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秦長玉眼中劃過一道光彩,趕忙接上去道:“大哥,玲兒的事......”話才說到一半,卻見秦長天人“騰”地站了起來。 “大哥你......” 秦長林不好意思地笑道:“meimei,玲兒,今日不巧,我們?nèi)疫€要去上河村吃酒,就不留你們了。我們改日再會?!?/br> “上河村?”羅玲腦子一轉(zhuǎn),問道:“是去舅舅為表弟定親的人家嗎?” 秦長天呵呵笑了:“是的,玲兒也知道你表弟媳婦是上河村人嗎?那你知不知道你表弟媳婦的哥哥考上秀才的事情?我和你舅母還有表弟正要為這事去上河村慶賀呢。好了,不說了,我們得走了?!?/br> 羅玲聽了這話,得知人家的哥哥竟然中了秀才,再對比一下自己的哥哥,只覺兜頭一盆冷水澆下,澆了她一個透心涼。 第75章提醒 臨近中午,客人們陸續(xù)上崔家來了,且大多是拎著禮物上門來的,所以光是收禮物便叫崔家人好一通忙碌。 等客人們到得差不多了,菜肴便被一一擺上了桌子。為了準備此次的流水宴,崔家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魚rou,豬rou,羊rou,蛇rou,兔rou......總之油水非常之足,吃得客人們個個眉開眼笑。 一直吃到下午申時初的樣子,客人們才逐漸散了。男客人們這邊由崔長河以及崔慶和負責送出門,而女客人這邊自然就由徐書怡負責相送。 送走了絕大部分客人,家里還剩下幾位暫且沒離開。 小妹徐月菊是徐書怡做主留下來的,宋半夏卻是有事找徐書怡來商量的。 進了屋子,徐書怡笑問道:“半夏,你要跟我說什么?” 宋半夏提起桌子上的水壺給徐書怡倒了杯水,方開口說道:“還記不記得前陣子你送那副報春圖,剛進門就差點撞上一位婦人的事情?” 徐書怡眨眨眼:“嗯,記得??!怎么了?” 宋半夏笑道:“月桂姨,我告訴你,人家看上你的衣裳了。” “不是吧?”徐書怡吃了一驚:“我的衣裳最是普通不過了,她怎么會看上?” 宋半夏歪著頭道:“你猜?” 徐書怡搖搖頭道:“我不會猜。你啊,還是別賣關(guān)子了,快些說清楚?!?/br> 宋半夏“嗤”一笑,講起了經(jīng)過。原來那婦人姓廖,上個月才從府城搬過來的。她想給自己做兩身新衣裳,得知錦繡閣是鎮(zhèn)上最好的繡坊,便帶著仆婦過來瞧了一瞧。這一瞧,卻令她失望無比。錦繡閣拿出來的衣裳樣子并不是府城那邊時興的,倒是徐書怡那天穿的,還算入她的眼。 徐書怡瞪大了眼睛,說道:“這么說,我算是跟上時代潮流了?” “時代潮流?”宋半夏重復了一遍徐書怡的話,緊接著頗為疑惑地道:“月桂姨,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呵呵。”徐書怡含糊道:“順嘴一說,沒別的意思?!?/br> 宋半夏其實也就隨口一問,并無追根究底的意圖,她笑笑道:“虧我還是開繡坊的,竟不知月桂姨你身上穿的衣裳才是時興的款式?!?/br> 徐書怡卻知宋半夏的錦繡閣經(jīng)營繡品為主,衣裳做的并不多,故而出言道:“其實那婦人真要做衣裳,也該先去布莊看一看。大抵是你的錦繡閣名氣太大的緣故,這才被她找了門來。” 宋半夏聽著覺得很有道理,點頭道:“去歲起,到繡坊來做衣裳的人越來越多,我就想著擴大生意來做衣裳。為此,我特意請了兩個裁縫師傅來。不成想,最好的裁縫就在眼前,差點叫我錯過了。月桂姨,你以后幫著我做衣裳如何?” “這......我要做的不好,你豈不是虧本了?”徐書怡有點猶豫地道。在她看來,繡花和裁制衣服完全是兩個概念。她如今對繡花越發(fā)熟練,偶爾也會來一點小小的創(chuàng)新,但要說到裁制衣服,她就沒多少信心了。 這個年代的裁縫,要懂的東西其實有很多。光從設計這一點上而言,或許受過無數(shù)古裝劇熏陶的她會比其他裁縫來得好一些,但也僅此而已。再者說了,她也不敢保證自己拿出來的款式就能夠得到大越國老百姓的喜歡。 宋半夏卻寬慰她道:“月桂姨,我們慢慢來。不瞞你說,廖夫人走的時候我就跟她約好了,說會讓你幫著做身衣服。所以......月桂姨,這個忙你可一定得幫了,不然豈不是叫我失信于人?還有,你幫廖夫人做完后,也得幫我做一身,好不好?”說到后來,話語中帶出了幾分撒嬌。 徐書怡忍不住點了一下宋半夏的額頭道:“好好好,只要你喜歡,我一定給你做?!?/br> 又說了一會衣服上的事情,宋半夏忽然問道:“哎,月桂姨,我今兒吃飯看到隔壁桌坐著一個頗為貌美的小姑娘,卻不知是哪個?” 徐書怡回憶了一陣,問道:“你說的可是穿斜襟荷葉袖短衫的姑娘?” “是,我看幾個年輕姑娘中,就屬她穿得最好看,人也長得好。她也是你們村的?” “她不是,她住在另一個村。我沒告訴你么,慶和過年驚馬受傷,就是同這位姑娘的弟弟有關(guān)。我們兩家,說起來,也可以稱得上是不打不相識了?!?/br> “是嗎?”宋半夏感興趣地道:“沒想到里面還有這番緣故。你可知他們家是什么人家?” 徐書怡思索了會兒,答道:“不是很清楚,等我問過孩子他爹才知道?!?/br> 宋半夏聽罷,故意轉(zhuǎn)頭看了眼門的方向,隨即湊到徐書怡的耳邊小聲說道:“月桂姨,我不知道有沒有看錯,應該是這位小姑娘和慶和弟站在一起說話了。” “你在哪里看見的?還有其他人看見嗎?”徐書怡趕忙問道,她怕看見的人多了會傳出閑話來。 宋半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想了想后才說道:“別的人興許也看到了。不過你放心,我忘了跟你說了,他們倆個可不是單獨見面的,身邊還有旁的人呢?!?/br> 徐書怡就松了口氣,輕輕瞪著宋半夏道:“嚇死我了,你不是故意的吧?話只說一半,害我以為他們倆個孩子有什么事情了?!?/br> 宋半夏捂嘴笑道:“唉呀,今兒慶和弟這么忙,月桂姨你想想就知道了嘛,哪會有單獨相處的時間呢?” 徐書怡似是讓她的話給提醒起了什么,說道:“不對啊,半夏。既然不是說這個,那你干嘛無緣無故地提起人家小姑娘來?” 宋半夏慢悠悠地說道:“我想說,蘭花meimei的年紀比慶和弟還要小,她都定下了親事,慶和弟這邊你們是不是也要上心了?此番慶和弟中了秀才,怕是十里八鄉(xiāng)的未婚姑娘都要盯上你們家了。你們還是快點給他定下一門親事的好。” “我說呢,怪不得今兒聽一幫女人說了大半天慶和的好話,原來為的還有這層意思??!瞧我,也是忙糊涂了。半夏,謝謝你的提醒??!” “應該的,月桂姨?!?/br> 第76章打算 送走了宋半夏夫妻,徐書怡在門口略站了會兒,心中多了幾分思量。也不知道慶和這孩子得知了小蠻姑娘的事情后,會是個什么態(tài)度?千萬別要死要活的! 徐書怡人雖已累極,但想到徐月菊尚且在等她,便又強撐著精神回了屋。 姐妹倆在床邊坐了,徐書怡率先開口道:“小妹,你和妹夫真不考慮搬出來的事了?” 徐月菊嘆了嘆氣道:“大姐,當家的不舍得離開,我也不能違背了他的意思不是?” 徐書怡揉揉眉心道:“大郎媳婦早前在我面前提了一樁事情,跟濤哥兒有關(guān)。趁著今日你來了,我讓她親自同你說?!?/br> 說著,打開門朝東廂喊了一聲。 不多時,陳氏來了,和她一塊兒來的還有崔玉梅這個小尾巴。 徐書怡微微皺了皺眉,說道:“我們幾個大人說話,小孩子還是不要在場的好?!敝饕撬X得接下來的內(nèi)容不適合孩子聽。 崔玉梅走到徐書怡身邊,用撒嬌的口吻道:“奶,我不能留下來嗎?” “嗯。”徐書怡拍拍她的腦袋,放軟聲音道:“你出去找弟弟玩,你娘說完事就去找你們。” 看樣子是真沒戲了。崔玉梅垂下眼瞼,盡量不露失望地道:“我聽奶的,出去了。” 快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母親一副低頭沉思狀,心中不由地就有些不安。一方面,她擔心母親嘴巴笨,把一樁好好的事給說沒了,另一方面,她又覺得兩位奶奶都是好性子的人,她的擔心不過是白費工夫,但總歸沒親眼看著,心里多少沒有底。 屋里很快只剩下了三個女人,徐書怡便對陳氏道:“不是有話同你小姨說嗎?” 徐月菊的目光遂落到了陳氏低垂著的頭上。 陳氏慢吞吞地道:“我......我想為濤表弟說門親......” “說親?”徐月菊霎時樂了:“慶林媳婦,你真要替我家濤兒說合?” 陳氏遲疑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啊呀!那太好了!”徐月菊樂得從床上跳下來,一大步走到了陳氏跟前,雙眼閃閃發(fā)亮地道:“你說的是哪家的姑娘?” “是我表姐家的二女兒,孩子長的不是很出色,但勝在人勤勞肯干,倒也和濤哥兒相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見陳氏吞吞吐吐的,徐月菊急死了,催促道:“慶林媳婦,你倒是快說??!” 陳氏的頭快要低到地上去了,猶猶豫豫地道:“我表姐兩口子別的沒啥,就是......就是不想讓孩子嫁到太里面去。他們......也是住在山里的,知道山里人日子過的苦,也是我私心,不想錯過濤表弟,就......就跟他們說了濤表弟要在我們上河村安家的事?!?/br> 聽了這話,徐月菊沉默了下來。 許是沉默的時間有點長了,陳氏終于抬起了頭,斟酌著道:“小姨,不是我夸自己的外甥女,秀秀真的很勤快,也不怕吃苦。不過......做爹娘的,總想孩子以后能少吃苦一點的,我表姐他們的想法......您別介意。我也不瞞您,今兒我領(lǐng)著表姐把濤表弟指給她看了,表姐很滿意,說她家也不要什么聘禮,只要孩子能在上河村落戶,他們也就放心了?!?/br> 到了這時候,徐書怡也坐不住了,對徐月菊勸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小妹你就別再猶豫了。依我說,人家父母的要求一點也不高。我先問問你,你難道真有打算讓濤哥兒再回靠山坳?且不說你們在那邊只有幾間屋子,濤哥兒兄弟還有三個呢,怎么分?再一個,濤哥兒跟著我們家二郎忙活茶葉的事,月錢你也看得見的,你真舍得讓他丟了差事回山里砍柴種地去?你就不擔心幾個孩子找不到親事?” 提到三個孩子的親事,徐月菊的臉色變了幾變,因為家里窮,老大年紀十七了,還說不到一門親事,她和當家的兩個人,頭發(fā)都快要愁沒了。 如今孩子的親事既有了希望,她還有什么可多想的?大姐說的沒錯,靠山坳里只有兩畝地,三四間茅草房,何必硬想著要孩子們回去蓋房?難道留在上河村不好嗎?人家姑娘家的父母都這般爽快,她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想到這里,徐月菊再度笑了起來:“是是是,大姐你說的是?!彼H熱地拉起陳氏的手道:“慶林媳婦,我要謝謝你,濤兒的事勞你費心了?!?/br> “沒有,沒有......”陳氏紅著臉道:“我不光是為著濤表弟,也是為了我那外甥女?!?/br> 陳氏的實誠回答讓徐月菊笑得更開心了。 出了房門的陳氏,嘴角微微往上一翹,想到能夠幫助到從小就對自己照顧有加的表姐,她的心里就十分的開心。 不過......想到表姐,她難免又想到了自己那兩個被過繼給叔叔的弟弟。因兩人從小被過繼了出去,她和他們的感情并不深。出嫁多少年了,也從來不見兩個弟弟上門來過。倒是大伯家的霞表姐,還會時不時地出來走動一番,否則她真的會以為自己就是個沒有娘家的人了。 “娘,事情怎么樣?”崔玉梅覷著母親的神色,不好的預感浮上了心頭。 被女兒這么一喊,陳氏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笑道:“你小奶奶同意了,過幾天便去斤嶺村提親?!?/br> “哇!太好了?!贝抻衩方蛔∨氖值溃骸斑@下表叔和表姐可以過上好日子嘍!” 陳氏狐疑地看了看她,嗔怪道:“你這孩子,說得好像他們不在一起就不能過好日子似的,以后可不許再說這種話!” 崔玉梅曉得自己剛才失言了,忙捂住嘴巴,眼睛里面則露出了求饒之色。 陳氏素來寵愛這個女兒,伸手輕輕拍了她一記道:“好了,玩去吧!” 看著母親往里走的背影,崔玉梅偷偷一笑,趕緊又捂上嘴跑了出去。 跑到后院的菜地里,崔玉梅這才哈哈大笑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上輩子表叔直到二十多歲才娶了個寡婦,表姐遇人不淑,兩人日子都過得艱辛,這輩子把兩個老實善良的人湊在一起,想必日子會過得很好的吧!唉呀,自己可真能干?。?/br> 解決了外甥的婚事難題,徐書怡的心情也很是不錯。 晚上,她靠在丈夫的肩膀上,輕聲訴說著白天發(fā)生的事情,聲音里透著歡快:“濤哥兒的事情解決了,我呢,半夏說的也算是好消息,現(xiàn)在就只剩三郎的婚事了!” “噯,他爹?!毙鞎f著說著支起了身子,看著丈夫的眼睛道:“你說......要是三郎得知了小蠻的事,會不會傷心死???” “不會?!贝揲L河回答得干脆利落。 徐書怡很是詫異地道:“你怎么這么肯定?” 崔長河將徐書怡摟到懷里,一邊摸著她的手臂,一邊說道:“三郎去找過七叔了,說今后愿意接替他老人家去給族里的孩子上課?!?/br> 徐書怡不解地道:“什么意思?他不打算去縣學了?” “是??!”崔長河嘆道:“這孩子說他自己資質(zhì)不夠,再去念書與浪費家中錢財無異,打算安心在家教授族中孩子,盼能教出一兩位大才來。七叔同我說了,叫我不要逼迫孩子?!?/br> 徐書怡沉思了好一會兒,說道:“也好??婆e不是一件易事,光有文采,沒有背景,是上不去的。而我們家也沒有那么多的財力支持三郎結(jié)交顯貴,怕是他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了吧?古往今來,科舉能中者實在太少太少了。我在宋家時,偶然有一次聽老太爺說,寧安偌大一個府,一年出一兩個進士已是極好的事情了,畢竟整個大越國,一年的進士也才只有三百個。三郎,比從前懂事了!” “他娘,你懂得真多。七叔也是這般跟我說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