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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朕的前夫是太尉在線閱讀 - 第197節(jié)

第197節(jié)

    語罷便要上前,卻被陸離一手按住了肩膀。

    “王爺,你急什么?”陸離微笑,手上勁力一吐,便要將景淵壓制得動彈不得。

    到了這時,景淵明白自己已成困獸,哪里還顧著什么偽裝?他肩膀一沉一側便用了巧勁將陸離的手甩開,怒道:“滾!”

    陸離的手卻如影隨形,再一次抓了上去,緊緊地扣住他的肩膀,聲音徒然森冷起來:“傳言中王爺不是一心禮佛、醉心書畫么?怎么此刻竟是一身武藝?景淵,你在宣政殿上撒野,可知這是犯上作亂之罪?”

    伴著陸離的沉喝,翊衛(wèi)迅速行動,全都從兩側沖上來圍成半圓將丹墀之上的位置保護起來,兩個中郎將當前,孟季衡喝道:“景淵,你這逆賊還束手就擒?!”

    這一下仿佛出人意料又仿佛意料之中,朝臣們個個都嚇得跪在了地上,滿地只有陸離扣著景淵的肩膀站著。容華大長公主嚇得也站了起來,不由得往龍椅附近靠去,驚慌地問道:“陛下,這是怎么了!”

    “姑姑不必害怕,有朕在呢?!敝x凝安慰道,語氣溫和?!叭觋柾跎砩祥L了個角龍的胎記,今日便來說自己是皇室血脈,是朕的七哥,若不是皇姑您來,朕只怕就認下來了。幸好、幸好……哦,對了?!彼鲁紓儾幌嘈潘纳矸荩种钢嬀韱柕溃骸盎使霉?,您可看清楚了?這畫卷上的胎記與您的是否一樣?與當日你看到朕的是否一樣?”

    “當然一樣了,這不是半年前就認過了么?怎么?現(xiàn)在還有人懷疑你的血統(tǒng)?當真是豈有此理、大逆不道!”容華大長公主登時大怒,目光望向景淵,喝道:“將他身上的衣服給我扒了!我倒要看看,他憑什么敢自稱是皇室血脈!”

    景淵登時一驚,轉身欲躲,陸離卻一手扣著他的肩膀一手五指如爪,嗤啦一下將景淵背上的衣服抓破了,露出他背上的胎記來。白皙膚色上的角龍與雪白宣旨上的螭龍兩相對應,猶如李鬼見李逵,諷刺無比。

    而容華大長公主見狀更是大怒:“好??!我倒是誰,原來是你!”

    謝凝又一次吃驚,問道:“皇姑姑,何時如此憤怒?”

    “陛下,你身為長姐,更是一國之君,要為我家銘之做主??!”容華大長公主憤憤道,“當日您要選翊衛(wèi),我雖然心疼銘之,卻也讓他加入翊衛(wèi)之列,從此鞍前馬后、南下北上、舟車勞頓地為您護駕著。這中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縱然銘之處處不如孟家衛(wèi)家的孩子,也不是最差的,對吧?”

    謝凝點頭:“銘之當然是極好的?!?/br>
    “可月余之前,銘之忽然就獨自回家了,身上還帶著傷,兒女都是母親身上掉的rou,我可擔憂死了,追著銘之問了許久,銘之就是不說。好說歹說,哭得我眼淚也掉滿幾缸子了,銘之才終于說,因他背上有個胎記,太尉懷疑他便是給您下毒之人!”容華大長公主說著哽咽了,以袖拭淚道:“銘之這孩子是任性驕縱了些,但他對陛下您極為敬重,將您當做親jiejie般敬愛著,怎么會給您下毒呢?”

    她的話間接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女帝在回京途中中毒一事,果然是真的。只是,原來下毒之人竟然是長寧候世子鐘銘之?

    “此事不過是一場誤會,都是慎之心急則亂胡說的,朕已經(jīng)好好地罰過慎之了,皇姑姑請放心。”謝凝忙安慰道,“皇姑姑且莫傷心,眼下還是將汝陽王之事料理妥當,銘之之事,容朕過后處理,如何?”

    “陛下有所不知,此事便是與景淵這逆賊有關!”容華大長公主憤恨地看著景淵,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指著他咬牙道:“銘之一說太尉因他身上的胎記而懷疑他,我便疑惑,他是我生下的,若他身上有什么胎記,我豈會不知?我當即便叫人扒了銘之那混孩子的衣服,才看到他背上有個角龍的胎記。那樣子與我身上的螭龍?zhí)ビ浭窒嗨疲皇嵌嗔藘芍唤橇T了。我一見便知不好,追問他這胎記哪里來的,銘之那傻孩子就說一次喝酒之后身上便有了,恐怕是我給他用的遮擋易容的藥被洗掉了。我聽了當真是哭笑不得,傻孩兒!我皇族確實有胎記不錯,但這胎記母親是不能傳給孩子的,他哪里有什么皇族胎記?不信你問問昀兒,昀兒可曾從明華大jiejie那里繼承了胎記么?”

    “陛下?!倍侮啦换挪幻Φ卣玖似饋恚瑧溃骸俺忌砩洗_實沒有胎記,若非當日陛下在紫宸殿上說出胎記之事,臣尚且不知皇族還有胎記一說?!?/br>
    “陛下,你聽聽,可不就是我說的那樣么?這事太后必定也知道!”容華大長公主又轉頭問道,“是吧,太后?”

    太后也點頭道:“不錯,確實如此,皇族的胎記,母親是不能傳給孩子的。”

    “這點我、明華jiejie還有陽華、章華兩個meimei都知道,所有的皇族血脈都知道,每個出嫁的公主都會在新婚前一晚被皇帝告知?!比萑A大長公主盯著景淵道,“銘之長到十七歲,從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個胎記,忽然喝醉酒就知道了。我從未告知他皇族胎記之事,汝陽王倒是同他泡了次溫泉便道出胎記中玄機,我倒想問問景淵小賊……”

    “大長公主,您為何不想想!”景淵冷聲打斷她的話,“在女帝紫宸殿檢驗血脈之前,皇族胎記一事未曾泄露,若非先帝告知,我又從哪里得知皇族可憑借胎記驗證血脈?”

    一句話問得容華大長公主便是一愣,卻在此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大聲道:“你當然知道!是我娘親告訴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女帝反撲進行中~

    第173章

    景淵萬萬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會被白芷這個小丫頭暗捅一刀,他狠厲地看了白芷一眼,冷笑道:“陛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黔驢技窮到用一個十歲小女孩兒的話當證詞了么?”

    “芷兒不必著急,朕在這兒呢,芷兒只管看著就好?!敝x凝對他挑釁的話視而不見,先低頭拍拍白芷的肩膀,安慰了她一回,才抬頭笑道:“無論芷兒的血統(tǒng)如何,她都是朕的救命恩人,朕親口封的嘉儀郡主。朝廷步步兇險,朕可舍不得她牽扯進其中?!?/br>
    景淵的臉色又白了一分——謝凝的意思是,她身為親眷都舍不得將白芷牽扯進入這爭權之中,而他身為親生父親,卻親手將骨rou推出來,就為了從郡王變成親王?

    “哦,還有件事,朕一直忘了告訴諸位愛卿?!敝x凝不慌不忙道,“當日朕北歸途中遭jian人所害,中毒垂危,被芷兒救醒之后曾與杏林谷谷主琴半夏見過一面。隨后,琴半夏畫了她母親身上的胎記給朕看,那是一條螭龍,同朕背上的胎記一模一樣,當是時,天下只有朕、太尉、太后并幾位皇姑大長公主知曉皇族的胎記乃是螭龍。由此,朕確認她的母親便是越王出逃之女謝凈,她便是越王外孫女。而方才,仲澤你也證明自己就是芷兒之父,那么……”

    謝凝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溫和地看著景淵,問道:“仲澤,你同琴半夏之事,怎么說?”

    景淵的臉色瞬間蒼白,他當然知道琴半夏是越王孫女,但他不知道琴半夏竟敢將此事告訴謝凝!現(xiàn)在琴半夏皇室血脈的身份已經(jīng)確定,若是他承認自己就是隆昌帝之子,那么白芷就是他同自己侄女亂1倫生下的孩子,禮教之中亂1倫乃無可赦之罪,便是謝凝承認他是先帝之子,他也只能自刎以謝天下。而若是他不想承認這luanlun之罪,那他方才做的一切不僅全都白費,還擔上個混淆皇室血脈之罪,同樣也是斬首之罪。

    直到此時,景淵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路可走,進退皆是死路一條。他眼中陡然憤怒,盯著謝凝,緩緩道:“原來一切不過是你設下的圈套!”

    今日他上了宣政殿,謝凝先是叫他和白芷確認了身份,再確認白芷的皇家血統(tǒng),在眾人都以為他當真是先帝之子時將言寸心拋出來,說白芷是越王孫女,胎記傳承自郡主,逼得景淵不得不將胎記展示出來。隨后拋出第一道殺著,道他的胎記與謝凝的并不相同,造成真假胎記之爭,引出容華大長公主,容華大長公主道出胎記傳承的規(guī)矩之后又扯出鐘銘之身上胎記之事。鐘銘之的胎記當日為了檢驗假十七謝冼時翊衛(wèi)與江南道的官員們都見過,無可抵賴,言寸心背上的胎記是假,鐘銘之身上的胎記也是假,兩個角龍?zhí)ビ浂际羌俚?,叫群臣懷疑他身上的胎記也是假的,逼得他不得不堅持自己的血脈。

    最后,謝凝拋出殺手锏——琴半夏的身世,造成血脈真假與是否亂1倫的是非抉擇,而這個是非抉擇之后,兩頭都是死。

    “好一招步步為營,謝凝,我當真是小看你了。”景淵也不禁贊嘆,一個女子在皇位上坐著,面對即將篡位的血脈兄長,竟然能想出這么多連環(huán)計將他引入險境,著實了不起。只是……

    景淵嘴角也露出一抹笑:“陛下,方才您已經(jīng)證實白芷便是我的親生女兒,她身上的胎記也經(jīng)過陛下的驗證,與你的一樣,都是皇室的胎記,大長公主也說了,皇族胎記父傳母不傳,難道這不是在說我將血脈中的胎記傳到了白芷身上么?”

    “你……你胡說!陛下,千萬別相信他!”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從殿外闖了進來,竟是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容貌與謝凝十分相似,只是一身白衣上星星點點的都是血跡。她一出現(xiàn)白芷便哭了,掙扎著撲下了輪椅,叫道:“娘親!”

    “芷兒!”來人正是琴半夏,她一見白芷便也哭了,被一個翊衛(wèi)扶著到了丹墀之上,抱住了白芷,哽咽道:“孩兒,是娘親連累了你!”

    琴半夏一出現(xiàn),景淵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失去了,他憤恨地看著謝凝,嘴角緊緊地抿著,一句話不說。謝凝也就無辜地給他看著,問道:“這是怎么了?朕的宣政殿也能誰都進來么?”

    “啟奏陛下,屬下萬死?!鼻啻纱蟛阶吡诉M來,單膝跪地道:“日前屬下與大理寺丞于大人查訪舊案,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處關押人的地方,救出了里邊關著的琴谷主。琴谷主道有性命攸關之事要見陛下,屬下便帶琴谷主進宮了。屬下見琴谷主身受重傷,一時不提防,竟叫她施展輕功闖了進來,屬下失職,求陛下降罪。”

    “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去領罰吧?!敝x凝輕描淡寫地責備了一句,低頭看著琴半夏,問道:“半夏,你這是怎么了?為何會受傷?有什么要緊的話要對朕說?”

    “我是被景淵這惡賊派人抓捕時弄傷的,但這不重要,陛下!”琴半夏著急地說,“景淵抓了我威脅芷兒,要借用芷兒身上的胎記冒充皇室血脈,陛下,你千萬別上當!景淵不是皇室血脈,不是!絕對不是!”

    說到最后幾個字,已然聲嘶力竭,她憤恨地看著景淵,嘶啞地叫道:“我母親去世前曾經(jīng)將身上的胎記露出給我看,我知道皇室的胎記長什么樣子,芷兒是我生下的,若芷兒身上當真原本便有皇族的胎記,我豈會不知?我身為醫(yī)者,難道不清楚胎記如何傳承?若是我見了芷兒背上的胎記,第一時間便能知曉,我……我身為皇族血脈卻更是被皇族血脈玷污,如此罔顧人倫之事,杏林谷琴家也是江湖血性兒女,當時我便天涯海角地找到那人,先殺了他再與孩子自殺?!?/br>
    “那……”容華大長公主幾乎給繞糊涂了,“這小女孩兒身上的胎記……”

    “是他們景家的胎記!”琴半夏道,“芷兒身上原本就是個角龍,且一出生只是并沒有這個胎記,是她六歲時忽然出現(xiàn)的。我見了之后驚慌萬分,便用藥將她胎記上的雙角給抹掉了。”

    容華大長公主疑惑道:“胎記也能說抹掉一部分便能抹掉一部分?!?/br>
    “其中……其中當然痛楚萬分。”琴半夏抱緊了白芷,不知想起了何事,眼角滑下兩滴淚,又露出堅強的神色,高聲道:“我杏林谷醫(yī)術名滿天下,消除兩個小小的傷疤又算什么難事?”

    這話一說出來,景淵最后一點希望也被封死了,他冒充皇室血脈這一罪名無可抵賴。然而上天仿佛還覺得不夠,琴半夏的話一落下,祿升便進來報道:“陛下,大理寺丞求見?!?/br>
    謝凝靠在龍椅上,道:“傳。”又吩咐道:“將半夏與小郡主帶到后宮去,好生照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