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為什么,女官所里,會出現(xiàn),這種東西…… 宮中不許隨意養(yǎng)活物,這是每一個人都知道的常識,還在教習(xí)司的時候,掌事嬤嬤無數(shù)次的耳提面命,哪怕女官學(xué)規(guī)矩只是走個過場,這句話都是提得不能再提。 貴人們能求到恩典,自己宮中養(yǎng)些安全無害的玩物,沒人敢說什么,像賢妃宮中就養(yǎng)了幾只烏龜,悅嬪殿里養(yǎng)了只白貓,那都是當(dāng)心肝寶貝一樣的寵著,時不時還要委派它們?nèi)セ噬厦媲百u個萌。 但宮人不同,每天都是提心吊膽伺候貴人,誰還樂意不當(dāng)值時還要伺候?qū)櫸锎鬆??再說了,畢竟是活物,哪天沒看住,跑出來沖撞了貴人,你有幾個腦袋能砍的? 女官所里第一條鐵律就是嚴(yán)禁出現(xiàn)除人之外的活物出現(xiàn),發(fā)現(xiàn)一個發(fā)落一個,根本沒人敢頂風(fēng)作案。 宮中唯一一個能出現(xiàn)動物的獸監(jiān)所,還在離女官所十萬八千里的角落里,一只兔子要毫無障礙的穿越大半個皇宮來到女官所…… 呵呵,這得是只兔子精吧。 “……膳房里跑出來的么?” 莫知容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呆呆的指著兔子,看向江梨。 江梨只覺得自己的眼角,也隨著兔子那圓圓翹翹的短尾巴,一起抽了兩抽。 膳房里怎么可能有活兔子,那都是拔了毛開了膛收拾好了御廚們只要剁碎煮熟就好了,而且即算是膳房里有活兔子,膳房離女官所也有不少距離啊,怎么可能跑過來…… 宮中的確是有貴人養(yǎng)兔子,那位即將上位的成淑妃的容嬪,她記得她的宮中就養(yǎng)了一對兒兔子,但那得是淑妃成功晉級成淑太妃時候的事兒了。 劉安安第一個蹦了起來,就和身后有火燒一樣,竄著就要撲過去抓兔子。 “愣什么啊,管它從哪里來的,被大人發(fā)現(xiàn)我們就死定了,滿身的嘴都說不清!” 莫知容也回過神來,袖子一挽,沖上去給劉安安幫忙。 江梨扶著桌子站在原地,一點都不想動彈。 有倆人抓兔子就行了,這會兒自己要出去,碰上典儀,那才是真的說不清。 畢竟最近滿女官所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出去得最勤快,萬一典儀一個想不通,以為是薛從安給自己帶的什么禮物然后被她藏私了呢。 白白胖胖的兔子蹬著四只小短腿,滿院子躥,帶著后面兩個咋咋呼呼的姑娘一起,滿院子追。 虧得江梨住的偏,離典儀典記的房間都遠(yuǎn),沒驚動別人。 江梨有種想法,如果她現(xiàn)在關(guān)門,說不知道門外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來得及。 然后,江梨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房門,真的在沒有風(fēng)的情況下,以一個完全不符合力學(xué)原理的角度,關(guān)上了。 孟陵那張清秀而又表情寡淡的臉,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 “江女官,好久不見?!?/br> 好久不見你個仙人板板啊! 江梨的臉綠了。 他到底是什么時候躲進(jìn)來的??!自己除了吃飯,其余的時間都在房里啊,他該不會是一大早就來了,然后自己就連換衣服都被看光了吧! 女官也是人啊,也要人權(quán)的??! “大人,今天不忙么?” 江梨忍下內(nèi)心想去找把刀來先自裁,冤魂再纏著孟陵報仇的沖動,和顏悅色的和孟陵打招呼。 孟陵淡定的點點頭。 “忙,不過特意來找你?!?/br> 江梨氣結(jié)。 “走吧。” 對于江梨情緒無知無覺的某人沖她伸出一只爪子。 江梨:“……” 她哪兒也不想去!她就想安安生生待在女官所,抱好大腿,做一個勤勞好學(xué)的米蟲,這樣有錯么! “你不是很好奇會發(fā)生什么么,我?guī)闳タ础!?/br> 江梨猛搖頭,帶著腦袋上的青綠色流蘇墜子也一陣晃蕩。 “我不好奇。” 孟陵看著江梨,似乎很是煩惱的嘆了口氣,然后伸手飛快的點了江梨啞xue,把人直接扛走。 怎么就學(xué)不乖呢,明明知道事先跟她告知已經(jīng)是很遷就她了,非要拗著來,這不是逼自己出手么。 江梨:!?。?! 內(nèi)心原本還在顫抖的小人,終于因為新仇舊恨而暴起,江梨在心中狠狠掄圓了柴刀把孟陵砍死了一萬遍。 走出女官所時,孟陵還十分貼心的給江梨腦袋上套了個純黑色的布口袋。 江梨磨了磨后槽牙。 孟陵最后把江梨端端正正的放在一根房梁上。 從屋子的大小以及堆放物品的數(shù)量和品質(zhì)來看,這起碼是個嬪位以上貴人宮中的私庫。 “你似乎很在意那幅百鶴延年圖,不過也讓你說對了,除了萬孝經(jīng),皇后娘娘的確是還送了皇上一份東西,就是那幅圖,你是怎么猜出來的,這我姑且不論,女官所的庫房我也去看了,沒有你所謂的被掉包的真跡,不過倒是有一點我很在意,你是怎么知道的,一定有人會在那幅圖中動手腳的?” 再大的屋子,房梁也不會很寬敞,江梨一個人就占了一根橫梁,孟陵只能貼著她站。 溫?zé)岬暮粑渖夏菑埫鏌o表情的臉,江梨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噗通噗通的就快要跳出來了。 貼這么近,下一秒該不會又要掏刀子吧…… “是誰告訴你這個消息的?說出來,我還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否則我不需要做別的,只需要把你推下去,這么高,你肯定死不了,只是一旦有人進(jìn)來發(fā)現(xiàn)你,為什么你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大概不會有人相信你的真話。” 微微笑了笑,孟陵的語調(diào)依然十分平穩(wěn)而且冷靜。 “我還可以告訴你,這里是宣鳴宮,五皇子的生母,萱嬪住的地方,會鬧出什么事來你應(yīng)該知道吧,我相信一旦鬧出來,萱嬪娘娘大概是很樂意看到有人出現(xiàn)在這里,多一個替她背黑鍋的?!?/br> 江梨的冷汗唰唰唰的就那么下來了。 原來皇后出手是要對付萱嬪和五皇子么…… 早知道是這兩尊佛在掐,打死她也不會去和孟陵說啊。 不過說起來,她當(dāng)初怎么就會以為皇后是在對付易北的? 腦子進(jìn)了水么…… 第20章 套話 本著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想法,江梨決定實話實說,反正是你自己說,怎么猜出來的你不論嘛。 “我要是說沒人跟我說的,大人你信么?!?/br> 孟陵看著江梨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寫著一行大字: 你覺得我像是傻子? 江梨心一橫。 “那大人你把我推下去吧,我認(rèn)了?!?/br> 我是慫包我驕傲,破罐破摔怎么著了吧,有本事你就真的把我摔下去啊。 你要能下得了這個手,當(dāng)初密道里怎么就不把易北給咔嚓了? 柿子挑軟的捏,姓孟的你不厚道?。?/br> 孟陵:“……” 不得不說江梨這一寶還是押對了,他還真沒存著要把江梨推下去的心思,而且這里也不是宣鳴宮,只不過是詐一詐江梨而已。 再怎么樣,那天易北是帶著江梨去的密道,既然已經(jīng)放了易北一馬,他不介意再賣他一個面子,放過江梨。 更何況這一次江梨的確是給他提供了一個十分有用的消息,暗衛(wèi)一貫秉承有功當(dāng)賞的原則,即便是他無法把江梨的名字報上去領(lǐng)賞,但賞下來給他的東西里,他也的確是留了一份給江梨。 “我就是一個女官,家里沒權(quán)沒勢,大人你也說的,我管的是史書經(jīng)籍,皇后娘娘要的是畫,就算是娘娘想要買通什么人掉包,也該買通司畫的那群人,怎么樣都輪不到我頭上,我就是這么猜著了,誤打誤撞的,大人如果你要我去咬誰,你說個名字出來,我一定咬死她,也算對得起你了?!?/br> 孟陵頭疼扶額。 怎么辦,好像把慫包逼過頭了。 他就是一個暗衛(wèi),替皇上打探消息查明真相而已,查出來是誰都和他沒關(guān)系,不存在咬不咬的問題啊。 “滿皇宮里我就認(rèn)識一個十一皇子,皇子不讓我知道他的身份,我就是明明知道了也得裝不知道啊,主子的性子喜好有多奇怪,大人你難道不比我清楚?十一皇子再怎么樣也是個皇子,身份比我一個女官大多了,我能不順著他來么,而且前陣子十一皇子被皇上重視這件事情傳得多嚴(yán)重啊,我哪里還能想到別人去?” 破罐破摔的結(jié)果就是,江梨越發(fā)理直氣壯,聲音也越發(fā)高了起來,等孟陵回過神捂住她的嘴時,已經(jīng)有小宮人聽到動靜,進(jìn)來查看了。 “jiejie,你剛剛是聽到有人說話的吧?!?/br> “別胡說,我可沒聽清?!?/br> “可我剛剛明明……” “都跟你說了別胡說,聽說皇上和皇后都動了大怒,現(xiàn)在滿宮里誰都不許亂跑亂動,你這會兒聽到動靜,是想我們摘不干凈么,這事兒跟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皇上壽宴沒撈到賞賜,出了事就連帶我們跟著倒霉,真晦氣?!?/br> 孟陵的手指上有薄薄的一層繭,擦過皮膚時略有一些粗糲的觸感,溫?zé)岬暮粑蛟谕瑯訙責(zé)岬氖中模街芨杏X有些濕潤,大概是自己呼吸時帶起的水汽,把孟陵的手心也給濡濕了。 小宮女粗粗看了一圈,沒見著有人,便又鎖上門出去了。 江梨死死抓著孟陵的袖子,呼吸都不由得重了不少。 原來第一世,是這樣的情形么。 皇上攜雷霆之怒,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女官所,江梨甚至都沒等到闔宮封禁,就被拖出去打死了。 她只是隱約知道是那幅畫惹了什么禍?zhǔn)?,因為第一世她也只接觸到了那幅畫,其余的,她是真的不知道啊,就連易北遭殃,也只是她猜的而已。 聽孟陵的口風(fēng),這事兒其實是跟五皇子有關(guān)? 萱嬪到底對那幅畫做了什么手腳? 可那幅畫明明是皇后收著的,啟仁宮基本上是鐵板一塊,萱嬪怎么可能接觸得到,就算是接觸得到,萱嬪怎么就知道皇后會送那幅畫? 又不是自己,已經(jīng)因為那幅畫死過一次了。 “這件事想要知道不難?!?/br> 就像是知道江梨心里在想什么一樣,孟陵特意壓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皇后早已放出話去,若女官所無法按時完成萬孝經(jīng),她便另行準(zhǔn)備,不過沒想到你們典儀也是能人,居然硬扛著,岔子都給擋了回去,不僅沒遲,反而還提前把萬孝經(jīng)給皇后送了去,皇后硬是一點瑕疵都沒挑的出,這回賞你們,皇后大概也賞得很不情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