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易北是偷摸溜出來的,這段時間他待在秋梧宮中無比老實,皇后派來那兩只已經(jīng)有些松懈,再加上這次鬧得這么大,那倆人巴不得出去替皇后多搜羅點消息,好報上去邀功,從此脫離自己那個沒有任何前途的地方,壓根就沒人管他。 但只要那倆人收集到了消息往上一報,皇后也就知道了他們擅離職守,沒看得住自己這件事情就瞞不住了。 他必須趕在那倆人回來之前就待在秋梧宮里。 孟陵伸手想拿小瓷瓶,又猶豫的看了一眼易北。 “拿走就行,放我那里是個麻煩?!?/br> 秋梧宮里自然也有一份這種東西,青蓮纏枝的小木瓶子,他上上下下一共翻出來了四五瓶,可見幕后之人是下了狠手,單從瓶子的風格來看,應該不是萱嬪讓人放的,只是看皇后和萱嬪倆人,到底是誰成功了。 孟陵便又猶猶豫豫的看了一眼江梨。 難道江梨的消息是易北告訴的? 從身份和交集來說,這一點確實是很有可能,但問題是…… 易北又是怎么知道的這些消息的啊摔! 如果不是江梨提醒,就連他這個暗衛(wèi)都未必會注意到這種細枝末節(jié)。 這年頭暗衛(wèi)當?shù)眠€不如女官么…… 孟陵對自己的職業(yè)生涯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需要下官送您回去么?!?/br> 人情這種東西,賣得了一次,就不怕賣第二次,從密道里自己把易北放走的那一刻起,孟陵就知道,自己這輩子的興衰榮辱,大概有半數(shù)是和這位目前深受妒恨的皇子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易北反手抓住還扒著自己衣擺不放手的江梨,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他自己回去還要小心不碰到人,如果孟陵能順道捎一程,快了不少不說,還不擔心被人撞見。 回去依然走了暗道,這回不用等孟陵動手,江梨自己就給自己臉上蒙了塊手巾,然后自動自覺的往易北腿上一掛,安安心心當了個腿部掛件。 就連易北都被江梨這輕車熟路的上道給弄得楞了一愣,繼而看向孟陵的眼神越發(fā)譴責。 你都對這姑娘做了什么喲,弄的人成現(xiàn)在這德性了。 “好了,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你怎么會和孟陵一起跑去林貴人宮里去的了?!?/br> 皇上大怒下令徹查,暗衛(wèi)們自然也就沒法再閑著,孟陵能這么悠閑還全仗著之前查到的消息,比旁人提前半步,把易北送回秋梧宮中之后,,他只是和江梨說了她還有半個時辰可以在外逗留,便匆匆忙忙走了。 皇后派來的倆人還沒回來,易北干脆把角門拴上,自己站在虛掩的正門口和江梨說話。 然而后者醞釀了半天的情緒,發(fā)現(xiàn)原本想要二人一獨處就立刻嚎啕大哭的復雜感情,被易北這么一打岔,已經(jīng)散了個一干二凈。 說好的要哭哭啼啼博同情呢掀桌! 為什么老娘現(xiàn)在哭不出來了啊…… 第22章 砸暈 易北倚在門上,一只耳朵尖著聽門外的動靜,一只耳朵準備著聽江梨的解釋。 他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孟陵會去找江梨問話的打算,但他也沒想到,居然時隔這么久,孟陵和江梨還有聯(lián)系。 “上次孟大人問我有沒有什么異常,可我就只知道女官所最近不太正常,雖然說皇后娘娘著緊要孝女經(jīng),可典儀大人也催得太厲害了,我算了算,按我們的速度抄下來,別說一萬卷,就是三萬卷也夠了,所以我就和孟大人說了,而且皇后娘娘除了孝女經(jīng),還讓女官所送了幾幅畫上去,其中有一幅百鶴延年圖,特別應皇上壽誕的景,我也說了,除了這些之外,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br> 江梨使勁癟了癟嘴巴,發(fā)現(xiàn)實在是哭不出來,只能作罷。 易北眼角抽了抽。 這話聽上去是沒異常,可實際上細想起來,錯漏多了去了。 “上次是什么時候?” 他記得帶江梨去見孟陵的時候,皇上壽宴還沒開始籌備,孟陵怎么可能會去問她這些? 江梨想了想,有些不太確定。 “半個月前?還是一個月前?我記不清了,孟大人來找了我兩次,一次是和大人您分開之后,還有一次是開始籌備孝女經(jīng)的時候。” 易北眼角抽得越發(fā)厲害了。 孟陵為什么會去找她兩次? 是發(fā)現(xiàn)了她身份的秘密?還是有什么別的地方值得他注意? “這一回孟大人問我為什么特別在意這幅圖,還問是誰告訴我的,可這又不是什么秘密,女官所里人人都知道啊,大家還開了賭局,看看是孝女經(jīng)中了選,還是百鶴圖呢,宮中禁賭,這件事情我真不敢和孟大人說啊?!?/br>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江梨說得全是實話,除去秋娘把她扛出去私會孟陵這一條細節(jié),以及皇后刁難女官所是孟陵才透露給她的之外,其余的可謂是毫不摻假。 “你確定你和孟陵說了百鶴延年圖?” 就沖江梨能特別關注這一條,易北也能確定這姑娘和自己絕對是一個性質(zhì),或許和自己一樣,也在這幅畫上栽過跟頭。 但他不敢點破。 如果女官所開了賭局,的確是能夠從明面上把話圓過去,但這種事情,孟陵隨便查查就能水落石出,多半騙不著他。 或許自己得找個機會幫她把孟陵對付過去? 完全相信了江梨美化過了的事實的易北,絲毫沒有想到,江梨曾今在孟陵面前,把自己賣了個干干凈凈。 “算了,說過就說過了,反正你背后沒人,他怎么查也查不到,能把你單獨帶去林貴人宮里問話,說明他暫時還不想動你?!?/br> 易北頓了頓,剛想說后面的話,突然腦袋頂上風聲一動。 還沒等倆人抬頭去看,一大團東西就飛過了頭頂,砸到了地上。 易北覺著那團被摔在地上的衣服瞧著挺面熟的,看著就像皇后最近才給派來自己宮中伺候的小太監(jiān)。 然后另外一團東西,帶著風聲,直接就給砸到了易北頭頂上。 小宮女雖說不重,但一個人吧,起碼也有八九十斤的重量,加上從墻頂上被拋下來的一個力道,易北那本來就不算魁梧的小身板立刻就被砸倒在地。 江梨目瞪口呆的看著先是一個太監(jiān)被扔進來,接著又是一個小宮女被扔在易北身上,再緊跟著又是一團黑影跳了進來,蹲去小宮女身邊,一個手刀劈暈還沒爬的起來的未來皇上,最后才沖自己露出一張臉。 江梨發(fā)誓,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只暗衛(wèi)了。 尤其是秋娘。 “我說江女官,走吧?!?/br> 女子保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沖著江梨伸出手。 “你是等著我打暈你扛回去,還是你自己暈倒?” 江梨利索的選擇了后者。 “雖然孟陵說不讓殺你,但如果換了是我,你早就死了十幾回了?!?/br> 秋娘一步到位的把江梨放在女官所她自己房間的床上,臨走時還不忘給她蓋上被子。 略帶一些粗糙硬挺的頭發(fā)拂過江梨的皮膚,秋娘的聲音也不是京中女子特有的甜膩軟糯,而是帶著一絲北方秋高氣爽的爽朗,只是內(nèi)容著實非常惡意。 “我真的很討厭你啊,江女官?!?/br> 江梨緊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裝一具合格的尸體。 我管你討不討厭我?。?/br> 我也很討厭你啊。 秋娘走得干脆利落,江梨又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平復好自己蹦蹦亂跳的小心靈,然后才起身開門。 女官所里一片愁云慘淡。 “你醒了?” 劉安安和莫知容坐在廊下的小角落里,看到江梨,笑得特別難看。 “沒事了吧?!?/br> 江梨胡亂點了點頭。 “我們都還等著賞呢,這下好,不丟命就算上等賞了?!?/br> 江梨其實特別想問,那只兔子你們最后怎么解決的…… 但很明顯,所有人的心思都沒放在那只已經(jīng)不重要了的兔子身上。 “你暈得可真是時候,大人特別交代了,你醒了也要說給你聽?!?/br> 江梨猜,大概又是有人在房間里裝自己,裝不下去了就借著什么機會裝暈,十有八九借口是王琳被杖斃她看不得血。 “大人說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們能不出女官所就不出去,送東西也不能在外停留,必須兩個人一起去,出門一定要領腰牌,還要記下出去的時辰和回來的時辰,不許接任何宮里的賞,實在沒法推的,接下來要上報給兩位大人,由兩位大人看過了,登記入庫了才能留下?!?/br> 江梨認真的記下了。 不得不說,典儀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人,不管是哪一輩子她都沒有為難過自己,現(xiàn)在這么三令五申,也是為了保護女官所里的這群人,不去摻和外面的斗爭。 “到底是怎么了,其實我到現(xiàn)在還不是很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啊?!?/br> 女官所里能得到的消息實在是少,劉安安從頭到尾想了半天,依然表示十分困惑。 “早上還人人等著封賞呢,那只兔子跑進來之后就怎么都不對了,我們好不容易把它抓好藏起來,還沒等喘口氣呢,皇后娘娘身邊的姑姑就來了,說是女官所里有人犯了大不敬,看了一圈把隔壁司畫的王女官給抓了,就在外間行刑,你倒好,還沒開始打呢,你就暈了。” 頓了頓,劉安安搜腸刮肚的把所有能想到的東西全都說了一遍,還是不得要領。 “我說梨子姐啊,女官所又不伺候上頭,怎么就有大不敬了?現(xiàn)在大人讓我們不要亂跑,是不是還要抓人啊,那兔子還在我房里藏著呢,萬一被大人發(fā)現(xiàn)了……” “我也只知道司畫是送了幾幅畫上去給皇后娘娘,還是娘娘懿旨讓送的,都是聽著吩咐做事,怎么就大不敬了?!?/br> 莫知容表示自己的消息網(wǎng)也只能到這里止步。 “萬孝經(jīng)不會出什么事吧,隔壁司畫就送了幾幅畫就大不敬了,咱們可是實打?qū)嵉某税雮€多月啊?!?/br> 一旦要出事了,人就會東想西想,把所有負面的不好的可能會發(fā)生的都要在心里過一遍,然后越嚇越怕。 劉安安就是個典型。 “現(xiàn)在司畫那邊人人自危,比我們還嚇得厲害,什么都問不出來,外間就更沒消息了,人人都知道女官所要送的是萬孝經(jīng),知道送了畫的人都少,還是司畫的那群人無意間跟我提的,現(xiàn)在倒好,這可是說都沒地方說去。” 被劉安安感染,莫知容也仔細回憶了一下以前的東西,發(fā)現(xiàn)實在是消息少得可憐。 江梨心中突的跳了一下。 “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br> 莫知容被江梨的表情嚇了一跳,還當自己說了什么了不起的話,小心翼翼的又重復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