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jié)
李知行笑著把紅酒放下:“說真的,這種紅酒都喝不習慣,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由奢入儉難’的問題?!?/br> “……”唐宓深覺膝蓋中了一箭,抿了抿嘴瞧李知行,“你一定要跟我比見識?” “我可不敢,你可是國投的分析員,會有大把機會讓你見識的?!崩钪行χ鴨枺澳慵热贿@么感慨,那是覺得這里的環(huán)境還不錯?” “是的?!碧棋淡h(huán)顧四周的花園,由衷地點頭。 “那以后我們的房子也裝成這種風格,怎么樣?” “……”唐宓實事求是地說,“我覺得短時間內(nèi)是不太可能。” “有夢想總是好的?!崩钪形⑿?,“更重要的是,這不是什么遙不可及的夢想?!?/br> “嗯……” 兩人愉快地聊著天,電腦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誰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李知行非常不滿這個不合時宜的電話,為了過一個完整無人打擾的周末,他早就交代好了一切,往??偸窃陧懙氖謾C安靜了整整一天。 “應該是有要緊事。”唐宓的位置距離手機更近一點,她探身拿過手機遞給李知行,自然也瞄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李知行抓過手機,簡單地聊了幾句后掛上電話,老老實實交代情況:“是俞希白,說有點事要跟我談一談。” 唐宓泡在溫泉里,一只手臂正拖過筆記本電腦翻開,頭都沒抬起來:“去吧。” 她的渾不在意反倒讓李知行無奈了:“我之前就發(fā)現(xiàn)了,你面對俞希白的時候,一點醋意都沒有,白天也是,一句話都沒多問。” 唐宓抬起頭來,反問:“你會做讓我吃醋的事情嗎?” 真是被反問得啞口無言,李知行笑著吻她:“不會,當然不會。” “這就行了?!碧棋祿]揮手趕人。 李知行笑著踏出溫泉,搭著塊浴巾回了臥室,翻出件t恤和短褲套上,出門而去。 唐宓打開電腦上的論文,看完沒多久,門鈴就響了。 唐宓心說李知行回來得還挺快,大概是真怕自己吃醋因此采取了避嫌的手段,她從溫泉里起身,順便套上了浴袍就去開門。 “你怎么沒帶門卡……”她的話說到一半就徹底卡殼。 讓人意外的訪客——門外這位雍容端莊的女性不是別人,正是李知行的母親。 張靜瑜微笑了一下:“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br> 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對唐宓的應變能力完全是個考驗。 唐宓一愣之后馬上平復心中的驚訝,規(guī)規(guī)矩矩地請她落座。她不想在這種場合和李知行的母親碰面,她現(xiàn)在的形象無論如何都談不上好——頭發(fā)亂糟糟地貼在額頭上,浴衣雖然談不上暴露,但怎么看都不算適合待客。 她竭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阿姨,請您等一下,我換一身衣服?!?/br> 張靜瑜自然不無應允:“好的?!?/br> 唐宓在浴室里只用了兩分鐘就換好了衣服重新梳了頭發(fā),才出來跟張靜瑜見面。 這間套房夠大,張靜瑜自然地靠著客廳的沙發(fā),用一種很散漫的目光打量她一眼。和上次在金融中心的偶遇一樣,唐宓基本沒什么變化,她的穿衣風格總是簡單為主,渾身上下一點濃烈的顏色都沒有。至于那張臉,大概是剛剛泡過溫泉的緣故,臉頰隱約發(fā)紅,大有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之感。就算挑剔如她也不得不承認,兒子的這個所謂女友確實長得好。 “坐吧?!睆堨o瑜說。 “嗯。” 唐宓在她身側(cè)的沙發(fā)上規(guī)規(guī)矩矩坐下,覺得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 張靜瑜道:“上次碰面,我沒有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李知行的母親,姓張。” 盡管內(nèi)心很想說這種明知故問的自我介紹就不必了,但這點基本的禮節(jié)她是有的。 “張阿姨?!碧棋档?,“您是來找李知行的嗎?他剛剛出去了,應該很快就回來。” “不,我是來找你的。” 唐宓想,李知行被俞希白叫走應該也是早有預謀的事情——要知道她和李知行這一天除了上廁所的時間從早到晚都黏在一起,也只有此刻離開她身邊。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來意吧?” 唐宓平靜地回答:“不,我不知道,張阿姨,您有什么事情找我?” 回答得還算漂亮。許多年前張靜瑜就知道了唐宓的存在,加上還有唐衛(wèi)東的那一層關(guān)系,對她的了解也是很深了。她履歷上的一切都一清二楚,能夠把書讀得這么好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個笨蛋。 “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的?!?/br> “果然年輕人有想法,他都從來沒有幫我和他爸爸這么認真地慶祝過生日呢。 這句話就算不是指桑罵槐但抱怨的意思也很明顯,唐宓頓了頓,輕聲道:“大概是因為孩子和父母之間的感情從來都是不對等的?!?/br> 張靜瑜有點小意外地看她一眼:“看來你也很清楚。” “我沒有擁有父母的運氣,但不等于我感受不到父母對孩子的感情。” “是的,父母對孩子總是付出一切,知行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只希望他過得好?!睆堨o瑜直視她的眼睛,直截了當?shù)溃拔艺J為你和知行并不合適。這些年來,我?guī)椭^很多和你一樣的貧困學生,我見過不少和你一樣非常優(yōu)秀的年輕人,他們通過努力獲得了成功,出人頭地的也不少。但是,早年的貧窮和家庭殘缺留下的陰影,絕對不會從你們心中散去,就好像一種潛伏的疾病,早晚會發(fā)作。 唐宓沒作聲,她知道張靜瑜說得對,因此甚至連太多反感的情緒都沒有。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和三觀其實很有問題的,雖然這些年改善了不少,但根源始終在那里。就算現(xiàn)在,她和李知行出來度假,努力展示好心情的那一面,但她知道其實自己并不是真正開心著。她微笑著接受李知行的禮物,下一瞬卻會想起外婆過得好不好,會想自己過得這么奢侈外婆卻還在老家生活——她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在這個酒店住兩個晚上,大概就是外婆大半年的辛苦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