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難道說先前的傳言竟然是真的? 江梨真的會完全不顧臉面,真的置自己這位嫡姐于不顧? “jiejie便是最拘泥了,皇后娘娘是頂好的人,來了娘娘宮中,怎能如此拘謹(jǐn),外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多不好呢?!敖孀曰屎髴阎刑痤^來,很是正經(jīng)的教育江婉。 “jiejie初來宮中不知道,日后常來便知道了,皇后娘娘待人最好了?!盎屎笠豢诶涎镌谛乜?。 全皇宮的人都知道你拘謹(jǐn)守禮,冥頑不靈,是個怎么捂都捂不熱的鐵石頭,你好意思拿這一點來教訓(xùn)人,還拿你自己來當(dāng)反面教材! 臉還要不要了! 但江梨表情著實真誠,而且婚后表現(xiàn)似乎也較之前有所好轉(zhuǎn),與自己親熱許多,偶爾也會開個玩笑,不像是作偽。 江婉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皇后娘娘寬宏大度,妾自然銘感于心。“ 再蠢也知道,絕對不能順著江梨的話來說。 再怎么樣,江梨也是正妃,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皇家媳婦,喊皇后一聲母后名正言順,自己再受寵也不過是個側(cè)妃,為人妾室,如何敢跟著說什么常來常往之類的話。 皇后見她那是抬舉,不見才是規(guī)矩。 女官所里所受的暗氣和磋磨,跟太子側(cè)妃上崗前的培訓(xùn)一比,完全不算個什么事兒。 再加上謝傾歌有意無意的打壓,雖有太子寵愛,但到底讓江婉徹底收起了先前的大小姐脾氣,弄明白了一個道理。 皇宮內(nèi)院,哪里有那么好待的,都是白骨堆起來的繁華,她才不要去變成那堆被踩進(jìn)泥里的白骨。 都不要緊,只要自己忍過這一時,待來日太子登基,她也就算熬出了頭。 太子已經(jīng)給她承諾,登基之后,她便是貴妃,后宮之中,除去皇后,以她為尊,屆時江梨不過是一個不受待見的皇子妃,即便是正妃又如何,照樣要恭恭敬敬給她行禮問安。 江梨又和皇后說笑半日,伺候完午膳,才請辭出宮。 皇后貼身大宮女親自相送。 “你要記住,本宮從不養(yǎng)閑人?!?/br> 皇后待得江梨出門,才一收先前和善表情,冷冷看向一邊備受冷落還偷溜不得的江婉。 “本宮為何會讓太子抬你進(jìn)門,為何不用從侍妾做起,直接封側(cè)妃,你與本宮心知肚明。“江婉垂頭,很是恭順的跪下。 “娘娘抬舉,大恩大德,婢妾感激。“ 皇后輕輕笑了笑,俯身彎腰,伸手輕輕摸上江婉發(fā)頂,活像在摸一條乖順無比的哈巴狗。 “你知道的,好狗不叫,即便要咬人,也要挑最恰當(dāng)?shù)臅r機,挑最好的地方,才能下口,你說是不是?“現(xiàn)在江梨還算聽話,江婉實在是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顯示出和她水火不容的趨勢,否則將來即便是想要陷害,都沒法撇清自己。 何況她還存著江梨或許會愛惜自己名聲,不敢對江婉下死手的心思,如今自然是要表現(xiàn)出姐妹二人和諧共處的局面。 江婉除去一個身份,其余實在太蠢。 不過蠢不要緊,足夠聽話就行。 怕就怕蠢還要自作聰明,那才真是留不得。 江婉連聲稱是。 第114章 封地 皇后又等了一陣子,得到的消息始終是江梨生活如常,而府中陳管事似乎有些太過于積極,雖然不太明顯,但很多事情的決斷都在朝著有利于皇子妃的方向慢慢調(diào)整,弄得其他人有些為難。 但畢竟上頭到底有了什么決斷,下頭的人并不會知道得太快,在皇子府中諸人眼里陳管事依然是皇后眼中那個很受重用的人物。 如此一來,皇子府中格局便頗有些微妙起來。 易北依然每天去戶部應(yīng)卯,并沒有插手管府中小事的意思,而碧云則在陳管事有意無意的放任下,在府中的地位慢慢被抬了起來。 舊的格局被打破,新的人事關(guān)系在經(jīng)歷了一小段時間的混亂之后,重新變得穩(wěn)定。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江梨身邊也開始出現(xiàn)巴結(jié)討好之人,而并非像剛?cè)敫畷r那樣,人人觀望,只有遠(yuǎn)遠(yuǎn)站著冷眼看過去的恭敬,卻絲毫沒有敬畏之心。 畢竟陳管事給出打死桐兒的官方理由是不敬皇子妃。 于是,皇子妃依然是那個剛?cè)敫畷r厚道親和的皇子妃,但府中諸人對于江梨的態(tài)度,早已慢慢改變。 期間謝傾歌也帶著江婉過來串過幾次門,江梨招待兩次之后,終于背過江婉,苦著臉拉著謝傾歌哭私房話,主題是十一皇子不像太子那樣得皇上寵愛,皇子府別看這氣派,實際上已經(jīng)是入不敷出,易北出門都靠走,連馬車都坐不起,如果再多來幾次,桌上的茶果碟子是一定擺不起了。 江梨已經(jīng)把窮擺在了明面上,謝傾歌也不好再拿著這種事情來當(dāng)笑話講,安撫幾聲之后,下次再來時,干脆自己帶上茶果點心各種菜蔬,想了想,臨出發(fā)前干脆連太子府的廚子都帶了過來,連帶著還帶了幾捆柴火。 奉婆婆之名,打著妯娌之間相互走動和睦親厚的旗號,實際上是來刺探敵情的謝傾歌,在來了這么一回之后,突然覺得有些…… 莫名其妙。 自己這是自己帶著吃喝跑來皇子府里單純陪人來扯閑談來了? 整個十一皇子府里的人員關(guān)系亂成一鍋粥,偏生這一鍋粥就和江梨沒有任何關(guān)系,就好像江梨只不過是住在皇子府里的一個客人,人人對她都不錯,但似乎除了她自帶的婢女之外,也沒什么人對她特別忠心啊。 她理了半天,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皇后說的那種江梨故意在里面攪混水的可能,沒有撈到任何有用信息不說,自己還要貼了茶果酒菜廚子車馬錢? 倒不是在乎這點銀子,但問題是…… 這種莫名其妙的憋屈感,到底是從哪里來的啊。 太子妃表示很心塞,在自掏腰包三次之后,稟明皇后,在十一皇子脫貧之前,她不再考慮過來串門。 皇后啼笑皆非。 朝中為十一皇子請封的浪潮一波比一波來勢洶涌。 原因無他,戶部人人看到皇子之尊窮到連馬車都坐不起,新婚連假都沒得休,官位不高還沒有額外貼補,都被激起了同情之心,紛紛上書,直言如此實在是太下皇室臉面。 有直言不諱的,甚至上書直指此為皇后失職,讓皇子淪落到如此境地,建府之后竟然窮成這幅德行。 只差沒指著皇后鼻子罵中宮失德,克扣皇子了。 皇后表示這個槍,她躺得很是莫名其妙。 但既然朝中已經(jīng)有人提了這個問題,身為被指責(zé)的那一方,無論如何也要做出姿態(tài)來。 不就是選個封地的事兒么,國土那么大,隨便指個窮鄉(xiāng)僻壤打包扔過去,那都不是事兒。 皇后挑挑揀揀,選出好幾個看上去不錯實際上不太好的地方,溫柔賢惠的打著送燕窩的名號,去和天子商議有關(guān)易北封地食邑的問題。 “不是臣妾不愿意給北兒挑封地,一來這總歸牽涉朝堂,臣妾不好插手,二來若萬一挑得不好,北兒不滿意,有了怨恨反而不好,三來北兒總歸是臣妾看著長大的,總覺得這還是個孩子呢,私心想多留他在京中多住幾年,裴meimei命苦,早早的去了,北兒念著他母妃,總歸是可憐,所以臣妾也想多對他好些,好生彌補。” 別的宮人不能提裴妃,但皇后能。 這個時候和天子提裴貴妃,簡直就是誅心。 皇后說到情至深處,還掏出絹帕,拭了拭眼角。 “想當(dāng)年裴meimei在時,北兒多開朗一孩子,裴meimei去后,北兒這性子也就變了,所幸現(xiàn)在成婚,娶了徽寧縣主,似乎才好一些,說起來臣妾也是私心,北兒這些年也是受苦,便想多留他一陣,卻沒想到鬧得陛下為難,是臣妾的過失。” 天子一邊聽皇后唱作俱佳的情真意切,一邊翻了翻皇后選出來的幾塊封地。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離京城還挺遠(yuǎn),卻又和邊境挨不上,沒有運河經(jīng)過,也不挨著幾條大水系,產(chǎn)糧勉強能到及格線,和銅礦鐵礦就更不挨邊。 一言以概之,就是旱澇保收餓不死,也發(fā)不了財,掌不了兵。 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即便是沒有易北先前做的種種準(zhǔn)備,天子也心知肚明。 如今太子雖然犯了過錯,但明面上還是過得去的,位置也還是穩(wěn)的,易賢太過冒進(jìn),反而傷了自己,如今根本無法與太子相爭。 幾個皇子中,現(xiàn)如今唯有易北能入天子之眼。 指個上不上下不下風(fēng)平浪靜的封地,把易北扔過去待上幾年,沒有大事不能進(jìn)京,沒有宣召不能進(jìn)京,不是逢年過大節(jié)不能進(jìn)京,她這個皇后再吹吹枕頭風(fēng),過年時找點事,估計自己也就要把這個兒子給忘了。 太子之位會更加穩(wěn)固。 而一旦京中出點什么意外,易賢失去世家支持,不得天子喜愛也已成事實,易北封地太遠(yuǎn)無法及時趕回,這張龍椅就是太子坐穩(wěn)了。 “朕最近也在想這件事,沒想到倒是和皇后想到一起去了,北兒早些年很吃了些苦,如今成婚建府,朕也想給他封個好些的地方,讓他過去安穩(wěn)過日子?!?/br> 天子屈起手指,在皇后遞上來的小冊子上敲了敲。 “封地棣州,以地為號,皇后以為如何?” 皇后差點沒砸了手里正在攪和的燕窩粥。 不僅封地,而且還封王? 除去太子不上算之外,皇子之中,慣例都是要么封地,要么封王,很難有兩個都撈到手的,掰著指頭數(shù)數(shù),目前為止也只有五皇子有這種榮寵。 但五皇子封的是賢王,以名為號,所以雖有封地,卻仍留在京中,只是享了食邑而已。 但現(xiàn)在天子竟然打算給易北以地為封號? 那豈不是打算讓易北真的去到封地? 這又是個什么意思? 想讓易北過得好,有大把的富庶封地可以給他,為何偏偏挑中棣州? 若是舍不得,那就和五皇子一樣,封王賜地,照樣也能在京城做個閑散王爺,終了一世。 安樂郡產(chǎn)鹽,幾乎整個江北的鹽有大半出自棣州,何況棣州還有兩個鐵礦一個銅礦,朝廷前些年才收回了采鑄權(quán),那地界何止是富庶二字可以形容,那簡直就是一半的命脈! 她怎么放心讓易北跑去那里逍遙自在的稱王? “陛下怎么想起棣州了?“ 不能急,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顯露出自己的真是意圖。 于是,皇后笑容越發(fā)溫柔,手中動作越發(fā)和緩。 “棣州離京城可有些遠(yuǎn),陛下可舍得?“ 天子笑笑,側(cè)頭看了皇后一眼。 “怎么,皇后舍不得?“ 皇后微微低頭,把燕窩粥放在桌上,往天子的方向推了推。 “臣妾是舍不得北兒離京,這孩子怪不容易的,又乖巧懂事。“天子看著桌上雪白瑩潤的白粥,唔了一聲。 “朕就是覺得這孩子不容易,才想給他好好打算,棣州富庶,離京城又遠(yuǎn),離了京城里這一攤子事,倒能在外面好好散散心,這孩子不比太子也不比他五哥,貴妃去得早,外頭一個人都沒有,也是可憐?!盎屎笮哪钗印?/br> 天子這是在變相敲打她,抱怨世家插手實在太過么? “有陛下照拂,哪里算沒人幫持,陛下說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