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大冒險告白被接受了怎么辦、寵妃要混娛樂圈[古穿今]、閣下何不騰飛起、網(wǎng)紅的璀璨人生、大耀女帝(女尊)、小嬌妻撩夫日常(穿越)、重生之賢后要造反、你看起來很小氣、農(nóng)門徐氏、盛寵腹黑藍眸妻
閔馨呼一下坐起身,披了衣服往外走,她外間守了個婆子,此時也驚醒了,點了燈,閔馨往外走去叫閔蘅。 偶爾也有半夜求醫(yī)的,倒不算稀罕事。 出了她的院子往東,一眼看見閔蘅已經(jīng)出來了,而不遠處,還站了十幾人,著禁軍服,打頭的閔馨認識,是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韓林。 閔馨莫名其妙,執(zhí)個禮,韓林略一點頭,沖閔蘅道:“閔太醫(yī),請?!?/br> 第120章 辜負 月光如練,鋪陳在夜半的空蕩蕩的街道上,靜得不像話。須臾,一對人馬駛?cè)肟战郑瑳]有人交談,襯得馬蹄和車輪聲格外清晰。 閔馨探身朝外看,除了面無表情的禁軍,還有黑黢黢的樹影。 任她再是粗心,也感覺出不大對,若是皇上或皇后身子不適,應有內(nèi)侍急火火地跟來傳召,怎只有一隊禁軍前來? 她晃晃閔蘅,閔蘅閉眼靠著車壁,沒有換太醫(yī)服,而是著一件深色大衫,衣裳平整簇新,頭發(fā)也梳的一絲不茍,一點兒也不像是匆忙而出,倒是閔馨鬢發(fā)有些亂,因為走得急,太醫(yī)服的袖子還翻著。 她默默理好,又推兩下閔蘅:“哥哥?” 閔蘅睜眼看她,閔馨小聲說:“這么晚了,你猜召咱們進宮有什么事?” 閔蘅沉默半晌,抬手揉了揉她頭頂,輕聲道:“不成想這么快,是哥哥對不住你。” 長兄如父,自小閔蘅對閔馨就是嚴厲居多,忽然這般,閔馨有些著慌,擰著身子看他:“哥哥這是什么話?到底怎的了?” “沒事”,閔蘅安撫地沖她笑笑,又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閔馨拽他,閔蘅任由她拉拽,只不出聲,閔馨問不出來,只得再次挑簾看向車外,更深露重,子時的梆子敲過兩遍,馬車在這融融黑夜中駛進了端門。 過第二道宮門,閔蘅與閔馨下了馬車,他撣一撣衣襟,隨著韓林往敬思殿的方向走,但過了武英殿廣場,韓林并沒有帶他到敬思殿,而是往后宮去。 閔蘅腳下稍慢,道:“韓統(tǒng)領(lǐng)?” 韓林側(cè)身看他,面無表情地一伸手:“閔太醫(yī),這邊請?!?/br> 閔馨見是往赤烏殿的去,倒松了口氣,拉拉閔蘅的袖口,閔蘅抿抿唇,垂眸跟上。 宮里瞧著并沒有甚么不同,只是赤烏殿燈火依舊,顯然主子還沒有歇下,可一進殿,閔馨便感覺出氣氛有所不同——延湄宮里的宮人她識得大半,今晚宮女和內(nèi)侍并沒有多也沒有少,可莫名使人緊張,再往上看,外殿的主位上,坐的不是蕭瀾,而是延湄。 閔馨一松。閔蘅卻是胸口一窒。 韓林躬身:“娘娘,人帶到了?!毖愉攸c了下頭,韓林一禮便退守到殿門外。 二人行完禮,閔馨見蕭瀾不在,心說莫不是皇上怎么了,因先行道:“娘娘深夜傳召,不知……” “閔蘅”,延湄坐在主位上,出聲打斷了她,她沒有看閔馨,一雙烏漆漆的眼睛打方才伊始就一直盯在閔蘅身上。 閔蘅沒有抬頭,低低應了一聲:“是。” 延湄眉間深深地皺起來,由耿娘子扶著走近些,問:“你是閔蘅?” 她問的很慢,語氣里帶了稍微的疑惑,還有一些別的東西,閔蘅不由自主地想看一看,一抬頭,眼神正與延湄的撞在一處。 閔蘅心底瞬間一震。 他從未見過延湄這樣的神情。 有困惑,有不解,有怒意,還有一層失望與凝重,可能因為延湄身上極少有幾種情緒交錯在一起的時候,此刻一眼,便叫人格外的揪心。 閔蘅不敢再看了,沉默片刻,干干道:“臣……是?!?/br> 延湄似乎還是有疑,又盯了他片刻,才對自己點了點頭,說:“閔蘅,你害瀾哥哥,借我的手?!?/br> 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 閔蘅臉色變了變,退開一步,撩袍跪下,沒有叫冤,默了一會兒道:“此事是我一人所為,閔馨全不知情,臣懇求娘娘,饒她一命?!?/br> 金磚“咚”地一響,閔蘅叩頭,竟沒辯駁,俯首認了。 延湄也沒想到他什么也不說直接認下,蹙眉看向閔馨,閔馨還傻愣愣站著,延湄剛剛的話,直讓她魂飛天外,她沒聽錯的話,皇后是說她哥哥謀、害、皇、上?! 怎么可能?! 閔蘅哪里來的膽子?!又圖什么? 簡直是瘋了。 “不不不!”閔馨被說懵了,情急之下要去拉延湄的手,伸出去才反應過來這是不敬,忙也噗通跪下,道:“娘娘萬莫聽我哥哥胡說!他怎么敢謀害陛下!” 她邊說邊四下看,早間見蕭瀾好好的,還損了她幾句,怎晚上事情就全變了? 外殿的兩側(cè)各橫了道插屏,但越過插屏仍是能看到偏殿的隔門并沒有關(guān),閔馨忙道:“皇上可是龍體不適?求娘娘讓微臣瞧一瞧……” “不必了”,蕭瀾帶著劉院正自偏殿里出來,打斷了閔馨的話。 延湄一見他忙跑過去,也不管旁人,抬手幫他擦汗,問:“好些么?” 蕭瀾臉色還紅著,剛行完針,汗意未消,沖她笑笑,低聲說:“沒大礙?!毖愉夭恍?,手背貼在他的額頭,尚在發(fā)熱,她著急了,道:“怎么辦?” “沒事”,蕭瀾抱抱她,在她耳邊道:“多吃幾服藥便能好了,今兒晚上才頭一副不是?別擔心?!?/br> 延湄癟著嘴,看向他身后的劉院正,劉院正躬身,延湄心里實難受得很,頭頂在他肩膀處,蕭瀾捏捏她的后脖頸兒,小聲說:“不會有事,瀾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 延湄抬頭注視他的眼睛,蕭瀾笑著看她,二人當?shù)钪械娜硕疾淮嬖谝话阆嗫戳似?,延湄心安,嗯了一聲,蕭瀾牽住她的手,“來。?/br> 他牽著延湄的手走到殿前,眼風微抬,示意所有人暫且退下,連耿娘子和劉院正也沒有留在殿內(nèi)。 大殿一片安靜,蕭瀾沒有立即開口,就那么居高臨下地審度著他們兄妹。 閔馨忍不住抬眼,看見蕭瀾兩頰還泛著不大正常的潮紅,剛聽見延湄的話,似乎還在發(fā)熱,確實是圣體違和,難不成……她轉(zhuǎn)頭又看了看閔蘅,只能看到兄長漠然的側(cè)臉。 閔馨手指一點點發(fā)涼,頹然地叫了一聲:“哥哥……” 蕭瀾似乎被她這一聲驚動了,挑挑眉,開口道:“閔蘅,你原是金陵人士?!?/br> 閔蘅自看見蕭瀾,便換了一副與從前截然不同的冷漠面孔,雖跪著,腰卻挺得筆直,無謂地吊吊嘴角:“皇上果然查過了?!?/br> 蕭瀾沒接話,徐徐問:“在濮陽時,你便已知曉朕是誰?是有意接近?” “當初皇上受了傷”,閔蘅冷笑,“可是讓人先找上的微臣?!?/br> “的確”,蕭瀾也笑了一聲,又道:“在濮陽時你便有許多下手的機會,且朕當時不過是個形同虛設的侯爺,你怎忍到現(xiàn)在?” 閔蘅扯著嘴角,不答話。 “哦,也不是”,蕭瀾道:“你那時就已近下手了,只是不敢太明顯,怕牽連到閔馨,后來入了太醫(yī)院你怕是也想了不少法子,然而宮中規(guī)矩嚴,很難動手腳又不被發(fā)現(xiàn),思來想去,最后,你借由皇后的手?!?/br> 閔蘅鼻翼明顯地一抽,蕭瀾冷哼:“因你心底里知曉,她信得過你?!?/br> 延湄的目光隨著蕭瀾的話看向閔蘅,閔蘅不自禁地顯出了慌亂,半晌,他閉上眼,到底沒有回看過來,道:“皇上既然都查明了,還問什么。” “動機”,蕭瀾道:“你一介太醫(yī),還沒有竊國的膽子,除了謀害朕,太后那里你才是下了重藥!朕今日給你一個機會,講清楚,說明白。”他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瞇眼:“你對明雍宮里的人也動了手,他的寒食散是你給的?!?/br> ——明雍宮里軟禁著的是太和帝。 閔蘅這回大笑了一聲,道:“先帝一直獨愛寒食散,微臣給的也絕對是上好的,并無害人之意?!?/br> “他自漢中回來元氣大傷,不能再服食寒食散一類的東西,閔蘅,你是大夫?!?/br> 閔蘅慢慢收住笑意,低頭行了一禮:“此事閔馨并不知曉,求皇上準她回避?!?/br> 還回避什么?閔蘅做的事已經(jīng)夠誅連了,閔馨即便聽了,之后與他一起被誅殺,辛秘也泄不出去??伤€是想在最后給閔馨求條生路,這里面的確有些事是旁人不該聽的,只要蕭瀾此時準閔馨回避,閔馨便有一線生機。 蕭瀾看向閔馨,閔馨今日連番地受刺激,整個人都遲鈍了,神情發(fā)木,蕭瀾攥攥延湄的手,說:“到書房等我?!?/br> 延湄仰頭看她,蕭瀾抬抬下巴:“去吧?!?/br> 他將耿娘子叫進來,讓她跟著延湄帶閔馨先到偏殿的書房去,延湄有些不想去,可也沒堅持,只是叫了一聲:“閔蘅。” 閔蘅眼瞼顫了顫,等著延湄的下一句話,然而延湄看他半晌,最后什么也沒說。 他辜負了這份信任,延湄無話可說。 走幾步,延湄又跑回來,踮起腳小聲問:“瀾哥哥,你要殺他么?” 蕭瀾看著她,延湄眨眨眼,轉(zhuǎn)身走了。 閔馨跟著延湄進了偏殿書房,一進門,里面的兩人起身行禮——蕭真與傅長啟也連夜入宮了。 第121章 家仇 正殿。 蕭瀾看了閔蘅一眼,毫不掩飾地露出了殺意。 他往上走幾步,隨性地坐在一級金階上,摸著下巴道:“是朕大意了,看來你知曉的事情不少,先說一件來聽聽?!?/br> 閔蘅嘴角蔓延出一點兒笑意,與之前的恭敬再不相同,他眼睛里帶了股子冰冷的不屑,張了張嘴,發(fā)出很輕的聲音,一字字說:“皇上的身世?!?/br> 他像是刻意壓低了聲音,說完往后稍仰了仰肩膀,等著看蕭瀾臉色劇變或者暴跳如雷。 然而蕭瀾并沒有動,只是摸下巴的手指稍作停頓,他點點頭:“知道的確實不少?!?/br> 閔蘅見他沒有太大反應,冷聲說:“微臣一點兒也不想知道!當年若不是知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臣的父親便不會被逼的自縊而死,母親也不會帶著年幼的我們逃出金陵城,東躲西藏地過日子,以至落了一身傷病,早早故去,而臣和閔馨更不會流落異鄉(xiāng),小小年紀就得受人所欺……皇上只知端王府滅門之痛,只知自己被關(guān)進道場寺時尚不滿十二歲,可皇上不知臣的父親被逼自縊時臣六歲,閔馨只有一歲多!母親病去時,臣十一,閔馨六歲??赡菚海噬线€在端王府里,過著蜜罐兒一樣的日子?!?/br> 蕭瀾皺了皺眉,閔蘅扯嘴角:“當年到王府里的太醫(yī),皇上怕是根本沒印象吧?又哪里知道旁人的疾苦,并不比皇上少?!?/br> 蕭瀾確實沒有太大印象,倒也不是沒注意,而是他比閔蘅小了兩歲多,那會也就三、四歲的年紀,能記多少事? 他認真回想了下,抬眼:“你本不姓閔,姓呂?” 閔蘅眼光一沉,顯然是了,沉默片刻,道:“閔是母姓。” 蕭瀾頷首,他已經(jīng)完全記不得那位呂太醫(yī)的樣貌,只依稀記得有這么一個人,因蕭瀾幼年嘴笨,“呂”和“女”總是念不清楚,他怕挨霍氏的訓,偶爾見到那位“呂太醫(yī)”時,他心里總要把“呂”和“女”偷偷念幾遍,這才留下些印象,只是后來就不見那位太醫(yī)再到端王府里去。 ——原來是出了事。 這里頭的一些枝節(jié)蕭瀾可以想見,這類事在皇家里一點兒也不稀罕,你知道了辛秘,倘使沒能想法子自保,便只能被迫“閉嘴”。 那位呂太醫(yī)初時可能并不知曉什么,可是他往返于皇宮與王府,太和帝不知收斂,宮中背地里也竊竊些蜚短流長,若是留了心,興許便發(fā)現(xiàn)了什么蛛絲馬跡。 且他又是大夫,懂的比旁人多……蕭瀾凝神,似乎的確想起有回他病了,就是這位呂太醫(yī)給他瞧得病,當時像是還說他的眼睛像端王爺來著。 其實他與端王最不像的便是眼睛了,端王長就一雙狹長的鳳目,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兒,而蕭瀾是雙眼皮,如雨燕的尾,輕疊的扇。 只是他那時太小,記憶模糊的厲害,可能是有這么一回,也可能沒有。 “當初我父親與端王爺私交甚篤,這才在你母親有孕時多加照看”,閔蘅淡漠一笑,“卻不想因此喪命,妻兒也差點兒保不住,敢問皇上,我父親有何錯處?我那因喪夫之痛而熬壞了身子的母親又有何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