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龔掌門去世那件事倒是好說,但千礁門的日漸衰落一事,就算林清修沒有任何證據(jù),就算他真的是睜眼說白話,也難保旁人不胡亂猜測。 畢竟,千礁門沒落,最大的得益者是鳳棲山莊。 “夏侯盟主做事,怎么會留下蛛絲馬跡。哈哈哈哈……不過,在下卻有夏侯盟主心狠手辣,罔顧人情的證據(jù)?!?/br> 他言之灼灼,鷹一般的眼睛直直盯著夏侯昶,毫不退縮。 難道他要出殺手锏了?夏侯鳶看得心顫。 反觀夏侯昶,從容不迫站在原地,大有氣定神閑地味道,絲毫沒有被“證據(jù)”二字嚇到:“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br> 所有人都等著林清修口中的證據(jù)。那會是什么?夏侯鳶也十分想要看一看。 “在下要問一問諸位?!绷智逍尢岣呱らT,話中夾帶著些許嘲諷的味道,“可知道夏侯盟主曾有個女兒,名喚夏侯鳶。拋棄親女,這難道不算心狠手辣、罔顧人情?!試問,可以對親生女兒如此狠心之人,又會對諸位懷有多少慈悲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林清修嘴里說出來,夏侯鳶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不停給自己扇風的手啪的一聲打在臉上。 好痛……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林清修嘴里說出來,夏侯鳶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不停給自己扇風的手啪的一聲打在臉上。 好痛……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林清修嘴里說出來,夏侯鳶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不停給自己扇風的手啪的一聲打在臉上。 好痛……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林清修嘴里說出來,夏侯鳶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不停給自己扇風的手啪的一聲 ☆、第58章 問罪三 以下是防盜章節(jié),請直接跳過: 尹云安溫潤如玉的性子決定了他不會死纏爛打,可是他也不打算放棄。 “至少還有幾個月你才會離開,我會一如既往,而你,也不是鐵石心腸。”他站在夏侯鳶的身后,說得很是淡然,不急不躁。 夏侯鳶沒有表態(tài),看看海,看看周圍,漸漸覺得無趣:“回去吧?!彼呦赂吒叩慕甘劬Σ唤?jīng)意間瞥見了什么東西,停下了腳步,“等等,你看那是什么?” 礁石的最底部凹進去了一塊,里面似乎蜷縮著一個人。 “我去看看?!币瓢沧哌^去瞥了一眼,皺眉,“是個女子?!?/br> 夏侯鳶一聽,靠過去細看,見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不知是暈了還是睡著了。她嘴唇發(fā)白,臉上臟兮兮的,一頭黑黑的頭發(fā)又臟又亂,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 “喂,姑娘,醒醒!”她伸手搖了搖這個女子,卻發(fā)現(xiàn)她似乎不是睡著,而是暈過去了,輕易醒不了。 “把她送去醫(yī)館吧,天氣這么冷,別在這兒凍壞了?!?/br> 尹云安背起女子,直奔醫(yī)館。 大夫沒瞧出什么病,只說是餓暈或是凍暈的,兩人遂又將她送到客棧,給她蓋上厚厚的被子,備下熱粥,只待她醒來便能喝。 兩人守在屋里,閑得直打瞌睡。 這女子睡了一個時辰才悠悠轉(zhuǎn)醒,醒來時沒什么精神,渾渾噩噩地喝了夏侯鳶喂的粥,又睡了半個時辰才算清醒。 她纖細的手臂支撐著自己坐起來,茫然地看著面前兩個人。 “還餓嗎?要不要再喝一點粥?!毕暮铠S好心端起碗遞到她嘴邊,女子卻心有芥蒂地看著她,不肯喝。 “你們是誰?”她問,看看夏侯鳶,又看看尹云安,往床角縮了縮,“是不是煙雨樓的人!” “煙雨樓?放心,我們不是。在海邊無意之中看到你,就把你帶回來了——來,再喝點粥。大夫說,你大概是餓暈的?!?/br> 那女子有些猶豫,遲疑了片刻,還是接過碗把粥喝了個干凈。她擦擦嘴,看著尹云安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卻并不怎么看夏侯鳶。 許是被看得不自在,尹云安準備出去了:“咳咳,洗澡水已經(jīng)準備好,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隔壁?!?/br> 關(guān)好門,夏侯鳶拿了件自己的衣服:“來,我給你搓背?!?/br> 女子渾身沾滿泥巴,像個乞丐,再不洗都快臭了。她很配合,吃飽以后有力氣了,自己下了床。 “謝謝?!?/br> “你叫什么名字?”夏侯鳶替她脫下衣服,摸摸水溫,正好合適。 “青青?!彼卮?,話依然很少,進木桶之后就只顧著擦洗自己的身體,恨不得把皮也搓掉一層似的。 “我叫夏侯鳶,剛才那個……是我的丈夫,尹云安。我們呢,都是嶺南滄州人,來這邊游玩的?!毕暮铠S先說起了自己,希望慢慢打消她的顧慮。 青青頓了頓擦洗的手,問:“這么冷還來北方游玩嗎?” “嗯……來看雪?!毕暮铠S笑笑,“青青姑娘能說說自己嗎?你的家在哪兒呀,我們也好送你回去。” “在嶺南?!?/br> “也在嶺南?!難道也是滄州的?” “不是。”她搖頭,“是靈州。” “那,你一個人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青青的手明顯僵了一下,她咬著嘴唇,什么也不回答。 夏侯鳶知道,一定是問到了問題所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壞人?沒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安全了,說了我們才能幫你呀?!?/br> 青青還是不說話,有一下沒一下地弄著桶里的水。她臉上的污垢已經(jīng)洗去大半,一張臉水靈靈的,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空谷幽蘭,干干凈凈。 甚至,尚未完全洗干凈的身子也看得出肌膚吹彈可破。然而,令夏侯鳶驚訝的不僅僅是這些,而是她本該通體白皙的皮膚上遍布著橫七豎八的條狀淤青。先前長發(fā)和污垢遮住了這些,甫一看見,令夏侯鳶好生驚訝。 她是使鞭子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青青一定是受了鞭打。 這姑娘要是收拾干凈以后自個兒走了,那還好說,若是沒有去處,他倆總不能一直帶著個連身份都不知道的人吧。所以,夏侯鳶覺得,事情一定要問清楚,包括她身上的傷。 她想了想,換了個方式繼續(xù)問。 “青青,剛才你一直看著他,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他?”青青偏著頭,似乎才想起來剛才還在這兒的尹云安,“……我討厭男人?!?/br> “……”這理由…… “看著眼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鼻嗲嚅_始洗自己的頭發(fā),動作輕柔有些慢,似乎在悄悄地想什么。 “眼熟?” “嗯?!?/br> “都是嶺南人,說不定真的見過呢?!?/br> 青青沒有再回答。 良久,她覺得自己干凈了,開始穿衣服。她身上的淤青很多,不小心碰到了便痛得一直皺眉。好在她的臉沒有一點傷,洗干凈之后的容貌可與游雪卿一較高下。 一個好比牡丹,一個勝似幽蘭。 今天肯定問不出什么了,青青根本就沒有心情說話。此時距離黃昏還有一段時間,她說想要出去走走,夏侯鳶也就跟著出去了。 街上人不多,幾乎沒有擺攤的。今天沒有下雪,路面也不滑,青青走在前面似乎是想要去哪里,卻依舊一句話也不說。 她走得不快,走著走著,在一個丁字口停了下來。 濕漉漉的大街延伸得很遠,一眼望不到盡頭。她站在那兒,抬頭看了一眼懸掛的各類招牌,抿唇皺眉,未吐一個字。 夏侯鳶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她死死盯著的地方叫做煙雨樓 那是個二層小樓,比周遭的建筑顯得華麗一些。二樓走廊上掛滿了粉紅色的輕紗,間或放著幾株紅梅??諝庵猩l(fā)著淡淡的脂粉香氣。 這里是青樓。 夏侯鳶忽然之間明白了什么。這個叫青青的女子一定遭遇過什么不堪的經(jīng)歷,難以啟齒卻深深刻在心里。 “鳶jiejie,你送我一件東西好不好,我沒錢買……”她突然說,眼睛不再看著那兒。 “呃……好,你想要什么。” 青青笑著指著反方向的一家店鋪,說:“那兒?!?/br> 跟著她走近之后,夏侯鳶才發(fā)現(xiàn)這是家兵器鋪,賣的主要是些匕首、刀劍,也有一些生活所用的剪刀,小刀之類的。 青青進去之后,別的不看,獨獨拿起一把小巧的匕首。 “鳶jiejie,能不能送我這個?!?/br> “你想買來做什么?” “防身?!彼f著,眼神有意無意地飄出了店鋪,落到對街的煙雨樓上。 “只要你答應我不做傻事,我就買給你?!毕暮铠S倒不是怕她自盡,只是擔心她會去找煙雨樓的人報復。 “怎么會呢,自己的命最重要?!彼πΓ瑩崦掷锏呢笆?,“人心險惡,總得防著,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匕首才值得相信。” 也許,她只是感覺不安全吧。 “這么說,你也要防著我,是不相信我咯?!毕暮铠S也笑了,掏出幾個碎銀子,付了匕首的錢,“我可沒害過你?!?/br> “不必相信,也不必不相信,很難說清楚……你是個好人?!鼻嗲喟沿笆状нM懷里,沖她一笑,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謝謝,鳶jiejie?!?/br> “還想去哪兒?”兩人走出店鋪,夏侯鳶看了看黃昏金色的夕陽,“真美啊……”日初和日落比起來,她更喜歡日落一點。 總感覺,日落給人一種安靜的感覺。 “回去吧,有點冷?!鼻嗲嗾f完,走上了回客棧的路。 回到客棧,尹云安已經(jīng)備好飯菜,在夏侯鳶的房間等著兩人回來。青青喝過粥了,但還是跟著吃了點兒。 “明天我們啟程回嶺南,青青你是跟著我們一起走,還是留下來。”大致的情況夏侯鳶已經(jīng)跟尹云安說了,就看青青怎么辦了。 雖然才認識半天,但她一個人在這兒,沒什么依靠,夏侯鳶還是希望她能跟著一起回去。多帶一個人而已,沒什么不妥。 “你們要回滄州是吧?!?/br> “嗯,可以先送你回靈州?!?/br> “那,多謝兩位了?!彼樕系男κ冀K是淡淡的,很客氣。 這一晚,夏侯鳶知道了青青的故事。雖然是殘酷的回憶,但是她還是主動說了。述說整個故事的時候,她沒有憤恨,也沒有流淚,就像從她嘴里講出來的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或許,經(jīng)歷過最深沉的痛楚之后,所有的悲傷都會顯得渺小吧。 青青本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有一切她想要的東西。就連她現(xiàn)在身上穿的夏侯鳶的衣服,尹云安叫人用心裁剪縫制的這件,對她來說也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