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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青翎記在線閱讀 - 第85節(jié)

第85節(jié)

    揮揮手叫衙役停手,看了地上的血葫蘆一般的周寶一眼問老鴇:“這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老鴇子也給嚇壞了,哆哆嗦嗦的道:“回,回大人,這是周家的少爺,周寶兒?!?/br>
    何之守一驚:“你說誰?”

    老鴇子又說了一遍:“周家的少爺,周寶兒。”

    何之守猛地看向青羿,臉色難看之極,一時竟不知說什么。

    青羿暗暗好笑,卻臉色一沉,一拍桌子指著老鴇兒:“胡說八道,周家遞了狀子告我表弟明德誤傷人命,說的就是周寶兒,人都要死了,怎么會跑到你這醉韻樓來……”

    ☆、第96章

    老鴇子低頭瞧了瞧地上血葫蘆一般的周寶兒,心里說,這周寶兒隔三差五就往醉韻樓跑,自己怎會認錯,況且,這周寶兒每日在安平城逛來蕩去的,誰不認得啊,胡家大少爺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不對,這胡家少爺剛說的什么來著,對啊,胡家正跟周家打官司呢,聽說是周子生告了胡家的表少爺田明德,說是人命官司,外頭都傳說周寶兒快死了,自己剛倒忘了此事。

    周寶兒既然能來醉韻樓,自然他爹遞的狀子是誣告,這何之守最是貪財,不定是得了周家多少好處,才裝糊涂想訛胡家的銀子呢,卻不想在這兒撞上了周寶兒,真是合該著周家倒霉,算計別人沒算計好,反倒把自己算計了進去。

    青羿見老鴇子不吭聲,怕她給自己一嚇胡說八道,接著道:“怎么著,你這老鴇子連人都能認差了。”

    老鴇子一機靈,忽然就明白了,便再巧也不可能這般巧,周寶兒前腳來醉韻樓,胡家大少爺跟何之守后腳就到了,況自己剛來安平就聽說了胡家的事兒,先頭也不過跟周家一樣是個靠著祖產(chǎn)收田租的富戶,短短幾年就成了冀州府有名兒買賣家。

    能把當鋪開到冀州城去,這手段不用想也知道,先頭胡記跟恒通當在冀州府打的那場官司,冀州府誰人不知,恒通當可是十幾年的老字號,還有國丈府當靠山,又如何,不一樣落個家破人亡嗎,周家算個屁啊。

    想想恒通當,再想想自己,頓時遍體生寒,而且,胡家后頭的靠山也硬著呢,哪兒是自己這樣的人能得罪的。

    想到此,忙道:“老婆子便再老眼昏花,也斷不會認錯,此人的確是周家村周家的少爺周寶兒,大人若不信,我這醉韻樓的閨女丫頭龜奴都可作證,至于大少爺說的什么官司,老婆子當真不知。”

    青羿松了口氣,這老鴇子果然世故,推說不知官司之事,就把醉韻樓摘出去了,也沒得罪胡家,還真是兩邊討巧。

    既得了話,青羿立馬做出怒色,對何之守一拱手:“何大人,周子生誣告在下表弟,令我兄弟陷于囹圄之中,受盡冤屈折磨,我胡家必要討一個公道,為我兄弟洗雪冤情,在下這就寫狀?!?/br>
    老鴇子多精,立馬叫丫頭拿來文房四寶,鋪陳紙張,青羿提筆一揮而就,奉到何之守眼前:“還望大人懲戒jian惡,以證國法,還我兄弟一個清白?!?/br>
    國法?何之守只覺兩只太陽xue一蹦一蹦的疼,這會兒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就為了個妓,女,一時醋火,倒壞了自己橫財,暗恨周家父子不靠譜,在家避幾日,讓自己多斂些錢財多好,說不準還能娶到胡家的閨女,豈不皆大歡喜,偏偏把周寶兒放出來,還跑到了醉韻樓來胡鬧,壞了自己的財運不說,只怕自己的名聲也要受些牽累。

    而今日之事已經(jīng)做實,再不可轉(zhuǎn)圜,為今之計也只有讓周子生父子兜底了,反正進了自己口袋的銀子甭想拿出去。

    想到此,厲聲道:“好個周子生,竟敢藐視本官,誣告他人,還有王法沒有,來人去把周子生鎖了來,本官要好好審問于他?!绷滔略掁D(zhuǎn)身去了,臉色極不好看。

    青羿剛要走,老鴇子一把抓住他:“大少爺您可得給老婆子指條明路,這周寶兒可怎么料理?”

    剛何之守雖下令鎖拿周子生,可沒說周寶兒怎么辦啊,青羿微微彎腰低聲道:“mama這么聰明的人,怎么傻了,這周寶兒自然是抬回周家去,想來周寶兒欠你醉韻樓的賬吧,你順便要了來,豈不便宜?!?/br>
    說著側(cè)頭看了看攏著衣裙躲在角落直哆嗦的韻娘,暗嘆了口氣,從懷里掏了二百兩銀子放到桌上,下樓去了。

    瞅見對面茶樓門口的馬車,笑了一聲,直接走過去跳了上去,果然見青翎跟敬瀾坐在馬車里等著自己,不禁道:“你們倆倒悠閑?!?/br>
    說著瞥了青翎一眼促狹道:“既然來了,怎么不進去見識見識,還別說,這個韻娘,真是個難得的美人?!?/br>
    青翎道:“是啊,難得我們大哥都起了惜香憐玉的心思,自然是難得的美人?!?/br>
    青羿一聽就知道是福子傳了話兒,推開車門一伸腿,踹了福子一腳,這一腳險些沒把福子從車轅上踹下去,忙抓住長福才沒掉下去,嘟囔了一句:“小的說的是實話,大少爺可給了整整二百兩銀子呢,我跟了大少爺這些年,也沒見大少爺這般大方過?!闭f完不等青羿的腿伸過來,自己一竄挑了下去:“這兒離著不遠,小的先給少爺泡茶去?!闭f著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青翎笑的不行:“福子這小子越發(fā)機靈了?!?/br>
    青羿恨聲道:“機靈什么,生了一張老婆子嘴,就知道搬弄是非,早晚把他的皮揭了,看這小子還胡說八道?!?/br>
    見敬瀾瞧著自己笑,不禁道:“你這么瞧著我做什么,就算韻娘是個美人,可也入不了我的眼,你瞧瞧我家里這幾個妹子,誰不知道我胡家是美人窩,要不然,你一個京里的世族公子有事兒沒事兒就往我家跑什么,我統(tǒng)共就仨妹子,你跟子盛一人得一個,這會兒還好意思笑我,看我反悔了,不讓翎兒嫁你,看你還笑不笑的的出來。

    我是瞧那這些煙花女子實在可憐,瞧著光鮮亮麗,卻日日都要迎來送往,且來這兒的有幾個好的,你們是沒瞧見,何之守一進了周韻樓簡直就不是人了,抱著那韻娘上下其手,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周寶兒更無恥,按著人就脫褲子,竟是當著那么些人就要演活春宮呢。”

    敬瀾忙要攔他,已經(jīng)晚了,話已說了出來,青翎騰地紅了臉,瞪了大哥一眼,青羿這才回過味兒來,青翎在,說這個不妥當,見青翎難得害臊的俏臉通紅,不禁道:“誰讓你總穿男人的衣裳了,我都把你當成青翧了。”

    敬瀾怕青翎不自在岔開話題:“如此,這官司就算了了嗎?!?/br>
    青翎:“了了,想得美,周子生這些年沒少給咱家使壞,先頭是爹大度,念在過去有些交情的份上,不與他計較,更何況,后來又成了親戚,差不多也就過去了 ,若周子生領(lǐng)情,自該安生過他的日子,也不與咱家相干,可他不禁不領(lǐng)情,還變本加厲的想訛咱家,這個還可忍,萬萬不該打青青的主意?!?/br>
    青羿道:“何之守生性貪婪,別看他今日在醉韻樓說的冠冕堂皇,回頭周子生銀子一送,不定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可是他一貫的做法?!?/br>
    青翎:“放心吧,這一回,何之守必然不會大事化小的?!?/br>
    青羿:“何以見得?”

    敬瀾:“何之守越貪婪,就越不會結(jié)案,如今案子還是一樣,只把原告被告換了個過子罷了,既然想得胡田兩家銀子的想頭落了空,自然要從周家身上找補回來才行,怎舍得了結(jié),就這么拖著,周家就不得不送銀子,對他豈非最有利。”

    青羿恍然:“這何之守還真黑,竟打的這個主意?!?/br>
    青翎:“不黑他那富麗堂皇的府邸從何處來的,他那十房小妾又哪里養(yǎng)的活,就靠他一個七品知縣的俸祿,簡直笑話,更何況,他上頭還有個軒郡王,想巴結(jié)高枝兒,不用銀錢搭梯子,能夠得著嗎。”

    青羿搖搖頭:“這么著當官兒,魚rou百姓,虧他晚上也睡得著?!?/br>
    青翎:“這樣的人最是吃飽睡著的,腦子里只想著榮華富貴,就什么都不顧得了,這就是那句老話兒,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貪官莫不如此,不過早晚也有報應(yīng),你瞧那個貪官哪有好下場的,皇上聰明著呢,就等著貪官做大了,殺他一兩個,又得了好名聲,還充盈了國庫所需,何樂不為。”

    青羿愕然:“胡說八道,讓你一說,皇上成了整日算計的jian商了?!?/br>
    青翎:“你當怎么著,這么大的一個國,有多少州府縣郡,就有多少老百姓,有多少老百姓就有多少張嘴,風調(diào)雨順的時候不說,若是鬧個災(zāi)啊什么,朝廷自然要救濟,這國庫的銀子從何處而來,圣祖爺遺言可是永不加賦,既不加賦國庫如何充盈,?百姓如何救濟?若不救濟百姓,生出民亂,何談太平盛世。就好比一個家,若不算計著過日子,早晚入不敷出?!?/br>
    青翎一番話說的青羿愣了愣看著她發(fā)呆,敬瀾低頭沉吟若有所思。

    半晌兒青羿才道:“照你說,皇上養(yǎng)著這些貪官,豈非是養(yǎng)虎為患?!?/br>
    青翎:“這可不是養(yǎng)老虎,這是養(yǎng)家畜,就想咱家莊子上養(yǎng)的豬仔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過年的時候殺了吃rou嗎,這些貪官越貪越不知足,越不知足就越貪,最后貪成肥頭大耳的肥豬,就到了該殺的時候,不信大哥瞧著,回頭哪兒若一鬧災(zāi),萬歲爺必然下令清查吏治,抓住幾個大貪官來抄家殺頭滅九族,就算齊活了。”

    這么嚴重的事兒給她說的如此詼諧,敬瀾忍不住笑了起來,側(cè)頭瞧著她:“得虧老天把你生個女子,若是男的哪還有別人的活路?!?/br>
    青翎:“我是警告你們呢,以后可別當貪官,一時享樂,后頭的下場可是要抄家滅族的?!?/br>
    青羿也笑了:“你莫不是怕我們連累你吧?!?/br>
    青翎點點頭:“那是自然,咱們是一家人,就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們好了我自然好,你們獲罪,我自然也逃不脫的?!?/br>
    青羿笑的不行,指著敬瀾:“你可聽見了,這丫頭想的什么?說的什么?你娶了這么個鬼靈精回去,以后什么事兒都別想瞞過她?!?/br>
    敬瀾卻道:“夫妻一心,我做什么瞞她,況且,翎兒說這些是擔心我,我豈會不知,哪能如此不知好歹呢。”

    青羿假作嘔吐狀:“你們倆別惡心我了成不成,還沒成兩口子呢,就穿一條褲子了。”見青翎瞪自己,擺擺手:“別瞪別瞪,大哥可不是那等沒眼色的,前頭不遠就到了,我溜達回去,順便瞧瞧街景,你們倆有什么體己話趕緊說,過了今兒不定要等明年了?!绷滔略捦崎_車門跳了下去。

    長福一見青羿下去了,哪還有不明白的,拽了拽手里的韁繩,車子慢了下來,車廂里一時只剩下了一對未婚夫妻,敬瀾伸手握住青翎的手:“翎兒你不知我心里多歡喜?!?/br>
    青翎紅著臉抬頭,與他目光相接,低聲道:“你歡喜什么?”

    敬瀾:“我歡喜你把我當成家人了,你不知我自來最羨慕的人就是你的家人,你會想著他們,惦記著他們,費盡心思的為他們著想打算,卻總是把我當成外人,今日你這番話,我明白,是說給我跟青羿聽得對不對,這說明在你心里我跟青羿一樣了,敬瀾怎么能不欣喜。”

    如此平實的言語,青翎卻極動容,自己倒沒意識到這些,只是之前沒想過會嫁他,只把他當成親戚,陸敬瀾未來如何也跟自己沒太大關(guān)系,如今卻不一樣,自己即將嫁他,自然把他當成了親人,才會說這些話。

    的確是想讓他們知道,其實皇上是這個世界里最聰明,也看的最透徹的,糊涂的時候也不是真糊涂,只是裝糊涂。

    青翎相信,當年外祖父之所以獲罪,其中必有隱情,只怕皇上下旨的時候,就知外祖父是冤枉的了,后來給外祖父平凡,又賜了舅舅官位,就是皇上的補償。

    青翎覺著,或許在皇上眼里整個國家就像一盤棋,大臣們就是他手中的棋子,是去是留就在他的一念之間,有時想想,青翎就覺異??植溃约旱拿?,自己一家子的命,都在一個人手里攥著,只要他動動嘴,自己倍加珍惜的東西,轉(zhuǎn)瞬就是灰飛煙滅,何談什么安穩(wěn)一世呢。

    只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如此,千千萬萬的老百姓都是如此過活,若是一味恐懼害怕,就只能栓根兒繩子上吊了算了,故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未雨綢繆,盡可能的保證家人的平安。

    以前只有胡家的人,如今多了個陸敬瀾,只是不知道他心里原來一直有這個結(jié),不禁道:“你是再怨我之前對你的冷落嗎?”

    敬瀾搖搖頭又點點頭:“之前怨過,后來就不怨了,如今就更不怨了,翎兒放心,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敬瀾不會蹈翟家覆轍。”

    說著不禁笑了一聲:“看來翎兒心里是相信敬瀾此次必中的,連后頭的事兒都替我計量好了,我都不知翎兒如此迫切的想嫁我呢?!闭f著拉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盯著她瞧,黑眸暗沉跳躍著突突的火光。

    青翎臉紅的不行,忙要縮回來,不想?yún)s給陸敬瀾抓的死緊,青翎一用力,反倒給他趁勢拖到了懷里,敬瀾見懷中人兒,雙頰通紅,眼蘊秋波,一張小嘴緊緊抿著,那般紅潤光澤,仿佛流動著絲絲水光,好似晨間著了清露的玫瑰,誘人非常,實在忍不住,低頭貼了上去……

    長福圍著安平城饒了一大圈,才聽見車里少爺吩咐,方才回了胡記,下車的時候偷瞄了一眼,少爺臉上的神情雖跟平日差不多,可那眼里掩不住的喜色,就跟二月里開春發(fā)芽的柳絲兒一般,一蕩一蕩的,瞧著都蕩漾。

    至于二小姐,除了臉有些紅,其他跟平常毫無二致,可仔細瞧就會看出端倪,嘴唇紅了許多,還有些微微的腫,長福自然知道怎么造成的,肯定是少爺忍不住摟著二小姐親嘴了唄,要不然,怎么可能嘴唇紅了。

    想著,不禁又看了少爺一眼,心說原來少爺這樣的人也跟自己一樣,見了喜歡的女人,也一樣毛手毛腳,如今都這般,等到了洞房花燭夜的時候還不知怎么折騰呢。

    忽又想到了自己,谷雨那俏生生的小模樣兒,在腦子里一晃悠,長福心里頭美的火燒火燎的。

    青翎跟敬瀾一進屋,青羿就坐在椅子上笑瞇瞇瞧著他們:“看來外頭熱上來了,瞧把翎兒熱的臉都紅了。”

    一句話說的青翎俏臉更紅,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偷瞪了一眼陸敬瀾,這家伙絕對一個色狼,摟著自己就是不撒手,非得親夠本了才行,好在還知道適可而止,不然,這會兒可要丟臉了。

    敬瀾倒是泰然自若,坐下邊吃茶邊跟青羿聊天。

    三人正說著,周二狗走了進來:“ 大少爺,二小姐,二姑爺,外頭何府的管家來了,說何大人有要事請大少爺過府商議。”

    青翎愣了愣,頗感意外,以何之守的貪婪,怎會如此就放過周家了?既來請大哥,必然是要說和此事,都說合了,自然是要結(jié)案,周子生倒是送了怎樣的大禮?

    想了想,跟二狗道:“你去回了何家的管家,就說因怕爹娘惦記,我大哥回胡家莊去了,這會兒都在半路上了,回頭就叫伙計給家里送信兒,讓大哥明兒一早去何府登門拜訪?!?/br>
    二狗應(yīng)著去了。

    青羿道:“做什么還拖到明天?”

    青翎:“先弄清楚何之守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再想對策才好,以何之守的貪婪,怎會如此輕易就放過周家,這不合常理,莫不是周子生又出了什么陰損的招數(shù)?”

    敬瀾點點頭:“的確不合常理,周家不知送了什么大禮,讓何之守從中說和?!?/br>
    青羿:“能送什么?周家有的不就是銀子嗎,難道周子生這回給足了銀子,何之守心滿意足了?!?/br>
    青翎搖頭:“這貪財之人哪有足的時候,自然多多益善,便給了座金山,也填不滿這個無底洞啊?!?/br>
    三人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下半晌的時候,明瑞兩口子來了,三人才知道,周子生不僅送了銀子,還把周家兩位小姐,周來弟,周迎弟一并送給了何之守……

    ☆、第97章

    青翎眉頭緊皺,雖知周子生重男輕女,對三個女兒有些刻薄,卻也未想如此喪心病狂,竟把自己親生女兒送與了何之守,還是兩個一起。

    那何之守貪婪成性又是色中惡鬼,府里更是妻妾成群,還有事兒沒事兒往青樓里鉆,這不是把自己親生閨女往火坑里頭推嗎,可以想見明瑞表嫂之前在家的日子是如何的了。

    想著看了她一眼,越發(fā)覺得周家的女兒實在可憐,可青翎就忘了這可憐人往往有可恨之處。

    周領(lǐng)弟這一路上眼淚就沒斷過,這會兒已經(jīng)哭得兩眼紅腫,泣不成聲,忽的跪在地上:“翎兒妹子,我知道這事兒不是胡家的錯處,是我爹自作自受,只是我那兩個妹子自打落生就沒享過好日子,本想著跟我一般,尋個安穩(wěn)的婆家也算熬出頭了,哪想我爹竟要把她們往火坑里頭推,妹子你行行好,救救她們吧。”

    青翎想扶她起來,不想周領(lǐng)弟死活不起,只絮叨著讓青翎救她的妹子。

    青翎未免有些不耐,看了她一會兒:“嫂子想我如何救令妹,你我都是女子,當知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理兒,這親爹要把女兒送出去,我這個外人如何插得上手,與其來求我,倒不如勸勸你爹更有用些,俗話說的好虎毒不食子,好歹是親閨女,也沒有上趕著著往火坑里送的理兒?!?/br>
    青羿點頭:“這話是,何之守最是貪財,如此作為,也不過是想訛周家些銀子罷了,哪至于把親閨女送給何之守做小,莫非竟寧舍了親閨女也不舍財?shù)模@可還算個人嗎。”

    周領(lǐng)弟:“我爹自來不把我們姊妹當人看的,我這兩個妹子實在苦,若到了何府,哪有個好兒,不定命都沒了,翎兒妹子自來心善,想來斷不會瞧著她們走上死路的,妹子救救她們吧,只胡家撤了訴狀,沒了由頭,此事便解了?!?/br>
    青翎點了點頭,原來打的這個主意,臉色沉了下來:“嫂子說的輕松,撤了狀子?若當日你爹肯撤狀,又怎會弄到這個地步,你莫非忘了,你爹告的可是明德,若不是你兄弟在醉韻樓因個粉頭大鬧了一頓,又怎會有今日,說到底是你爹存心不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會兒你求我,昨兒你爹告明德傷人命下大牢的時候,嫂子也回了娘家,帶了什么話兒來,不用說我嫂子也知道吧,讓你那兄弟在家裝死,用明德的命做要挾,想娶我家青青,這一連串的計謀何等陰損,若不是老天開眼,明德又該如何,青青又該如何?”

    說著看向明瑞:“大表哥,你們田家真行啊,姑丈先頭軟硬兼施,想逼著我妹子嫁給周寶兒,如今嫂子又來跪地苦求胡家撤狀子,雖是親戚,這般行事不覺著過分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