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什么人?”林麗娘話未說完,向擎蒼驟然覺察到有人躲在屋頂上,飛身躍起,卻還是遲了一步,沒能追上。 第4章 嚴府家宴結梁子 向擎蒼剛走出萬花樓,就見張涵迎面匆匆趕來,“大人,屬下搜查了李媚留在客棧內的包袱,除了一些日常衣物外并無所獲,倒是從枕頭下找出了一方她用來題詩填詞的素箋”。 向擎蒼接過一看,吩咐道:“速命人到顏如玉房中查找文墨,比對筆跡?!?/br> 手下人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大堆顏如玉生前的詩作,向擎蒼細細比對之下,發(fā)現(xiàn)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他正納悶,卻又有了意外的收獲。張涵無意中踢翻了梳妝臺前的一張椅子,椅蓋掀開來,居然露出了里頭的暗格,張涵從暗格內拎出了一個黑袋子,解開捆緊袋口的繩索,往外一倒,在場所有人見到掉落在地上的那堆東西登時傻眼。那是一堆yin具,有假陽具,有女子用來手yin的“勉鈴”等,如此逼真的形態(tài),連大男人們看了都會臉紅。 “傳林麗娘和冰凝”,向擎蒼眉頭緊蹙。 見到那些yin具,冰凝和攙扶著她的可兒嚇得雙手捂住臉,扭頭不敢再看。林麗娘則瞠目結舌:“這……這……如玉從來不缺男人的,要這些東西做什么?!彼嘈χ鴵u了搖頭,“如玉啊如玉,你究竟有多少秘密瞞著我”。微側過頭,她狠狠的瞪了冰凝一眼,冰凝瑟縮在可兒身后,不敢正視林麗娘。 “冰凝姑娘,你見過這些東西嗎?”向擎蒼問道。 冰凝慌亂的搖頭,拼命擺手。 花映月、謝瑤琴和劉暗香也擠在門外看熱鬧。花映月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戲的表情。謝瑤琴的如絲媚眼緊鎖住向擎蒼。劉暗香臉帶驚異,又有幾分羞怯。 向擎蒼見也問不出什么來,只得讓她們都退下了。 一名看守別院的小廝大步跨進房門,一邊急道:“向大人,您吩咐過小的,如果賈公子再到這萬花樓來,要立即通報?!?/br> 向擎蒼目光一凜,“賈公子來了?” 那小廝道:“賈公子倒沒有來,但門外來了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小的認出前日就是他代賈公子送木槿花給顏如玉。” “那人現(xiàn)在何處?”向擎蒼急問道。 小廝道:“剛剛離開,小的已經讓另一個弟兄悄悄跟著,看看他去了哪里。” 向擎蒼贊道:“做得好。”他轉身對張涵道:“咱們回去換了便服再來,先不要打草驚蛇。” 二人將飛魚服換下后重返萬花樓,那名前去跟蹤的小廝已經回來了,他將向擎蒼和張涵領到一處氣派的宅院外,道:“大人,小的見到那人進了這里頭,剛才有位年輕姑娘開了門,還說了句‘總算回來了,公主等得急死了’” 向擎蒼抬頭,“公主府”三個大字讓他渾身一震。“你先回去吧”,他打發(fā)了那個小廝后,沉下臉來。 “大人,這……”張涵也忐忑不安。 “這是永淳公主的府邸”,向擎蒼沉聲道,“一個云錦公主,現(xiàn)在又是永淳公主,這兩位公主,究竟在這個案子里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大人,那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張涵問道。 向擎蒼道:“先回去,見了指揮使再說吧。” “永淳公主的府?。坎粫村e吧?”陸炳聽后亦難掩震驚之情。 “跟蹤的人稱親眼見到有人開門,還說了句‘總算回來了,公主等得急死了’,顯然他是奉永淳公主之命到萬花樓去的”,向擎蒼回道。 “永淳公主,云錦公主……永淳公主是皇上的meimei,云錦公主是皇上的女兒,怎么都和這個案子扯上關系了”,陸炳輕輕念叨著,末了徒然一笑,“都是不好惹的主。今晚嚴府設宴招待王公大臣,嚴嵩派人給我送了帖子,擎蒼,你隨我一道去,先會會那個嚴世蕃吧?!?/br> 向擎蒼疑惑,“又非過節(jié),也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為何設宴?” 陸炳保持著無奈的笑容,“明的是給嚴世蕃新納的小妾過生日,暗的,其實是為了慶祝夏言失勢,同時宣告自己即將成為內閣掌權之人,順帶借機籠絡人心吧”。 向擎蒼冷冷一笑,不再言語。 嚴嵩府中張燈結彩,好似過節(jié)般熱鬧非凡,那些有頭有臉的王公大臣都應邀赴宴。兒子的小妾過生日,根本犯不著這般興師動眾,但大家心里頭都亮敞,知道嚴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自然也不愿得罪了這位皇上跟前的大紅人。 嚴嵩和夫人歐陽淑端忙著招呼客人,見到陸炳和向擎蒼,夫婦倆熱情的迎了上來。嚴嵩年逾花甲,依然長身戍削,疏眉目,大音聲,是個相貌堂堂之人。歐陽淑端比嚴嵩年長一歲,個頭矮小,體態(tài)臃腫,臉上還布滿小時侯得天花遺留的小麻點,與她的丈夫站在一處實在很不般配。但嚴嵩除了歐陽淑端外竟然旁無姬妾,而且據說夫妻二人感情很深,舉案齊眉,著實讓外人深感意外。 對于陸炳,嚴嵩是竭力拉攏巴結的,畢竟陸炳和嘉靖是發(fā)小,陸炳的生母范氏早逝,蔣太后將他留在身邊,一直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加之陸炳對嘉靖有救命之恩,這一層關系無人能及。 此時嚴嵩熱情問候陸炳,臉上滿是和煦的笑容,對他的親信向擎蒼亦是另眼相待。歐陽淑端也恭敬行禮。陸炳則同樣熱情地回禮,陸炳不但心思縝密,精明強干,還善于在朝中結交朋友,人脈甚廣。他雖然看不慣嚴嵩父子的許多行為,但表面上與他們的關系向來不錯。一旁向擎蒼也恭恭敬敬的向嚴嵩夫婦行禮,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嚴嵩光顧著和陸炳搭訕,也沒工夫再留意向擎蒼,倒是歐陽淑端多看了他兩眼,露出溫和的笑意。 嚴世蕃根本不把賓客放在眼里,只顧與兩名美妾調笑尋樂。嚴世蕃三十出頭,是個大胖子,與其父瘦削長身的外貌正好相反。不但天生一只瞎眼,還短頸粗腰,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丑貨。按照明朝的規(guī)定,五官不全的人影響統(tǒng)治者的尊嚴,不能參加科舉進入官場。可是嚴嵩就這么一個兒子,嘉靖為此法外開恩,準許嚴世蕃到國子監(jiān)就讀,賜進士出身,學成后吏部在京城實職錄用。 “相公,喝了這杯酒”,小妾楊碧桃將手中的酒杯遞到了嚴世蕃嘴邊。嚴世蕃瞇縫著一雙鼠眼,咧開嘴就要喝下,旁邊的小妾蘇荔伸手一推,酒潑到了嚴世蕃的腿上。嚴世蕃跳了起來,正待發(fā)作,蘇荔軟綿綿的粘了上來,將自己手中的酒杯蹭到他的唇邊,“相公,今兒個是妾身的生日,理應先飲了妾身的這杯酒嘛”。 嚴世蕃緩和了臉色,嘿嘿笑了起來,“好好好,先喝荔娘的酒,你是壽星,壽星為大”,說罷一飲而盡。蘇荔的臉上笑開了花,楊碧桃在一旁怒目橫眉,卻不敢發(fā)作。 嚴世蕃的原配夫人熊佩瑜與他們同桌就座,卻完全被冷落在一旁。熊佩瑜是南昌版湖人熊家之女,與嚴家門當戶對。她婚后一直未能生育,好不容易懷上一胎卻又不幸小產,導致食欲不振、神疲乏力、面色萎黃,成了藥罐子,嚴世蕃卻樂得以此為借口納妾。熊佩瑜歪坐在一旁,看著丈夫和兩個花枝招展的小妾調情,又想著自己這一身的病,滿腹的悲戚哀怨,胸肋一陣陣的疼痛,她手捂胸口,難受得渾身抖動?!胺蛉恕保蛔笠挥覂擅诀叽壕蘸投芳泵Ψ鲎∷?,又是撫胸又是拍背的。嚴世蕃聽到丫鬟叫喚回頭,漠然的看了熊佩瑜一眼,又繼續(xù)飲酒作樂。 熊佩瑜勉強撐起了身子,哀然道:“相公,妾身身體不適,想回房休息?!?/br> “去吧”,嚴世蕃不耐煩地一揮手,看都不看她一眼。 熊佩瑜由兩名丫鬟攙扶著走了,楊碧桃和蘇荔看著她孱弱的背影,臉上的神情皆是幾分不屑,幾分嘲諷,幾分得意。 “瑜兒”,嚴嵩夫婦和陸炳、向擎蒼一同迎面走了過來,歐陽端淑見熊佩瑜行走十分艱難,趕緊上前關切詢問:“這是怎么啦,昨日大夫不是說已經好多了嗎?!?/br> 熊佩瑜只是無力搖頭,說不出話來。 嚴嵩抬頭遠望,見嚴世蕃和蘇荔正打得火熱,眉頭一皺,正想在熊佩瑜面前數(shù)落兒子幾句,忽想起陸炳和向擎蒼在旁,又咽了回去,只是很溫和地勸兒媳婦放寬心,好好養(yǎng)病,又吩咐兩名丫鬟照顧好夫人,就領著陸炳和向擎蒼往席間就座。經過嚴世蕃身旁時,他仍只顧著左擁右抱,嚴嵩喝了一聲:“還不快拜見指揮使大人!”他才悻悻起身,給陸炳作揖。對于同為正五品的向擎蒼則懶得理會。向擎蒼也不愿與他費口舌,二人相互漠視,互不理睬。 席間觥籌交錯,人人都笑著,但笑得心思各異。向擎蒼是唯一不笑的那個,見到嚴世蕃那張狂的嘴臉,他實在笑不出來。 尚未開席,嚴世蕃就被兩名美妾灌了許多酒,剛上了一道菜,他吃了兩口,就嗷嗷叫著鬧騰開了。他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抓著酒杯,顛著腳步,一邊左觀右瞧,正好一面容和善的長者回頭看他,嚴嵩立即大步上前,將酒壺和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擱,“啪”的一聲讓整桌的人都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嚴世蕃已經往杯子里倒?jié)M了酒,揪著那長者的耳朵,硬將一整杯酒往他的嘴里灌。那長者是安遠侯柳王旬,數(shù)月前土民作亂,他平定有功,剛受到嘉靖的獎賞。柳王旬戎馬一生,立功無數(shù),任何人對他都敬重有加,偏這嚴世蕃不講長幼之序,如此放肆。 “嚴世蕃,你竟敢對我爹爹如此無禮”,坐在柳王旬身邊的一位年輕公子拍案而起。這公子生得十分俊俏,且英姿勃發(fā),嚴世蕃的酒量其實很好,不過是借著酒興滋事,被那公子一聲呵斥,他一愣之下手頓在半空,隨即卻嘿嘿笑了起來,“不知這是誰家的姑娘,長得可真標致?!?/br>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那公子白嫩的臉蛋一下子漲得通紅。 嚴世蕃擠眉弄眼道:“我是瞎說的,居然被我說中了,哈哈哈哈,我不過是看你生得細皮嫩rou,肌膚白里透紅,跟個大姑娘似的,原來真是個大姑娘呦?!?/br> 柳王旬急忙為女兒打圓場,“小女鳴鳳不懂規(guī)矩,沖撞了嚴大人,還請大人見諒?!?/br> 嚴世蕃卻不作理會,賊眼溜溜直打量柳鳴鳳,“在下真心歡迎柳小姐常到敝府做客,下次就不必這么女扮男裝了”。 柳鳴鳳又羞又窘,干瞪了嚴世蕃一眼。柳王旬也只能在一旁陪著笑臉。嚴世蕃倒沒有再多做糾纏,依舊嘿嘿笑著走開了。他轉到了隔壁的那一桌酒席,徑直朝向擎蒼而去。嚴世蕃剛才就暗暗留意向擎蒼了,他自己容貌丑陋又天生眼殘,見了俊朗非凡的向擎蒼本就妒火中燒,又見他對自己態(tài)度冷漠,更是恨得牙癢癢。這會兒他一幅挑釁的架勢,上前伸出右手就要揪向擎蒼的左耳灌酒,不料向擎蒼早有防備,揮起右手打開,只聽得“啪”的一聲悶響,嚴世蕃的右手臂被重重一擊,立時一陣疼痛發(fā)麻,連帶左手抓著的酒壺也一個不穩(wěn)掉落在地上摔碎了,酒淌了一地。 嚴世蕃氣得鼻子嘴巴都歪了,“你……竟敢如此不識抬舉!” 向擎蒼冷厲的目光逼視著他,“想讓別人尊重你,請你先學會尊重別人!” 在座的人都訝然注視向擎蒼,心中暗想得罪了嚴嵩的公子可不好收場,卻沒有人愿意出言幫他。短暫的沉默過后,陸炳輕咳兩聲,起身道:“擎蒼,嚴兄是好意來向你敬酒的,怎能如此對待人家”。又言語溫和地對嚴世蕃道:“擎蒼性情耿直,說話過于鋒銳,得罪之處還請嚴兄海涵。就讓我來當個和事佬,消除這場誤會,不知嚴兄是否愿意賞臉?”說著他擺上兩只酒杯,分別斟滿,對二人道:“飲下這杯酒,言歸于好,如何?” 嚴世蕃對陸炳還是相當忌憚的,他都出面了,自己總不能不領情,只得強壓下滿腔怒火,舉起酒杯仰脖咕咚喝下。向擎蒼不愿讓陸炳為難,也一飲而盡。 第5章 蒙面女子再現(xiàn)身 “好了,大家繼續(xù)喝酒吃菜吧”,陸炳面帶微笑,目光一掃同席的眾人。大家先后發(fā)出了附和的笑聲,氣氛又顯得活絡起來。 嚴世蕃趁著陸炳未留意,惡狠狠的剜了向擎蒼一眼,揚長而去。向擎蒼橫眉冷對,回過頭來,忽感覺到有兩道灼灼的眸光正追隨著自己,猛一抬頭,瞧見鄰桌的柳鳴鳳羞怩地轉過身去。 向擎蒼收回了疏離的眼神,并未將對方放在心上。這時聽得陸炳小聲問他:“剛才你可曾留意嚴世蕃和柳小姐的對話?” 向擎蒼聽陸炳提及柳小姐,想起她對自己的關注,便淡淡的回道:“不曾留意?!?/br> 陸炳意味深長的笑道:“人家可是留意你很久了?!币娤蚯嫔n一臉的不自在,他又正容道:“嚴世蕃尚不知柳小姐女扮男裝時,覺得她生得細皮嫩rou,肌膚白里透紅,像個大姑娘。聽到這話我竟想起你曾經說過,那萬花樓的老鴇林麗娘形容那位賈公子留著一撮小胡子,細皮嫩rou的,像個斯文書生。再與顏如玉房中發(fā)現(xiàn)的yin具聯(lián)想到一處,你會產生什么樣的想法?” 向擎蒼大吃了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大人,您可是懷疑,那賈公子,其實是位女子?” 陸炳略點頭道:“過去錦衣衛(wèi)也從‘磨鏡’的宮女住處搜出過相似的yin具,深宮寂寞,兩名宮女中一人女扮男裝,在腰間系假陽具與另一人yin亂之事時有發(fā)生,盡管丑事敗露后要被處以極刑,卻仍屢禁不止”。 向擎蒼十分贊同陸炳的推測,“林麗娘說青樓女子根本用不上這樣的東西,看來與顏如玉相好的那位賈公子,極有可能是個女人。但會是什么人呢?”他凝神片刻,“這案子與兩位公主都有關聯(lián),難道說……” 陸炳擺手示意,“先別胡亂猜想,我去問問嚴世蕃,你就坐在這兒別動,不要再得罪他了”。 嚴世蕃怒氣未消,正在喝悶酒,見陸炳來到身邊,沒好氣地問道:“不知陸大人有何見教?” 陸炳言笑淡淡,“陸某有一事想請教嚴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嚴世蕃勉強起身,拉長了語調:“陸大人,請——吧?!?/br> 二人來到一僻靜之處,陸炳先開口詢問:“聽說嚴大人前幾日曾為萬花樓中的顏如玉,與一位賈公子發(fā)生過爭執(zhí)?” 嚴世蕃拿眼瞅著陸炳,風言惡語:“感情陸大人是來審問犯人的,難不成,你懷疑我因為爭風吃醋殺了顏如玉?!彼ばou不笑,“我就算想要殺人,殺的也是那個姓賈的,如玉那么個水靈靈的美人兒,我哪里舍得下手?!?/br> 陸炳道:“嚴兄誤會了,我是想請嚴兄仔細回想一下,那個賈公子,可有什么相貌特征。” “難道是那個姓賈的殺了如玉?”嚴世蕃語帶譏諷,“那個瘦弱得連衣服都撐不起來,挨了我的拳頭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的孬種,真不知道如玉看上了他哪一點。不過如果他真的有勇氣殺人,我倒是要刮目相看了”。 陸炳又問道:“照你說來那賈公子生得十分瘦弱,無還手之力。你沒有懷疑過,也許是個女人?” “女人?”嚴世蕃下巴一垮,“他長了胡子的,而且聽說他是萬花樓里的??汀薄^D瞬卻又道:“聽你這么一說,倒真覺得那人不陰不陽的,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寬大,嗓音也十分尖細。沒準胡子是粘上去的,或許不是女人,而是個閹人?!彼f完縱聲狂笑。 陸炳微皺眉頭,不再與他胡攪,道聲謝就離開了。 嚴世蕃的話更進一步證實了陸炳的推測。嚴府的家宴結束后,陸炳與向擎蒼商量了下一步計劃,便各自回家去了。 向擎蒼一路走著,進入一條寂靜無人的小巷后,驟然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笆裁慈??”他回頭的一瞬間,一個黑影飛馳而過,他急速追趕。那黑影像是故意要引他跟隨,并未使出全力,且進入一片密林后,在向擎蒼面前停了下來。 “是你?”雖然對方蒙著臉,向擎蒼還是憑著身形和那一身輕功一眼認出,正是前天夜里與他在同一片密林中兵戎相見并為他所傷的女子。 “不錯,是我”,女子嬌脆的聲音依然冷漠卻十分悅耳。 向擎蒼語氣中有嘲諷之意:“那晚你負傷逃脫,現(xiàn)在卻主動引我前來作甚?” 女子的聲音放柔,“我不希望你們冤枉好人,所以有些情況,必須跟你說清楚。” 向擎蒼道:“什么情況,你說吧?!?/br> 那女子道:“那晚我潛入冰凝的房間,是想找一樣東西?!?/br> “什么東西?”向擎蒼問道。 那女子道:“‘見血封喉’”。 “你也知道‘見血封喉’”向擎蒼訝然,這神秘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女子道:“我當然知道‘見血封喉’。我覺得住在萬花樓別院內的每一個人,都有在顏如玉用于沐浴的木槿花中下毒的可能性,而最有機會的,是冰凝,因為每次顏如玉沐浴,都是她負責伺候的。所以我往她的房內吹入了迷香,而后進入,想四處查找,看看會不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br> “為什么你不懷疑那些木槿花在送入萬花樓之前,就已被涂上了毒藥?”向擎蒼故意質疑。 “這不可能”,女子道,“‘見血封喉’只要在空氣中暴露半個時辰以上就會喪失毒性,而據我所知,木槿花是在傍晚被送入萬花樓的,距離顏如玉沐浴的時間至少有兩個時辰。”。 “你到底是什么人?”向擎蒼知道那女子所言絲毫不差,對她的身份更加充滿了猜疑。 “你沒有必要知道我是什么人”,那女子從容不迫,“我知道你們已經懷疑到賈公子頭上了,所以我決定將那晚所見如實告訴你,我希望你能相信,顏如玉的死,與賈公子無關?!?/br> 向擎蒼滿肚子的疑問,“你在冰凝的房中看到了什么?” 女子道:“我雖然沒有找到‘見血封喉’,但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進入房間之后,嗅到房內有兩種不同的香氣,一種是我吹入的迷香的氣味,另一種香氣,也是迷香的味道。也就是說,在我到來之前,已經有人先我一步施放迷香,進入房內?!?/br> “迷香?”向擎蒼猛然回想起可兒曾說那夜她睡得特別沉,看來真有可能是中了迷香的緣故。而冰凝說她因腳傷作痛,睡一陣醒一陣,但并沒有聽到什么動靜。她們二人究竟誰在說謊? 正想著,那蒙面女子又接道:“我進入房間后,發(fā)現(xiàn)床上睡著的只有可兒一人,冰凝卻不知去向?!彼坪鯎南蚯嫔n不相信,又補充道:“我的目力很好,借著透過天窗照射到房內的那一點微弱的光亮,就可以辨認出屋內的情形,我可以保證所言絕對屬實?!?/br> 向擎蒼憑直覺相信了她的話,心中的疑問卻層層堆積,她如此急于為賈公子洗脫嫌疑,難道,她就是那個女扮男裝的賈公子?心念急轉間,向擎蒼陡然出手,那女子在毫無防備之下被動反擊,加之肩傷很重,明顯落了下風。向擎蒼也不愿再傷了她,只是將她逼得毫無反手之力,正想生擒,卻發(fā)現(xiàn)她左肩的傷處又在往外淌血。他一出手,點了她的xue道。 女子尚未反應過來,左肩處的衣物已被向擎蒼“嗤啦”一聲猛力撕扯開來。她驚懼萬狀,熱淚滾滾,“向擎蒼,我見你為人正直,才來與你說這一番話,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