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快看，誰回來了。”

    柳氏呵著手往張mama后面探頭望了望，動(dòng)作頓時(shí)就僵住了，不過只是片刻就恢復(fù)過來：

    “你，你怎么回來了？莫不是跑回來的吧？快快快，快回去快回去，都入宮的人了，突然跑回來叫什么事兒啊?！?/br>
    柳氏說著就要拉著潘辰要往外走，潘辰握住她的手，冰涼涼的，比從前粗了不少，還裂開了不少口子，給柳氏推著走了兩步，潘辰才站定：“哎呀，娘，我能是跑出來的嗎？瞧您說的，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

    聽潘辰這樣說了，柳氏才恢復(fù)點(diǎn)理智，卻還是有點(diǎn)不敢相信：“不是，那你怎么突然回來了？就一個(gè)人??？莫不是和……吵架了吧？”

    潘辰無奈的拉著柳氏在石桌前坐下，指了指門邊說道：“有人跟我一起回來的，她們在拿東西吧，我先一個(gè)人進(jìn)來的，我和他沒吵架，就是回來看看您的?！?/br>
    確定潘辰不是因?yàn)槌臣荇[脾氣回來，柳氏就放心了，問道：“你回來怎么沒跟家里說一聲？相爺和太太那邊還不知道呢吧，你現(xiàn)在身份不同，哪里能從后門進(jìn)來呢。要不，讓張mama去告訴……”

    “別別別，千萬別。我就是不想讓他們知道才從后門走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和大夫人恨我入骨，讓他們知道我回來了，您就不擔(dān)心他們在府里把我辦了呀，上趕著給他們送機(jī)會(huì)不是？把我干掉了，他們的四姑娘就能在宮里作威作福了唄。”

    潘辰不等柳氏說完，就阻止了她要去告訴潘壇和孫氏的舉動(dòng)，說的理由也挺直白，才稍微把柳氏給安撫下來。

    “可不管怎么說，你回來也不派人來說一聲，我這也沒收拾收拾?！?/br>
    柳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也知道穿的不太好，怕潘辰多想，潘辰盯著柳氏看了一會(huì)兒后，才果斷問道：

    “大夫人是不是為難你？”

    柳氏搖頭：“沒有，你別多想。我過的好著呢，太太平平的，什么為難不為難的?！?/br>
    “好什么好？這么大個(gè)院子就張mama一個(gè)人看著，你還給支應(yīng)到回事處去做事，做什么事?。恐星锏臅r(shí)候，摸你的手還好好的，現(xiàn)在突然這么多口子，你說過得好，也得有人信啊？還有小紅小翠怎么就給配了個(gè)七十歲的馬夫呀？二管事的兒子呢？他不是挺喜歡小紅的嘛，我還以為……”

    潘辰喋喋不休的話讓柳氏不知道如何回答，不好回答，她干脆也就不回答了，默默的牽著潘辰的手，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起了潘辰來，自己的女兒自己疼，看著潘辰衣著華麗，妝容精致，臉色紅潤，柳氏就放心多了。

    潘辰還沒說完，柳氏就伸手在潘辰的臉上抹了一把，莫名說了一句：“你這臉上的胭脂也太紅了?！?/br>
    “嗯？”潘辰一愣，隨即道：“娘，別岔開話題呀。我問你這些時(shí)候在府里過的都是什么日子，大夫人怎么欺負(fù)你，你跟我說什么胭脂不胭脂的呀？”

    柳氏不理會(huì)潘辰，而是回頭對張mama說了一句：“去給娘娘打盆水來洗臉?！?/br>
    張mama領(lǐng)命下去了，潘辰越發(fā)氣急：“娘啊，我跟你說話，我不洗臉。你跟我說呀，大夫人怎么為難你?！?/br>
    柳氏卻是再也不說什么，而是將潘辰拉起來，牽著她的手，讓她在面前轉(zhuǎn)圈給自己看，目光從上到下的打量，又將潘辰的手掌給翻過來，翻過去多看了好幾遍，潘辰以為柳氏是想自己了，便不反抗，由著柳氏看下去。

    張mama把水給潘辰打了過來，放在石桌上，還冒著熱氣騰騰的煙氣，潘辰著實(shí)不解：“娘，好端端的洗什么臉呀。我不洗了，待會(huì)兒還得從新上妝，煩呢。”

    柳氏卻不由分說，從潘辰的袖子里掏出了干凈帕子，用干帕子在潘辰的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把潘辰臉上的妝給弄花了，這下潘辰就算不情愿，也只能清洗了。

    想跟柳氏辯駁，可臉上刺呼呼的，潘辰無奈的湊到水邊，用張mama遞來的皂角把臉上洗了一遍，柳氏還不罷休，又道：

    “還有手，手也洗洗?！?/br>
    潘辰實(shí)在不想一回來就跟柳氏吵架，盡量聽話的按照柳氏的吩咐洗了臉和手，然后素面朝天的面對柳氏，說道：

    “手和臉都洗完了，您又看到您女兒最真實(shí)的一面了?！?/br>
    柳氏盯著潘辰洗干凈的臉又看了老半天，把潘辰看的是莫名其妙，正好月落和辛冬拿了馬車上帶給柳氏的東西進(jìn)來了，潘辰對她們指揮：

    “把東西拿到堂屋去?！鞭D(zhuǎn)過身來，對柳氏道：“娘，我給您帶了好些東西，您跟我去看看。還有張mama也來，也有給您的呢?！?/br>
    張mama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看了看柳氏，見她沒反對，才跟著去了堂屋，潘辰將帶來的東西一樣樣的打開給柳氏看，柳氏對布料什么的沒多大興趣，倒是對那些名貴藥材很有興趣，拿起了一株兩掌大小的靈芝看了又看。

    潘辰對張mama小聲問了院里的情況，張mama看了看柳氏，小聲對潘辰說出了實(shí)情：

    “唉，姑娘剛嫁入宮的時(shí)候，姨娘在家里的日子過的還成，可從去年年底，今年年初開始，大夫人得知姑娘在宮里受寵，在府里對姨娘百般挑剔，先是把小紅小翠全打發(fā)了，然后還讓姨娘成天去干些粗活兒，縫縫補(bǔ)補(bǔ)，洗洗刷刷，府里哪兒缺人，大夫人就讓姨娘去，要是姑娘早回來幾日，姨娘還在馬房里喂馬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替換成功。

    ☆、第141章

    張mama的話讓潘辰暫時(shí)陷入了沉默，柳氏一邊看潘辰給她帶回來的藥材，一邊抬眼看了看潘辰和張mama這邊，潘辰沉默著走到桌子一旁坐下，柳氏對張mama比了個(gè)手勢，張mama便躬身行禮退了下去。

    待張mama走遠(yuǎn)之后，柳氏才放下藥材，將潘辰拉到一旁的太師椅處，兩人并排坐下，柳氏牽著潘辰的手，對潘辰問道：

    “皇上對你挺好的？”

    潘辰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低下頭沒有說話，柳氏便笑了起來：“我瞧著應(yīng)該是挺好的，要是不好的話，你也沒那么招人恨了?！?/br>
    潘辰有些心虛，從旁邊的的盆栽上摘下一片葉子放在手里把玩，習(xí)慣性的往嘴里放了放，可還沒放到嘴里，就給柳氏伸手拿走了葉子，柳氏冷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你這隨便吃花草的習(xí)慣得改！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br>
    潘辰看了看給柳氏收走的葉子，確實(shí)記得小時(shí)候柳氏就一直跟她說不能把花花草草放嘴里，只是也不知道是逆反心理還是怎么著，這個(gè)習(xí)慣潘辰怎么都改不掉，尤其是心虛緊張的時(shí)候，這就是下意識(shí)的動(dòng)作，抬頭好奇的看著柳氏：

    “娘怎么看出來我招人恨了？”

    從宮里傳出去的，都是潘辰她如何受寵的消息，至于招人恨應(yīng)該也不會(huì)有人特意傳出來吧。除非柳氏看出了什么，先前回來，看見柳氏和張mama太過激動(dòng)，沒往其他地方想，可現(xiàn)在看柳氏的態(tài)度，潘辰的目光一下投向了堂屋外，院子里的石桌上那盆張mama還沒來得及倒掉的洗臉?biāo)稀?/br>
    下意識(shí)往臉上摸了摸，柳氏見她有所覺，這才將先前從潘辰袖子里摸出來的帕子拿了出來，帕子上沾著從潘辰臉上抹下來的胭脂，柳氏放到鼻子下面輕嗅了兩下，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遞到潘辰面前，卻不讓潘辰用手碰，只讓她看看，說道：

    “這味道聞起來該是有蕁麻在里面的，應(yīng)該還有杜龍和斑蝥?！?/br>
    潘辰心中似乎有些明白，看著那白凈帕子上的幾抹淡紅，冷靜道：“這些是毒、藥？”

    柳氏搖頭：“蕁麻，杜龍和斑蝥會(huì)讓你的肌膚發(fā)紅發(fā)癢，不是什么毒、藥?！?/br>
    聽了柳氏的話，潘辰深吸一口氣，有些質(zhì)疑：“不是毒、藥？”

    這胭脂的來歷，潘辰再清楚不過，若不是毒、藥的話，那玄參會(huì)為了誰來冒這么大的險(xiǎn)，只為讓她臉上發(fā)紅發(fā)癢？

    柳氏將帕子捏起來稍微搓揉一陣，然后拿到了門口，對著陽光仔細(xì)辨認(rèn)，確定之后，才對潘辰又道：“別高興的太早，這些東西雖然不是毒、藥，但是這里面還有烏頭和奎寧，都是劇毒致命的，但下毒的人應(yīng)該沒敢放太多劑量。”

    說完這些話之后，柳氏又抬頭看了一眼潘辰的臉，繼續(xù)說道：“也幸好這幾天你臉上平滑，沒什么痤瘡傷口，再加上發(fā)現(xiàn)的早，若是你繼續(xù)抹著胭脂一段時(shí)間，臉毀了是小事，最后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潘辰深吸一口氣，沒有反駁柳氏的話，因?yàn)橹懒险f的是事實(shí)，她就說玄參背后的人既然讓玄參動(dòng)手了，那就絕不會(huì)只是想惡作劇，讓她痛一痛癢一癢就能結(jié)束的，果然最終的目的是要她的性命啊，并且還是這種要從她皮膚潰爛處滲透式的中毒，然后容貌盡毀的慘死。想到在背后居然有人對自己動(dòng)了這樣惡毒的心思，潘辰就覺得不寒而栗。

    見潘辰沉默，柳氏也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看你這樣子，背后是誰動(dòng)的手腳應(yīng)該也有數(shù)吧？”

    潘辰點(diǎn)頭，神情嚴(yán)肅：“有數(shù)了?！?/br>
    柳氏將那帕子放在桌上，走到潘辰身旁，伸手輕撫著潘辰的秀發(fā)，潘辰抬頭，就看見柳氏的臉上流露出nongnong的不舍，潘辰看著柳氏，莞爾安慰道：

    “娘，不用擔(dān)心我，我能走到今天，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魚rou，總會(huì)找出背后想害我的人。”

    柳氏似乎有點(diǎn)感觸，將坐著的潘辰摟入了懷中，讓潘辰靠在自己心腹間，捧著她的腦袋輕柔的拍了拍：“你有能耐，娘知道。背后還有皇上幫著你，娘也看的出來，只不過，皇上畢竟是皇上，他今天幫你，是對你有情，明天他若是不幫你了，你也不要覺得太難過，男人對女人的感情維持時(shí)間很短，你更多的還是要靠自己才行?！?/br>
    潘辰靠著柳氏，似乎又回到小時(shí)候，剛穿過來，對周圍一切都很陌生，無助又孤獨(dú)，那些時(shí)間，柳氏就是這樣將她抱在懷里，讓潘辰枕在自己的身上睡覺，陪潘辰渡過了不少孤獨(dú)無助的夜晚，總覺得這回再見柳氏，她和之前有很大的不一樣，臉上的表情看著有點(diǎn)像是不忍離別的樣子，她在潘家的日子必然是不好難熬的。

    抬頭看著柳氏，潘辰對柳氏問道：“娘，您怎么看出來我臉上的胭脂有毒，還能分辨出毒、藥的名目？”

    柳氏身上的有很多謎團(tuán)，潘辰從前就覺得柳氏不像個(gè)真正的妾侍，在潘辰看來，柳氏把潘壇更多的是當(dāng)做避風(fēng)港，借著潘壇妾侍的名，掩蓋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今天柳氏給潘辰露了這么一手，讓潘辰心中的感覺越發(fā)強(qiáng)烈起來。

    對潘辰的問題，柳氏稍稍沉默，然后才對潘辰說出了一個(gè)這些年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的事情：

    “我出身南疆，輾轉(zhuǎn)做了舞姬才來到建康，南疆人善蠱，對藥和毒物都很有研究，給你下藥之人，必然也是個(gè)通醫(yī)理的，她給你配的這胭脂里，加了很多很多香料，層層疊疊，若非她加了杜龍和斑蝥這種氣味很重的蟲粉，僅憑那芳香濃郁的胭脂里的一點(diǎn)點(diǎn)烏頭和奎寧，我還真不會(huì)注意到，對你下毒的人，看來是恨透了你，不僅要毒死你，還要讓你容貌盡毀?！?/br>
    柳氏的話潘辰就這么聽著，腦中已經(jīng)開始鎖定幕后之人了，眼睛一瞇后，才稍稍恢復(fù)了清明，從柳氏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對柳氏說道：

    “娘，我知道是誰了?；貙m以后會(huì)多加主意的。倒是您，在府里過的不好，要不然別在府里待著了，我讓皇上在外面另外給你安排一處宅子，從潘家出去吧?！?/br>
    反正柳氏是妾侍，沒有入潘家的族譜，要走要留，并沒有太多的限制。而潘辰在宮里得寵之后，就一直擔(dān)心柳氏在潘家過的好不好，可柳氏總報(bào)喜不報(bào)憂，潘辰讓祁墨州找潘壇，她都沒愿意從潘家出去，其實(shí)，誰還想不到呢，柳氏之所以留在潘家，無非就是不想讓潘辰在宮里和人爭斗的時(shí)候，看起來太過單薄沒勢力，宮里其他妃子就算知道潘辰在潘家不受寵，可到底還是潘家的人。

    對于柳氏的一番苦心，潘辰很感動(dòng)，但她卻不愿意為了貪圖潘家的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虛名保護(hù)，而讓柳氏繼續(xù)留在潘家受苦。

    大夫人孫氏肯定就是看出了柳氏不敢離開潘家，所以才對柳氏百般折騰，想到這里，潘辰不禁又對柳氏問道：

    “娘，大夫人怎么對你的，你和我仔細(xì)說說，如今我也不是那任她欺負(fù)的庶女了，年前她年見的時(shí)候入宮去，我便與她攤牌，不會(huì)要任何潘家的幫助，而且潘家也不可能會(huì)幫我，你留下受罪的意義不大，你跟我說說，回頭我給你去出氣?！?/br>
    潘辰的話讓柳氏搖了搖頭：“大夫人沒對我怎么著，不過就是些粗活兒粗話，粗活兒我能做，粗話我不聽，日子就是普通日子，沒什么大的折騰，還不用你去出氣?！?/br>
    柳氏再次伸手撫上潘辰的臉頰，一副流連的樣子，潘辰抓住她的手，放在面前左看右看，對她手上那幾處裂開的口子很是在意，說道：

    “有時(shí)候，就是不能太善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若我沒有能力時(shí)也就罷了，可如今我有能力了，還讓我看著你被人這樣欺負(fù)，我哪里能做的住？不出氣，我夜里都睡不著覺！再說，我臉上這胭脂的事情，十有**跟潘筱脫不了干系。而潘筱一個(gè)人在宮里，若是背后沒人幫她，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能幫她對付我的，還使出這般毒辣的手段，我看大夫人也難脫罪。她都這樣對付咱們娘兒倆了，咱們?nèi)羰沁€忍氣吞聲的，那才叫一個(gè)憋屈啊?！?/br>
    潘辰這番話說的義憤填膺，小臉本就可愛，如今氣鼓鼓的，看著更加可愛了，柳氏都給自家女兒這副表情給都笑了，伸手在她臉頰上掐了掐，說道：

    “瞧你這兇巴巴的樣子，皇上看到過嗎？你現(xiàn)在有能力，我知道，你在宮里做的事情，潘家多多少少都能聽到些的，你做的很不錯(cuò)，而且照我看來，皇上也知道你有能耐，有意讓你在宮里主持大局，雖說不會(huì)封你做皇后，但一個(gè)貴妃將來我看是跑不了你的，如今你就是要多些心眼兒，對身邊的人和事更加的重視，別讓有些人鉆了空子，想來也不會(huì)出什么大事。至于大夫人和四姑娘……我不要你為了我在府里這些小事出頭，但若是為了你自己，無論你怎么做，娘都支持?！?/br>
    潘辰看著柳氏，總覺得她今天話里有話，目光在柳氏臉上仔細(xì)看了好幾眼之后，才握著柳氏的手，敏感的沉聲說道：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了？為什么我聽你說的話，好像是在跟我告別似的？”

    ☆、第142章

    對于女兒的敏銳，柳氏有那么一刻是愣神兒的。扭頭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張mama和月落她們都去了廚房，將潘辰從宮里帶回來的那些生鮮果子和糕點(diǎn)等擺放過去。倒是給了他們娘兒倆一個(gè)很好的說話空間。

    潘辰看柳氏這樣，就更加確信了心中的猜測。抓著柳氏的手，抬頭凝視著她，只見柳氏嘆了口氣：

    “唉，你這孩子從小就比別人想的多些，看著傻乎乎的，實(shí)際上心里比誰都清楚。這么多年來，我一直記掛你，將來不知道你會(huì)做什么，嫁什么了，所以，片刻都不敢離開你。但如今，看你這樣出息，我也就放心了?！?/br>
    潘辰看著柳氏，不知道怎么的，眼淚就流下來了，清澈的淚珠劃過眼角，掉到了耳垂上，冰冰涼涼的，潘辰?jīng)]什么表情，呆呆的看著柳氏，過了一會(huì)兒后，才低下頭擦了擦眼淚，悶聲說了一句：

    “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回來看你了。”

    不回來的話，她至少還用知道柳氏已經(jīng)打了這個(gè)主意，至少還能讓她在心里對柳氏多點(diǎn)念想。

    看著女兒這模樣，柳氏也是忍不住，再次將潘辰抱入了懷，潘辰想掙扎，卻被柳氏抱得緊緊的，根本掙扎不出來，從來都不知道，柳氏的力氣，跟祁墨州差不多大了，掙扎不得，就只能被她抱著。

    柳氏在潘辰的頭頂親了又親：“好孩子。你是娘在這個(gè)世上，最大的牽絆?！?/br>
    潘辰沉默，不知道說什么，感覺自己一會(huì)回來一趟，好像什么都變了。她從前就知道柳氏不柔弱，大智若愚，所以才能在潘家，憑著不受寵的身份，把她護(hù)周全了，可是到今天潘辰才發(fā)現(xiàn)，柳氏何止是不柔弱，她的內(nèi)心世界，也許就連潘辰都摸不到邊，雖然潘辰是穿過來的，但是從小長到大，她早就把柳氏當(dāng)成了親媽，可現(xiàn)在，親媽似乎也要離她而去了，她還能說什么呢？

    “你如今在宮里越來越好，皇上看重你，只要你好好的，皇上就算不獨(dú)寵你了，想來也不會(huì)虧待你，你若是今天不回來，我也想著過些天去找相爺，假意跟他說我想去說服你給潘家效力，讓他安排我們見一面的，可今天你回來了，我就不用折騰了，這些話，我便直接與你說了?！?/br>
    柳氏放開潘辰，讓潘辰坐著，她兩只手按在潘辰的肩膀上，彎下腰，像小時(shí)候那樣對潘辰說道：

    “我若是繼續(xù)留下，對你來說也是個(gè)軟肋。等到潘家覺得完全控制不住你，或者說你對潘筱進(jìn)行反擊以后，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一定會(huì)用我要挾你，那時(shí)候，你心里牽掛著我，遇事定然不敢全力反擊，若是我離開，你的勝算反而更大一些。這道理，你這么聰明，應(yīng)該可以想明白吧?！?/br>
    潘辰的眼淚不值錢的往下掉，大眼睛里盛滿了委屈，卻雙唇緊閉，怎樣都不想說話的樣子，明顯就是在跟柳氏賭氣，看著女兒這賭氣的樣子，我見猶憐的，還活脫脫一個(gè)小孩子的樣子，半點(diǎn)看不出來都嫁做人婦了，柳氏就不覺笑了出來，伸手給她擦了擦下巴：“別哭了?？藿鉀Q不了任何問題。我只是離開建康，又不是和你生離死別，等我安頓下來，自然會(huì)送信給你，讓你知道我的行蹤?！?/br>
    潘辰深吸一口氣，將最后一滴眼淚擠出了眼眶，用袖子把眼睛擦了又擦之后，才再次抬頭對上了柳氏，nongnong的鼻音響起，把柳氏的一顆心都給軟化了。

    “你打算去哪里呀？你跑了，潘家不會(huì)善罷甘休的，到時(shí)候他們在外面抓你，你一個(gè)人怎么辦呀？”

    潘辰將臉埋在了手掌心里，努力想要抑制住眼淚，可只要一想到馬上要跟柳氏分別，心里就難受的很，之前她嫁到宮里去，雖然也看不見柳氏，可是到底是知道她在潘家，衣食無憂的，可柳氏要是離開建康，她這個(gè)年紀(jì)，在這樣的封建時(shí)代里，又該怎么生存呢。就算帶了足夠的錢，可潘家會(huì)善罷甘休嗎？就算是為了要威脅潘辰，潘家也會(huì)派人到處去抓柳氏的。

    柳氏嘆了口氣，目光看向了院子里，幽幽的說道：“追捕我的人多了，潘家算老幾？”

    話鋒中透著凌厲的鋒芒，潘辰呆呆的遞去一抹不解的目光，正好看見柳氏收起了眸中的殺氣，有那么一瞬間，潘辰在柳氏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祁墨州特有的氣息。那是一個(gè)真正強(qiáng)者的氣息。

    柳氏從潘辰面前走開，來到潘辰給她帶回來的那些名貴藥材旁，再次拿起靈芝，人參等東西左右翻看，潘辰走到她身邊，心情是五味陳雜的，期期艾艾的跟著柳氏的腳移動(dòng)，不知道說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