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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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湄不好再賴著傅夫人,坐正身子,耿娘子幫她理一理鬢發(fā),將閔蘅宣進來。 自打進了宮,閔蘅到赤烏殿的次數(shù)十分有限,最近的一回是兩旬前劉院正沐休,他接替著來給延湄回稟傅夫人的病情,剛剛桃葉到太醫(yī)院尋他,他還有些意外,猜著是不是延湄這里有什么事閔馨拿不準因來叫他,直到進殿看到傅夫人也在,他一直緊繃的嘴角才稍稍松下來。 傅夫人想讓閔蘅先給延湄診脈,延湄卻道:“阿娘先?!?/br> 閔蘅昨日去了樂游苑,閔馨替他跑了趟定國公府,他今早還記掛著,正好這會兒幫傅夫人瞧瞧。 延湄探著身子,看傅夫人按閔蘅說的抬頭、翻轉(zhuǎn)手心手背、握拳,雖然緩慢,但都能做完,不由對著閔蘅大力點頭,閔蘅瞧完,躬身道:“老夫人湯藥都按時服著,這些日子也聽囑咐一點點兒活動,眼下走幾步路是成的,晚些臣再去一趟,今日還沒有行針。” 傅夫人感念地抬抬手,延湄也開懷,歪著頭問他:“你要什么?” ——之前傅濟已經(jīng)給閔蘅和劉院正賞了不少東西,延湄因有虞家一事擾著,忘了這茬兒,她不愛賞那些金銀財物,索性直接問閔蘅想要什么。 閔蘅抿抿唇,延湄見他半天沒答話,道:“要什么,你說?!?/br> 算上這次,她已經(jīng)欠了閔蘅兩回恩情,她心里頭記得清楚,一直惦記還。 閔蘅卻躬身,道:“這些都是微臣的本分,不敢受賞,臣謝過皇后娘娘?!?/br> 延湄有點兒失望,這個滋味于她,就像多拿了旁人東西卻一直還不回去一般,時不時記掛著,不太得勁兒,一時便也不說話了。 傅夫人忙著讓閔蘅幫她診脈,閔蘅捧了脈枕,微微朝上覷一眼,“春天易燥,娘娘這幾日睡得可好?” 延湄點下頭,伸了胳膊搭在脈枕上,桃葉鋪了絲帕,說:“夜里睡得還好,就是前兩日有點兒嗓子發(fā)干,閔小大夫定了藥膳,甜湯也都是潤肺的,這些天不見嗓子難受了?!?/br> 閔蘅“嗯”一聲,上前請脈,傅夫人看桃葉,桃葉出自傅家,剛一直在里間伺候,傅夫人和延湄的話聽了個大半,如今也懂事了,便轉(zhuǎn)身去將外殿的宮人都支開。 傅夫人一手打比劃,閔蘅沒看明白,桃葉便幫著說:“老夫人是想問,娘娘身子可好?” 閔蘅收回手,垂眸道:“皇后娘娘一切安泰?!?/br> 傅夫人又比劃了兩下,說:“調(diào)、調(diào)理?!?/br> 閔蘅抬眼,傅夫人一手放平,這下倒沒打磕巴,說:“子嗣?!?/br> 閔蘅怔了怔,隨即就明白了——后宮不納妃,皇后綿延子嗣自然就成了重中之重,傅夫人瞧著沒動靜,不免擔心延湄的身子,想問問他是否有甚么方子能調(diào)理。 閔蘅默了片刻,他不知后面之事,不過兩人在濮陽侯府時還不曾圓房他是知道的,因轉(zhuǎn)向延湄,道:“之前,臣給娘娘開過藥調(diào)理,眼下倒可稍緩一緩?!?/br> 延湄自己并不急,只是有些好奇,問:“調(diào)理?有孩子?閔馨沒說過?!?/br> 主要是延湄也沒問,這兩個多月前朝腥風血雨,閔馨現(xiàn)今心下怕蕭瀾得很,真不敢雜七雜八地跟她胡說。 閔蘅眉間微微動了動,低頭道:“此事,她不敢胡言,且也沒有什么方子是能打保票的。娘娘若卻有此意……微臣可定下些藥膳,還得,還得皇上與您一并調(diào)理方能更好些?!把愉匦ζ饋?,說:“瀾哥哥也一起?” “是”,閔蘅身子躬得更低,回道:“臣不敢說一定管用,不過春夏交接,臣定的藥膳總能補中益氣?!?/br> 傅夫人頗是信他,沖著延湄點頭,延湄便也“嗯”了一聲,意思允了。 閔蘅下半晌還要去定國公府給傅夫人針灸,便告退回去給太醫(yī)院稟明,從赤烏殿出來,繞過御花園北園,他遠遠看見閔馨正垂頭站在一男子面前。 宮闈之內(nèi),可來的男子有數(shù),閔蘅望見他頭頂金冠,大概知曉是誰,不由蹙了下眉頭,快步往過走,還沒到跟前,那人甩袖子轉(zhuǎn)身,應是不耐煩與閔馨再說了,提步便走。 閔蘅與他打了個照面,彎腰行禮:“寧王殿下?!?/br> 蕭真目不斜視,沉臉走了一段路才意識到見禮的似乎是閔馨的哥哥,轉(zhuǎn)身瞥了一眼,閔蘅還站在原地,蕭真上下打量,冷笑了一聲,大步走了。 閔馨臉色也不大好,見到他緩和些,問:“哥哥這是打哪里過來?赤烏殿么?我今早給娘娘請過平安脈了?!?/br> 閔蘅不答,看她一眼,道:“你又是從哪里過來?怎與寧王在一處?” “我去榮太妃那里請脈”,閔馨道:“寧王殿下正入宮請安,遇見了,問我兩句榮太妃的身子如何。” 今日確實是趕巧。 然而趕巧也不耽誤兩人不對盤,且閔馨總覺得蕭真今兒說話帶刺,聽得人不舒服。 閔蘅皺眉:“問什么不在榮福宮里問?叫人瞧見了好看?” 閔馨癟癟嘴,閔蘅看著她,道:“是該給你定門親事了。” 第115章 萌動 傅夫人沒有留在宮中用膳,雖說蕭瀾允準,但眼下她的身子不宜久坐,且尚不能完全靠自己進食,未免延湄瞧見跟著著急,便巳時正告退出宮,回了定國公府。 閔蘅下半晌要給御膳房交代藥膳之事,申時才得空兒與劉院正稟明,準備往傅家去。 走前知會了聲閔馨,讓她下值后也去一趟——傅夫人身子需每日捏按,開始是閔馨幫著,后頭唐氏與府中的丫頭都跟著她學,只是手法和位置還拿捏地沒那般準,閔馨自個兒又有小九九,沒事兒就隨著兄長跑一回。 因笑嘻嘻拉住閔蘅,說:“哥哥等一等,我與皇后娘娘稟一聲,她定然準我與你一同去?!?/br> 閔蘅沉臉訓她:“好好當你的值,老夫人還得行針,你去早了也不頂用。” 閔馨攥攥袖子,被他訓得有點兒委屈,只得閉嘴不說話了。 閔蘅又言她性子毛躁不夠謹慎,是為醫(yī)者最忌,狠懟了她幾句才罷。 閔馨平白無故挨了頓說,簡直冤派得要死,在太醫(yī)院里對著醫(yī)書悶了一個多時辰,下值也沒有立即走,磨蹭了老半天才嘀嘀咕咕出了宮,結果到了宮門外一看,閔家的馬車還沒返回來接她——閔蘅多半忘了交代。 這下好了,閔馨踢踢踏踏的踢石子,心說再等半刻鐘,馬車不來她便不去了,省得閔蘅再尋由頭訓人。 她嘟囔著蹲在墻邊薅草,然而莫說半刻鐘,兩個半刻鐘都過去了,閔家的馬車還是不見影兒,閔馨負氣,扔了手里頭被她揉爛的草葉子,自語說:“罷了,回家。” 她嘴里頭說,腳下卻沒轉(zhuǎn)向,仍舊別別扭扭地往定國公府走。 傅家沒遷新府第,離宮城不近,光靠著兩條腿,閔馨得走到天黑去,到東市時,她已經(jīng)累得腿酸,猶豫著要不要雇頂轎子,可雇轎子要花錢……閔馨眼睛瞅著轎夫溜溜轉(zhuǎn),嘴里自言自語,最后到底沒狠下心來,繼續(xù)往前走,可走了一段兒,她累得又后悔了,咬咬牙,折返回去。 剛一轉(zhuǎn)身,迎面對上一匹高頭大馬,嚇得她立時“啊”了一聲,沒好氣嚷道:“趕車就趕車!擋哪門子路?。 闭f完她就想抽自個兒一下——這是在金陵,遍地權貴,沒準兒就能隨便在路上得罪個什么人。 今兒真是不順,閔馨心里頭罵,臉上扯出個笑來,拱拱手,繞開路要走,聽見有人叫她:“閔大夫?!?/br> 閔馨:“……” 她想抽自己第二下。 傅長啟官服未換,自車中探出半個身子,笑微微地看著她,問:“閔大夫這是要往哪里去?” 閔馨一張臉登時漲得通紅,抱著藥箱,手也不知往哪里指,順著他的話道:“定定定、定國公府?!?/br> “那正好順路”,傅長啟笑了,“上來。” 閔馨不知為何,自從上次與他共乘一騎,再見傅長啟便緊張得不會喘氣一般。小廝搬了踏凳兒,傅長啟伸胳膊讓她搭一把,閔馨垂著眼睛,進車門時聽到傅長啟說“小心”,可惜已經(jīng)晚了,她腦袋咚一下撞在車棱上,疼得眼淚汪汪。 傅長啟哭笑不得,給她倒了杯熱茶,說:“閔大夫怎心不在焉的?” 閔馨被他一說臉更紅,莫名還泛起絲委屈,接過熱茶啜了一口,低低說:“沒有?!?/br> “嗯?”傅長啟沒聽清,問:“什么?” 閔馨抬頭看他,兩頰發(fā)紅,疼出的眼淚還在眼眶中滾來滾去,打濕了睫毛,傅長啟怔了怔,端起自己跟前的茶盞,徐徐吹兩下,身子略微后仰,一手撐在窄榻上,問她:“還疼么?” 閔馨尷尬,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碰碰自個兒的腦袋,說:“不礙事。” 說完,見傅長啟邊喝茶邊看著她,閔馨一下意識到剛剛該學旁的女子般,抽了帕子,擋住半邊臉,輕輕拭下淚才對,怎又粗野了?心里頭懊惱得很,便抱過藥箱,垂頭不語。 傅長啟杯中的茶兩口便喝完了,嚼了片葉子進嘴,嫩嫩的茶葉芽兒微帶清苦,他眼風籠著閔馨,慢慢嚼碎了,咽下去,嘴角輕輕一勾,開口說:“今日是我家中疏忽了,沒按時辰遣人來接,勞閔大夫自己走了一路,過意不去。若是不嫌,往后去敝府時,便勞閔大夫在太醫(yī)院稍候,傅某酉時下職,二刻左右在端門外等著,接閔大夫同走?!?/br> 閔馨一愣,忙擺手道:“本來說了我后日才去,倒不是貴府里疏忽了。今日老夫人進宮,我哥哥恐她老人家折騰一趟,身子不適,才叫我也去?!?/br> 傅長啟給自己又添了茶,也不急著喝,隨口說:“是么?!?/br> 閔馨點點頭,盯著傅長啟的袖子看,看了片刻她一下恍惚過來傅長啟說了什么,登時第三回想抽自個兒嘴巴。 ——傅長啟說可以接她到傅家,她她她說了什么? 閔馨皺著臉,想一頭撞在車壁上,心中勸慰了自己一陣兒,才喃喃說:“老夫人快好了,況且府中的大夫人一直跟著我在學,過些日子,便不用我去了?!?/br> 傅長啟在對面“嗯”了一聲。 閔馨聽在耳里,心頭一酸,扭頭看向車外,日頭已西下,大市也要收了,她看著看著,忽涌起幾分曲終人將散之感——傅家如今是皇親國戚,傅長啟是國舅爺,眼下的金陵城中,有多少人想攀這門親事? 她一沒有顯赫出身,二沒有絕艷的容貌,拿什么跟旁人爭? 如此一想,頓感泄氣,臉也垮下來,傅長啟瞥著她,挑了挑眉毛,開口道:“方才在路上,閔大夫在想什么?折來返去?!?/br> 閔馨不樂意道:“誰折來返去的了?” 傅長啟手指在茶盞里沾了沾,一彈,閔馨怒而轉(zhuǎn)臉,瞪著他,傅長啟勾著嘴角沒說話,中指一沾茶水,又彈了下。 閔馨正往前傾著身子,離得近,有細小的水珠恰撣在她鼻尖和唇邊,傅長啟像是笑了,眼睛彎起來,掏了帕子遞給她,說:“對不住?!?/br> 閔馨氣道:“傅大人是不是故意的!” 傅長啟這下樂出了聲,問:“故意什么?” “故意……”閔馨想說“故意欺負我”,說到一半覺得這話不大對勁兒,悶悶接過傅長啟遞的帕子擦了擦臉,擦完覺得更不對勁兒了,忙不迭把帕子還給他,沒話找話道:“傅大人又知道我折來返去的,跟了我一路不成?” 傅長啟用這帕子擦了下自己手指,疊起來,說:“一路倒沒有,但也跟了大半天,看你盯著人家長得好的轎夫瞧?!?/br> 閔馨瞪了瞪眼睛,直想找個坑蹲進去,她一路晃晃蕩蕩的,走急了還蹦幾下跑兩步,先前那個轎夫長得好看么?她也沒留意啊。 閔馨拿藥箱擋著臉,縮在車角里不吭聲了。 傅長啟時不時瞥她一眼,笑模樣的,一直到了定國公府,閔馨都沒敢再亂說話,心里覺著傅長啟微有點兒發(fā)怪,可她又不知道是哪里怪,下車時緊張散了,涌起失落,正等著傅長啟先下車,傅長啟卻悠悠道:“閔大夫還有張欠條在傅某這里呢?!?/br> 閔馨這個反應倒是快,說:“銀子我還了呀?!?/br> 傅長啟笑而不語,彎腰出了車廂,閔馨猜著傅長啟是故意捉弄她,堂堂國舅爺總不至于賴她幾十兩銀子,便趁他出車門時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冷不防傅長啟轉(zhuǎn)過身來,道:“仔細頭?!?/br> 閔馨:“……多謝傅大人?!?/br> 傅長啟偏過臉,肩膀一抽一抽,閔馨默默下了車,跟在后面進了府門。 他們進街巷時,正有馬車才從傅家出來,相錯時打了個招呼,傅長啟見車中是女眷,也不曉得到底是哪一家的,因進門問管事道:“方才的馬車是誰府上的?來探望母親?” “是禮部田大人家的夫人”,管事忙道:“下半晌未時便來了,閔大夫都來給老夫人行針她們也未走,剛剛天色不早才告辭,不過遇見二公子,她們怕是又后悔該再多呆片刻?!?/br> 傅長啟呵了一聲,自打傅夫人見好,前來探病的女眷越發(fā)多,有多少人是打著要瞧瞧傅長啟的心思來的,誰叫傅家里就只有他一人尚未婚配。 他揮揮手,示意管事退下,側身睨著閔馨,道:“閔大夫請。” 閔馨臉色已經(jīng)由紅變白,也沒看他,低頭應了一聲。 傅夫人方行完針,出了一身的汗,唐氏在房里伺候她更衣,傅長風陪著閔蘅在外頭吃茶,見閔馨跟著傅長啟一塊兒來,也先道:“瞧瞧我這記性,外院里忘了指派馬車前去,估摸讓閔小大夫等了半晌。” 閔馨搖頭,閔蘅拱手道:“是下官忘了說,方才光顧著行針了?!?/br> 傅長風忙擺手,左右閔馨已經(jīng)到了,幾人便哈哈一樂,閔馨凈過手進里面瞧傅夫人,傅長啟見過了人,要回去換身衣裳給傅濟請安,因沖閔蘅道:“今日耽擱的晚了,請閔大夫務必留在家中用飯?!?/br> 閔蘅起身一揖,笑道:“多謝二公子盛情,閔某本不該推拒,不過稍晚些還有事在身,不便久留?!?/br> 傅家每回留飯,閔蘅都是婉拒,時間長了,傅家人倒也知道他的性子,不過今兒確實晚,到了用飯的時辰,傅長風便也道:“一頓便飯而已,閔大夫莫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