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沈幕城隨意看了眼,眼神頓住,視線停在屏幕的名字上——羅少恒。 他拿起手機(jī),羅少恒發(fā)過來的是一張煙花的照片,五顏六色的,猶如巨大的花朵在空中散開,照片下面還有一句英文——miss you。 這讓他想起了之前羅少恒在電話里的那一句“kiss you”,聲音輕柔,飽含愛戀。 在瑞士的時候,羅少恒紅著眼角拉著自己手的樣子再次闖入腦中。從回來的那天起,對方深情又帶著絕望的眼神一直在眼前揮之不去,每一次想到都讓他覺得心里不舒服。 ——他不應(yīng)該是這樣子的,他應(yīng)該…… 應(yīng)該怎么樣,沈幕城卻又說不上來,只是本能地覺得這個人不應(yīng)該露出這樣的表情。 “唔——” 手機(jī)再次震了一下,羅少恒又發(fā)了條信息過來, ——新年快樂,晚安。 拿著手機(jī)去了陽臺,外面的冷風(fēng)讓酒意清醒了許多,他劃開屏幕,撥通了羅少恒的電話。 第18章 羅少恒發(fā)完信息等了一會也沒有收到回復(fù),陽臺有些冷,他喝完杯子里的牛奶轉(zhuǎn)身回屋,剛走兩步手里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沈幕城。 屏幕上的名字讓他腳步驀地頓住,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起來,這是他這么多年來唯一一次在手機(jī)上面看到沈幕城三個字的來電,之前在瑞士的時候不算,當(dāng)時他還未存有沈幕城的電話。 僅僅是一個電話就有如此大的魔力,簡直感覺外面的煙花都炸到了自己心里來。 羅少恒嘴角上揚(yáng),用拳抵住唇邊輕咳了一聲,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接通了電話:“喂?!?/br> “還沒睡嗎?”沈幕城問。 “沒有?!绷_少恒笑道,“在等你電話?!?/br> “哦?”沈幕城眉毛輕挑:“你知道我會打給你?” “不知道?!绷_少恒返回陽臺,背靠著欄桿,“但是我愿意等一等,你不打也沒關(guān)系,但事實證明我等到了?!?/br> 他的聲音帶著輕揚(yáng)的笑意,透過電話感染到了沈幕城,讓沈幕城原本沉悶的心情慢慢變好了些,在一旁的搖椅里坐下:“新年快樂?!?/br> “新年快樂。”羅少恒問,“你怎么這么晚還不睡?也在守歲嗎?” 輕點(diǎn)著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沈幕城想起今天在外公家的種種,心情又有些煩躁。 沈家目前的當(dāng)家是他,老爺子年事已高,自奶奶去世后精神一直不太好,近幾年患上了老年癡呆之后記憶也變得混亂,有時候甚至連人也記不清,長年窩居在后院,身邊除了老管家之外,誰靠近他都不喜,脾氣越發(fā)像個孩子。 在沈幕城父母那一輩有四個兄弟姐妹,他的父母早年因意外事故喪命,姑媽遠(yuǎn)嫁國外,難見一面,三叔也一直定居瑞士,主家除了老爺子只有他和四叔一家。 平日他都住在公寓這邊,偶爾回去看看老爺子,但能不能進(jìn)屋也還是個問題,而沈丘雄就如同柴狼一般對沈家的主權(quán)虎視耽耽,能一起坐下來吃頓年夜飯也是各懷心思,暗中較勁,又哪來守歲這一說。 這幾年來的春節(jié)在家和老爺子吃過飯后之后,他都會到江家那邊走一趟,這是外公要求的。 雖然對當(dāng)年出事之后的情況不甚清楚,但也知道自己能平安醒來多虧了外公,是以即便對江家那種應(yīng)酬式聚會很不耐,他也會過去。 外公有意讓他插手江家的生意,雖然他并無此意,但也不妨礙江家的其他人對他存在敵意,聚會就過得像是個談判場一樣,多待一分鐘也讓他感到煩燥。 自父母走后,他再也沒有過一個像樣的春節(jié)。 “你怎么了?”沒有等到他回答,羅少恒問。 “沒事。”沈幕城隨手拉起一旁的毯子搭在身上,“你呢?在守歲?” “嗯!”說到這個,羅少恒的聲音明顯清亮了許多,“剛守完不久,你聽到煙花的聲音了嗎?呯——” “聽到了。”沈幕城耳邊除了羅少恒的聲音外,還有煙火的響聲,“你很高興?” “是啊,”羅少恒說到這里頓了頓,聲音變輕,“我已經(jīng)十年沒有和父母一起守歲了?!?/br> “為什么?” “因為我傷了他們的心。”羅少恒轉(zhuǎn)過身看著天空的煙火,眼底有著落寞。 聽著他的話,沈幕城的手無意識地動了下,卻摸了個空,他看向自己的手心,剛才有一瞬間他本能地做了一個動作,但是手邊空空如也,他也不知道是為何。 “回去就好?!鄙蚰怀前参康?。 “啊?!绷_少恒輕應(yīng)了聲,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們那邊今天吃餃子嗎?” 吃餃子嗎?沈幕城想了一下,他今天倒真沒注意吃了什么,便隨意敷衍了過去。 兩人聊了一會,羅少恒注意到沈幕城的聲音有些疲倦,便叮囑他去休息,主動掛了電話。 將手機(jī)放到一旁,沈幕城瞌上眼,在椅子上躺了好一會才起身回屋。 年后初七,醫(yī)院正常上班的第一天羅少恒便去了市醫(yī)院,想找當(dāng)初給沈幕城下死亡鑒定的醫(yī)生,卻沒有想到對方在同一年的時間便已經(jīng)辭職不知道去向。 “你說對方已經(jīng)辭職了?”陳湛皺眉。 “對。”羅少恒點(diǎn)頭,他試著打聽了一下當(dāng)年的事情,但是醫(yī)院推說事情太過久遠(yuǎn)已經(jīng)查不到了,他也是費(fèi)了番功夫才套到對方辭職的消息。 “奇怪,照你說的當(dāng)年的醫(yī)生應(yīng)該是主任級的,怎么會突然辭職?除非……” “我明白?!绷_少恒懂他的意思,雖然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但是憑借現(xiàn)在得知的消息也能猜到事情有所隱情。 “你打算怎么做?要幫忙嗎?”陳湛問。 “嗯,你幫我查查看能不能找到點(diǎn)消息?!?/br> “好?!标愓空f著從旁邊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他,“你看看。” “是什么?”羅少恒接過來打開,里面的資料剛拿出一半他的手就頓住了。 資料上的人是沈幕城。 他抬頭看向陳湛:“這個……” “我臨時托人幫忙查的,資料不多,只是一些簡單的資料?!标愓款D了下,“b市沈家,你知道嗎?” “聽說過一點(diǎn)?!绷_少恒將資料拿出來。 如陳湛說的資料很少,只是一些簡單的個人信息,但是光是這些對羅少恒來說就已經(jīng)很多了。 當(dāng)年沈幕城失憶,他能知道的也就只有沈幕城的字罷了,連身份證都是他拖人幫忙辦的,如今他終于知道了有關(guān)于沈幕城真正的信息。 “沈幕城是沈家現(xiàn)任的的掌權(quán)人,沈家在b市的存在就如你們羅家在這里一般?!标愓康拿嫔珖?yán)肅地看著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如果要去找他,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br> 羅少恒沉默了一下,抬頭看著他笑道,“你是怕當(dāng)年的事情再次發(fā)生嗎?”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陳湛皺眉,“羅家不會為難你,但沈家呢?” “好了,我知道你擔(dān)心什么?!绷_少恒道,“但不管再發(fā)生什么事情,都無法阻止我了?!?/br>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堅定,帶著毫不猶豫的決心,陳湛了解他,知道說什么也沒有用,便不再勸他:“自己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羅少恒將資料收好。 和陳湛分開后,羅少恒回了趟度假村,之后便訂了機(jī)票前往b城。 飛機(jī)在地面滑行一段后緩緩起飛,羅少恒看著距離越來越遠(yuǎn)的地面,心情如飛機(jī)一般沖上云霄,這么多年來,他沒有任何一次出行如同這一次一般期待。 “終于……”他伸手按在玻璃窗上,如同按在云端上。 時間指向下午四點(diǎn),沈幕城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往外走,沈云連忙跟上。 穿過走廊的時候,能從巨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的雨非常大,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層迷霧中,陰陰沉沉的。 “boss,這雨已經(jīng)下了一天了,一時半會估計也停不了,要不我過去接羅先生吧?”沈云提議道。 “無妨。”沈幕城腳步不停,與他一同進(jìn)了電梯。 電梯直降到地下停車場,兩人上車離開。 羅少恒沒有想到b城會下這么大的雨,出倉門的時候還是旁邊的人好心借了一半的傘給他一同出來的。 拖著行李箱走到機(jī)場門口,看著磅礴大雨,羅少恒有些后悔不應(yīng)該讓沈幕城來接自己。不確定沈幕城到了沒有,羅少恒打算給他打個電話,手機(jī)還沒掏出來就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對面,駕駛座的車門推開,沈云撐了把黑傘下來,走到后面拉開車門,沈幕城從車上下來。 看到對方的那一剎那,羅少恒感覺周邊的聲音一下子離自己都很遠(yuǎn),眼前只有那個緩緩?fù)约鹤邅淼娜恕?/br> 看著對方越來越近,面容在雨中漸漸清晰,他突然覺得這十年來的傷痛,都被眼前的人抹平,只余當(dāng)年兩人甜蜜的過往。 ——等了那么多年終于等到你再次向我走來。 第19章 沈幕城來到跟前,見羅少恒還怔怔地看他,便問:“看什么?” “看你啊。”羅少恒回神,笑意盈盈。 從“kiss you”到“miss you”,現(xiàn)在這一句看你還真算不上什么,相比沈云便秘的表情,沈幕城只是神色淡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沈云手中的傘,一手環(huán)著羅少恒的肩膀:“走吧?!?/br> “好?!绷_少恒與他一同擠在傘下,往車子的方向走。 沈幕城手中的傘自然地往羅少恒的方向斜了大半,羅少恒發(fā)現(xiàn)后又用手給他推了回去。 “傘那么大,你們真的不用這樣。”后面的沈云偷偷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才是不應(yīng)該跟著來的那一個,吐槽了句后認(rèn)命地拉起行李箱,撐開另一把傘跟了上去。 回到沈幕城的公寓,沈云將羅少恒的行李拿到了二樓的客臥,對于boss讓羅少恒住在二樓的事情,他非常驚訝,畢竟二樓除了清潔阿姨定期上來打掃之外,如果沒有boss的允許,其他人都是明令禁止踏入的,而對于羅少恒,boss想也沒想便直接讓他住在了二樓的客臥,這個決定讓他淡定不了了。 下一次何大小姐過來看到的話,估計要當(dāng)場撕起來吧?這個畫面光是想象就覺得無比酸爽。 他把行李放下,回頭看到羅少恒打量著房間,走過去問:“羅先生,這是您的房間,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您隨時跟我說?!?/br> 羅少恒收回目光:“暫時沒有了,麻煩你了?!?/br> “不麻煩,羅先生請別這么說?!?nbsp;沈云忙說,這是他分內(nèi)的事情。 “叫我名字就好了?!绷_少恒覺得一直叫先生挺奇怪的。 “這個……”沈云遲疑了下,“那我叫您羅少吧。” “隨你?!绷_少恒笑道,想起剛才一到樓下沈幕城接了電話就去了書房便問,“沈幕城是不是很忙?我聽沈瑜說你們之前也是有急事才臨時回國的?!?/br> “最近是比較忙?!鄙蛟瓶戳搜坶T口,有意透露,“boss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br> 上次在瑞士的時候,羅少恒怎么打聽沈幕城的事情,沈云都是閉口不談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他反而主動提醒,讓羅少恒有些意外,但也沒多問,只點(diǎn)頭說了句知道了。 其實沈云的想法很簡單,雖然不清楚他們兩人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但至少羅少恒對boss來說明顯和其他人不一樣,也許羅少恒能稍微提醒 boss注意點(diǎn)身體,畢竟當(dāng)年的車禍留下了不少的后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