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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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疏桐從儲藏室出來,經(jīng)過客廳時,發(fā)現(xiàn)白崇德也上來了。 白崇德這會兒正坐在客廳里陪著外公,茶幾邊堆著大大小小的禮品袋。外公戴著老花鏡在看鐵皮罐子上的小字,白崇德在邊上介紹:“爸,這是靈芝孢子粉,對您的身體有好處……” 外公扶著眼鏡頻頻點(diǎn)頭,似乎對女婿的孝順很欣慰。 母親過世多年,白崇德待外公外婆依舊如初,這是讓白疏桐動容的事情??梢幌氲絼偛跑嚿夏莻€和母親截然不同的女人,白疏桐心里又覺得別扭起來。她看了一眼白崇德,一個“爸”字就在嘴邊,卻怎么也喊不出口。 白崇德知道女兒在賭氣,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一絲尷尬,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父女之間的這點(diǎn)嫌隙似乎沒逃過外公的昏花老眼,外公摘了眼鏡,瞇眼看著白疏桐,問道:“丫頭怎么了?也不叫人。” 白疏桐嘟噥了一句,白崇德倒是先開口了,像是給白疏桐解圍似的:“沒事,剛才樓下碰見過了?!?/br> 白疏桐看了眼父親,沒說話,一頭又鉆進(jìn)了廚房,幫著外婆燒飯去了。 半小時后,飯菜上了桌,四個人圍著餐桌吃飯,話題繞來繞去繞回到了白疏桐身上。 “一個人住習(xí)慣嗎?”白崇德不忙著吃飯,正襟危坐打量著埋頭扒飯的白疏桐。他許久沒見女兒,覺得她的輪廓似乎比之前見面時清瘦了一些。白崇德皺了皺眉,斟酌著開口,“你搬回家來吧,家里除了我還有別人可以照顧你?!?/br> 白疏桐不用想都是知道那個別人指的是誰,方嫻細(xì)細(xì)算來其實(shí)和她同齡,同樣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誰能照顧誰? 白疏桐心里冷笑,悶頭扒了口飯,這才含糊道:“我不會去你那兒的?!绷季茫盅a(bǔ)了一句,“我自己有家?!?/br> 她可以把學(xué)校的宿舍當(dāng)家,也可以把外公外婆這里當(dāng)家,可唯獨(dú)白崇德那里,實(shí)在不像是她的家。 白崇德聽了女兒的話眉頭鎖得更緊,但礙于老人家在跟前,他也不好說什么,不由悶聲嘆了口氣。 好在外公外婆還算是開明的人,知道白崇德這些年也不容易,便扯開導(dǎo)白疏桐:“什么叫家?有父母在才叫家。桐桐,聽你爸爸的話,住回去外公外婆也放心?!?/br> 白疏桐年幼時母親車禍身亡,外公外婆時常幫襯著白崇德,他們的話她不好不聽,當(dāng)下也只好默不作聲,埋頭吃著碗里的飯。 這頓飯吃得煩悶,吃完飯,外婆收拾了碗筷,白疏桐本來準(zhǔn)備直接回家,可見到白崇德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她便在外公身邊膩歪著,遲遲沒有離開的意愿。 白崇德那邊的動作也不太利落,猶猶豫豫的,邊穿外套邊看白疏桐,像是有話想說。 外公看出來了,拍了拍白疏桐肩膀:“外邊雨越下越大了,讓你爸送你回去?!?/br> 白崇德見狀也說:“車就在樓下等著,我先送你?!?/br> 白疏桐知道父親想借機(jī)說什么,也知道樓下車?yán)锏戎氖呛畏缴袷?。她不愿意,但還是架不住外公的勸,最后也只好跟著白崇德下了樓。 樓外,雨下個不停,并且越下越大,一頓飯的功夫,就已從傍晚時的淅瀝小雨變成了瓢潑的大雨。 白崇德站在樓門口給方嫻撥了個電話,“我在樓下,你讓司機(jī)把車開過來?!彼f罷,又小聲補(bǔ)了一句,“桐桐也在?!?/br> 白崇德的聲音雖小,但還是被白疏桐聽見了。她站在父親身后,看著他日漸蒼老的背影,不由想起了臨走時外婆對她的開導(dǎo):“你爸爸這輩子也不容易,之前不肯再娶,也是怕你受欺負(fù)。” 老夫少妻的故事白疏桐聽得多了,也許久而久之就有了偏見,又或者,人不可貌相,方嫻也許對父親動的是真情。 白疏桐低頭看著腳下的水泥地,因?yàn)槿诉M(jìn)人出,樓門口的地面已是一片透濕。白疏桐用腳沾著水在地上劃著圈,悶頭叫了聲,“爸?!?/br> 白崇德有些受寵若驚,自從兩、三個月前他旁敲側(cè)擊地向白疏桐提起方嫻,她便再沒有喊過他,連話都很少主動說上幾句。 白崇德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時聽見女兒問他:“你打算什么時候……再婚?” 樓門外一道光線閃過,司機(jī)已將車子開到了樓外。 白崇德瞇了瞇眼,遲疑了一下,看了眼緩緩降下的車窗。 方嫻就坐在窗邊,車窗降下,露出了她憂心忡忡的臉。她將頭微探出窗外,望向樓門口的父女二人,瞧見白崇德投來的目光,方嫻擔(dān)憂的神色轉(zhuǎn)為溫柔一笑,似是最能寬慰人心。 白崇德神情舒展了幾分,回頭看著女兒,緩緩開口道:“我和小嫻,我們上個月已經(jīng)……辦過手續(xù)了?!?/br> 白疏桐聽了這話,猛地抬頭看向父親,嘴張了張,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父親和方嫻已經(jīng)是合法夫妻了,如果不是她此時問起,他打算什么時候告訴自己? 白崇德知道她一時接受不了,便說:“這事我和你外公外婆都商量過,他們也都答應(yīng)了。” “可我還沒答應(yīng)!”父親再婚,她是最后一個知道消息的人。所有人都瞞著她,好像她真的是不通情理、不為父親著想似的。 白疏桐一時憤怒,話脫口而出后,又覺得毫無意義。她看著白崇德,冷笑了一聲:“不過我答不答應(yīng)都沒有意義?!?/br> 白崇德聽了女兒的話,想起平日里方嫻的善解人意,再看看白疏桐,不由大為生氣?!澳愕囊庖娨遣恢匾耶?dāng)時會第一個問你嗎!”白崇德越想越氣,聲音不由提高,“小嫻怕你生氣,處處忍讓,你再看看你!說起來你們歲數(shù)差不多,怎么一點(diǎn)都不懂事?!?/br> “懂事?懂事就該心甘情愿地管一個和我一樣大的人喊媽嗎?要是我明天也找一個和你一樣大的人做男朋友,你會怎么想!” “啪——” 白疏桐話音落了,白崇德的巴掌也落在了她的臉上。 自從母親去世,白疏桐不管做了什么錯事,父親都沒有再打過她,可今天…… 白疏桐覺得委屈,淚水奪眶而出,嘴角卻不由勾起,忍不住笑了出來?,F(xiàn)在對白崇德而言,母親已是完完全全的過去式,他身邊的位置已被人取代。 白疏桐臉頰漸漸火辣起來,眼淚也流了滿面,但她不愿示弱,咬著嘴唇不愿哭出聲音。 雨里,車門開了,方嫻從車?yán)镒吡讼聛怼?/br> 她妝容依舊精致,腳上卻破天荒地穿了平底鞋,衣著也不似往日那樣凹凸有致,反倒是寬松得像是要隱藏腰腹間的臃腫。 方嫻冒雨往父女兩人這邊走來。她的步子有些沉重,走了兩步,一手托腰,一手不由撫在了腹部。 白崇德先看見了方嫻,他很鐵不成鋼一般看了女兒一眼,略一權(quán)衡還是走進(jìn)雨里,脫下大衣披在了嬌妻身上。 方嫻拉了拉衣服,又朝白疏桐這里走了兩步。 “桐桐,”方嫻喊她,“你爸爸很為你著想的,這件事都是我的錯,你千萬別再和他吵架了?!?/br> 她的聲音讓白疏桐覺得惡心,她隱隱帶著的笑意更讓她作嘔。白疏桐恨恨地剜了她一眼,扭頭直奔雨中,任背后白崇德如何大喊自己的名字,她也沒有再回頭。 江城的春雨很少下得如此之大,白疏桐沒有打傘,任由冰冷的春雨淋著,卻沒來由地覺得渾身舒爽。 婚結(jié)了,孩子也有了,以后白崇德就不再是她一個人的父親了。想起幼時白崇德對她的寵愛,白疏桐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幼稚,像是個爭寵的孩子,但是面對方嫻,她永遠(yuǎn)是個手下敗將。 如果自己能爭氣一點(diǎn)、聰明一點(diǎn)、冷靜一點(diǎn),怎么會讓方嫻處處占了上風(fēng)? 瓢潑的雨中,白疏桐眼前的道路變得模糊了起來,連路口的紅綠燈變動也沒看清。 她渾然不知,邁步往路對面走,剛走出去幾步,不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鳴笛聲。 白疏桐扭頭一看,一片白茫茫的燈光背后,一輛大貨車飛馳著向她沖來…… ☆、第7章 乍暖還寒(2) 貨車飛馳而來,伴隨著尖銳的鳴笛聲和頻繁閃爍的耀眼光線。 白疏桐一時愣住,站在路中間不知是進(jìn)是退。 車越來越近,車燈的光暈在白疏桐眼中變得越來越大。置身噼啪的雨滴聲、嘈雜的車流聲中,她腦中卻一片空白,只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不急不緩。 燈光刺眼,白疏桐被晃得睜不開眼,她閉上眼,下意識伸手遮在眼前擋住光亮。 一秒、兩秒…… 她變得身不由己,腳似乎離開了地面,身子好像也隨之飛起,又重重地落了下來。 雨水冰冷,一下下落在她的臉上,打得生疼。 不遠(yuǎn)處,汽車的鳴笛聲飛嘯而過,漸漸變小,耳邊的喘息聲卻漸漸變得凝重。 白疏桐腦中一片空白,還沒回過神來,便聽有人在她耳邊吼道:“白疏桐!你想干什么!” 這聲音很耳熟,只不過平日里他都習(xí)慣用異常冷靜,并且?guī)е唤z不屑的語氣喊她“小白”,現(xiàn)在卻破天荒地用出離憤怒的語氣喊了她的全名。 白疏桐慢慢意識到,這恐怕不是死后的幻象。 耳邊的聲音變得真切,肌膚的觸覺也沒有喪失。白疏桐緩緩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黑壓壓的天空、碩大的雨滴,一扭頭,又看到了邵遠(yuǎn)光的臉。 邵遠(yuǎn)光渾身透濕,額前的頭發(fā)垂垂地耷拉著,顯得有些狼狽。 白疏桐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在這里,還沒發(fā)問,邵遠(yuǎn)光卻先開口怒斥她:“你在想什么!是瘋了還是傻了!” 白疏桐看著他,意識聚攏,回想起了剛剛的一幕,后背、手心后知后覺地冒出了冷汗。她一定是瘋了,剛剛居然沒有躲開。如果不是邵遠(yuǎn)光,她恐怕…… 想到這里,白疏桐這才有些后怕,背后寒意襲來,一下子卻又說不出話來,只哽咽著喊了聲:“邵老師……”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見她這樣,邵遠(yuǎn)光也不忍心再責(zé)備,便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白疏桐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離死亡如此之近,她扶著邵遠(yuǎn)光的胳膊站起身,腳下卻后知后覺地一軟,一個沒站穩(wěn),歪倒在邵遠(yuǎn)光身上。 邵遠(yuǎn)光扶住她,安慰著說了兩句話,白疏桐聽了眼眶倒是紅起來了,不一會兒肩膀便隨著啜泣聲不斷抖動,身體也不能自己得顫抖起來。 兩個*的人站在路邊,過往的人無不側(cè)目。 邵遠(yuǎn)光看了皺眉,又勸了白疏桐兩句,她的哭聲不但沒有消停,反倒是越哭越兇。這樣下去也不是事兒,邵遠(yuǎn)光無奈嘆了口氣,問她:“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br> 聽到了“家”這個字眼,白疏桐氣息一頓,又哭了起來。 白崇德那里?宿舍?還是外公家?對白疏桐來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家了。 白崇德組建了新的家庭,那里自然不可能再有她的容身之地。宿舍冷冷清清,完全沒有家的感覺。外公家雖然和暖,但她終究不忍拿自己的煩心事打擾二老的生活。如今,想在這個世界上找一個能夠庇佑她的港灣,已是難上加難。 她越想哭的越傷心,淚水和雨水匯集,順著臉頰往下流。邵遠(yuǎn)光看著著急,但卻沒有絲毫辦法,只好陪著她淋在雨里。 良久,白疏桐抽搐著抹了眼淚,抬起頭看邵遠(yuǎn)光,嗚咽著開口:“我……不想回家?!?/br> 不回家也不能干耗在大馬路上。邵遠(yuǎn)光想一走了之,但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她一個女孩子,魂不守舍的,別再出了什么事情。 邵遠(yuǎn)光搖搖頭,無奈道:“跟我走吧。” 雨還在下,只是雨勢收斂了些,不像剛剛那般瘋狂。白疏桐跟在邵遠(yuǎn)光身后折返回了江大的職工小區(qū)。 邵遠(yuǎn)光走在前邊,不時回頭看她一眼,確認(rèn)她跟了上來,這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住宅樓。 這棟樓就在外公家不遠(yuǎn)處,但因?yàn)榻陙碇匦滦蘅樳^,房屋的狀況要比外公家好很多。白疏桐走到樓下停了腳步,抬頭看了眼邵遠(yuǎn)光。 邵遠(yuǎn)光已經(jīng)上了半層樓,見白疏桐沒有跟上來,扭頭看了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