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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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yī)按脈許久,博婉玳手腳冰涼的坐在床沿,等著御醫(yī)給在場所有人判決…… 三位皇女剛落水不久,就被宮侍們喊來的護(hù)衛(wèi)救起,雖然多少受了些驚嚇,但吐出嗆著的水后,基本沒有危險,此時由蕭煦生等幾位君侍看護(hù)著,在瀾月殿幾間配殿內(nèi)休息。本來寒暮雪幾人見皇女們沒事了,也想去看看顏墨梵病情如何。但御醫(yī)有言,鳳后此時宜靜,若太吵雜,對鳳后病情不利,博婉玳來時,便將他們遣出暖閣,明令除御醫(yī)外任何人不進(jìn)入。 二皇女年紀(jì)大些,服了壓驚的湯藥后,在蕭煦生的安慰下,很快從落水的驚嚇中恢復(fù)過來,哭哭啼啼的對蕭煦生說博明錚如何撞她及幾人落水的經(jīng)過,當(dāng)然,漏掉了她伸手打博明錚的過程…… 博明錚被嚇壞了,醒來后,緊緊抱著博玉舒哭,還吵著要博玉舒帶她去找父后,就連福兒幾人與教養(yǎng)宮侍上前,她也不要他們碰。 “錚兒乖,不鬧,皇兄在這陪你,父后病了,母皇正陪著他診病,現(xiàn)在不可以打擾,等父后好些,皇兄再帶你過去找父后……”博玉舒愁著小臉勸著博明錚,眼底焦急一片。他聽宮侍說博明錚落水,跑到御花園時,已是在博婉玳之后,那時博明錚還昏迷未醒,而博婉玳已下旨不上御醫(yī)外的任何人進(jìn)入暖閣,他便一直守在博明錚床邊,根本沒有見到顏墨梵,只是從蕭煦生幾人口中得知顏墨梵病了,也不知道父后病情嚴(yán)不嚴(yán)重,正擔(dān)心著,見博明錚醒了,吵著見父后,他其實(shí)也想去看看,但母皇有令…… “我要父后,我要父后……”博明錚見博玉舒不帶她去找顏墨梵,越鬧越兇,任是誰也勸不住,可無論她怎么鬧,雙手都不松開博玉舒,這是她除了顏墨梵外,最依賴的人。此時她被嚇壞了,根本不知道顏墨梵怎么了,現(xiàn)在滿腦只想見父后,躲到父后懷里。 博玉舒見皇妹哭的兇,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也跟著她哭了起來,兄妹兩人抱著哭成一團(tuán)。宮侍們見著,心里也難過,更擔(dān)心鳳后安危。福兒只得前去暖閣打探,想問問鳳后病情如何,能不能讓兩個孩子見見鳳后。 而此時,暖閣內(nèi)已空無一人…… 第139章 昭陽宮寢殿,博婉玳坐在床沿,在他的耳邊,不停的輕聲念叨,時而笑說著往事,時而哽咽的喚他醒過來。宮侍與御醫(yī)已全部被她打發(fā)到殿外,就連得到消息趕來的君侍與皇女們,都一個不許進(jìn)入。 “唐院正,鳳后病情如何?”殿外的錦廊轉(zhuǎn)角,蕭煦生焦急的詢問唐御醫(yī),他不希望顏墨梵出事,經(jīng)過這么多年,這么多事,他早看清了,顏墨梵要再出點(diǎn)什么事,別的不說,群龍無首,這后宮必亂。 “回皇貴君,鳳后舊疾復(fù)發(fā),以至心脈懼損,氣血不通,昏迷不醒?!碧朴t(yī)跪下,如實(shí)回話,現(xiàn)在御醫(yī)們都只求鳳后的命再硬上一回,逃過這次劫難。心底暗暗發(fā)誓,若能讓她過了這一遭,即刻再向陛下提出告老。早在二皇子出生后,她就曾今提過告老,但陛下不準(zhǔn),如今她已老邁,御醫(yī)院又有莫御醫(yī)這一心疾良醫(yī),陛下這回該放過她了吧。 “是否與先前中毒癥狀一致,要昏迷上一段時日才能醒?”蕭煦生有些后怕,這十多年來,因顏墨梵掌管后宮的手段高明,將一切影響后定的不良因素扼殺在苗頭,才使得后宮再未生事,可是一旦顏墨梵再昏迷個數(shù)月,這后宮君侍又將是誰也不服誰,不敢保證他們沒有各自想法,不會在這數(shù)月內(nèi)再生出什么事來。 “癥狀相似,但比先前中毒還要嚴(yán)重,此次鳳后是因長時間心脈氣血不通,影響頭部經(jīng)脈,現(xiàn)在已是無知無覺,是否能醒,何時能醒,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可能三五日,也可能三五年,甚至,就,就這般睡過去?!碧朴t(yī)哽咽:“微臣等已用湯藥與針灸為鳳后舒通心脈,但頭部經(jīng)脈,微臣等卻無能為力,頭部針灸,著實(shí)危險,需神醫(yī)圣手,方敢落針,唯今之計,只能每日以湯藥調(diào)養(yǎng)?!?/br> 博明錚與博玉舒在寢殿外哭喊著要進(jìn)殿見父后,但博婉玳下了旨,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宮侍與護(hù)衛(wèi)怎么也不讓他們進(jìn),寒暮雪、大皇女幾人只能在一旁勸著兩個孩子,卻并無效果。 許久后,博婉玳命宮侍讓兩孩子進(jìn)來,博明錚一聽到母皇的聲音,就推開宮侍跑入殿,飛似的來到顏墨梵床邊,迅速的爬上鳳床,趴在顏墨梵身上,放聲大哭:“父后,皇姐們欺負(fù)我,我掉池子里了,好難愛,父后……”卻久久不見父后像以前那樣,抱著她,輕聲哄著,她哪里甘心,起身坐在顏墨梵身邊,小手捉著顏墨梵的手臂,想搖醒顏墨梵:“父后,醒醒,錚兒好痛,父后……” 博玉舒緊緊跟在她的身后,卻是站在床邊,輕輕搖著顏墨梵,卻又怕吵他休息,不敢大聲:“父后,父后……”見他一動不動,轉(zhuǎn)身帶著哭腔投入博婉玳懷中:“母皇,父后怎么了,母皇,兒臣害怕……”突然,側(cè)臉感覺一陣冰涼,一滴不屬于他的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母皇……”抬眼,第一次,他看見母皇紅腫的眼中,淌著淚。 博婉玳卻是表情凝重的側(cè)目,望著拼命搖著顏墨梵大聲哭喊的博明錚,眼中不見做為一個母親應(yīng)有的慈愛,而是滿滿的恨意,如果不是因?yàn)樗渌?,顏墨梵心疾不至于?yán)重到這個地步。博婉玳冰冷而威儀的告戒:“你父后累了,要睡上一陣子,他有心疾,需寬心養(yǎng)著,以后你們別有事沒事的煩他,讓他多歇著。” 博明錚抬眼,與博婉玳的四眸相對,被她眼中的犀利嚇的打了個寒顫,更是嚎嚎大哭,用力的搖晃著顏墨梵:“父后,醒醒,我怕……” “朕說了你別煩你父后,沒聽見嗎?”博婉玳的咬牙,聲音又厲了三分。嚇得博明錚頓時收了聲,只扁著嘴“父后,父后……”的輕聲抽咽,更不敢搖他。 博婉玳一直盯著她,突然莫明的推開博玉舒,把博明錚拉過來,倒置在自己腿上,就在顏墨梵的床邊,憤怒著把她狠狠的打了一頓:“為什么要生你?為什么要生你這個禍害?你知不知道他為你cao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罪?你竟還半點(diǎn)不學(xué)好,打皇姐、爬樹、逃課、在奉先殿打碎供瓶,撕太傅的書冊,用毛蟲嚇父君,占著每次都有你父后善后,膽子越來越大。現(xiàn)在還敢私自出宮,搶皇姐的東西,在池邊打架,非要把你父后害死才甘心……” 博婉玳的巴掌一掌掌狠狠拍打博明錚的臀部,疼得博明錚嚎嚎大哭喊著叫‘父后’。 無論博玉舒在旁邊如何哭著求情,博婉玳也不理,反而越打越兇,博玉舒想上前保護(hù)博明錚,卻被博婉玳一手推開。 博玉舒被推的差點(diǎn)摔倒,見求母皇沒用,就在床邊搖著顏墨梵哭喊:“父后,醒醒,救救皇妹,母皇在打皇妹,您快起來,救救皇妹,父后,您救救皇妹……”可他搖了許久,哭了許久,顏墨梵依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博玉舒絕望的跌坐在腳榻上,大聲哭喊:“父后……”伸手想護(hù)住博明錚,攔下博婉玳,:“母皇,兒臣求求你,別打了,母皇……”不想又被博婉玳推開,再次爬起上前,卻被博婉玳喊來幾個護(hù)衛(wèi),直接拉出殿去,任由他如何掙扎哭喊,博婉玳都不理會,護(hù)衛(wèi)們更不敢抗旨,連拉帶抱的將他帶出殿去。 博婉玳越打越兇,打到雙眼泛紅,打到根本忘了自己的力道有多重,面目猙獰,哽咽的厲聲道:“你喊呀,大聲喊,喊你父后起來救你,喊呀,他不是最疼你嗎?你喊他起來……顏墨梵,你再不起來,我就打死她……” 博明錚哭喊聲很是凄厲而尖銳,殿外所有人都能聽到她的哭喊。 “蕭父君,寒父君……求求你們,救救皇妹,母皇要打死她,兒臣求求你們……”博玉舒慌亂的不知該怎么辦,拉拉蕭煦生的衣袖,拽拽寒暮雪的衣袂,甚至還跑到顏墨梵最不喜的秦華祁跟前求,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可怕的母皇,如果現(xiàn)在沒人救皇妹,母皇定會打死她。 “你先別慌,父君這就去。”蕭煦生安慰的拍拍他的背,幾位君侍向?qū)嫷钭呷?,想入殿勸說博婉玳,卻被宮侍及護(hù)衛(wèi)攔下:“陛下有旨,不得任何人入殿,請諸位君上見諒?!笔掛闵坏迷诘钔怩獠?。 “皇貴君,這該如何是好,我們還是要進(jìn)殿勸陛下消氣才是,否則只怕,二皇女也難逃陛下的責(zé)打……”莊永晏在一旁蹙眉道,他沒孩子,在宮中,沒孩子的君侍便沒了依靠。雖然博婉玳從未冷待他,可是他感覺的出,他們之間,不似夫妻,而是君臣、主仆。他從未進(jìn)過博婉玳的心,特別是五皇女出生后,博婉玳每月在他那只宿一夜,給他顏面走過場罷了,他想懷個孩子,怕是無望了。莊永晏暗自怨過、哭過、不甘過,但冷靜后,日子還必須過下去,他只得為將來打算,蕭煦生怎么說也與他有點(diǎn)親緣,莊永晏漸漸得就對蕭煦生所生的二皇女,如自己的親生女一樣對侍,想把自己的下半輩子,寄托在她的身上,久而久之,竟也待出了感情來。 王明聽著莊永晏的話,有些驚心,不管他的四皇女有沒有錯,今日之事,至少她有參予。嫡皇女都被陛下如此對待,何況他的四皇女,不由得一陣心寒。 寒暮雪立在一旁沒有出聲,聽著博明錚哭喊,有些失神,他知道博婉玳喜男不喜女,不敢想象,若是三皇女闖了這樣的禍?zhǔn)?,博婉玳會如何對侍…?/br> 秦華祁全身顫栗,冷得雙手緊緊懷抱,這么多年來,博婉玳從不允秦家人入宮看他,也從不在他那宿夜,萬一女兒直性子,惹怒了博婉玳,憑他一個被冷落了十多年的父君,如何救得了…… 博玉舒在殿外哭喊著要進(jìn)殿去,幾位君侍又被死守的護(hù)衛(wèi)、宮侍們攔著,無法入內(nèi),只得干著急。福兒幾人甚至跪下,求護(hù)衛(wèi)讓君上們進(jìn)去給五皇女求求情。 突然,博玉舒猛得一口咬傷攔著他的護(hù)衛(wèi),趁機(jī)闖進(jìn)殿去,那名護(hù)衛(wèi)立刻追入殿中。其它護(hù)衛(wèi)迅速圍住殿門,不再讓任何人入殿。 殿內(nèi),博明錚哭喊的聲音越來越小,原本拼命踢著、蹬著的小腿,也漸漸只余下陣陣的顫抖,但博婉玳打的紅腫的手,依舊沒有停下。 博玉舒一見博明錚連個掙扎都沒有,沖上前去:“皇妹,你怎么了,醒醒呀,皇妹,醒醒呀。”見博婉玳的巴掌又要落下,死死抱抱博明錚護(hù)著,任博婉玳怎么推他,都不松手:“母皇,求求您,別打了,您會打死她的?!?/br> “朕就是要打死她,你父后本來就不該生她。”博婉玳用力推開他,他卻又快速上前護(hù)住博明錚:“母皇,放過皇妹吧,皇妹今日落水,才受的驚嚇……” 博婉玳惡狠狠的向那名護(hù)衛(wèi)下令:“誰讓你們抗旨的?把他帶出去,他若再進(jìn)來,你提頭見朕。”護(hù)衛(wèi)急忙上前,掰開博玉舒抱著博明錚的手,要把他拽走。 博玉舒用力想掙開護(hù)衛(wèi),撕心裂肺的喊:“不要,我不走,母皇,您打我吧,您要是打死皇妹,等于打死了父后,兒臣不會原諒您,父后也不會原應(yīng)諒您,母皇……” 博婉玳頓時松開壓在博明錚背上的手,眼看博明錚要從她腿上滑到地板,快速的伸手護(hù)住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臀已被自己打的血rou模糊,觸目驚心…… 第140章 撐燈時分,博明錚服了去淤壓驚的湯藥,閉著眼趴臥在床上。博玉舒如同平日顏墨梵哄她睡覺一般,在她身旁側(cè)躺,一只手臂任由她枕著,一只手輕拍著她。可能是因?yàn)樘?,也可能是真的嚇壞了,博明錚臉上掛著淚,睡得不是很安穩(wěn),小小的身子時而一顫。一只小手橫在博玉舒身上,緊緊抓著他的衣裳,只要他稍動一下,她就抓得更緊,看得博玉舒心疼不已,幫她輕拭著眼淚,自已卻也跟著落淚。 博婉玳進(jìn)入配殿,見到的就是這一幕,忽而一陣恍惚,以為看到顏墨梵哄著孩子,立在原處,不敢上前,生怕一走上前,眼前這一幕便會消失。 博玉舒感覺到有人看著他,回頭向她望去,見是博婉玳,立即將博明錚小心護(hù)著,雙眸戒備的凝視著她,淚順著兩頰流下,帶著哭腔小心的喚了聲:“母皇?!?/br> 博婉玳聽到這聲喚,才回過神,沉默的走到床邊,博玉舒眼中的戒備更濃,一臉憂色:“母皇,兒臣求求您,錚兒還傷著,您別再打她,父后,父后會心疼……” 博婉玳沒有說話,只看了眼睡夢中還緊張的蹙著眉頭的博明錚,緩緩坐下,伸手撫摸著博明錚的側(cè)臉。目光往下,看向她不時發(fā)抖的身子,迅速收回目光。 “好好照顧你皇妹,母皇去看看你父后?!辈┩耒槭栈厥?,起身逃似的出了殿。 到了寢殿門口,立了許久不敢進(jìn),每次見著他雙眼緊閉的躺在鳳床上,怎么也喚不醒,她都幾近崩潰。而現(xiàn)在,博婉玳卻又怕他醒來,得知她把孩子把成那樣,只怕非再死一回不可。 “陛下”經(jīng)許慶輕輕一聲喚,博婉玳才深吸口氣,邁步入殿。 福兒幾人正在為顏墨梵灌著流食,可是與以前的昏迷都不同,這次無論怎么灌,他都一口不進(jìn),全都順著嘴角流下,幾個宮侍沒了主意,只得抹淚,連博婉玳走上前,都沒有發(fā)覺。 “他還是不吃?”博婉玳看了眼福兒手里的五谷米湯,憂心的問,福兒起身,與幾位宮侍一同立在一旁,含淚輕輕搖了搖頭,藥食不進(jìn),便熬不了幾日。 博婉玳從福兒手中取過米湯,令石兒繼續(xù)好生護(hù)著顏墨梵,自已勺了一小口米湯含入嘴中,一只手按在顏墨梵的下巴,微微張開他的嘴,而后雙唇湊上前,對著他的唇,唇對著唇,小心得喂入米湯。許久后,感覺這口米湯已流下喉,才從他的唇邊離開,繼續(xù)喂第二口。 兩口米湯喂下,竟花了近一刻鐘的時間,碗中剩余的米湯已經(jīng)涼得不敢再喂他。即命宮侍再取一碗來,又如此喂下幾口,這才與石兒一道讓顏墨梵躺好,命他們下去。 俯耳貼著他的胸口,聽著微弱的心跳,再撫撫他冰涼的四肢,博婉玳命人在寢殿內(nèi)燒上兩個鎏金銅火籠。 半個時辰后,醫(yī)侍捧來一碗湯藥,博婉玳拿起正要喝,醫(yī)侍立刻出聲阻止:“陛下不可,是藥三分毒,切不可亂服?!?/br> 博婉玳如同沒有聽到,直接把藥放在床邊臨時添置的高幾上,遣醫(yī)侍出殿。自已坐在床沿,一手扶起顏墨梵,一手取湯藥喝上一小口,再次唇對著唇,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灌入,直灌到剩余的湯藥漸涼,才停下,舒舒他的胸口,淡淡一笑:“沒事的,能吃能喝,便不會有大礙,朕已經(jīng)命楊青派人到各國打聽,遇著神醫(yī)圣手,不管是騙是拐,哪怕綁,都要綁進(jìn)宮來,治好你……”將錦衾往上拉了拉,擁著他靠在床頭,直坐到天空泛出一道魚肚白…… 早朝時分,清和殿的氣氛逐漸沉重,眾朝臣都看出博婉玳心不在焉,她僅議了幾項重要事宜,不到半個時辰,便離殿退朝,命宮侍將奏折搬往昭陽宮中…… 顏墨梵書案上的閑書雜曲全部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數(shù)疊如山般的奏折,博婉玳坐在書案前,提著朱筆卻無心批閱,只望著鳳床前垂閉著的明黃色流蘇羅帳,任筆尖的朱墨滴入奏折上,暈開一片血紅。 早在昨日得知顏墨梵可能無法醒來,博婉玳便下旨,將三位皇女的當(dāng)值隨侍全部杖斃,包括博明錚的教養(yǎng)宮侍,其余隨行宮侍發(fā)往浣衣局,永世不得出。 三位皇女也沒得好過,除五皇女被博婉玳親自痛打了一頓,對二皇女與四皇女,博婉玳不問誰對誰錯,直接命宮侍分別痛責(zé)十杖。并命三位皇女休學(xué)三個月,養(yǎng)好傷后,白日前往奉先殿跪著,夜里抄寫《金剛經(jīng)》。執(zhí)杖宮侍知道打的是皇女,多少會想為自己留條后路,不敢太下狠手,十杖打完,二皇女與四皇女還能起身…… 許久后,博婉玳拉回視線,低頭批閱奏折,望著這本奏折上的數(shù)滴朱墨,沉吟片晌,喚許慶入殿,下旨,在鳳后病重期間,后宮由皇貴君與賢貴君共同打理。 蕭煦生接到這首圣旨深嘆了口氣,命宮侍前去請賢貴君前來,但轉(zhuǎn)眼想想,又叫住宮侍,命準(zhǔn)備轎輦,親自登門十多年未踏入的雍華宮。 寒暮雪接到圣旨,思索許久,面無表情的轉(zhuǎn)入書房,繼續(xù)他未完的畫卷…… 朝臣、外戚在幾日后便得到這一消息,這在朝中上泛起一陣不大不小的漣漓。 自古‘嫡為尊,長為貴’,長皇女在眾皇女中,占了先天的排行優(yōu)勢,但如今,秦家遠(yuǎn)不及當(dāng)年,良貴君又近十年不得帝寵,連帶著長皇女也入不了坤平帝的眼。 且陛下從來‘喜男不喜女’,自二皇子出生后,宮中連續(xù)誕下四個皇女,陛下的臉是越來越黑,雖然她最喜歡日日粘著她的二皇子,卻對在鳳后寵膩下,疏于管教的五皇女從無悅色。鳳后一旦病危,五皇女便只是空占著嫡皇女身份而一無所有,二皇子年滿十五便要嫁人,那時,誰還護(hù)得了她? 三皇女則聰明好學(xué),在坤平帝面前也是對答如流,且從未過問后宮之事的賢貴君,此番被坤平帝下旨與皇貴君一道掌管后宮,眾臣猜想,陛下是否屬意三皇女,而有意抬舉賢貴君,為三皇女在宮中鋪路? 二皇女與四皇女的父君同樣是世家出生,榮寵不減,坤平帝也正春秋頂盛,將來又會有什么變化,無人知曉,朝臣們還是難已決擇,哪位皇女繼承大統(tǒng),這關(guān)系到朝臣們的身家前程,隨著皇女們的一天天長大,宮中的任何動靜,他們都不敢放過。 博明錚趴在床上被上藥、包扎、灌藥折磨了幾日,一能下地,就要博玉舒帶她到華鳳殿寢宮,卻見博婉玳在里邊,而不敢進(jìn)入。躲在門邊,扁著小嘴似哭非哭的悄悄往里望,層層珠簾羅帳垂閉,她怎么也看不到顏墨梵。 “錚兒?!辈┯袷嫘睦镆痪o,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要帶她往里走:“乖,別怕,母皇不會再打你的,她這幾日還經(jīng)常去看你呢,而且還有皇兄在你身邊。” 可博明錚卻是怎么也不肯進(jìn)入,一只手緊緊抓著門檻,抿著嘴搖頭,不愿邁步。 “錚兒,你不是要皇兄帶你看望父后嗎?不怕,跟著皇兄……”博玉舒拍拍她的肩,可博明錚依舊搖頭。突然,她身子一抖,象撞了鬼似的瞪大了眼。 博玉舒見她異樣,警覺的轉(zhuǎn)頭,博婉玳已站在面前。 “你父后那般疼愛你,你現(xiàn)在卻連進(jìn)來看看他,都不愿意嗎?隨朕過來。”博婉玳沉郁而威嚴(yán)的凝視博明錚片晌,伸手想要牽她。 博明錚猛得避開,一個勁的往博玉舒身后躲,戒備的望著博婉玳的雙眸,帶著倔犟。博婉玳的手停在了半空,望著那雙象極了顏墨梵的眼,鎮(zhèn)在原地。博明錚卻轉(zhuǎn)身,臉上掛著淚,跑開了去。 次日,以前卯時被喚醒必哭鬧一場的博明錚,在卯前便已起身,命宮侍迅速為她穿好衣裳,卻不愿多戴佩飾。等博婉玳前去上朝,她便邁開小腿跑進(jìn)顏墨梵的寢殿,手腳并用的爬上鳳床,坐在顏墨梵身邊,帶著哭腔,學(xué)著博婉玳的樣,用小手為他舒著胸口:“父后,母皇說你有心疾,是錚兒不乖,讓你天天cao心才得的病。錚兒知道錯了,錚兒會改,看,錚兒今天就很乖,真的,很早就起床了,而且沒有哭,等母皇下了朝,錚兒就去奉先殿跪著,為你祈福,讓皇祖奶奶皇祖爺爺們都來保佑你,病早點(diǎn)好。明天錚兒也會這么乖,以后都會乖乖的,再不讓你cao心,母皇上朝時,錚兒就來幫你摸摸,你的心就不疼了。父后,錚兒害怕,錚兒想哭,你不要睡了好不好,以后,錚兒會給你講故事,會給你煮蛋羹,會陪你玩……”博明錚說到最后,嚎嚎大哭。 福兒幾人立在羅帳外,聽她對顏墨梵說話,不去打擾,只不停的抹淚。祿兒雖也氣極了博明錚,可聽她哭的這么傷心,卻又心疼的很,伸手撩開羅帳:“五皇女,您可別哭了,主子最疼的可就是您,他聽著您這般哭,會更心疼的。那日若不是聽到您落水,主子慌得連轎輦都沒坐,一路跑到御花園,抱著您卻怎么都喚不醒您,被嚇得緊了,也不會突然發(fā)這么大的病。主子發(fā)病時全身都在顫,身子直往地上傾,如果不是御醫(yī)與醫(yī)侍們就在旁邊,立刻給主子施針用藥,主子那時便已經(jīng)去了。”祿兒抹著淚,繼續(xù)道:“主子閉上眼的那一刻,都還抱著您念著您的名沒松手。五皇女,奴侍求求您,往后,您可要上進(jìn)些,主子從不求您為他做些什么,只求您安安康康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囊粋€好,您知道嗎?只要有人提您一個好,主子便能樂上個幾日,五皇女,您今后就讓他寬寬心吧,那便是您做女兒的孝道了……” “父后,錚兒聽話,錚兒再不哭,再不讓你心疼了,錚兒要讓你天天笑,父后,你要快點(diǎn)醒過來?!辈┟麇P伸手胡亂擦了擦淚,又不停的為顏墨梵舒著胸口…… 第141章 博明錚在聽到殿外“陛下駕道”的喊聲時,手上動作瞬間停下:“父后,我要去奉先殿了,明日再來看你?!闭f罷,迅速下了鳳床,石兒上前幫她剛穿好鞋,她便快速跑出殿,避開博婉玳,直向奉先殿去,她的隨侍們急忙向博婉玳行了個禮,立刻追了她去。 博婉玳立在原地,轉(zhuǎn)身望著博明錚遠(yuǎn)去的背景,直到看不見她時,才嘆口氣,繼續(xù)往華鳳殿內(nèi)走,石兒向她一拜,便淺笑著將才剛博明錚來看望鳳后時說的話,轉(zhuǎn)述給博婉玳,博婉玳面上雖無動容,但眼底閃過一絲欣慰的笑意…… 博玉舒得知后博明錚去了奉先殿,也趕了過去,卻見博明錚雙手合十,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在錦墊上,比她身后的二皇女與四皇女都還規(guī)矩,嘴上直念叨:“皇祖奶奶、皇祖爺爺們,錚兒求你們保佑父后快點(diǎn)醒過來,錚兒保證再也不調(diào)皮,再也不打碎你們的貢瓶……” 博玉舒輕聲走到博明錚身邊的錦墊處跪下,轉(zhuǎn)身向二皇女與四皇女打個招呼,笑著對博明錚說:“皇兄與你們一道跪,我們一起求皇祖母和皇祖父們讓父后早日好起來?!?/br> 博明錚聽著博玉舒的聲音,轉(zhuǎn)過頭,臉上帶上了這幾日久違的笑意:“皇兄,你怎么也來了?”瞬間又低下頭,帶著愧意,扁著嘴問:“是不是因?yàn)槲也还?,害你也被母皇罰跪?”博明錚心想皇兄那么乖,母皇又疼愛他,一定是因?yàn)樽约悍噶隋e,惹母皇生氣極了,就連皇兄一起罰。博明錚曾聽太傅提到過,因?yàn)橐粋€人犯錯,很多人被罰,這叫‘連坐’。 “母皇沒有罰皇兄,是皇兄自己要來與你們一道為父后祈福的,而且錚兒今日很乖,相信不久,母皇就不會再生錚兒的氣?!辈┯袷鎸櫮伒陌参克?,而后也雙手合十,心里默念著‘保佑父后早日康健’。 二皇女與四皇女從博明錚走進(jìn)奉先殿開始,就沒好臉色,她們認(rèn)為都是因?yàn)椴┟麇P,才讓她們被博婉玳下令打了一頓。現(xiàn)在宮里都在傳,如今博婉玳只看中三皇女一人,所以才讓寒暮雪與蕭煦生一同撐管后宮。二皇女因蕭家與寒家的關(guān)系,本來與三皇女就沒有往來,知道這件事更是憤怒,這筆賬自然記得博明錚的頭上。 皇子們每隔一日,也要在御花園東北角的百匯軒上課,學(xué)些男四書、詩詞歌賦、后宅管理等等。雖然課程不如皇女課程那般緊張,但也不容得半點(diǎn)懈怠。博玉舒要去上課時,一定會仔細(xì)囑咐宮侍照看好博明錚,傍晚下學(xué)后,定會拐到奉先殿,接博明錚一道回宮,為她揉擦小腿和膝蓋。 顏墨梵則依舊昏迷不醒,醫(yī)侍每日都為他全身施針,以保經(jīng)脈暢通,博婉玳也頓頓給他灌食灌藥,但他的病情卻沒有起色。莫御醫(yī)如實(shí)向博婉玳稟報,若不能對鳳后頭部施針用藥,只怕頭部經(jīng)絡(luò)將要因血?dú)獠粫扯饾u壞死,可大耀境內(nèi),如今卻還不見,能將麻痹的頭部經(jīng)脈疏通,這種高明的針疚醫(yī)術(shù)。博婉玳一陣?;?,攥緊拳狠狠按在書案上,才穩(wěn)住身形…… 這夜,博婉玳側(cè)躺在顏墨梵身邊,一手撐在下巴,一手撫過他的眉、眼、鬢邊、嘴唇,停在鼻尖,探著他的鼻息。動作輕柔,神色平和,眼底無波,即便聲音,也如同平日與他說著情話般委婉動聽:“朕白日里總見對著兩個孩子笑,夜里哄他們睡著后,朕卻常見你坐一旁望著他們落淚,知道你心里苦,生怕錚兒占著‘嫡’字卻無外援,將來難繼大統(tǒng),兩個孩子將來沒了出路,所有總寵著膩著,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他們,讓他們沒白來這世上一趟。所以朕從來都沒怪你寵壞錚兒,總想等她再大些,慢慢懂事了,總能教好來??赡氵@一睡,她似乎懂事了不少,近來很乖,再不象以象那般調(diào)皮,她天天都來給你舒著心口,希望你能早點(diǎn)醒過來。舒兒也越來越有當(dāng)皇兄的樣,天天照顧著她,盼著你快些好起來,要是讓兩個孩子知道,如今沒有一個大夫能醫(yī)的醒你,真不知他們要傷心成什么樣。朕聽說北嶺以北的冰湖內(nèi),有千年寒冰玉,晶瑩剔透,還可保rou身不腐,明日早朝,朕便下旨,命工部差人去尋尋看,若真有,采了來,給你打副玉棺。我們的皇陵也該開始建造了,朕決定皇陵就命名為昭陵如何?今秋朕還決定與西漠惡戰(zhàn)一場,以大耀如今的兵力,必能勝它,奪回并州等地。到時,大耀的鳳凰便是雙翼……” 博婉玳說著,突然擁著他入懷,閉上眼吻上他的冷涼而蒼白的唇,哽咽道:“墨梵,朕還沒愛夠你,下輩子,下下輩子,不管你在哪,朕都一定要找到,每一世都要娶你……你再抱朕一次好不好,求求你……”淚滴落在顏墨梵的眼中,順著他的眼角滑下,寬大安靜的寢殿內(nèi),僅余博婉玳悲痛的低泣聲…… 八月初三,博婉玳收到杜舁的消息,說在西漠探到一個傳說。百年前,有位神醫(yī)因走迷了路,竟攀過了雄鷹不過界的西緣山,而來到西漠國,卻從此再也回不去,只得在西漠取夫生女,最終老死在西漠境內(nèi)。據(jù)說她妙手能回春,只要一個人未到油盡燈枯,還留一口氣在,她都能醫(yī)的活。但這只是傳說,無人知道是否真實(shí)?也無人知道她的夫女如今何在? 而博婉玳心底,卻如一粒即將熄滅的火種,又重新燃起,她激動的捧著信紙,走到顏墨梵床前:“墨梵,杜舁來消息了,西漠有神醫(yī),只要還留有一口氣,她就都醫(yī)的活。這一定是真得,她有娶夫生女,就必有后人,朕要找到她的后人。朕這就宣丞相等人入宮商議?!闭f罷,直奔殿外,命擺駕御書房…… 御書房內(nèi),博婉玳并非與左右丞相及六部官員相商,而是威儀不可抗拒的直接下令:“戶部立即準(zhǔn)備軍需糧草。三日后,朕要親自率領(lǐng)六十萬鐵騎軍,二十萬弓騎軍,與秦家三十萬騎兵,金家三十萬鐵騎軍匯合,親征西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