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雖然馬車不算小,但軟榻總歸沒有宮里的大,兩人勉強能躺下,但擠是肯定的。
祁墨州看著潘辰無奈嘆了口氣,似乎不太愿意,不過最終還是行動了,往里面挪了挪,給潘辰騰出一小塊地方來,潘辰也不貪心,只要能躺下來就成了,也不敢占用老板太多地方,抱著迎著,蜷在軟榻邊沿,祁墨州看著她的后背,睡意全無,一縷陽光從車簾鉆入,正好灑在她的耳廓上,之前倒是沒發(fā)現(xiàn),她耳廓挺有rou,每次去親她,她有時候會象征性的轉(zhuǎn)過頭去,想到她那時的表現(xiàn),祁墨州不禁勾唇笑了起來,見她蜷著身子,不怎么舒服的樣子,祁墨州長手一伸,就環(huán)過了潘辰的腰,將她連人帶枕頭一起往身邊拉了拉,讓她貼著自己,契合在他懷里。
潘辰給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剎車呢,睜眼后才發(fā)現(xiàn),竟然自己已經(jīng)跑到了祁墨州的懷里,后背貼著他的胸腹,兩人并不是第一次親密接觸,但不知為何,就算之前兩人距離出現(xiàn)負數(shù)的時候,她都沒有感覺這樣心跳加速,她的后背和后腦勺,似乎能感覺祁墨州此刻的心跳與呼吸,本來還想就著床沿瞇一會兒的,可現(xiàn)在,就是想睡也睡不著了,身后靠著個大火爐,一條手臂跟鉗子似的,緊緊鉗著潘辰的腰肢,不讓她動彈,潘辰想回頭去看他一眼,可頭跟剛轉(zhuǎn)到一般,就被大手給壓了回去。
祁墨州可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類似于……不好意思?祁墨州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所以當然不會愿意此時將這他還沒搞清楚的狀態(tài)讓潘辰看見。
兩人全都精神的很,眼睛瞪的老大,動作也十分親密,只是一路下來,兩人全都維持同一個姿勢,就算再契合,也有些僵硬了,潘辰好幾回想坐起來,可祁墨州的手臂鉗制住她,就是不讓,潘辰無奈,也只好配合他繼續(xù)這個尷尬又僵硬的動作。
馬車一路顛簸,時間似乎過的很快,潘辰聽見外面的馬夫喝馬的聲音,果然沒過多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傅寧的聲音在馬車外傳來:
“爺,到地方了?!?/br>
潘辰感覺自己耳廓那兒忽然熱了,祁墨州低啞的聲音就在她耳畔響起,那聲音就好像是打破冰川的鋼鑿,一鑿一鑿的敲在了潘辰的心上,渾身的雞皮疙瘩似乎都起來了,可實際上,祁墨州并無半點挑逗的意思,只是很自然的說了三個字:
“知道了?!?/br>
身后開始動,潘辰卻依舊僵硬著,祁墨州坐起身,見潘辰依舊維持先前的姿勢,響起這一路上兩人的幼稚行為,不禁搖頭笑了出來,調(diào)皮的手掌一下子就拍在潘辰撅著的rou臀之上:“不想起來???”
這句話就像是炸彈一般在潘辰的腦子里炸開,整個人像是彈簧似的,從軟榻上坐起來,差點滾下去,稍微一頓后,沒穿鞋就直接站了下去,捂著自己被輕薄的地方,兩只眼睛黑亮中透著nongnong的羞怯,滿臉通紅。
這樣的潘辰讓祁墨州莫名覺得可愛極了,只可惜,維持的時間并不長,潘辰撿起了自己的鞋,靠到了馬車門邊的椅子上去穿好,然后就掀開簾子,跳下車去了,那模樣,像極了一只害羞的兔子,祁墨州回想潘辰平日里的特立獨行,與今日的她很不一樣,而不管是什么樣的,祁墨州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都不覺得討厭。
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后,祁墨州勾起的嘴角微微的沉了下來,眼中微微透出了一股子冷意,他的情緒,似乎開始被這個女人的行為所牽引……
潘辰下車之后,首先就大大的呼吸了好幾口空氣,稍稍解救了一下自己快要窒息的肺部,然后一轉(zhuǎn)身,就看見傅寧牽著馬,甘相和李大人正一臉‘我懂的’表情看著潘辰,那眼神之膩歪,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讓潘辰感覺跳進黃河洗不清,潘辰想解釋,可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能擺擺手,氣勢很弱的說了一句: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第95章
祁墨州從馬車中走出,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其道貌岸然的面癱外表,與潘辰的驚慌失措相比較,他從容的正義凜然,潘辰在心中對他表示不齒。
甘相與李大人敢用目光挪揄潘辰,卻是不敢挪揄祁墨州的,見他下了馬車,趕忙迎上來,李大人指了指他們的后方,對祁墨州說道:
“爺,就在前面,村里路徑窄小,馬車無法通行,勞您和夫人走幾步了?!?/br>
祁墨州點點頭,然后便順著李大人指的方向走去,潘辰這才發(fā)現(xiàn),她們這是停在了一處小山村的村口處,這小山村似乎是新建沒多久的樣子,從村頭到村尾似乎很長很長,道路兩旁有些人家門前有草堆,豬圈雞舍什么的,路中還時常有村民牽著牛羊經(jīng)過,因此馬車不能直接駛?cè)搿?/br>
李大人在前面領(lǐng)路,進了村子以后,就有一個腰間別著旱煙袋的村長,步履飛快的跑了過來,身后還有些個莊稼漢子隨行,村長似乎認識李大人,卻不認識其他人,跟李大人行禮過后,也順帶著給祁墨州他們行了禮,然后就主動領(lǐng)著他們進入村莊。
一行人走在村莊里,潘辰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一時沒注意,差點撞上了迎面走來的牛,幸好祁墨州拉了她一把:
“沒事吧?”
潘辰搖搖頭:“沒事兒?!迸顺綄δ莻€牽牛的小孩兒笑了笑,小孩兒立刻嚇得把牛往旁邊牽去,牛蹄子踩了一汪水,濺在了潘辰的裙擺上,潘辰還沒說話,就聽那村長已經(jīng)跑過來訓斥那孩子了:“牛娃子,干什么呢,瞧瞧你干的好事兒。這位夫人,您沒事兒吧?這衣裳……”
村長也是怕潘辰發(fā)落那孩子,所以才上趕著替孩子緩和,那孩子可能還不太懂村長的意思,牽著牛鼻子上的繩子,不安的低頭縮在一旁籬笆墻前,潘辰不介意的擺手:
“沒事兒沒事兒,一件衣裳罷了,您別嚇著他。”
見那孩子還是很怕,潘辰走過去,將腰間的一只錦袋抽下來,打開拿出一粒她用彩紙包裹的糖飴,送到他面前:“這是糖,給你吃,我不生你的氣?!?/br>
那孩子顫顫巍巍的伸手接過,也沒說謝謝,就慌忙牽著身后的老牛走了。潘辰才回到祁墨州身邊,村長又對她打了一聲招呼,然后才領(lǐng)著他們繼續(xù)往前走。
祁墨州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潘辰,低聲說道:“你知道剛才濺你身上的是什么嗎?”
潘辰隨手從人家的草堆上拔出了一根稻草,在手里繞圈圈,不以為意的道:“牛糞?那有什么呀?養(yǎng)豬養(yǎng)雞的,還能指望沒有這些東西呀?爺你也把我看的太嬌氣了?!?/br>
祁墨州一挑眉,伸手在她臉頰上掐了一下,潘辰伸手打他,祁墨州就收了手,見前面的路有些泥濘,祁墨州牽過了潘辰的手,繼續(xù)往前去。
一行人走了好半晌才走到地方,村長領(lǐng)著他們從一處門內(nèi)走出去,潘辰第一次見識到了什么叫豁然開朗,綿延數(shù)千里的金黃稻穗已經(jīng)沉甸甸的了,就是潘辰?jīng)]種過稻谷,也知道只要再曬幾個日頭,稻谷就能收割了。
村長對眼前的景象很是滿意,也很自豪,在那里對李大人說的口沫橫飛,如何開墾,如何灌溉,如何插秧,如何治蟲,頭頭是道,李大人邊聽邊到田邊采了一根麥穗下來,撥開外面的黃皮,露出里面一粒粒晶瑩飽滿的稻谷來,送到甘相和祁墨州面前,甘相也是滿意極了,李大人又將之送到了潘辰面前,對潘辰說道:
“夫人您看,這就是今年的晚稻,司農(nóng)部可出了不少力,像這樣的大片稻田,建康城內(nèi)外還有四五處,當初投入了極大的人力物力,如今終于是要看見成效了。”
潘辰對李大人笑了笑,然后就看向了一旁的祁墨州,說道:“原來爺今日是帶我瞧田地的,沒想到你們速度還挺快,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見了這樣大的成效?!?/br>
祁墨州才不想承認是特意帶潘辰來看的,神情傲嬌的說:“本就決定了今兒來看,正好你在,順帶罷了。”
他這么說,李大人和甘相卻是不給他面子:“夫人別聽爺說,我和李大人前好幾天就問了爺,爺都沒來,昨兒才跟我們說,今日前來,夫人也一起的,這不是特意等夫人一起來,是什么呀?”
祁墨州對甘相嘖了一聲,甘相趕忙閉嘴,對潘辰揚眉,誰能想到朝堂上正經(jīng)的不能再正經(jīng)的甘丞相,私底下卻是這樣的跳脫性子,與祁墨州相處起來,不像是君臣,倒像是家里的兄弟,潘辰這才忍不住,掩著嘴對甘相回道:
“甘爺快別說了,我們爺臉皮薄,不好意思呢?!?/br>
祁墨州:……
不想理會這些自作多情的人,白了他們一眼,就兀自走到了田邊,李大人和甘相對看一眼,全都忍著笑跟了過去,村長帶著人去田中央也采了幾株麥穗過來,交到了李大人手中,讓李大人檢驗。
顆顆飽滿,粒粒硬實,從這些來判斷,今年這收成定然是很好很好的。村長與他們說,像這樣質(zhì)量的稻田,一畝至少能收五百斤左右,潘辰記得曾經(jīng)看過現(xiàn)代的雜交水稻的產(chǎn)量,兩千年的時候,似乎就有一千兩百斤,不過,此時的技術(shù)和那時候肯定不能比了,問過村長,說從前沒有這樣大量種植時,一畝田稻谷,有的人家能產(chǎn)一兩百斤,有的人家能產(chǎn)個三百斤左右,當然也有種的好的,一畝地五六百斤,但那是極少數(shù)人家,這里的田地,經(jīng)過司農(nóng)部的統(tǒng)一改良和控制之后,產(chǎn)量似乎也能有了平均的保障,但這只是第一年,今后只要司農(nóng)部繼續(xù)改善下去,一畝田地再多產(chǎn)個一兩百斤應(yīng)該不成問題的。
潘辰來到祁墨州身旁,特意湊過頭去看著祁墨州,只見祁墨州的目光投放在廣袤無垠的稻田中,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這種笑容潘辰只有在他完事之后看到過,那是一種滿足的笑,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這樣溫和的一面,祁墨州意識到潘辰在看她,轉(zhuǎn)過頭來斜睨了她一眼,潘辰立刻送上了狗腿的笑,讓原本對她繃著臉的祁墨州終于也繃不住了,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然后繼續(xù)將目光投放到稻田之上,頗有感觸的說道:
“從前我是真沒有想到將田地聚集起來,收成會有這樣大的差別,一年的糧食總量,不僅能填滿糧倉,還能供應(yīng)國內(nèi)所有地方的糧食需求,至少明后年都不用擔心鬧饑荒的問題,你的理論確實很遠,很對?!?/br>
潘辰聽祁墨州對她說出這些真心話,還是第一次聽他這樣真心的夸獎自己呢,嘿嘿一笑,謙虛道:
“我那不過些腦子里的理論知識,真正厲害的還是你們啊,要將那些計劃切實的執(zhí)行,要耗費太多的精力,人力,物力,財力,缺一不可,這就不是我的功勞了,還是爺領(lǐng)導有方啊?!?/br>
祁墨州不想和她在這里互夸,潘辰看著著滿目的良田,不禁問道:
“爺之前說要改制士族制度,如今看這情形,該是有所成吧,士族那邊有什么動靜?”
祁墨州找了一塊稻田邊的突石,坐下后,對潘辰道:“動靜肯定是有的,士族的勢力分布也開始發(fā)生了劇變,他們從原來的各據(jù)一方,到如今的團結(jié)一氣,有些家族趁勢而起,有些家族就此沒落,權(quán)利更迭之時,亂的很啊?!?/br>
潘辰也坐到了祁墨州的身旁,仔細聆聽祁墨州的話,看著廣袤無垠的稻田,潘辰腦中可以想象的出來,祁墨州為了將田地統(tǒng)一規(guī)劃,必定是付出很多艱辛的,士族歷年來掌控土地已經(jīng)形成了習慣與規(guī)則,祁家奪了天下之后,他們原以為祁氏會與從前的君主一樣,放任權(quán)利,偶有想動世家心思的帝王,卻又沒有祁墨州的兵力與手段,如今士庶兩族正有火拼之勢,祁墨州日日身在其中,必然感受很強烈,所以才會有此感嘆。
呼出一口氣,潘辰順著祁墨州的話往下說道:
“如今的混亂便是為今后在鋪路,困苦艱難都是暫時的,唯有抓牢根本才是實際。祁氏入關(guān)不久,縱然祖輩有財力積蓄,但若只是一味窮兵黷武,金山銀山都會有坐吃山空的一日,祁氏立國之初,士氣正弘,周邊乃至國內(nèi)勢力都知道祁氏兵力強大,此時不是□□進攻之時,但誰又能保證,幾年之后沒有呢?祁氏只有不斷的壯大,不斷的積累,才能在今后有能力繼續(xù)保持這樣大的威懾力?!?/br>
潘辰的話必然是說到了祁墨州的心里,潘辰有這樣的覺悟與心思,祁墨州并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他似乎越來越愿意聽她說話,感覺她每次都能說到自己心里想的那些,祁墨州在朝堂之上,向來都是做決定,下命令的那個人,沒有誰能夠左右他的決定,但是現(xiàn)在他似乎越來越愿意聽潘辰的話,可他有不能否認的是,潘辰說的話,有些的確很有道理。
甘相和李大人走過來,對祁墨州和潘辰說道:
“爺,夫人,這里曬,要不去農(nóng)舍喝杯茶吧。待會兒咱們還要回城里呢。”
祁墨州從突石上站起,潘辰趕忙上前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裳,對李大人他們問道:“待會兒還要去哪里嗎?”
“是,夫人。待會兒還要回城里看一看您的店鋪啊?!崩畲笕诵θ菘赊涞恼f。
潘辰:……滿臉的問號——店鋪?
☆、第96章
眾人在農(nóng)舍中喝了些茶水,稍事歇息,又聽村長當面匯報了一下過些天的收割計劃,一行人才頂著太陽回到馬車之上,往城內(nèi)趕去。
一路上,祁墨州依舊沒有多言,潘辰去找他搭話,他也不理會,問了幾回,潘辰也就不敢再多問了。想著反正到了地方,他總不能再瞞了吧,不過這么一路的事兒,真是夠幼稚的。
回城的路途似乎比去的時候要短一些,潘辰知道這應(yīng)該是心情問題,馬車停了之后,潘辰和祁墨州下了馬車,發(fā)現(xiàn)馬車停在了朱雀街上,這條街潘辰以前時常來逛,賣的都是衣裳,首飾,蜜餞之類,姑娘們喜歡的東西,自從進宮之后,她還真沒機會再出來逛過,沒想到今天居然占了光又來了一回。
潘辰的目光左右搜索自己從前常去的那些店鋪,賣綢緞成衣的錦繡閣,賣金銀首飾的七寶齋,還有賣胭脂水粉的異香軒……每年她生辰和過年節(jié)的時候,柳氏都會帶她來看看,有合適的就買給她,雖然買的都不是什么貴重東西,但潘辰不能否認,穿越到了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在朱雀街這里,她還是收獲了很多快樂和滿足感的。
祁墨州往潘辰看了一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沒有說話,李大人上前來打斷了潘辰的回憶,只見李大人給潘辰指了個方向,讓潘辰看過去:
“夫人,瞧瞧看,就是那里了,官府新建的商鋪,那一處是朱雀街的中心,樓高三層,夫人可還滿意嗎?”
潘辰順著李大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座極其高大上的建筑,在朱雀街其他一層建筑中算是異軍突起,從門面到裝潢,無一不是精雕細琢的,二樓的正中央處留有掛匾額的地方,視覺效果,相當震驚啊。
潘辰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下意識往祁墨州的方向靠了靠,祁墨州瞧見她這沒出息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不是你自己要個店鋪的嗎?怎么倒怯場了?”
說完之后,就帶頭往那開著門,卻還未開張的店鋪走去,潘辰趕忙小碎步跟上,進了門之后,先前的緊張感就沒有了。擺脫了祁墨州,東看看,西看看,現(xiàn)在這樓還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沒有,李大人的聲音聽起來都是十分空曠的:
“剛剛趕工完,里面還未正經(jīng)布置,夫人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提一提,我讓工匠們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弄?!?/br>
潘辰從二樓樓梯口探頭下來對李大人問道:
“你是說,我可以自己設(shè)計?”
李大人看了看祁墨州,祁墨州沒有說話,李大人便知道意思,對潘辰點頭:“是,夫人若有想法,完全可以與我說。”
潘辰想了想后,又跑上跑下看了一遍,然后才走下樓,對李大人說道:“我回去之后想一想,若是有想法的話,就讓工部的畫師畫出來?!?/br>
“好,那屬下等著夫人?!崩畲笕说恼Z氣沒有半點不信任,甘相從旁聽見潘辰要自己設(shè)計,同樣作為一個糖果愛好者,甘相也想發(fā)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不僅設(shè)計方面夫人得想想,還有名目啊,夫人的做糖工藝,糖果的種類,這些都是要考慮的。”
潘辰完全贊成這個想法:“是是是,這些也都要想的,不僅是賣糖飴,還可以順帶做精品糕點,就像是月餅一樣,形成一種購買慣性,比如饋贈親友時,就會想到來這里買,家里有貴客時也會來買,并且是限量的,若是想走高端路線,到時候還得想些噱頭出來,比如……糕點師傅,糖飴師傅是宮里出來的御廚?或者有什么神秘配方?人們對這種蒙著面紗的東西會特別感興趣,反正一句話,一開始就要把宣傳搞好,讓文宣司想一些法子,通過官方的途徑公布出來,還可以把這鋪子列為貢品指定店鋪……想想都覺得有錢賺啊?!?/br>
潘辰說完這些話之后,發(fā)現(xiàn)樓道里站著的幾個男人都有些發(fā)愣,祁墨州率先反應(yīng)過來,對潘辰失笑道:“你倒是不客氣,連文宣司都算計到了,還要列入貢品指定店鋪?你這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哪兒來的?”
祁墨州對潘辰的話表示出了不理解和質(zhì)疑,潘辰為這個可得和他理論理論了。
“怎么就是亂七八糟了?你又沒開過店,憑什么說我的方法不行呢?”潘辰來到祁墨州跟前,仰頭望著他。
祁墨州見她嘴巴微微嘟起,兩頰氣鼓鼓的,不禁來了興致與她嗆聲:“難道你開過?”
潘辰被他的話一噎:“我,我從小就在這條街上走動,接觸的市井比你多多了,雖然也沒正經(jīng)開過店鋪,但我知道怎么開啊?!?/br>
祁墨州見她雙手叉腰故作兇悍,非但不覺得討厭,還覺得相當有趣,不過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潘辰現(xiàn)在可不覺得自己有趣,她是個據(jù)理力爭的人,你可以質(zhì)疑她的人品和行為,但是你不能質(zhì)疑她的能力,試圖與祁墨州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再說了,這店鋪既然是戶部出資籌建的……”
潘辰的話被李大人給打斷:“夫人,夫人。不是戶部出資籌建的,是……”李大人沒有說出是誰,不過袖子下面的手指卻很堅定的指向了祁墨州,讓潘辰一怔,祁墨州適時抬眼睨視她一下,潘辰也毫不退怯,轉(zhuǎn)個話鋒繼續(xù)說道:
“是他籌建的就更好說了,我總要盡最大的努力把事兒辦好才行吧,總不能讓他的錢付諸流水吧?不管做什么事情,當然是要把周圍所有能用的力量全都利用起來,才能發(fā)揮最大,最好的效果呀,甘相和李大人覺得呢?還有傅統(tǒng)領(lǐng),你最公正,你倒給我評評理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潘辰將一個燙手山芋丟給了一眾男人,甘相干咳了兩聲,李大人假裝看天,只有最后被點名的傅寧,摸著鼻頭,模棱兩可的支吾了一聲:“?。苦??!?/br>
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和她一起抨擊祁墨州,潘辰呼出一口氣,實在不指望了,鄙視了他們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在祁墨州的身上,只見他負手而立,嘴角噙著似笑非笑,潘辰暫時不想和他說話,雙手抱胸繼續(xù)往二樓去了。
潘辰上樓之后,甘相,李大人還有傅寧便聚集到祁墨州身旁,李大人小聲對祁墨州問道:
“爺,夫人的提議也并非毫無道理,您真的不考慮嗎?”
祁墨州沒有說話,甘相倒是看出了端倪,對李大人道:“怎么不考慮?沒瞧見爺是和夫人?;ㄇ荒芈铮坷畲笕艘彩浅闪擞H的人,這都看不出來?”
祁墨州:……
李大人則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哦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太木訥了,真是沒想到,咱們爺也會有這樣的一天?!?/br>
傅寧聽到這里,也情不自禁的點頭贊成,三人對視幾眼,交換了幾個你懂我懂的眼神,祁墨州見狀,目光也在三人身上轉(zhuǎn)了幾圈,想給自己辯解幾句,可話到嘴邊,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幾個男人這下就都繃不住了,跟著祁墨州身后,朗聲笑了出來。
本來年紀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一起在軍里相處多年的,祁墨州在他們面前也沒什么帝王架子,忍著笑推開了他們的包圍圈,干咳一聲后,便也跟著往二樓去了。
潘辰站在二樓中央的窗戶前看街景,心里還在生祁墨州的悶氣,聽見身后有聲音,故意沒去看,直到祁墨州站到她身旁,卻是好久不說話,潘辰才忍不住往旁邊看了看,只見祁墨州雙手撐在窗臺上,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潘辰暗自對他做了個鬼臉,正要離開,卻聽祁墨州開口說了一句:
祁墨州看著潘辰無奈嘆了口氣,似乎不太愿意,不過最終還是行動了,往里面挪了挪,給潘辰騰出一小塊地方來,潘辰也不貪心,只要能躺下來就成了,也不敢占用老板太多地方,抱著迎著,蜷在軟榻邊沿,祁墨州看著她的后背,睡意全無,一縷陽光從車簾鉆入,正好灑在她的耳廓上,之前倒是沒發(fā)現(xiàn),她耳廓挺有rou,每次去親她,她有時候會象征性的轉(zhuǎn)過頭去,想到她那時的表現(xiàn),祁墨州不禁勾唇笑了起來,見她蜷著身子,不怎么舒服的樣子,祁墨州長手一伸,就環(huán)過了潘辰的腰,將她連人帶枕頭一起往身邊拉了拉,讓她貼著自己,契合在他懷里。
潘辰給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剎車呢,睜眼后才發(fā)現(xiàn),竟然自己已經(jīng)跑到了祁墨州的懷里,后背貼著他的胸腹,兩人并不是第一次親密接觸,但不知為何,就算之前兩人距離出現(xiàn)負數(shù)的時候,她都沒有感覺這樣心跳加速,她的后背和后腦勺,似乎能感覺祁墨州此刻的心跳與呼吸,本來還想就著床沿瞇一會兒的,可現(xiàn)在,就是想睡也睡不著了,身后靠著個大火爐,一條手臂跟鉗子似的,緊緊鉗著潘辰的腰肢,不讓她動彈,潘辰想回頭去看他一眼,可頭跟剛轉(zhuǎn)到一般,就被大手給壓了回去。
祁墨州可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類似于……不好意思?祁墨州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所以當然不會愿意此時將這他還沒搞清楚的狀態(tài)讓潘辰看見。
兩人全都精神的很,眼睛瞪的老大,動作也十分親密,只是一路下來,兩人全都維持同一個姿勢,就算再契合,也有些僵硬了,潘辰好幾回想坐起來,可祁墨州的手臂鉗制住她,就是不讓,潘辰無奈,也只好配合他繼續(xù)這個尷尬又僵硬的動作。
馬車一路顛簸,時間似乎過的很快,潘辰聽見外面的馬夫喝馬的聲音,果然沒過多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傅寧的聲音在馬車外傳來:
“爺,到地方了?!?/br>
潘辰感覺自己耳廓那兒忽然熱了,祁墨州低啞的聲音就在她耳畔響起,那聲音就好像是打破冰川的鋼鑿,一鑿一鑿的敲在了潘辰的心上,渾身的雞皮疙瘩似乎都起來了,可實際上,祁墨州并無半點挑逗的意思,只是很自然的說了三個字:
“知道了?!?/br>
身后開始動,潘辰卻依舊僵硬著,祁墨州坐起身,見潘辰依舊維持先前的姿勢,響起這一路上兩人的幼稚行為,不禁搖頭笑了出來,調(diào)皮的手掌一下子就拍在潘辰撅著的rou臀之上:“不想起來???”
這句話就像是炸彈一般在潘辰的腦子里炸開,整個人像是彈簧似的,從軟榻上坐起來,差點滾下去,稍微一頓后,沒穿鞋就直接站了下去,捂著自己被輕薄的地方,兩只眼睛黑亮中透著nongnong的羞怯,滿臉通紅。
這樣的潘辰讓祁墨州莫名覺得可愛極了,只可惜,維持的時間并不長,潘辰撿起了自己的鞋,靠到了馬車門邊的椅子上去穿好,然后就掀開簾子,跳下車去了,那模樣,像極了一只害羞的兔子,祁墨州回想潘辰平日里的特立獨行,與今日的她很不一樣,而不管是什么樣的,祁墨州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都不覺得討厭。
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后,祁墨州勾起的嘴角微微的沉了下來,眼中微微透出了一股子冷意,他的情緒,似乎開始被這個女人的行為所牽引……
潘辰下車之后,首先就大大的呼吸了好幾口空氣,稍稍解救了一下自己快要窒息的肺部,然后一轉(zhuǎn)身,就看見傅寧牽著馬,甘相和李大人正一臉‘我懂的’表情看著潘辰,那眼神之膩歪,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讓潘辰感覺跳進黃河洗不清,潘辰想解釋,可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能擺擺手,氣勢很弱的說了一句: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第95章
祁墨州從馬車中走出,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其道貌岸然的面癱外表,與潘辰的驚慌失措相比較,他從容的正義凜然,潘辰在心中對他表示不齒。
甘相與李大人敢用目光挪揄潘辰,卻是不敢挪揄祁墨州的,見他下了馬車,趕忙迎上來,李大人指了指他們的后方,對祁墨州說道:
“爺,就在前面,村里路徑窄小,馬車無法通行,勞您和夫人走幾步了?!?/br>
祁墨州點點頭,然后便順著李大人指的方向走去,潘辰這才發(fā)現(xiàn),她們這是停在了一處小山村的村口處,這小山村似乎是新建沒多久的樣子,從村頭到村尾似乎很長很長,道路兩旁有些人家門前有草堆,豬圈雞舍什么的,路中還時常有村民牽著牛羊經(jīng)過,因此馬車不能直接駛?cè)搿?/br>
李大人在前面領(lǐng)路,進了村子以后,就有一個腰間別著旱煙袋的村長,步履飛快的跑了過來,身后還有些個莊稼漢子隨行,村長似乎認識李大人,卻不認識其他人,跟李大人行禮過后,也順帶著給祁墨州他們行了禮,然后就主動領(lǐng)著他們進入村莊。
一行人走在村莊里,潘辰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一時沒注意,差點撞上了迎面走來的牛,幸好祁墨州拉了她一把:
“沒事吧?”
潘辰搖搖頭:“沒事兒?!迸顺綄δ莻€牽牛的小孩兒笑了笑,小孩兒立刻嚇得把牛往旁邊牽去,牛蹄子踩了一汪水,濺在了潘辰的裙擺上,潘辰還沒說話,就聽那村長已經(jīng)跑過來訓斥那孩子了:“牛娃子,干什么呢,瞧瞧你干的好事兒。這位夫人,您沒事兒吧?這衣裳……”
村長也是怕潘辰發(fā)落那孩子,所以才上趕著替孩子緩和,那孩子可能還不太懂村長的意思,牽著牛鼻子上的繩子,不安的低頭縮在一旁籬笆墻前,潘辰不介意的擺手:
“沒事兒沒事兒,一件衣裳罷了,您別嚇著他。”
見那孩子還是很怕,潘辰走過去,將腰間的一只錦袋抽下來,打開拿出一粒她用彩紙包裹的糖飴,送到他面前:“這是糖,給你吃,我不生你的氣?!?/br>
那孩子顫顫巍巍的伸手接過,也沒說謝謝,就慌忙牽著身后的老牛走了。潘辰才回到祁墨州身邊,村長又對她打了一聲招呼,然后才領(lǐng)著他們繼續(xù)往前走。
祁墨州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潘辰,低聲說道:“你知道剛才濺你身上的是什么嗎?”
潘辰隨手從人家的草堆上拔出了一根稻草,在手里繞圈圈,不以為意的道:“牛糞?那有什么呀?養(yǎng)豬養(yǎng)雞的,還能指望沒有這些東西呀?爺你也把我看的太嬌氣了?!?/br>
祁墨州一挑眉,伸手在她臉頰上掐了一下,潘辰伸手打他,祁墨州就收了手,見前面的路有些泥濘,祁墨州牽過了潘辰的手,繼續(xù)往前去。
一行人走了好半晌才走到地方,村長領(lǐng)著他們從一處門內(nèi)走出去,潘辰第一次見識到了什么叫豁然開朗,綿延數(shù)千里的金黃稻穗已經(jīng)沉甸甸的了,就是潘辰?jīng)]種過稻谷,也知道只要再曬幾個日頭,稻谷就能收割了。
村長對眼前的景象很是滿意,也很自豪,在那里對李大人說的口沫橫飛,如何開墾,如何灌溉,如何插秧,如何治蟲,頭頭是道,李大人邊聽邊到田邊采了一根麥穗下來,撥開外面的黃皮,露出里面一粒粒晶瑩飽滿的稻谷來,送到甘相和祁墨州面前,甘相也是滿意極了,李大人又將之送到了潘辰面前,對潘辰說道:
“夫人您看,這就是今年的晚稻,司農(nóng)部可出了不少力,像這樣的大片稻田,建康城內(nèi)外還有四五處,當初投入了極大的人力物力,如今終于是要看見成效了。”
潘辰對李大人笑了笑,然后就看向了一旁的祁墨州,說道:“原來爺今日是帶我瞧田地的,沒想到你們速度還挺快,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見了這樣大的成效?!?/br>
祁墨州才不想承認是特意帶潘辰來看的,神情傲嬌的說:“本就決定了今兒來看,正好你在,順帶罷了。”
他這么說,李大人和甘相卻是不給他面子:“夫人別聽爺說,我和李大人前好幾天就問了爺,爺都沒來,昨兒才跟我們說,今日前來,夫人也一起的,這不是特意等夫人一起來,是什么呀?”
祁墨州對甘相嘖了一聲,甘相趕忙閉嘴,對潘辰揚眉,誰能想到朝堂上正經(jīng)的不能再正經(jīng)的甘丞相,私底下卻是這樣的跳脫性子,與祁墨州相處起來,不像是君臣,倒像是家里的兄弟,潘辰這才忍不住,掩著嘴對甘相回道:
“甘爺快別說了,我們爺臉皮薄,不好意思呢?!?/br>
祁墨州:……
不想理會這些自作多情的人,白了他們一眼,就兀自走到了田邊,李大人和甘相對看一眼,全都忍著笑跟了過去,村長帶著人去田中央也采了幾株麥穗過來,交到了李大人手中,讓李大人檢驗。
顆顆飽滿,粒粒硬實,從這些來判斷,今年這收成定然是很好很好的。村長與他們說,像這樣質(zhì)量的稻田,一畝至少能收五百斤左右,潘辰記得曾經(jīng)看過現(xiàn)代的雜交水稻的產(chǎn)量,兩千年的時候,似乎就有一千兩百斤,不過,此時的技術(shù)和那時候肯定不能比了,問過村長,說從前沒有這樣大量種植時,一畝田稻谷,有的人家能產(chǎn)一兩百斤,有的人家能產(chǎn)個三百斤左右,當然也有種的好的,一畝地五六百斤,但那是極少數(shù)人家,這里的田地,經(jīng)過司農(nóng)部的統(tǒng)一改良和控制之后,產(chǎn)量似乎也能有了平均的保障,但這只是第一年,今后只要司農(nóng)部繼續(xù)改善下去,一畝田地再多產(chǎn)個一兩百斤應(yīng)該不成問題的。
潘辰來到祁墨州身旁,特意湊過頭去看著祁墨州,只見祁墨州的目光投放在廣袤無垠的稻田中,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這種笑容潘辰只有在他完事之后看到過,那是一種滿足的笑,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這樣溫和的一面,祁墨州意識到潘辰在看她,轉(zhuǎn)過頭來斜睨了她一眼,潘辰立刻送上了狗腿的笑,讓原本對她繃著臉的祁墨州終于也繃不住了,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然后繼續(xù)將目光投放到稻田之上,頗有感觸的說道:
“從前我是真沒有想到將田地聚集起來,收成會有這樣大的差別,一年的糧食總量,不僅能填滿糧倉,還能供應(yīng)國內(nèi)所有地方的糧食需求,至少明后年都不用擔心鬧饑荒的問題,你的理論確實很遠,很對?!?/br>
潘辰聽祁墨州對她說出這些真心話,還是第一次聽他這樣真心的夸獎自己呢,嘿嘿一笑,謙虛道:
“我那不過些腦子里的理論知識,真正厲害的還是你們啊,要將那些計劃切實的執(zhí)行,要耗費太多的精力,人力,物力,財力,缺一不可,這就不是我的功勞了,還是爺領(lǐng)導有方啊?!?/br>
祁墨州不想和她在這里互夸,潘辰看著著滿目的良田,不禁問道:
“爺之前說要改制士族制度,如今看這情形,該是有所成吧,士族那邊有什么動靜?”
祁墨州找了一塊稻田邊的突石,坐下后,對潘辰道:“動靜肯定是有的,士族的勢力分布也開始發(fā)生了劇變,他們從原來的各據(jù)一方,到如今的團結(jié)一氣,有些家族趁勢而起,有些家族就此沒落,權(quán)利更迭之時,亂的很啊?!?/br>
潘辰也坐到了祁墨州的身旁,仔細聆聽祁墨州的話,看著廣袤無垠的稻田,潘辰腦中可以想象的出來,祁墨州為了將田地統(tǒng)一規(guī)劃,必定是付出很多艱辛的,士族歷年來掌控土地已經(jīng)形成了習慣與規(guī)則,祁家奪了天下之后,他們原以為祁氏會與從前的君主一樣,放任權(quán)利,偶有想動世家心思的帝王,卻又沒有祁墨州的兵力與手段,如今士庶兩族正有火拼之勢,祁墨州日日身在其中,必然感受很強烈,所以才會有此感嘆。
呼出一口氣,潘辰順著祁墨州的話往下說道:
“如今的混亂便是為今后在鋪路,困苦艱難都是暫時的,唯有抓牢根本才是實際。祁氏入關(guān)不久,縱然祖輩有財力積蓄,但若只是一味窮兵黷武,金山銀山都會有坐吃山空的一日,祁氏立國之初,士氣正弘,周邊乃至國內(nèi)勢力都知道祁氏兵力強大,此時不是□□進攻之時,但誰又能保證,幾年之后沒有呢?祁氏只有不斷的壯大,不斷的積累,才能在今后有能力繼續(xù)保持這樣大的威懾力?!?/br>
潘辰的話必然是說到了祁墨州的心里,潘辰有這樣的覺悟與心思,祁墨州并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他似乎越來越愿意聽她說話,感覺她每次都能說到自己心里想的那些,祁墨州在朝堂之上,向來都是做決定,下命令的那個人,沒有誰能夠左右他的決定,但是現(xiàn)在他似乎越來越愿意聽潘辰的話,可他有不能否認的是,潘辰說的話,有些的確很有道理。
甘相和李大人走過來,對祁墨州和潘辰說道:
“爺,夫人,這里曬,要不去農(nóng)舍喝杯茶吧。待會兒咱們還要回城里呢。”
祁墨州從突石上站起,潘辰趕忙上前替他整理了一番衣裳,對李大人他們問道:“待會兒還要去哪里嗎?”
“是,夫人。待會兒還要回城里看一看您的店鋪啊?!崩畲笕诵θ菘赊涞恼f。
潘辰:……滿臉的問號——店鋪?
☆、第96章
眾人在農(nóng)舍中喝了些茶水,稍事歇息,又聽村長當面匯報了一下過些天的收割計劃,一行人才頂著太陽回到馬車之上,往城內(nèi)趕去。
一路上,祁墨州依舊沒有多言,潘辰去找他搭話,他也不理會,問了幾回,潘辰也就不敢再多問了。想著反正到了地方,他總不能再瞞了吧,不過這么一路的事兒,真是夠幼稚的。
回城的路途似乎比去的時候要短一些,潘辰知道這應(yīng)該是心情問題,馬車停了之后,潘辰和祁墨州下了馬車,發(fā)現(xiàn)馬車停在了朱雀街上,這條街潘辰以前時常來逛,賣的都是衣裳,首飾,蜜餞之類,姑娘們喜歡的東西,自從進宮之后,她還真沒機會再出來逛過,沒想到今天居然占了光又來了一回。
潘辰的目光左右搜索自己從前常去的那些店鋪,賣綢緞成衣的錦繡閣,賣金銀首飾的七寶齋,還有賣胭脂水粉的異香軒……每年她生辰和過年節(jié)的時候,柳氏都會帶她來看看,有合適的就買給她,雖然買的都不是什么貴重東西,但潘辰不能否認,穿越到了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在朱雀街這里,她還是收獲了很多快樂和滿足感的。
祁墨州往潘辰看了一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沒有說話,李大人上前來打斷了潘辰的回憶,只見李大人給潘辰指了個方向,讓潘辰看過去:
“夫人,瞧瞧看,就是那里了,官府新建的商鋪,那一處是朱雀街的中心,樓高三層,夫人可還滿意嗎?”
潘辰順著李大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座極其高大上的建筑,在朱雀街其他一層建筑中算是異軍突起,從門面到裝潢,無一不是精雕細琢的,二樓的正中央處留有掛匾額的地方,視覺效果,相當震驚啊。
潘辰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下意識往祁墨州的方向靠了靠,祁墨州瞧見她這沒出息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不是你自己要個店鋪的嗎?怎么倒怯場了?”
說完之后,就帶頭往那開著門,卻還未開張的店鋪走去,潘辰趕忙小碎步跟上,進了門之后,先前的緊張感就沒有了。擺脫了祁墨州,東看看,西看看,現(xiàn)在這樓還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沒有,李大人的聲音聽起來都是十分空曠的:
“剛剛趕工完,里面還未正經(jīng)布置,夫人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提一提,我讓工匠們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弄?!?/br>
潘辰從二樓樓梯口探頭下來對李大人問道:
“你是說,我可以自己設(shè)計?”
李大人看了看祁墨州,祁墨州沒有說話,李大人便知道意思,對潘辰點頭:“是,夫人若有想法,完全可以與我說。”
潘辰想了想后,又跑上跑下看了一遍,然后才走下樓,對李大人說道:“我回去之后想一想,若是有想法的話,就讓工部的畫師畫出來?!?/br>
“好,那屬下等著夫人?!崩畲笕说恼Z氣沒有半點不信任,甘相從旁聽見潘辰要自己設(shè)計,同樣作為一個糖果愛好者,甘相也想發(fā)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不僅設(shè)計方面夫人得想想,還有名目啊,夫人的做糖工藝,糖果的種類,這些都是要考慮的。”
潘辰完全贊成這個想法:“是是是,這些也都要想的,不僅是賣糖飴,還可以順帶做精品糕點,就像是月餅一樣,形成一種購買慣性,比如饋贈親友時,就會想到來這里買,家里有貴客時也會來買,并且是限量的,若是想走高端路線,到時候還得想些噱頭出來,比如……糕點師傅,糖飴師傅是宮里出來的御廚?或者有什么神秘配方?人們對這種蒙著面紗的東西會特別感興趣,反正一句話,一開始就要把宣傳搞好,讓文宣司想一些法子,通過官方的途徑公布出來,還可以把這鋪子列為貢品指定店鋪……想想都覺得有錢賺啊?!?/br>
潘辰說完這些話之后,發(fā)現(xiàn)樓道里站著的幾個男人都有些發(fā)愣,祁墨州率先反應(yīng)過來,對潘辰失笑道:“你倒是不客氣,連文宣司都算計到了,還要列入貢品指定店鋪?你這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哪兒來的?”
祁墨州對潘辰的話表示出了不理解和質(zhì)疑,潘辰為這個可得和他理論理論了。
“怎么就是亂七八糟了?你又沒開過店,憑什么說我的方法不行呢?”潘辰來到祁墨州跟前,仰頭望著他。
祁墨州見她嘴巴微微嘟起,兩頰氣鼓鼓的,不禁來了興致與她嗆聲:“難道你開過?”
潘辰被他的話一噎:“我,我從小就在這條街上走動,接觸的市井比你多多了,雖然也沒正經(jīng)開過店鋪,但我知道怎么開啊?!?/br>
祁墨州見她雙手叉腰故作兇悍,非但不覺得討厭,還覺得相當有趣,不過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潘辰現(xiàn)在可不覺得自己有趣,她是個據(jù)理力爭的人,你可以質(zhì)疑她的人品和行為,但是你不能質(zhì)疑她的能力,試圖與祁墨州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再說了,這店鋪既然是戶部出資籌建的……”
潘辰的話被李大人給打斷:“夫人,夫人。不是戶部出資籌建的,是……”李大人沒有說出是誰,不過袖子下面的手指卻很堅定的指向了祁墨州,讓潘辰一怔,祁墨州適時抬眼睨視她一下,潘辰也毫不退怯,轉(zhuǎn)個話鋒繼續(xù)說道:
“是他籌建的就更好說了,我總要盡最大的努力把事兒辦好才行吧,總不能讓他的錢付諸流水吧?不管做什么事情,當然是要把周圍所有能用的力量全都利用起來,才能發(fā)揮最大,最好的效果呀,甘相和李大人覺得呢?還有傅統(tǒng)領(lǐng),你最公正,你倒給我評評理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潘辰將一個燙手山芋丟給了一眾男人,甘相干咳了兩聲,李大人假裝看天,只有最后被點名的傅寧,摸著鼻頭,模棱兩可的支吾了一聲:“?。苦??!?/br>
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和她一起抨擊祁墨州,潘辰呼出一口氣,實在不指望了,鄙視了他們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在祁墨州的身上,只見他負手而立,嘴角噙著似笑非笑,潘辰暫時不想和他說話,雙手抱胸繼續(xù)往二樓去了。
潘辰上樓之后,甘相,李大人還有傅寧便聚集到祁墨州身旁,李大人小聲對祁墨州問道:
“爺,夫人的提議也并非毫無道理,您真的不考慮嗎?”
祁墨州沒有說話,甘相倒是看出了端倪,對李大人道:“怎么不考慮?沒瞧見爺是和夫人?;ㄇ荒芈铮坷畲笕艘彩浅闪擞H的人,這都看不出來?”
祁墨州:……
李大人則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哦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太木訥了,真是沒想到,咱們爺也會有這樣的一天?!?/br>
傅寧聽到這里,也情不自禁的點頭贊成,三人對視幾眼,交換了幾個你懂我懂的眼神,祁墨州見狀,目光也在三人身上轉(zhuǎn)了幾圈,想給自己辯解幾句,可話到嘴邊,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幾個男人這下就都繃不住了,跟著祁墨州身后,朗聲笑了出來。
本來年紀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一起在軍里相處多年的,祁墨州在他們面前也沒什么帝王架子,忍著笑推開了他們的包圍圈,干咳一聲后,便也跟著往二樓去了。
潘辰站在二樓中央的窗戶前看街景,心里還在生祁墨州的悶氣,聽見身后有聲音,故意沒去看,直到祁墨州站到她身旁,卻是好久不說話,潘辰才忍不住往旁邊看了看,只見祁墨州雙手撐在窗臺上,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潘辰暗自對他做了個鬼臉,正要離開,卻聽祁墨州開口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