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本來拍著胸脯說蕭晚衣絕對不可能劫持別人的瑞王爺此刻也有些尷尬,他太了解女兒蕭晚衣了,看似柔弱,實則執(zhí)拗,對顧紹恒的心思太重,若說女兒劫持了旁人,他肯定打死不信,但是若劫持的是顧紹恒的未婚妻,這個,他還真不敢說肯定沒有。 但事關(guān)女兒的清譽(yù),瑞王爺也只能硬著頭皮一橫手中長劍,“放肆,三小子,當(dāng)著本王的面,你還敢硬搜不成?” 馬車內(nèi)的長生心急如焚,陸續(xù)有晉王府的侍衛(wèi)來報,在太子府和慶國公府周圍的幾條道路上都沒有發(fā)現(xiàn)趙大玲的蹤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長生知道每耽擱一秒,營救趙大玲的希望就又渺茫了一分。他想沖下馬車,卻只能用最后殘存的理智告訴自己,若是公然現(xiàn)身,只會給蕭翊帶來更大的麻煩和危險,越是這樣危急的時刻越不能自亂陣腳??墒且幌氲节w大玲身處險境,他整個人就好像被放在火里炙烤一樣,情急下伸手握住了車門邊緣,直握得指骨慘白,才能生生忍住沖下去的沖動。 被圍在中央的馬車車門終于打開,蕭晚衣清瘦的身影出現(xiàn)在車門口,目光定定地看著不遠(yuǎn)處馬車車門處那只手,那只手手指修長,腕骨清秀優(yōu)美,是她魂牽夢系的手。 蕭晚衣扶著父親的手臂下了馬車。蕭翊沖兩邊的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侍衛(wèi)上前到瑞王府的馬車?yán)锼巡?。瑞王爺?shù)闪耸採匆谎?,見蕭晚衣默不作聲,便也沒阻止。不一會兒,侍衛(wèi)從馬車?yán)锾С鲆粋€一米長,高和寬都有近半米的大木箱,看那體積塞一個女子是沒問題的。蕭翊滿懷期待地上前打開木箱,卻發(fā)現(xiàn)箱中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人。 瑞王爺冷哼了一聲,滿臉的譏諷,“賢侄,此番可以死心了吧?!?/br> 蕭翊攔在蕭晚衣身前,“還請郡主告知靈幽姑娘的下落。” “你還沒完沒了了!”瑞親王勃然大怒,正待揪著蕭翊理論,就見蕭晚衣輕輕掙開他的手,“父親,請您帶著侍衛(wèi)回府中,女兒有幾句話跟三殿下說?!?/br> 瑞王爺自是不允,蕭晚衣抽出瑞王爺劍鞘中的長劍橫在自己頸間,雪白的脖頸上立現(xiàn)一道淺淺的紅痕,“請父親回府?!?/br> 瑞親王難以置信地看著最疼愛的女兒,心中疼得貓爪狗咬一般,只能跺腳痛呼:“老子上輩子做了什么孽??!”然后氣呼呼地帶著瑞王府的侍衛(wèi)退回府中,臨走不忘給蕭翊一個警告的眼神,惡狠狠道:“你meimei若是有任何不妥,本王饒不了你!” ☆、第121章 囚禁 蕭晚衣一直癡癡地盯著長生所在的馬車,終于看到車簾拉開,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她不禁對著他露出微笑,無論何時何地,只要看到他,她就不自覺地會微笑。只是面前的人不似記憶中那般溫潤如玉,寧靜從容。他看上去失魂落魄,仿佛緊繃的弓弦,隨時會斷掉,俊美的面龐也因焦慮而顯得蒼白如紙,他的聲音暗啞顫抖,“你把大玲帶到哪兒去了?” 蕭晚衣唇邊的微笑幻化成一絲無奈的苦笑,他心中惦記的還是那個妖孽,“顧公子,我知道你會怪我,但是我真的是為了你才這么做的,趙大玲是個妖孽,這點(diǎn)毋庸置疑,她留在你身邊只會害了你。” 長生不理會她的這些說辭,又啞著聲音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把大玲帶到哪兒去了?” 這樣的長生讓蕭晚衣感到陌生而害怕,以往的他雖然對她疏遠(yuǎn),卻總是謙和有禮的。她上前一步急急地辯解,卻顯得蒼白無力,“御史府的人和她的師姐都說了她是妖孽,顧公子,你醒醒吧,不要繼續(xù)受那妖孽的迷惑。” “你把大玲帶到哪兒去了?”長生還是那句話。 蕭晚衣終于崩潰,大滴的眼淚奪眶而出,“你就那么在意那個妖孽嗎?好,我告訴你,一出貓耳巷,太子府的兩個殺手就把她轉(zhuǎn)移到另外一輛馬車上了,如今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大概不是在太子手上就是在潘又斌手上?!?/br> 長生怔了一下,緊接著氣血翻涌,“噗”地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雪白的衣襟。他一路趕來,本就五內(nèi)俱焚,雖然也知道趙大玲兇多吉少,但心中總是存了一絲僥幸,希望蕭晚衣還沒來及將趙大玲交給別人,此刻親耳聽見蕭晚衣說出太子和潘又斌來,急怒之下,再也忍不住胸中的血涌。 蕭晚衣見長生吐血,整個人都嚇傻了,蕭翊也趕了過來,長生舉袖抹去唇邊血跡,艱難向蕭翊道:“帶齊人馬,去太子府和潘府?!?/br> 蕭翊一下子想到了潘府那間地下囚室,不禁也握緊了拳頭,振臂一呼,“上馬,隨我先去慶國公府!” 蕭晚如夢方醒地?fù)溥^去拉住長生的衣裳,含淚的秀目中滿是驚懼,“顧公子……” 長生厭棄地閉了閉眼睛,不愿再看眼前這張臉,“妖孽一說純屬無稽之談,竟讓你拿來作為助紂為虐的借口。即便大玲真是妖孽,我也甘之如飴,干卿何事?”他伸手一撕,將被蕭晚衣抓著的那幅衣擺撕下,“今生今世,我永遠(yuǎn)不想再見到你?!?/br> 蕭晚衣手中一輕,長生已經(jīng)遠(yuǎn)去。她愣愣地看著手中那片的衣擺,忽然想起了趙大玲說過的話,“他不會原諒你的。”一瞬間遍體生寒,如墜冰窟,她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清晰地認(rèn)識到這個不爭的事實,顧紹恒以前沒有屬于過她,今后更加的不可能。她與他終是背道而馳,連點(diǎn)頭之交的朋友都沒得做了…… 趙大玲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一會兒是現(xiàn)代時空里的飛機(jī)帶著轟鳴從頭頂飛過,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云朵里,一會兒是古代的駿馬,從她身旁疾馳而去,馬蹄濺起的灰塵沾染在她的裙擺上。一會兒她好像回到了五、六歲的時光,兩只手一左一右牽著爸爸mama,在他們中間打秋千,歡快的笑聲穿得很遠(yuǎn),一會兒是她勾著長生修長的脖頸,用鼻尖在他臉上蹭來蹭去,趁他不備吻上他的唇,將他的笑意封堵成喉間的嗯嘆……現(xiàn)代和古代交錯更替,她左右搖晃著頭,處于蘇醒的邊緣。 一個男子的聲音,仿佛從水下傳來帶著嗡鳴,“紅裳翠羽的迷藥通常能奏效三個時辰,她差不多快醒了?!?/br> 另外一個男人聲音低啞,同樣好像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帶著回音道:“有了她,不怕蕭翊和顧紹恒不就范?!?/br> 這個聲音如此耳熟,那是長生揮之不去的噩夢。這個念頭一起,趙大玲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光線有些刺眼,她不適地抬手遮住眼睛,看到兩個男人背光而立,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身影,正在俯頭看著她?;杳郧暗挠洃浺凰查g涌回腦海,貓耳巷的宅院,消瘦的蕭晚衣,長得一模一樣笑容詭秘的紅裳和翠裳女子……趙大玲“騰”地一下子坐起來,腦袋一陣劇痛,她呻/吟一聲捂住了腦袋。雖然頭像宿醉一樣疼痛,但視線在此刻逐漸清晰起來。她半坐著地上,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的赫然正是太子蕭衍和慶國公世子潘又斌。 蕭衍唇角掛著冷笑,“你終于醒了?!?/br> 趙大玲放下手,環(huán)視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空曠的房間之中,房間四周的墻壁都是青黑色的巨石壘成,堅不可破。墻壁上掛著幾盞油燈。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道鐵窗,外面天色已黑。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趙大玲迷迷糊糊地想,“這是哪里?”迷藥的效力讓她思維不是很敏銳,啞著嗓子茫然問了一句。 潘又斌一聲嗤笑,不無得意道:“你放心吧,這個地方在京城外的大山之中,隱蔽得很。聽說蕭三兒和顧紹恒闖進(jìn)我府里的囚室找你,可惜撲了空,他們也不想想,我怎么會把你關(guān)在府里的囚室里,那可是我為顧紹恒留著的好地方?!?/br> 聽到長生的名字,讓趙大玲的心縮成了一團(tuán)。她不敢去想長生此刻的心情有多灰暗多焦慮,那樣想只能讓自己更加軟弱。她想站起來,卻掙扎了一下跌倒在地上,索性背靠著青石墻壁,席地而坐,蜷起腿抱著膝蓋,這個姿勢讓她稍感安全,雖然背后一片冰涼,卻多了一絲倚仗,這點(diǎn)兒依靠也為她增加了一點(diǎn)應(yīng)對的勇氣。 蕭衍和潘又斌見她垂頭而坐,既沒有哭鬧不休,也沒有嚇得癱軟,不禁感到詫異,蕭衍率先開口,“趙姑娘,我們都知道你的底細(xì),有道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還是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趙大玲安靜道:“民女趙大玲是御史府的一個丫鬟,得恩師不棄收為弟子,隨恩師修道。御史府的老夫人收民女為義女,又為民女脫了奴籍,這便是民女的底細(xì)了?!?/br> 潘又斌陰測測道:“丹邱子把你是妖孽的事都說了,你也不必藏著掖著的?!?/br> 趙大玲一聽到他的聲音,條件反射地就覺得膽寒,聲音都發(fā)緊起來,“民女不知世子在說什么,民女并非妖孽,這是丹邱子的污蔑,她記恨玉陽真人收我為徒,便處處為難我,還四處造謠我是妖孽,毀我名聲?!?/br> 蕭衍耐著性子,“你與丹邱子之間的恩怨,本宮沒興趣知道。橫豎你是妖孽也好,異世者也罷,我們都不會為難你。本宮在意的是蕭翊的身份,丹邱子已經(jīng)指認(rèn)了蕭翊,說他跟你一樣,也是借尸還魂的異世者。本宮身為大周的太子,不能眼看著皇室受此戲弄。如今請你來,就是為了讓你站出來指認(rèn)現(xiàn)在的蕭翊冒充皇子。你只要把蕭翊的身份揭穿出來,再說出他與顧紹恒背地里意圖篡位的陰謀詭計,我們立刻放你回去?!?/br> 頭腦中的轟鳴漸漸褪去,趙大玲也恢復(fù)了敏銳的思維。這才是他們劫持她的真正目的吧,想借她的手拉蕭翊下馬。先將她這個異世者的身份弄得盡人皆知,然后再由她爆料出來蕭翊跟她是同伙,這么一出曲線救國即便不能讓老皇上立刻認(rèn)定蕭翊這個兒子是冒牌貨,但多少心里會有疙瘩,而疑心一擔(dān)產(chǎn)生,就會怎么看怎么都可疑,最終聚沙成塔,讓老皇上相信這個蕭翊是假的,然后再揭發(fā)出他意圖謀逆,便能徹底將蕭翊打翻在地。 而一旦蕭翊倒了,無論是她,還是長生,還有友貴家的和大柱子、柳惜妍,所有這些她在意的人都會跟著灰飛煙滅,這個結(jié)果趙大玲看得很清楚。所以明知今日自己是在劫難逃了,卻也只能咬死了不把蕭翊和長生牽扯進(jìn)來,“民女只是個燒火掃地的丫頭,怎么會跟晉王殿下有什么瓜葛,唯一的聯(lián)系也就是因為民女的未婚夫與晉王是舊識,晉王來看他的時候,見過晉王幾面罷了?!?/br> 潘又斌將一張紙伸到趙大玲眼前,“這可是你與蕭翊密謀的密函?這上面寫的是什么?” 趙大玲了瞟了一眼,竟然是一封蕭翊手寫的英文信,看來是被潘又斌布置在御史府外的手下截獲了,她搖搖頭,“民女沒見過這個,更不知道上面的圈圈道道是什么。不知道世子是從什么地方得來的,看著曲里拐彎的倒像是是張道符,要不您拿給我?guī)煾底屗先思冶嬲J(rèn)一下?!?/br> 蕭衍不料趙大玲在這種情況下依舊咬死了狡辯,還敢給他們挖坑。去找玉陽真人?那不是等于送信讓那位皇姑奶來救她么。蕭衍此刻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冷聲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彼麤_潘又斌點(diǎn)點(diǎn)頭,“本宮還要回宮中探望母后,這里就交給你了,務(wù)必撬開她的嘴,明日的這個時候,本宮要看到她畫押的供詞?!?/br> 潘又斌眼中閃著興奮而又躍躍欲試的光芒,趙大玲的一顆心往下沉去。 ☆、第122章 刑訊 石門打開,蕭衍消失在門口,趙大玲真恨不得喊他別走,她可不愿意跟潘又斌這個禽獸單獨(dú)在一起。然而石門“轟隆”一聲關(guān)閉,偌大的石室內(nèi)只剩下她和潘又斌。石壁上的油燈將他的身影拉得很大很長,有種妖魔鬼怪的既視感,猙獰恐怖。 趙大玲低著頭,眼睛的余光看到潘又斌從腰間扯下腰帶。那是一條三指寬的牛皮腰帶,上面裝飾著一排一寸見方的羊脂玉塊兒。她沒用地咽了口口水。她很怕,真的很怕,她是個怕痛的人,手上破一個小口子都要在長生面前哼唧一天,她沒有長生那么堅強(qiáng),更沒他那么能忍,此刻她拼命地想鎮(zhèn)定下來,卻還是不受控制地瑟瑟發(fā)抖,牙齒都抖得“咯咯”地響。 潘又斌獰笑著右手拎著腰帶,左手伸過來托起她的下頜,拇指摩挲著她面頰的皮膚,趙大玲一陣反胃,一甩頭,躲開他的手。潘又斌桀桀而笑,聲音低啞好像粗糲的砂紙,“知道你身上什么最讓我感興趣嗎?”他沒等趙大玲回答,自己自答道:“是你這一身毫無瑕疵的皮膚,白皙如玉又細(xì)滑如緞,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禁不住想,如果這樣的身體布滿鞭痕血漬會是怎樣一番旖旎光景。” 趙大玲深吸了一口氣,腦子里飛速轉(zhuǎn)著想著如何自救,但喉嚨卻因為恐懼而發(fā)緊,聲音都干巴巴的,仿佛不是自己嘴里說出來的,“要……要不,咱……咱們先隨便聊聊” 潘又斌幾乎是溫柔地?fù)u搖頭,“你早晚會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我能肯定你再能熬也抗不過一天。不過想來你不會介意我在你說出蕭翊的秘密前,先給自己找點(diǎn)兒樂子吧。” 趙大玲欲哭無淚了,有這么無恥的刑訊逼供嗎?竟然聽都不聽她要說什么,先打一頓再說。她有信心對付一個思維正常的人,卻不知怎么對付一個嗜好施/虐的瘋子。 眼見潘又斌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腰帶,趙大玲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渾身的肌rou都繃緊了。腰帶帶著風(fēng)聲呼嘯而下,“啪”地一聲重重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啊”地一聲慘叫出來,在高度的緊張下,竟然沒有感到疼痛,慘叫出聲純粹是因為嚇的。潘又斌沒有給她喘息的機(jī)會,第二鞭落在了同樣的位置,徹骨的疼痛從肩膀處蔓延開來,趙大玲只感到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打碎了。這次的慘叫貨真價實,她下意識地用雙手抱住護(hù)住頭部,在地上將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 潘又斌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嘟囔著,“吵死了,我真該把你的嘴堵起來。這點(diǎn)上顧紹恒可比你強(qiáng)多了,我怎么折磨他,他都咬牙不出一聲,硬氣得很?!?/br> 他提到長生,讓恐懼中的趙大玲生出一種憤怒的情緒,就是眼前這個人曾經(jīng)殘酷地折磨虐待長生,將他打得遍體鱗傷,要不是長生意志堅定異于常人,早就死在了他的手里。一念及此,趙大玲眼睛中恨不得飛出無數(shù)的小刀子,在潘又斌身上刺出千八百了窟窿來。 潘又斌見慣了恐懼的目光,這是第二次發(fā)現(xiàn)不一樣的眼神,上一次還是顧紹恒眼中的堅定和悲憫讓他倍感興趣,所以一直念念不忘。這會兒他感受道趙大玲的憤怒,仿佛發(fā)現(xiàn)了一個無價珍寶,“對,就是這股不服軟的勁頭?!?/br> 腰帶接二連三地落下,打在她的脊背上、胳膊上、大腿上……每一下都痛徹心扉,身體的每一處神經(jīng)末梢,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咆哮著痛楚。很快趙大玲什么勁頭兒都沒有了,哭嚎著只想一死了之。她徒勞地在地上翻滾,卻躲不開潘又斌不緊不慢落下的腰帶。趙大玲眼看著自己的鮮血隨著腰帶的落下而飛濺開來,在空中形成詭異的血色珠串。 鮮血刺激了潘又斌,他的眼中一片猩紅,仿佛回到了幼年時那個雨夜,女人痛苦的扭曲的身體,飛濺在墻上的血跡,還有那個男人的咆哮,“賤人,賤人……”。兒時的記憶跟眼前重疊,他不知不覺地也喊了出來,“賤人!”此刻他已經(jīng)不僅僅是在滿足自己施/虐的欲/望,更是代入了那張懲處yin/婦的快感,他拼命揮舞著手里的玉帶,不停地咆哮著,“賤人,你該死,該死!” 在滅頂痛楚中苦苦掙扎的趙大玲還要忍受他精神上的侮辱,這簡直是叔可忍嬸兒不可忍。失血讓她感到頭暈?zāi)垦?,然而最要命的不是皮開rou綻,而是玉塊兒砸落在身上,不但傷害了皮膚下的軟組織,更是能聽見骨骼表面開裂的細(xì)碎’咔咔”聲,掩飾在呼嘯的抽打聲中傳進(jìn)趙大玲的耳朵里,尤是讓人膽寒。她伸手一把抓住再次揮下來的腰帶中間,腰帶的末端繞過她的手臂拍在她的脖頸上,她又是一聲痛叫,卻死活沒撒手。 潘又斌雙眸通紅,突然被打斷很是不爽,使勁兒拽著腰帶的那頭,想把腰帶從趙大玲手里抽來,不耐煩道:“松手,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嗎?” 趙大玲舔舔因失血而干燥的嘴唇,氣若游絲地斷斷續(xù)續(xù)道:“要不……你換根鞭子吧。這個不成,會打死我的。你把我打死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太子也會怪罪你的?!?/br> 說完這句話,她力竭地躺在地上,手臂無力地垂下,潘又斌趁機(jī)抽走她手里的腰帶。白色的羊脂玉上染著鮮紅的血跡,極大地滿足了他變態(tài)的施/虐心理。他看著地上血泊之中的趙大玲,聳了聳肩膀,“你說得也對,我還不能打死你。”他意猶未盡道:“咱們可以換個玩法,炮烙、針刺,你喜歡哪個?” 趙大玲眼前一陣陣地發(fā)黑,她使勁兒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讓自己盡量保持清醒,“我不行了,你給找點(diǎn)兒水來?!?/br> 潘又斌歪著腦袋看她,仿佛在衡量她是否撒謊,趙大玲手腳抽搐了一下,“你應(yīng)該知道,失血過多會造成肌rou的痙攣,如果不及時補(bǔ)充水份,我會死的?!?/br> 潘又斌冷笑,“我看你說話這么明白利索,離死還遠(yuǎn)呢。被我鞭打致死的人多了,我自然知道分寸。你放心吧,你還沒到失血過多的地步,死不了的。不過,你說說看,什么是肌rou痙攣?這個詞兒爺沒聽說過?!?/br> “給我水!”趙大玲虛弱地簡短道。 潘又斌想了想,“爺有的是時間跟你耗,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他果真出了石門去倒水,趙大玲趁這個機(jī)會趕緊四處打量尋找逃生的機(jī)會。須臾她失望地收回目光,這里就是一間密閉的石室,空蕩蕩的屋子,只在角落里有一個破屏風(fēng),后面應(yīng)該是個供方便用的馬桶。墻壁上的那扇鐵窗太高了,她不可能跳出去,石門是唯一的出口,而她現(xiàn)在連爬都爬不起來,根本無法從石門那里跑出去。 跑不了就想其他法子吧,她伸手到懷中,握住一個冷硬的物件,那是蕭翊送給她的一把匕首,按照現(xiàn)代的兵器式樣打造的,有點(diǎn)兒像瑞士軍刀那樣可以折疊。此刻她唯一慶幸的是蕭衍和潘又斌剛才沒有搜她的身把這把匕首拿走。當(dāng)然也是他們太自信了,根本沒把她一個弱女子放在眼里。她警惕地看著石門,不動聲色地拉出匕首的刀刃,然后將握著匕首的右手藏在袖子里。 潘又斌一會兒就回來了,手里端著一碗水,滿意地看到趙大玲閉目躺在地上,姿勢都沒有變。他走過去,用腳尖踢了踢她的肩膀,正好踢在她肩膀一處裂開的傷口上,她痛得叫都叫不出來,嘴里“嘶嘶”吸著涼氣,不情愿地睜開眼睛。她費(fèi)力地用一直胳膊支撐著想抬起上半身,卻又吃痛地倒了回去,眼巴巴地看著潘又斌,目光中帶著祈求。 潘又斌不耐煩地蹲下來,將手里的晚湊近她嘴邊,嘴里呵斥道:“快點(diǎn)兒喝!” 趙大玲聽話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仿佛意猶未盡,虛弱地伸出一只手去接碗,“我自己來。”她受刑之后手軟無力,手一歪,將一碗水都扣在了潘又斌的身上。 “蠢貨!”潘又斌咒罵了一句,低頭去看自己濕了的衣襟。趙大玲趁這個機(jī)會,右手一翻,將手中的匕首向潘又斌頸間的大動脈劃去。潘又斌正低著頭,眼睛的余光卻看見一絲寒芒,仿佛冬日里的雪光劃過眼前。他下意識地向后仰,匕首貼著他的脖頸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趙大玲一擊不中已是力竭,再想抬手補(bǔ)一刀,卻被跳起來的潘又斌抬腳踩在手腕上。她吃痛地松開手指,潘又斌彎腰拾起她手上的匕首,順便飛起一腳將她踹得飛在空中,撞到石壁上之后又掉落在地面上。 趙大玲眼前一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謝天謝地,終于可以暈過去了。 ☆、第123章 交換 潘又斌好奇地看著手里的匕首,刀身窄薄,泛著雪白的寒芒,一邊是鋒利的刀刃,另一邊是尖銳的鋸齒,最神奇的是這把匕首沒有刀鞘,竟然是可以折疊的,用手指輕輕一撥,刀刃就會向下隱藏在刀柄的卡槽里。如此新奇的武器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看來這個異世者果真不同凡響。頸上刺痛,有溫?zé)岬囊后w順著脖頸流到衣領(lǐng)里,潘又斌伸手摸了一把,將手伸到眼前一看,指尖沾染著星星血跡。他見過無數(shù)次鮮血,卻第一次摸到自己的血。他殺人無數(shù),卻第一次感到自己離死亡是如此之近,不過分毫之差,就會命喪黃泉。這種感覺讓潘又斌覺得十分新奇刺激。 趙大玲是被身上尖銳的痛苦驚醒的,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睜開眼睛,小口小口地喘著氣,任何動作都讓她感覺痛得難以忍受。當(dāng)她完全睜開的時候,發(fā)現(xiàn)潘又斌已經(jīng)離開,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好像一個殘破的布娃娃,身下一哇鮮血,都是從自己身上流出來的。青石墻壁上的油燈依然跳動著藍(lán)色的火苗,將整間屋子映襯得陰森恐怖。天啊,原來不是一場噩夢,而是活生生的現(xiàn)實。這個認(rèn)知讓趙大玲郁悶得差點(diǎn)兒又暈死過去。 她像個年久失修的牽線木偶那樣極慢地動了動僵直的手腳,想換一個不這么難受的姿勢,卻帶動得身上的傷口又撕裂了,痛得像是被剝了皮一樣。她慢慢地側(cè)臥過來,屈起腿蜷縮著,手臂抱著自己的肩膀。月光透過鐵窗照在她的身上,她躺在月光的光束中低聲飲泣,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到臉頰貼著的石板地上。眼淚是最軟弱無用的,她卻絕望得無法控制自己。她想念長生,想念友貴家的和大柱子。潘又斌說了長生和蕭翊到瑞王府找蕭晚衣要人,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被潘又斌囚禁起來了,他會不會發(fā)瘋?她能感受到他心痛到窒息的感覺,就像那日他被潘又斌帶走,自己躺在他的鋪板上,抱著他的被子,那一刻時間好像凝固住了,只有痛苦和絕望是如此的清晰而又漫長。 轉(zhuǎn)天潘又斌又來到山谷中的石室,他低頭欣賞著趙大玲身上遍布的傷痕血痂,仿佛是在欣賞一副美麗的畫卷,抑或是自己一件得意的作品。趙大玲在他的目光下蜷縮得更緊,閉著眼睛卻忍不住瑟瑟發(fā)抖。見她醒了,潘又斌在她身前蹲下來,趙大玲本能地往后仰,躲開他周身的戾氣和帶給自己的壓力。 他的聲音中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今天我見到顧紹恒了?!?/br> 趙大玲心中一痛,呼吸都覺得困難。耳聽潘又斌沉醉道:“以前他看見我就發(fā)抖,這次居然主動來找我,要拿他自己換回你?!迸擞直罂┛┑匦χ拔艺f我是不是該答應(yīng)他?反正用他來指證蕭翊謀反一樣能達(dá)到我們預(yù)期的效果?!?/br> “不!”趙大玲從胸腔中迸發(fā)出這個字。 “哦?為什么不?”潘又斌歪著頭,好像在玩著貓捉老鼠的游戲,微笑道:“你知道我有多想得到他,只有從他身上我才能感受到征服的欲/望和快/感,那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他說著陶醉地閉起了眼睛。 “但是你并沒有征服他不是嗎?”趙大玲犀利地指出,“你折磨他,凌/辱他,你可以摧毀他的身體,卻無法摧毀他的意志,你從頭至尾都沒有讓他屈服?!?/br> 潘又斌瞇起了眼睛,目光中滿是受挫的憤怒,“那是以前??墒乾F(xiàn)在他來求我,好像一條卑微的狗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折磨他,虐/待他,他愿意做我的禁奴,愿意以身試遍所有的刑具。” 長生。趙大玲呢喃著他的名字,那種心痛猶如萬箭穿心,遠(yuǎn)勝過rou/體上的任何痛楚。她知道自己失蹤了一天,長生肯定是心急如焚,為了救她不惜一切。她明白長生的心意,他寧愿用自己來換回她,可她又怎能讓心愛的人再次落入潘又斌的手里。她眼里閃著淚花,卻依舊直視著潘又斌,“你看見他那么卑微,是不是很開心,很滿足?” 潘又斌得意地點(diǎn)頭,“那是自然?!?/br> 趙大玲咽回眼淚,“可是,如果你用我換了他,他只會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任你折磨,那不是真正的征服,而是他為了我做出的犧牲?!?/br> 潘又斌不耐地皺起眉頭,“那有什么區(qū)別嗎?” “當(dāng)然有!”趙大玲篤定道,“折磨一具沒有反抗的軀殼能讓你產(chǎn)生滿足感嗎?還是你更愿意看到他像現(xiàn)在這樣在恐懼和心痛中煎熬。利劍只有懸在頭頂才會讓人膽怯,真正落下來了,就失去了威脅和恐嚇的意義?!?/br> “利劍只有懸在頭頂才會讓人膽怯……”潘又斌喃喃地復(fù)述著這句話,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所以,我要征服他,就要讓他處于這種備受煎熬的狀態(tài)下,看著他在我面前崩潰。” 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某種新奇的理念,興奮地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他回到趙大玲身邊,將匕首比在她的臉上,“我要送給他一樣禮物,我打賭可以從他的臉上看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他有些猶豫,“鼻子,還是耳朵呢?” 趙大玲嚇得魂飛魄散,拼命扭動著自己的腦袋,“這個不好,這個不好,我要是被毀容了,還怎么像你們說的那樣現(xiàn)身人前去指認(rèn)蕭翊?” 潘又斌的匕首向下滑到趙大玲的胸部,趙大玲雙手捂住胸口,“這里他沒見過,認(rèn)不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