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少恒雙眼不離游戲屏幕，低頭喝了口橙汁，含糊地說：“啊，我快贏了，你別光顧著躲，快打我??！”

    “喔，好?！鄙蚰怀菍⒊戎藕?，很聽話的滿足了他的愿望，三兩下便把他的游戲人物干掉了。

    “……”羅少恒輸?shù)艉螅Ｏ率种械膭幼骺聪蛏蚰怀?，“沈幕城，你打得可真是順手啊。?/br>
    “還行，你太弱了?！鄙蚰怀枪首髦t虛地說道。

    “嘿，你還來勁了啊?！绷_少恒恨得牙癢癢的說，“敢不敢再來一局？”

    “當然?！?/br>
    “敢不敢站著讓我打？”

    “可以?！?/br>
    “這還差不多。”羅少恒心滿意足地湊過去親了他一口，“開局！”

    沈幕城眼睛帶笑地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將他圈到自己懷里。

    ……

    沈幕城將視頻畫面定格在羅少恒的笑容上，伸手輕輕撫摸他唇間的笑容。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一直覺得羅少恒不應該是悲傷的，而應該是像視頻里一樣有著最燦爛溫暖的笑容，因為這樣的他，才是最好的。

    隨著視頻的播放，他腦中也偶爾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面，一閃而逝，他來不及抓住。

    又看了一會后，沈幕城將錄影機關機放到抽屜里收好，起身洗澡。

    另一邊房間里，羅少恒又失眠了。

    今天的進展簡直就像是快進了一樣，他從未想過能這么快和沈幕城攤牌，以為至少還要過段時間，等兩人稍微熟悉點了，再慢慢從各方面下手，一點點跟他提些以前的事情。

    “像在做夢一樣……”羅少恒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

    躺了一會，他翻身從旁邊的抽屜里拿出日記本，拿起筆在上面寫了起來。

    ——愿幸運之神永顧。

    他在結(jié)尾寫下這句話，然后又將本子翻到后面，停在記錄了和沈幕城約定事項的那一頁。

    兩人約定了很多事情，羅少恒這幾年幾乎已經(jīng)快全部完成了。他在“瑞士滑雪”后面打了個勾，目光停在下一個“雙人跳傘”上面。

    如果沒有在瑞士碰到沈幕城，他打算天氣暖和一些便自己去跳傘，現(xiàn)在行程也沒變，但單人行也許能變成雙人行。

    “晚安?！彼麑⑷沼洷竞仙?，關了燈睡覺。

    第二天，羅少恒起來洗漱完就先去敲了沈幕城的房門，里面無人應答。

    “這么早去上班了？”羅少恒嘀咕了句，轉(zhuǎn)身下樓。

    到了一樓聽到廚房那邊有聲音，他走過去：“王媽早上……”他的腳步停下來，看著廚房里的男人，把到了嘴邊的那個好字咽了回去。

    “早上好?！鄙蚰怀翘ь^打了個招呼，又低頭繼續(xù)煎蛋。

    “早上好……”羅少恒有些恍惚地回了句，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在廚房的確實是沈幕城。

    “……這才真的像在做夢啊?！彼焓制似约菏直郏_定是現(xiàn)實才走到廚房門口。

    沈幕城正在煎蛋，見他過來便說：“再等會?！?/br>
    “我不急。”羅少恒看著他做早餐，“我以為你去上班了。”

    “還早。”沈幕城說。

    現(xiàn)在時間確實還早，雖然昨天晚上睡得晚，但兩人都無心睡眠，天微亮便醒了。

    羅少恒注意到鍋里的蛋有些焦，出聲提醒他：“該翻另一邊了。”

    沈幕城手一頓，面無表情地將蛋翻到另一邊，翻過來的那一面已經(jīng)焦了一半。

    “咦，原來失憶會連廚藝也失去了?。　绷_少恒看著他不太熟練的動作道。

    “……”沈幕城默默地把蛋弄出來，放到碟子里遞給他，“端出去吧?！?/br>
    羅少恒輕笑了聲，把煎蛋端到外面的餐桌上放好，又回來問：“還有什么可以幫你的嗎？”

    沈幕城目光掃過他扶在門框的手指上，心里有種他的手是用來畫畫而不是用來下廚的想法，當下便說：“不用，到外面等。”

    羅少恒注意到他的視線，看了眼自己的手，伸手到他的眼前晃了晃，笑問：“好看嗎？”

    沈幕城的視線隨著他的手轉(zhuǎn)了圈，壓下心里想握住它的沖動，面色平靜地說：“不要靠太近，小心油鍋?！?/br>
    他的話讓羅少恒想起因為自己的過失讓沈幕城的手燙傷的事情，連忙縮回手說：“那我到外面等你好了。”說完便離開了廚房。

    沈幕城看了眼他的背影，注意力重新回到鍋里。

    ——我一定是瘋了。

    他看著鍋里的烙餅想道，不然怎么會多看兩個視頻就突然想做起菜來，簡直有病。

    沈幕城做的早餐不多，兩個煎蛋，一份烙餅，兩份烤吐司，一份水果沙拉，兩杯熱牛奶，幾乎都是不用技術含量的東西。

    因為已經(jīng)多年沒下廚，他手生得很，煎蛋不止咸了，蛋里還帶了零碎的蛋殼，但是羅少恒卻吃得非常開心。

    看他眼角帶笑的樣子，沈幕城忍不住問：“有這么好吃？不咸嗎？”

    “當然。”羅少恒笑道，“我已經(jīng)十年沒有吃過的你做的早餐了，你就是整包鹽放下去我也吃完。”

    十年兩個字說得容易，過起來卻難，有多少人愿意在另一個人“死”了之后，孤單守著一座墓碑過了十年。

    即使沒有記憶，但光一想到羅少恒這些年來的煎熬，沈幕城就覺得心疼不已，握著筷子的手不自覺用力。

    “你又在鉆牛角尖是不是？”羅少恒見他不吭聲，便說，“我只是隨便感嘆一下，對我來說你還活著這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都是幸福?！?/br>
    沈幕城看了他一會，伸手用拇指將他嘴邊的奶漬拭去，認真地說：“我會查清楚，也會想起來，你……不要再難過了?！?/br>
    即使沈幕城說著不要難過的話，卻依舊讓羅少恒眼眶發(fā)熱。他握住沈幕城的手，湊到嘴邊親了親：“好。”

    吃過早餐后沈幕城便出了門，他先去醫(yī)院看望了老爺子。

    到病房的時候老爺子正好醒著，趙叔正喂他吃早餐，沈云守在一旁，看到沈幕城進來喊了一聲：“boss?！?/br>
    沈幕城點點頭，走到病床旁邊問：“爺爺怎么樣了？”

    “精神還可以?！壁w叔說道，將吃完的碗放到一邊，替老爺子擦了擦嘴后讓開位置。

    沈幕城在床邊的凳子坐下，觀察了會老爺子的氣色，發(fā)現(xiàn)他臉色比昨晚好了許多才放下心來。

    在他觀察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也在觀察他，渾濁的眼睛一會清明一會迷糊，仔細看了他一會后，不太確定地說：“宗賢??？”

    沈宗賢是沈幕城父親的名字，在場的人都知道他這是又把沈幕城認錯了。

    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認錯，沈幕城也不意外，伸手握住他干枯的手背說：“爺爺，我是幕城?！?/br>
    “哦?！崩蠣斪狱c點頭，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又問了句：“阿靜怎么沒來?。俊?/br>
    江靜是沈幕城母親的名字。

    “母親和父親在一塊?！鄙蚰怀橇曇詾槌５鼗卮?，“您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挺好的?！崩蠣斪右膊恢缆牰藳]有，湊近沈幕城仔細地看了他好一會，“宗賢，你看起來年輕了許多啊?！?/br>
    “嗯?！鄙蚰怀请S口應道，跟他天南地北地聊著，也不在乎他認不出自己，只要哄得老人家開心就好。

    聊了一會，沈幕城便準備離開。他松開老爺子的手，讓趙叔照顧老爺子，示意沈云跟他離開，剛走到病房門口突然聽到老爺子喊了一聲：“阿城。”

    沈幕城的腳步一頓，回頭望去便看到老爺子拉著趙叔的手說：“今晚阿城回來吃飯不？讓吳媽給他做些愛吃的。”

    “回的，少爺下班就回來?！壁w叔答道。

    “那就好。”老爺子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我要睡一下，阿城回來記得叫醒我?！?/br>
    “好的，您安心休息?！壁w叔替他把枕頭調(diào)整好。

    沈幕城在門口站了半分鐘才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離開，沈云緊跟其上。

    第27章

    沈幕城剛出了醫(yī)院就收到了江家那邊的電話，說江老爺子讓他過去一趟。

    到了江家，沈云在樓下等候，管家?guī)蚰怀侨チ藭?，江老爺子已?jīng)在書房等候了。

    江老爺子正在書房練字，見他進來抬頭說：“來了?！?/br>
    “外公。”沈幕城站到一旁等他寫完。

    江老爺子又寫了個十來分鐘，接過管家遞來的手巾擦了擦手，走到旁邊的茶桌坐下，沈幕城坐到他的對面。

    管家?guī)蛢扇伺莺貌?，退了出去，書房只剩下兩人?/br>
    江老爺子喝了口茶問：“最近怎么樣？”

    “一切都好，勞外公掛念了?！鄙蚰怀钦f道，端起茶盞替他加了茶。

    江老爺子點點頭，狀若閑聊般問：“跟何家丫頭處得怎么樣了？”

    昨天剛見過何舒語，今天外公就突然打電話讓自己過來一趟，沈幕城不用猜也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

    聽到外公這么問，他也不拐彎抹角：“沒處?！?/br>
    江老爺子對他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怎么回事？跟外公說說，你對何家那丫頭有什么不滿意?！?/br>
    沈幕城放下杯子，還真仔細想了一下，然后面無表情地說：“想不出有滿意的地方?！?/br>
    “……”江老爺子臉一抽，“端正態(tài)度?！?/br>
    “這些事情您別管了，我自有分寸?！鄙蚰怀遣幌敫谶@件事情上多做糾纏。

    “外公現(xiàn)在是管不了你了，也罷?！苯蠣斪訃@了口氣，換了個話題，“你爺爺最近如何，我也有段時間沒有去看他了?！?/br>
    沈江兩家一直以來都有生意上的來往，當初沈幕城父母的聯(lián)姻更是讓兩家的關系牢固不少，江老爺子和沈老爺子也算交情頗深，是以沈幕城并沒有隱瞞老爺子住院的事情，簡單跟他說了一下始末。

    “住院了？”江老爺子聞言面露擔憂，“情況如何？”

    “人已經(jīng)醒過來，沒有大礙?！鄙蚰怀堑?。

    “那就好?！苯蠣斪狱c點頭，“我一會過去醫(yī)院看看?！?/br>
    沈幕城點點頭，替他添了茶，聊了會就先行離開。

    管家送他離開后又回到了書房，江老爺子若有所思地看著桌面的茶，沉思了會，對管家說：“去看看幕城最近跟誰在一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