總部實習(xí)過半年,英語交流讀寫沒問題,咱們完全可以用英文書寫往來的信件?!?/br> 商定好了寫信送信的細節(jié),蕭翊閃身出了柴房的門,順著小路走回花園。柳惜慈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蕭翊說是腹痛,卻一去就去了半個時辰,將柳惜慈留在花園的涼亭中吹風(fēng)。 今日太子蕭衍未到,柳惜慈也有些心不在焉,詩詞都背錯了兩句,如今蕭衍蕭翊都對她表現(xiàn)出興趣來,讓柳惜慈頗為得意。論相貌,自然是蕭翊更為英俊逼人,深邃的五官,高大的身材,看的人心里砰砰直跳。蕭衍與蕭翊相貌上有幾分相似,只是不如蕭翊壯碩,偏高瘦,面色也帶著幾分陰郁。論才情,蕭翊那半首詠梅詩實在是接得漂亮。自是若想到太子的身份地位,自然是蕭翊一個親王遠遠比不上的。 柳御史和御史夫人也就此事興奮了好幾天,若是柳惜慈能嫁給太子做側(cè)妃,等太子榮登大寶之后,柳惜慈很有可能成為了貴妃娘娘,那柳家在朝中的身份地位自然水漲船高,一躍成為皇親國戚,這是一個親王妃比不了,再說太子與晉王的關(guān)系微妙,這個親王能不能當(dāng)?shù)筋^都不好說,遠不如太子這棵大樹好乘涼。因此一家人的天平都傾向太子,柳惜慈見了蕭翊也便不像開始那么熱切,不過是礙于晉王的身份,應(yīng)付著他罷了。 蕭翊心不在焉地坐在帷帳外,吃了幾粒盤子里的紫玉葡萄,心中還想著剛才跟長生談過的事兒。柳惜慈懶洋洋地念了幾句詩,“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br> 蕭翊若無其事地接著吃葡萄,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洗禮,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柳惜慈的拿來主義,一時想著心事,連禮貌性的稱贊都忘了。 花園里傳來擊掌聲,“好,惜慈姑娘做此詩句,豪氣干云,真是巾幗不讓須眉?!?/br> 蕭翊掏了掏耳朵,你們讓文天祥怎么想? 柳惜慈聽見是太子蕭衍來了,忙讓丫鬟放下帷帳,且驚且喜道:“我還以為太子殿下不來了?!?/br> 蕭衍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母后身體不適,本宮去探望了一番,出宮后看天色尚早,便趕了過來?!?/br> 柳惜慈嬌羞不已地低下頭。蕭衍見慣燕瘦環(huán)肥的各色美女,柳惜慈這樣的姿色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百花深處走來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荔枝紅纏枝花紋長身褙子,里面一件玉色撒花煙羅衫,頭上戴著簡單清爽的幾樣珠花,鬢邊一朵盛開的粉色玉芙蓉。待走進一看,原來是柳府的四小姐柳惜桐,她手里捧著一個纏絲瑪瑙的托盤,盤子里擺放著綠玉一樣的青葡萄。柳惜桐將托盤放在太子面前的石桌上,嬌笑著道:“殿下嘗嘗,這是吐蕃運過來的馬奶葡萄,看著是碧綠的,實際上很是清甜?!?/br> 這幾日,柳惜桐常借口送東西來蕭衍和蕭翊跟前轉(zhuǎn)悠,柳惜慈覺得這個庶妹過分伶俐了,看向她的目光也帶著不滿。相比古板的柳惜慈,柳惜桐自然更加嬌俏可愛,溫柔可人,太子看著她臉上的一對小梨渦,會心一笑,捻起一粒馬奶葡萄放進嘴里,“果真很甜。” ☆、第96章 反擊 蕭翊見幾個人打情罵俏,爭風(fēng)吃醋的都沒搭理自己,這里貌似是沒自己什么事兒,便告歉起身,正好借這個機會再回去找長生聊聊。蕭衍看著蕭翊的背影,心中不無得意,這個受父皇寵愛的弟弟實在沒用,處處被自己壓一頭。這樣一想心情更好,再看柳惜慈都不覺得那么難以忍受,心底琢磨著,干脆把姐妹兩個一起收了,一個做側(cè)妃,一個做妾,讓柳御史死心塌地地倒向自己這邊。 恰好今日田氏把趙大玲設(shè)計的成衣送到了御史府三小姐手里,三小姐叫上趙大玲一起來欣賞成果。幾件衣服設(shè)計新穎,顏色柔和,各具特色,讓三小姐愛不釋手。趙大玲想到今日蕭翊身上那件寶藍色的錦袍,便拎出藍色的紗衣讓柳惜妍換上,上半身是淺藍色的,逐漸暈染到裙擺,越來越深,層層裙幅如水波蕩漾,裙擺上的珍珠和晶石閃著細碎的光芒,美不勝收。 染墨給三小姐梳了一個垂髫髻,兩邊的鬢發(fā)垂下來更添柔美。趙大玲從妝盒中拿出一根水藍色的琉璃簪插在柳惜妍的發(fā)髻上,海水一樣澄澈的藍色在烏黑的發(fā)間有種寧靜的美感。染墨又抓了一把珠花準備裝飾在旁邊,被趙大玲攔住,“這琉璃簪晶瑩剔透,襯著你們?nèi)〗愕囊活^秀發(fā)最是漂亮的,若是再戴上其他珠花難免會喧賓奪主,反而讓琉璃簪不那么奪目?!?/br> 柳惜妍從銅鏡中看到自己的樣子,也非常滿意,含笑道:“就聽靈幽小姐的,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不用再戴珠花,反倒累贅?!?/br> 趙大玲最后將一對海藍色的水晶流蘇耳環(huán)戴在柳惜妍的耳朵上,長長的流蘇垂下了,掃在白皙的面頰旁邊,與一身裝束極為協(xié)調(diào)。柳惜妍左右照著,也覺得喜歡,忽然神色又黯然下來,“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如今母親不讓我踏足花園?!?/br> 夫人怕柳惜妍出眾的姿容會阻礙二小姐的好姻緣,便下令太子和晉王來御史府期間,不許柳惜妍進到花園里。 趙大玲拉起悶悶不樂的她,“穿得這么漂亮,當(dāng)然要到出去走動走動,咱們不進花園,就在外院逛逛。”說著硬拖著柳惜妍走到外面。 趙大玲帶著柳惜妍站在外院通往柴房的必經(jīng)之路上的一棵大樹下閑聊,柳惜妍站了一會兒,有點兒腿酸,向趙大玲道:“回去吧,這風(fēng)太大。” 趙大玲拍拍她的手,“就當(dāng)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唄,回去也是干坐著?!?/br> 正說著,小路的拐角處出現(xiàn)了蕭翊高大的身影,柳惜妍背對著那邊,沒有發(fā)現(xiàn),趙大玲看個滿眼,假意哎呀了一聲,“我的帕子落在屋里了,我去拿,你在這里等我,別走開。”說完不顧柳惜妍的阻攔,飛快地跑了。 柳惜妍嘟囔了一句,“這丫頭今日是瘋魔了嗎!”轉(zhuǎn)身之際,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雙黑色的鹿皮靴,再往上是繡著銀色松竹紋的寶藍色衣擺,再往上看到的是青玉腰帶,再往上……柳惜妍看到了夜思夢想的人,一時如墜云端,呆立當(dāng)場。 蕭翊也驚訝于面前少女的美貌,一身深深淺淺的藍色將她襯托得好像站在水中央的伊人,風(fēng)姿卓然,清麗美好。兩個人對望一眼,都沒有說話,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凝住…… 翌日朝堂上,皇上果真如長生所說傳旨江南知府萬禎開倉救濟災(zāi)民,將各處余糧調(diào)到江南,同時讓工部杜如海負修建堤壩的事宜。南方水患處理完了,又堂議北地的旱情,蕭翊提出了為北方興修水車,解決灌溉的方案,得到皇上的稱贊,皇上饒有興趣地看了趙大玲畫的圖紙,并令蕭翊負責(zé)此事,趕緊督辦。 不過十日,離京城最近的也是受旱災(zāi)最嚴重的幾個村落架起了十余個水車,將河道里的水通過木槽傳送到干涸的土地里,使這幾個村落的旱情得到極大的緩解。趙大玲連夜畫了數(shù)十張水車圖紙交給蕭翊,分發(fā)到旱情嚴重的各個地區(qū)。水車制作起來很容易,原料隨手可得,工藝也簡單,很快就在各處都建起了水車。雖然由于干旱的時間較長,面積廣泛,損失已經(jīng)造成,但是水車讓大家看到了來年的希望,不但可以在干旱的季節(jié)將河水抽到地里,更是在日常的耕作中降低了人力勞作,因此百姓都說朝廷做了一件大好事,寫下萬民書敬謝朝廷,皇上龍心大悅,額外嘉獎了蕭翊。 江南方面,玉山縣知縣尹正奇冒死揭發(fā)知府萬禎克扣賑災(zāi)的糧食,給災(zāi)民發(fā)放的粥里摻了砂石。吏部查辦此事時發(fā)現(xiàn)萬禎將朝廷發(fā)放賑災(zāi)的十萬擔(dān)糧食存入自己的糧倉,把一些陳年腐米拿出來賑災(zāi),一鍋粥清得能照見人影,為了充數(shù)還摻入砂石。眼見已是紙包不住火,尹正奇還想著向杜如海求救,但誰知杜如海如今也是自身難保。 杜如海的家中突然闖入盜賊,并且不知使了何種手段進入了嚴密如鐵桶一樣的地下銀庫,偷走了半箱銀錠,在被追捕的過程中,將銀錠扔了一路,一直扔到了杜府的圍墻外。杜如海大驚失色,這個盜賊也太厲害了,竟然摸進了隱蔽的地下銀庫,幾重石門,銅鎖都沒攔住他,而且最后竟然在府中護院的圍堵下大搖大擺地走了,將銀錠扔了一地。 杜如海心虛,怕府中銀庫的事兒傳出去,又財迷,擔(dān)心大盜集結(jié)同伙,再來盜銀。于是借口家中老母要回老家安度晚年,偷偷將銀庫中的銀子藏在二十幾輛馬車里,準備送到城外的莊子掩藏起來。不想出城之際正趕上蕭翊手下李烈喝醉了帶著一群兵痞鬧事兒,與看守城門的士兵打了起來,爭斗中沖撞了杜府的馬車,幾輛馬車被撞翻了,散出一地銀錠,一群兵痞一擁而上哄搶。杜府的家丁拉住這個,攔不住那個,二十幾輛馬車被士兵團團圍住,從里面搜出幾萬兩白銀。 最終這件事鬧到了皇上面前,幾名鬧事兒的兵痞被打了五十軍棍,退回的銀錠被呈在朝堂之上,戶部尚書譚長松當(dāng)堂發(fā)現(xiàn)其中竟有此次戶部撥出修建南方水患堤壩的那批銀錠?;噬淆堫伌笈?,下令對杜如海革職徹查,抄家時從地下一個銀庫中發(fā)現(xiàn)了幾十萬兩沒來及轉(zhuǎn)移的白銀,其中十萬兩的銀錠帶著戶部撥出銀兩的印記。 杜如海和萬禎被判了斬監(jiān)后,太子一黨一下了損失了兩人,更讓蕭衍惱火的是,他本想再安插一個自己的人接替工部尚書一職,但蕭翊以加緊修建江南堤壩為由,鼓動皇上讓熟悉情況的工部侍郎裴守明頂替工部尚書一職,朝中譚長松等人也表示附議。這個裴守明是前太子蕭弼的侍讀,與蕭弼關(guān)系親厚,蕭衍一直沒騰出手來收拾他,又想著反正有杜如海在上面壓制著,量他也掀不起風(fēng)浪來。誰知此番杜如海失勢,倒是便宜了這個姓裴的。 蕭衍正在太子府中找幕僚商議對策,仆役來報慶國公世子潘又斌求見。潘又斌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傷,又開始蠢蠢欲動。蕭衍心煩意亂,見了面便向潘又斌抱怨道:“如今蕭翊處處跟本宮作對,父皇還對他言聽計從,杜如海和萬禎事情背后肯定是他在動手腳,萬禎也就罷了,這杜如??墒潜緦m的一個錢袋子,真是氣煞人也!” 蕭衍潘說著一拳捶在紅木八仙桌上。潘又斌趕緊勸道:“太子殿下何必在意那個蕭翊,再派死士殺他一次不就高枕無憂了。” 蕭衍嘆道:“本宮秘密訓(xùn)練的死士在去年截殺蕭翊時折損了大半,偏偏他命大沒死。培養(yǎng)新的死士需要大量銀兩,光是控制死士的‘碧閻羅’,就價比黃金。杜如海前些日子還向本宮許諾會在近期孝敬本宮幾十萬兩銀子,誰料竟然他的銀子都充了公?!笔捬茉秸f越氣,“還有那個什么水車,也不知蕭翊哪里找來的圖紙,災(zāi)民整出了萬民書來,讓蕭翊在朝堂上出盡了風(fēng)頭?!?/br> 潘又斌上前兩步,“我今日也正是為了水車的事兒前來。蕭翊一介武夫,何時通曉農(nóng)利了?說什么是府中幕僚出的主意,這種話也就偏偏朝堂上的那些人。若是真有這么個幕僚,怎么早不見他重用?要我說,他背后肯定是有高人指點?!?/br> 蕭衍不耐煩地揮揮手,“我知道,你又要說是那個顧紹恒在背后興風(fēng)作浪。這倒是很有可能,之前蕭翊恨不得每日到御史府轉(zhuǎn)一圈,柳家的二小姐那品貌我是見識了,也值當(dāng)?shù)盟@么上心?”蕭衍恨恨道:“也怪本宮一直姑息養(yǎng)jian,想著利用顧紹恒扳倒蕭翊,誰知竟讓他們鉆了空子。蕭翊這回倒沉得住氣,由著顧紹恒在御史府中為奴為仆,竟然在朝堂上沒提起過為顧家翻案的事兒,反而暗度陳倉,在本宮背后施展手腳?!?/br> 潘又斌高深莫測地搖搖頭,撇嘴道:“倒不一定是顧紹恒,顧紹恒精通詩文不假,但他一個公子哥,怎么可能懂得農(nóng)務(wù)?” 蕭衍皺眉,“不是他那還能有誰?蕭翊常年在軍中,身邊多是軍師,行兵打仗是在行的,但也不可能懂得水利農(nóng)務(wù)吧!” 潘又斌冷笑道:“今日我一個侍妾請一個道姑入府做法式,那道姑是城外太清觀的觀主,叫丹邱子,很有幾分道行,她說出一件聞所未聞的離奇事兒?!?/br> 蕭衍不以為意,“一個道姑,還能有什么驚奇的事兒?難不成是煉出長生不老的仙丹來了?” 潘又斌搖頭,“那倒不是。太子殿下,你聽說過借尸還魂事兒嗎?” “什么?”蕭衍驚問,“誰借尸還魂了?” “趙大玲?!迸擞直箨帨y測道:“顧紹恒的未婚妻,御史府中廚娘的女兒,本是一個掃地丫鬟,丹邱子在半年前見過她,一眼就看出這個趙大玲有古怪,真正的趙大玲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如今這個是借尸還魂的假趙大玲。丹邱子覺得她是個妖孽,想利用陣法逼出她的魂魄,卻被顧紹恒救下了?!?/br> 蕭衍聽了心中發(fā)毛,“真有這樣離奇的事兒?” “錯不了。趙大玲幾個月前被玉陽真人收為關(guān)門弟子。玉陽真人斷言趙大玲是個異世者。也就是說,她的魂魄來自另外一個地方,落在了掃地丫鬟的身上。而且那個地方所處的時代距離咱們現(xiàn)在是千年以后。所以她知道一些咱們不知道的東西,一點兒也不稀奇。” 蕭衍眼神陰霾,嘴角翹起露出玩味的笑容,“異世者?有趣!若能為本宮所用自然好,若是不能,那便留不得了?!?/br> ☆、第97章 陰謀 翌日下午,趙大玲在屋里幫友貴家的裁布繡帕子,第一批帕子已經(jīng)賣出去了,本來一條帕子賣不了幾文錢,趙大玲拿存放在三小姐那里的銀子添補著每條帕子給友貴家的二十文,讓友貴家的繡帕子的熱情空前高漲,帶領(lǐng)著幾個老姐妹連牌也不打了,一起走上發(fā)家致富的道路。趙大玲看了一眼屋里,問友貴家的,“娘,柱子呢?好一會兒沒看見他了?!?/br> 友貴家的心思都在繡活上,頭也不抬道:“可能到廚房找長生去了?!?/br> 趙大玲算著時間,蕭翊應(yīng)該來御史府了,只是如果蕭衍也在的話,恐怕他就很難溜出來與長生碰面。她想去花園里看看情況,便放下手里的布料,“那我找找柱子去?!?/br> 出了小院,來到花園里,就見大柱子正仰著小黑臉兒跟一個錦衣華服的人說話,那人背著陽光站著,一張臉掩在陰影里,看不清面貌。趙大玲快步走過去,大柱子見是jiejie來了,歡快地跑過來,興奮地兩眼冒光,“姐,你看這個刀好漂亮。” 趙大玲低頭一看,柱子手里是一把半尺多長的匕首,柄上和黑色的皮套上鑲嵌著七彩寶石,看上去十分名貴。男孩子沒有不喜歡刀劍的,長生給大柱子做的木頭刀劍,他都跟寶貝一樣,更別提這把做工精良的真刀。 大柱子指指身后,“是那個人的?!?/br> 趙大玲看向不遠處的男人,他身上穿著金絲寶相團花的錦袍,頭戴金冠,冠上的紅寶石摳下來能夠趙大玲一家子過一輩子的??此拿佳郏c蕭翊有三分相似,一樣輪廓分明的臉和高挺的鼻梁,但不同于蕭翊的爽朗剛毅,這個人鼻尖帶鉤,目光銳利,看人的時候總是微瞇著眼睛,讓被看的人有種被捕獵者盯上了的感覺。 趙大玲馬上意識到這個人肯定就是太子蕭衍,她領(lǐng)著大柱子到那人面前,先行了一禮,又從柱子手里拿過那把匕首,雙手捧起到蕭衍面前,“民女見過太子殿下。民女弟弟年幼不懂事,沖撞了殿下,還請您贖罪?!?/br> 蕭衍盯著面前的趙大玲,她低著頭,蓮青色的衣領(lǐng)處露出一段白皙纖細的脖頸。他瞇了瞇眼睛,帶著命令的口吻向趙大玲道:“抬起頭來?!?/br> 趙大玲心里“咯噔”一下,卻也只能順從地抬起頭,眼睛向下看著自己的腳面。蕭衍的目光在她臉上轉(zhuǎn)了一圈,口氣也溫和了一些,“本宮來御史府做客,見這孩子在舞動一把木劍,一時覺得有趣,便拿出這把匕首給他看,這是烏金國進貢的,雖不及上古名器,但也能削金斷玉。既然這孩子喜歡,本宮便把匕首賞給他吧?!?/br> 大柱子沒料到這個人這么大方,但是他知道不該隨便要別人的東西,便大聲道:“‘君子不奪人之美’,我看看就好,你不用送給我?!?/br> 蕭衍看了看這個又黑又瘦的孩子,神色淡漠,“你小小年紀倒是知道些典故,但教你這些的人難道沒告訴過你天家的賞賜卻之不恭嗎?” 這個姐夫沒教過,大柱子撓撓頭,迷惑地看了看趙大玲。 趙大玲嚇一跳,不接著就是不恭,對太子不恭那是什么罪名?她趕緊道:“殿下賞賜,民女和弟弟自是感激不盡的。但是民女弟弟還小,這么好的東西給他就糟蹋了。再說民女一家都是粗人,家中有這么貴重的東西,怕是會被賊惦記上的,要是不能妥善保管,豈不是辜負了殿下的一番美意。不如殿下先收回,等民女弟弟長大了,若能有那造化再見到殿下,再向殿下討這個恩典。” 蕭衍微微一怔,一時倒不好反駁,只能一甩衣袖,“本宮送出的東西,可從來沒有收回去的。既是恩典,你便接著就是?!?/br> 趙大玲無奈,只能帶著大柱子跪下,“謝太子殿下的賞賜?!?/br> 趙大玲低頭跪在地上,只看見眼前絳紫色的錦袍袍角一蕩,出了自己的視線,過了一會兒蕭衍的聲音在幾步外傳來,仿佛冰凌刺中耳膜,“趙姑娘,我們很快還會見面的。” 趙大玲再抬頭時,蕭衍的身影已經(jīng)走遠,淡出了視線。趙大玲看著手里鑲嵌著七彩寶石的匕首,寶石的光芒在陽光下越發(fā)顯得刺眼,她越想越覺得不對,蕭衍這是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她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土,“柱子,你先回去,我得找你姐夫一趟去。” 蕭衍此行目的達到,也懶得再應(yīng)付傷春悲秋的柳惜慈,不顧柳惜慈挽留的眼神,便告辭離開。臨走不忘揪著蕭翊,“咱們兄弟二人很久沒有一起把酒言歡了,去為兄的太子府痛飲一杯如何?” 蕭翊在蕭衍的監(jiān)視下連著幾天都沒機會去找長生和趙大玲,裝模作樣地推脫道:“柳二小姐的詩詞清新脫俗,小弟聽得漸入佳境……” 蕭衍扯過他小聲道:“翻來覆去這么幾首,你也聽不膩,不就是個姑娘么?到本宮府上給你找?guī)讉€美人,擔(dān)保比這位牌九臉生得端正?!?/br> 其實二小姐的臉就是下頜骨略寬,顯得有點兒方,竟被蕭衍叫做“牌九臉”。蕭翊無奈,只得道:“恭敬不如從命,那小弟叨擾皇兄了?!?/br> 蕭翊到太子府上略坐坐便借口有事先走了,蕭衍也未多加挽留。待蕭翊走后,他找到潘又斌,“今日我見到那個道姑口中的異世者了?!?/br> 潘又斌對趙大玲有些印象,上次去御史府中擄走顧紹恒時曾經(jīng)見過趙大玲,要不是顧紹恒及時出現(xiàn),他差點兒把趙大玲帶回慶國公府。他撫著下巴道:“那丫頭我記得,有點兒脾氣,挺對我胃口,長得也不賴,rou皮兒生得最好,白玉無瑕,吹彈可破。” 蕭衍白了潘又斌一眼,“瞧你那點兒出息。若她真是個千年后的異世者,對本宮還有些用處的,你先別打她的主意?!?/br> “那是自然,我只要顧紹恒就足夠了?!迸擞直蟠蚱鹁瘢澳钦仗拥钕驴?,趙大玲是否有什么古怪呢?” 蕭衍想了想,皺眉道:“乍一看就是個普通的女子,并非三頭六臂的非凡人物,也沒有讓人驚艷的容貌與才華。但細品之下她神態(tài)從容,不卑不亢,不像是個在廚房窩了十幾年的燒火丫頭,倒像個見過世面的。而且她雖然言語樸實,但條理清晰,有理有據(jù)。還有她那個黑不溜秋的弟弟,小小年紀卻出口成章,很讓人驚訝。” 潘又斌聳聳肩膀,“這有什么奇怪的,顧紹恒跟他們住在一起,受了他的教誨指導(dǎo)也是有的?!?/br> 蕭衍搖搖頭,“若說那孩子知道的典故是顧紹恒教的,自然說得通,但那趙大玲的氣度做派與京中高門大戶中的閨秀相比,也不落下風(fēng),卻不可能是一年半載里教出來的。你不是說趙大玲未被玉陽真人收為弟子前曾被御史夫人指給了顧紹恒為妻嗎?若不是個有膽識的,又怎么會愿意嫁給一個官奴為妻?!?/br> 潘又斌點頭,“這么來說,這燒火丫頭是有些不同尋常。保不齊蕭翊那小子進御史府不是為了找顧紹恒,更不是為了那個柳二姑娘,倒是去找她的呢?!?/br> 蕭衍眼中厲芒一閃,“可笑我們還以為蕭翊是去找那個牌九臉的二小姐去的,還吟詩作對,好一個障眼法。怪不得這段日子里蕭翊在朝中事事順遂,利用水車緩解了北方的旱情,得到父皇的嘉獎,更贏得了朝野上的贊譽。又利用南方的汛情折損本宮兩員大將,等于去掉了本宮一個臂膀。如今想來,若是有個異世者在他背后替他出謀劃策,再有顧紹恒給他充當(dāng)軍師,可不是如虎添翼嗎!只怕再這樣下去,本宮的這個位子也要是他的了?!?/br> “那殿下打算怎么辦?”潘又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