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這種事情很明顯已經(jīng)超出了謝老爺?shù)恼J(rèn)知范圍,京城他不熟,這些名字他都聽過,但真人實在是沒資格去見,更別說他們都行事風(fēng)格如何了。 "五王這些年在天子心中地位很高,甚至隱隱有超過太子的趨勢,曾今太子禁足,天子令五王巡視兵部,足見天子對五王的重視,且萱嬪母族也是望族,五王的實力不比太子弱,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投生在皇后娘娘肚子里。" 易北很是耐心的和謝老爺講解京中早已過時的局勢。 "雖說過后也曾訓(xùn)斥過五王,但到底對他寄予厚望,也不曾重罰,寵愛可見一斑。" 謝老爺受教的點點頭。 "太子就更不必說了,皇后娘娘出身高貴,又娶了謝相的嫡女為正妃,經(jīng)營多年,自然也會有忠于自己的一方勢力,若林臻是這兩人手下的人派出的,別說是你,就連本王都很有可能查不到來路,畢竟皇子之尊足以讓地方為他讓路了。" 還有一個可能,易北沒說。 若是為他抹去痕跡的,就是地方的現(xiàn)管呢? 簡直比皇子的命令還要見效快。 "如今本王來了安樂郡,雖說謝相是太子一黨,但到底謝老爺你離京太遠,又不好掌控,太子若起了猜忌之心,怕你我走得太近,想要自己的人來接管鹽權(quán),也不是說不通的,畢竟太子這人,猜忌心過重,親近之人尚且不會全信,何況謝老爺只是謝相族弟,謝相尚且不能完全掌控呢?" 謝老爺完全被易北帶拐思路。 "依殿下的意思,那林臻很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的人?" 易北搖搖頭。 "也不盡然,這種心思,我能猜到,五王也能,若是他派出人來使的離間,也未可知。但除了這兩人,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會有這么大的能力,完全抹去一個人的痕跡。" 謝老爺深以為然,連連點頭,問易北討主意。 "我對太子殿下并無異心,但無奈太子并不信我,連我遠到封地不在京中了,還不放心,想來謝相也曾和你提過,要防著本王吧。" 晉商曾今說過的話從易北嘴里說出,謝老爺頓時覺得自己尷尬癌都要犯了。 "那都是些無稽之談,草民從未信過,自保之心誰沒有,草民萬萬不會不信王爺。" 易北嘆了口氣。 "你如此想,謝相不會這么想,太子也不會這么想,這樣罷,本王派人去查一查,若是連本王的人都查不到,那此人多半是太子或五王派來的了,人不可能總不出紕漏,待得久了,總會露出破綻,你且回去,沉住氣,看看他下一步動作是什么。" 謝老爺連聲稱是,謝了又謝,告辭而去。 冒充富商的近衛(wèi)軍小哥自內(nèi)室走出,給易北行禮。 "王爺,屬下不能在此久留,還請王爺恕罪。" 易北點點頭。 "小心行事,好好想想你的身份,該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急,出了什么事還有本王給你兜著。" 近衛(wèi)軍小哥恭聲應(yīng)下。 "按王爺吩咐,屬下已放出風(fēng)聲說生意不錯,如今該去和散戶接觸了,就看能不能再收一次鹽,只要價格夠好,還是會有人愿意的。" 謝家不可能掌控所有鹽戶,一般點的商戶又無法讓鹽戶死忠,他總能鉆到空子。 "多收幾次,他們會忍不住的,你自己小心,我沒辦法給你派護衛(wèi)了。" 近衛(wèi)軍小哥笑了笑,一口白牙配著臉上貼住的肥rou,抖了兩抖。 "王爺放心,屬下武功雖不及許孟兩位護衛(wèi),但也不至于太差,曹幫主還給屬下配了位武功高強的夫人,尋常十來人根本近不了身。" 易北玩著手中玉石鎮(zhèn)紙,很認(rèn)真的在想到底用什么方式,才能讓自己以最不著痕跡的途徑,來介入商戶們對林臻的排擠。 近衛(wèi)軍小哥又給易北行了個禮,匆匆離去。 "最近利潤不錯。" 陳管事還等在一邊,等著聽吩咐。 易北發(fā)完呆,總算是想起自己先前在干什么,趕緊安撫。 陳管事笑得一臉褶子都快起來了。 "還是王爺教導(dǎo)有方,若沒有王爺提點,屬下哪能這么順利。" "等這邊平息,你還有別的差事,你看著給自己選一個副手,教教他,免得你走之后青黃不接,還要本王再去找人。" 陳管事愣了愣,覺得自己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差事沒辦好,易北想要把他踹了。 易北瞟了陳管事一眼,拿手指敲敲桌子。 "別多想,本王離京倉促,在京中實在沒有自己的人,消息太不靈通,回頭我會讓人給你準(zhǔn)備一個新身份,你回去京城給我重新開個店,青樓也好,賭坊也好,錢你隨便支,地方你得給我占住了,事情辦得好,你的仇也能早些得報。" 陳管事久在京城,陡然離開,其實心里還挺不舍,如今易北果然沒有食言,真的是有讓他回京再經(jīng)營店打算,而且還沒忘了替他報仇之事,頓時覺得內(nèi)心百感交集,當(dāng)即跪下,重重給易北磕了三個響頭,指天誓日,自己一定努力辦事,以報答十一王爺?shù)拇蠖鞔蟮隆?/br> 第133章 胡編 易北當(dāng)然不會真的去查林臻的來路,裝模作樣吩咐下去,再偽造了一份和謝老爺手里捏的消息差不多的信件,也就算交了差。 所有的消息到了益州悉數(shù)被斬斷,倒是林臻,趁著謝老爺被勸得稍安勿躁的機會,真的被他找到了幾家散戶,簽下契約,愿意為他曬鹽。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林臻有易北放話撐腰,財大氣粗,銀子和流水一樣砸下去,再加上行武出身,銀子使不通的,還有人全家老小的姓名做保,軟硬兼施,由不得人不答應(yīng)。 謝老爺頓時又坐不住了,隨便找了個借口來王府拜訪,和易北交流消息。 得到的和自己查到的東西也差不多。 "不是本王不想查,安樂郡只有這么大,陡然來了這么個來歷不明的人,實力又強,本王也著急,只是他背后站著的人實在是太過厲害,所有線索在益州全數(shù)斷掉,不瞞你說,我也就查到他大概是和益州太守有些瓜葛,這還是我手下拼死才傳回來的消息,只是消息傳回來了,那人是折在了益州,回不來了。" 謝老爺想起自己派去的人,十個之中只回來了八個,還有兩個說是路上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殺,對易北的話深信不疑。 "他背后之人是鐵了心的要保他,誰來查就要滅誰的口,問題是肯定有的,但到底是誰主使,一時半會倒還真沒有眉目。" 益州太守是謝家姻親,算不上關(guān)系很緊密,但到底有些瓜葛,想來以袁冼之能,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讓謝老爺?shù)娜瞬榈桨朦c的,自己可以隨便捏。 何況這種七拐八彎的關(guān)系,即算是謝老爺本人,怕是一時半會都理不清這種關(guān)系。 畢竟益州太遠,和他又一貫沒有利益上的往來,大多不會注意這種細(xì)枝末節(jié)的關(guān)系網(wǎng)。 但不要緊,只要謝相知道,晉商知道,就可以了。 謝老爺完全可以裝作不經(jīng)意的去核晉商打探一下益州里謝家的勢力到底都分布在哪些地方。 謝老爺嘆了口氣。 "不瞞王爺,我派去益州的人,也折損不少,如今那人竟然連王爺?shù)娜硕几覄?,先前是草民想得太過簡單了。" 易北搖搖頭,口氣很是悵然。 "你不在京城,自然不知京城局勢已到了什么地步,太子娶了謝相嫡女,謝相成了太子的老丈人,自然是事事要為太子謀劃打算,太子多疑,謝相想必也很頭疼。" 不放點血,交出些權(quán)柄,如何能讓太子放心? 可謝老爺一點都不想做被犧牲的交換品。 "如今竟然真的被那林臻找到了散戶,愿意為他曬鹽,如今他竟然也弄到了一塊地方,建起宅院,做曬鹽之舉。" 易北皺起眉頭。 "鹽田那一塊地方的地契,他是怎么弄到的?" 雖說這種事情是自由買賣,但到底也是要到官府備案批準(zhǔn)的,只要郡守隨意給他設(shè)些關(guān)卡,林臻就是撒再多的銀子,找再多的鹽戶,也買不到鹽田旁邊的地。 關(guān)于這一點,謝老爺也不是沒想過,但轉(zhuǎn)念一想如今林臻和每個人都是哥倆好的模樣,再看看他一擲千金包下當(dāng)紅花魁直接一頂小轎送去給郡守當(dāng)侍妾的舉動,頓時就不敢當(dāng)面去和郡守大人對質(zhì)了。 畢竟民不與官爭,謝家再是望族,郡守也是現(xiàn)管,若是有更有來頭,背后勢力更大的人,難??な夭粫R陣倒戈,倒打自己一耙。 如今敵人已經(jīng)朝著自己最看重的地方下手了,他賭不起。 "那塊地可不好拿,別說別人,就說本王,想給王妃修個院子,費了多少功夫,謝老爺你是知道的,若沒有當(dāng)?shù)厝俗屄?,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到手。" 易北察言觀色,猜出謝老爺還沒把這些事情和郡守通氣,趕緊趁熱打鐵,再下眼藥。 "那還是郡守大人沒有阻攔,謝老爺你親自出面,本王還得安置那些鹽戶,然后才有了那么一個小院子給王妃清修,如今那林臻才來多久,竟然也有這等手段,本王可真是佩服極了。" 謝老爺咬咬牙。 "王爺是爽快人,草民也不敢瞞著,世家再嚴(yán)防死守,也總有些散戶自己偷偷曬鹽,左不過是自家供給,最多再有那么幾個熟客散客,鹽商們也就不去管他們,偶爾短了鹽,也會找他們收,所以那些人并沒有固定的上家,也不知那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讓那些人挪位置。" 易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幾戶都是散戶?" 謝老爺點點頭。 "不錯,所以只要他們愿意搬,拿地契房契去官府備案簽字按手印就好,不涉及賣身契之說。" 易北眉頭擰得緊緊的。 "按說不可能,前些天我還和何大人見過面,特意囑咐過他,千萬防著些林臻,總不至于何大人連我的面子也不賣吧。" 謝老爺跟著愁眉苦臉。 "可不是這個道理,可那個林臻似乎和郡守走得很近,這幾日都在何大人的私宅里喝酒聽?wèi)颍顺抢锇賾驁@里最紅的旦角,說是要唱個三天三夜,若是沒有天大的交情,至于如此鋪張?草民也是想不通了。" 易北一臉茫然。 "我怎的沒聽說此事?" 當(dāng)然得聽上三天三夜,不把郡守絆住了,他哪里來的機會使人去替換了府衙文書,又著人使錢賄賂辦事官差,把林鎮(zhèn)買地之事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落妥? 就連何大人秘密寫的紙條,讓底下人千萬給林臻找岔子不給辦買地一事的吩咐,都被易北派人掉了包,換成了務(wù)必一切開綠燈,力求辦得最快,千萬不能得罪的內(nèi)容。 傳口信就更容易了,隨便找個人,打著郡守大人的名號傳個話,追查下來,天知道那人從哪兒來的,又去了哪里,萬一是被細(xì)心的郡守大人怕走漏風(fēng)聲落人話柄而滅口呢? 到時候就算是謝老爺和郡守對質(zhì)起來,他也能包管這事兒郡守是鐵定說不清了。 謝老爺繼續(xù)嘆氣。 "這都唱到第二天了,據(jù)說何大人喝得酩酊大醉,只差和林臻稱兄道弟的了。" 易北低了頭,神色肅然。 "這不好,若是真是太子所為,還得去查一查,看看何大人的家眷是否安好,否則為何態(tài)度變化如此之大?" 官場上的事兒,一般的收受賄賂都會做的比較干凈,輕易拿不到把柄,只是互相大家都心知肚明,表面功夫做得過去,也就行了。 而最容易也是最方便的威脅手段,是家眷親屬的性命。 按照易北現(xiàn)在胡編亂造出來的有關(guān)郡守何大人如此前后迥異的表現(xiàn),唯一的解釋,大概是被幕后黑手捏住了家眷性命來威脅。 謝老爺苦笑一聲,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