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顧熙月大笑一聲,對著那些伙計大聲道:“你們今天表現(xiàn)不錯,一會兒都有賞!” 伙計們也配合,齊聲喊道:“謝夫人!” 他們這么一來一回,把桑普氣的更是發(fā)狂,口不擇言的喊:“好!好!好!你們竟然敢這么對我?!早晚有一天你們都會后悔的!我告訴你,我可是握著赤贏身世的,只要我把赤贏身世捅出去,我就不信赤贏那個無子的親阿爸能坐的??!我告訴你們,別惹毛我,惹毛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大不了我們同歸于盡!” 顧熙月忽然一笑,望向桑普,輕聲道:“桑普,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赤贏離開峽谷的這兩年,他究竟去了哪里?” 桑普一愣,眉頭緊鎖,倒是收斂了之前那種囂張潑辣的氣焰,反問:“他去了哪里?” 顧熙月笑的更開了,根本沒有回答桑普的問題,而是繼續(xù)問她:“你也從來沒有問過我的來歷。” “你什么來歷我才不關(guān)心的!再說,就你這副樣子,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來歷!”桑普不屑一顧,顯然根本就看不起顧熙月。 顧熙月卻不以為意,微微一笑,一字一句的告訴她:“桑普,我就是赤贏的親阿爸賞賜給他的女人!” “你……你說什么!不可能!” 顧熙月反問:“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覺得我是在說假話?” 桑普完全不信,吼道:“你說謊!你要是一早就是赤贏的女人,村子里怎么會傳出來,你要在草原上選丈夫的事情?” “那是因為米塔大嬸誤會了!”顧熙月這句話倒是實話,一提起這件事,她肚子里還一頓委屈呢。 桑普的嘴張了張,似乎又要說些什么,顧熙月立即打斷她,為了讓她更信服,開始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你知道我是東擎人吧?在西梁,東擎姑娘稀少又珍貴,如果不是赤贏親阿爸的賞賜,他又是從哪里把我?guī)С鰜淼哪兀俊?/br> 桑普的眼神開始慌亂,顯然已經(jīng)被顧熙月的胡說八道弄得心神不寧,開始動搖懷疑了。 顧熙月又加了一把火,道:“你知道的,米塔大嬸是東擎人,他親阿爸又送兒子一個東擎女人做兒媳婦兒,顯然是希望他們父子喜好一樣。” 桑普揪著手指,咬著嘴唇,最后一扭頭,轉(zhuǎn)身走了,臨走之前還拉走了一直在她身邊緊鎖眉頭的弟弟挪棕。 傲景把顧熙月大殺四方的英姿學給赤贏時,更是夸張了幾分:“四哥,你是沒看見,當時我四嫂,那是雙手掐腰,身板筆直,居高臨下,目空一切,眼神輕蔑,不屑一顧,那桑普氣的臉都氣的青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灰溜溜像過街老鼠一樣逃走了!” 顧熙月實在忍不住他這般吹捧,出言打斷:“我當時雙手端著托盤,哪里有空余的手去掐腰?當時我只是站在了樓梯口,哪里居高臨下了?” 赤贏忍著笑,接了句:“我媳婦兒威武!” 顧熙月翻了個傲景式的白眼:“是那個桑普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還想威脅你,我才出言教訓的!” 赤贏點頭:“對,教訓的對。傲景,一會兒告訴李掌柜的,今天叫了夫人的伙計,每人打賞二兩銀子。” 傲景接了命令,立即小跑著往房門口走,走了兩步,他忽然回頭,盯著顧熙月問了句:“熙月阿姐,你不會真是我四哥的親阿爸賞賜下來的女人吧?” 顧熙月被他這么一問,頓時就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她揉著腰,擦著淚,告訴傲景:“怎么可能?我就是胡謅騙騙桑普的!沒想到出了桑普之外,竟然還有人當真!哎呀,傲景,你真是笑死了我……” 傲景卻沒有被她笑的不好意思,反而朝著赤贏望了過去,眼神中帶著求證的意思。赤贏抿唇一笑,在顧熙月看不見的角度,朝著傲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 傲景頓時眼睛就直了,張著嘴巴,不可置信的指了指顧熙月,又看向赤贏,面臉都是不信的表情。赤贏卻只朝他笑了笑,又揮了揮手,把他往外敢。最后,傲景是滿臉呆滯表情,挪著步子走出房間的。直到走了好幾步,他也沒有回過神來!他是萬萬沒想到,顧熙月胡謅的那些事情,竟然是真的! 顧熙月發(fā)覺傲景表情極為不自然的走出去后,轉(zhuǎn)頭問赤贏:“他那是怎么了?” 赤贏微微一笑:“我把他轟走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著顧熙月招手,讓她過來。然后一把將她抱住,兩條胳膊,把她圈在自己的懷里,雙眸盯著她的眼睛,笑道:“沒想到我媳婦兒這么厲害,三言兩語的,就將桑普那個麻煩給解決了?!?/br> 顧熙月伸手捧住他的臉,憤憤不平:“我是討厭有人威脅你!” “夫人威武!”他朝著她的水嫩的紅唇親了一口,半真半假道:“為夫以后就靠夫人保護了!” 顧熙月:“……” 這個男人,真是……太愛撒嬌了! 隨后,顧熙月又想到一個問題:“我今天說要打賞那些鋪子里的伙計,動用鋪子里的銀錢不好吧?這些就讓我出吧,我手里還有四十多兩銀子呢!” 她算過了,鋪子里大約不到二十個伙計,一人二兩銀子,四十兩怎么也夠了。 赤贏摸了摸她的頭,道:“這點錢你夫君我還是能出得起的,你不要擔心。你那點私房銀子就自己存著吧。你要是喜歡什么就告訴我,我給你買。等過一陣子,把賬簿捋清了,鋪子紅利分一分,我就把我的銀錢全交給你打點?!?/br> 顧熙月猶豫了一下,反問赤贏:“你要是全交給我,自己用起來不方便怎么辦?” “當然是直接管媳婦兒你要??!”赤贏長嘆一聲:“媳婦兒,我以后就要靠你手指縫里流出的銀錢生活了。” 顧熙月被他給氣樂了,赤贏還不依不饒,故作可憐兮兮的:“媳婦兒,以后我人要由你保護,錢要由你給,你可不能不要我??!” 他這么鬧,這么笑,倒是把顧熙月逗樂哈哈大笑,最后無奈,只能順著他的話頭答應(yīng)你:“放心吧,我不會不要你的,還要養(yǎng)著你呢!” 自從顧熙月做主給鋪子里伙計們打賞了二兩銀子,那些人就更把她當做夫人看了,對待她也更殷勤更熱心,讓顧熙月時不時的就受寵若驚一回。 這一天,她下樓去送赤贏喝過的空藥碗,剛走到樓梯口,就有勤快的伙計看見了她了,立即喊了一口“夫人”,然后極為殷勤的接過她手中的托盤,屁顛屁顛的幫她往后廚送了。 在鋪子里低頭打著算盤的傲景看見后,無不羨慕的吼道:“我都要賴死累活的了,這幫伙計沒一個理我的,你這大閑人一下樓,他們?nèi)珳惖侥忝媲叭カI殷勤去了,真是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顧熙月面無表情的問他:“你學打算盤,伙計們怎么幫你???” 傲景:“……” 一針見血,毫不留情!他扭過頭,決定不打死自己也不理顧熙月了! 顧熙月見傲景不理她了,聳了聳肩,也沒有覺得無趣,轉(zhuǎn)身要上樓。這時,外面一伙計大喊了一聲:“大東家回來了!” 大東家就是朗吉。 朗吉這幾天帶著馬幫商隊去了趟隔壁鎮(zhèn)子。雖說是隔壁鎮(zhèn)子,但因為這里地勢和峽谷的不繁榮,這隔壁鎮(zhèn)子也是隔了好幾個草原的,路途很遠。 那伙計一喊完,其他的伙計立即跑了出來,開始有條不紊的幫忙卸貨,一箱一箱的往鋪子里面運。 顧熙月站的位置擋了他們的路,就主動的退到了身邊,心里想著等東西搬完,她就立即上樓。 不過,總是又出乎意料的事情發(fā)生。 就在顧熙月心無旁騖的看著傲景低頭打算盤時,朗吉忽然出現(xiàn)在了她身邊,還伸手將她一扯,推到了鋪子正中間,不耐煩的對著對面的人道:“你看見了,這就是我夫人?!?/br> 顧熙月被朗吉毫不留情的拎了出來,過程太快,她的腦袋還跟漿糊似的,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朗吉說完這句話,她才看清,對面站了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一身英姿豪氣,凌厲干練,神情高傲,目光清澈,迅速的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去看向朗吉,目光堅定,毫不退縮。 這個姑娘長得很漂亮,她的五官分明,眉清目秀的,容貌很有西梁人的特點,一看就能知道,她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那種草原兒女。 顧熙月回味過朗吉的話來,立即從朗吉手里掙扎,嘴里還不忘記跟那個姑娘解釋:“我不是他的夫人,我是他的弟妹?!?/br> 那姑娘眼睛立即微瞇,從朗吉身上挪開視線,又開始打量顧熙月。 顧熙月想起她可能不信,因為剛才朗吉把她拎過來時,有伙計因擔心她的安全,驚呼了一聲“夫人”。她急忙道:“我是這鋪子二東家的夫人,所以鋪子里的人也管我叫一聲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管這姑娘究竟要干什么,但凡跟朗吉牽扯到一起的人,絕對沒有簡單的。 朗吉迅速的松開了手,把她往旁邊一推,眉頭緊鎖,滿臉嫌棄,抬眼與那姑娘對視了起來。 “拿你弟妹當擋箭牌?朗吉,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啊!” 朗吉冷著一張臉,聲音異常冰冷:“我只是個普通的商人,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怎么?我把你賭老窩里了,你不想說些什么嗎?” 朗吉臉色愈來愈黑,語氣愈來愈差:“我又打不過你,我說了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你!”那姑娘頓時火冒三丈,小臉氣的通紅,甩了甩手里的鞭子,怒氣沖沖道:“那你就來跟我打??!打到你能打得過我為止!” “我沒興趣?!崩始D(zhuǎn)身就走,那姑娘的鞭子卻不留情,直接朝著朗吉揮了過去。朗吉并沒有還手,但卻輕易的躲了過去,嘴角掛著輕蔑的笑,神情諷刺。姑娘氣急了,鞭子更是毫不留起的一下接著一下的抽了過去。 看著那邊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顧熙月雖然只學過鞭法,看不太懂,但是能清楚的感覺到,朗吉被那姑娘壓制的死死的,根本毫無還擊之力。但是朗吉的伸手敏捷,每每都能躲過姑娘攻擊,化險為夷。 那邊打的熱鬧,傲景也不可能再專心致志的打算盤了,湊熱鬧般的跑到顧熙月身邊,給兩人加油打氣,甚至還時不時的分析兩句:“這姑娘武藝不錯啊,雖然三哥沒想回手,但是她能把三哥壓制到這種地步,前途無量?。 ?/br> 他看著看著,又湊到顧熙月身邊,邀功似的道:“熙月阿姐,你猜我三哥躲避技術(shù)這么好,是為什么?。俊?/br> 顧熙月轉(zhuǎn)頭看見他亮晶晶的眼睛,一臉的“你快來問我快來問我”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繃緊了臉,一本正經(jīng)道:“是跟赤贏打架練出來的吧!” 傲景頓時大失所望,哀怨不止:“四嫂,你可真不愧是我四嫂啊,這你都能猜出來!”他又壓低聲音,賊兮兮的跟顧熙月說:“我四哥那是草原上有名的高手,比我阿爸的武藝還要好呢,三哥打不過他,但又要防著被他打,所以就練出了天下無敵的躲避功。哼,我敢說,這天底下,除了我四哥能打到三哥,其他人只要三哥想,她就甭想摸到他一根汗毛,就算是把我三哥壓制的死死的也沒有用!” 傲景說的,正是現(xiàn)在糾纏在一起那兩個人的現(xiàn)狀。那姑娘明明是把朗吉壓制的死死的,但是卻絲毫傷不到朗吉,這場打斗一直僵持著,遲遲沒有結(jié)果。那姑娘越來越急,鞭法也開始混亂,就連顧熙月這個剛?cè)腴T的門外漢,都能看出來她已經(jīng)處在焦急的狀態(tài)。 這就像一件事,你明明已經(jīng)有了十成的把握辦成,可偏偏已經(jīng)能辦成了,卻一直不出結(jié)果,讓人焦急不已。 不過,那個姑娘雖然焦急,卻依舊能穩(wěn)控場面,并沒有因為自身的慌亂,使得局勢也變得慌亂,而讓自己處于劣勢。她應(yīng)該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控制局勢很強的人。 兩人就這么糾纏著,直到把周圍圍觀的眾人都看乏了,也沒個結(jié)果。最后,還是李掌柜的出面,朝著朗吉喊了一聲:“大當家的,賬本上有些不對,您要不要過來看看?” 朗吉立即應(yīng)了聲:“好?!?/br> 然后,輸了。 那姑娘氣的頭都要炸了,不過她并沒有做出什么瘋狂的舉動,反而跑到顧熙月身邊,問她:“你剛才說,你是這鋪子里二當家的夫人是吧?” 顧熙月點頭,又指了指朗吉:“對,我是他四弟妹。” 那姑娘朝她一笑,爽快的自我介紹道:“我叫渺羅,東草原龐巴部落首領(lǐng)的女兒。” 顧熙月吃驚的望著她,她看起來這般英姿颯爽,原來竟是一個部落首領(lǐng)的女兒! 然而,渺羅立即聳了聳肩膀,無所謂道:“不過,我們部落現(xiàn)在已經(jīng)向康王投誠了,歸了康王麾下。哦,對了,”她忽然想起來之前要說的話:“我沒地方住,你能幫我安排個住處嗎?” 顧熙月為難的看了她一眼,又把眼神投降傲景,向他求助。 誰知,這個時候的傲景十分的不夠義氣,竟然摸了摸鼻尖,轉(zhuǎn)身……走了。 顧熙月沒辦法,只能跟渺羅說:“那個,我?guī)湍銌枂柊?,雖然我夫君是這家鋪子的二當家的,但一直都是朗吉說的算,我不好私自做決定?!?/br> 渺羅點頭,表示理解:“朗吉那個人古怪的很,也難伺候的很,你就幫我問問,要是為難,我就自己想辦法,大不了繼續(xù)纏著他,再跟他打一架就是了。反正他也打不過我,我就不信他能永遠都用躲避這一招!”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要輪到解決三哥的親事了!哈哈,有人來壓制三哥了! ☆、第66章 顧熙月當然不能去問朗吉這件事啊,她可不想招惹朗吉。于是,她只能偷偷的去問李掌柜。 李掌柜對顧熙月一直不錯,除了因為赤贏的緣故,也跟楊明麗有些關(guān)系。他聽了顧熙月的話之后,表示幫她去問問朗吉。 出乎顧熙月意料,朗吉竟然同意讓渺羅住在鋪子里了,但只允許她在一樓行動,不許去二樓。二樓就是顧熙月他們住的地方,除了他們之外,朗吉、傲景和李掌柜的都住在二樓。一樓則是鋪子里伙計們住的地方,還有一些是空著的客房,平時并沒有人住。 渺羅似乎對住在哪里并不計較,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她非常感激顧熙月,隨手送了她一把鑲著寶石的匕首。 顧熙月:“……” 除了赤贏,這還是她收到了第二把匕首。她推脫了幾次說不要,最終還是沒拗過渺羅,只能收下了。渺羅無所謂的說:“這些都是我阿爸繳獲來了,我多得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你拿著玩,要是不喜歡了,盡管來找我,我還有各式各樣的呢!” 顧熙月把渺羅送的那把匕首拿給赤贏看,赤贏掂量了一會兒,稱贊道:“是把好東西!”然后,他又把匕首遞給顧熙月,說:“你留著吧,身上多帶把匕首,也能更安全些?!?/br> 顧熙月想起當初赤贏也帶過兩把匕首,于是點點頭,把渺羅送的匕首和赤贏送的匕首,都隨身帶著。 赤贏又問顧熙月:“那個姑娘,真的能壓制住我三哥?” 顧熙月點頭:“雖然我看不大懂,朗吉也沒有要還手的意思,但如果他想還手,也根本找不到還手的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