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是喜歡桃花胭脂還是蓮花的……”

    她猛地一掙，胸口泛疼的同時就聽見了他上一世在她耳邊的最后耳語。

    他當時問她，“公主。你是喜歡桃花胭脂還是蓮花胭脂，總要選一次才好……”

    前世今生，一應對上，雒妃覺得自己像是墜到了無底的深淵，長久的不著地，她揮了揮手，好似被誰拉住，驀地一拽。

    她睜眼，就見著鳴蜩拉著她的手，面有焦急，“公主，可是做噩夢了？”

    她幾不可聞地應了聲，眼瞳轉(zhuǎn)動，原是雨早停了，天際泛白，已然大亮。

    “天亮了啊……”她吶吶低言，不自覺伸手摸了摸自個的胸口，還好，沒有鮮血和傷口，她還活著。

    她定定注視著旭日東升的方向，意味不明的道，“鳴蜩，回去記得跟首陽她們講，日后別讓本宮見著桃花和蓮花做的胭脂香膏。”

    鳴蜩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記下。

    雒妃在兩宮娥地攙扶下起身，她上了馬，拉起韁繩一夾馬腹，座下馬兒緩緩跑動起來。

    她朝著京城的方向，堅定不移，仿佛昨日的失態(tài)都是錯覺。

    且，他若非要她選，她便偏生一樣都不選！

    第096章 公主：駙馬要跟來

    未曾預料到，但又好似在情理之中。

    秦壽心里其實并未有多少憤怒，更多的是因雒妃的不告而別，以及她還帶走了秦家的丹書金劵，就是上輩子，她都不敢這樣膽大妄為過。

    對宮娥、侍衛(wèi)秦壽不屑為難，那天晚上，他揮手放走雒妃的人，一個人坐在馬背上，濕涼的細雨浸潤外袍。冷眼瞧著那行人越走越遠，直至再看不見半點人影。

    他曉得追著他一道過來的暗衛(wèi)白夜也是聽見了他說的話，只未現(xiàn)身，卻是從林間小道繼續(xù)追了下去。

    他卻是不能了，身為藩王，無詔不得出藩，這是歷來的規(guī)矩。

    調(diào)轉(zhuǎn)馬頭，秦壽面無表情地回了容州城。

    大亂一場的容州，人心惶惶，死的傷的，不計其數(shù)，見著秦壽那身熟悉地軟甲，諸多容州百姓情不自禁跪了下來，紛紛請容王作主。

    秦壽眉目森冷，他當即下令，“容州安家勾結(jié)突厥，企圖破我大殷城池，該九族抄家！”

    安家府上的人，本就死的不能在死，而與安家有或多或少姻親關(guān)系的也趕緊撇清。一時之間，整個容州城里，還茍且活著的安家人猶如過街老鼠。

    秦壽回了王府，他才踏進鴻鵠閣的院門，就見繼夫人安氏站在院中等著他。

    她一身灰藍素袍，發(fā)髻上如往常那般只簡單釵了根素銀簪子，老氣而腐朽。

    秦壽并為多看安氏一眼，徑直越過她就往屋子里去。

    安氏抖著毫無血色的唇，聲音發(fā)顫地問，“王爺，勉兒被公主殺了，王爺可知曉？”

    秦壽踏上臺階，他轉(zhuǎn)身，目色銳利如鷹隼地看著她，見安氏搖搖欲墜的模樣，忽的勾起薄涼嘴角，落井下石地道，“自然曉得，彼時他的腦袋還掛在南城門上，以儆效尤！”

    聽聞這話，安氏差點沒一頭栽倒暈厥過去，她睜大了眸子，頓心如死灰，“王爺，可得為勉兒報仇啊。勉兒可是王爺您的胞弟，秦家唯二血脈！”

    秦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屑一顧，“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秦九州！”安氏歇斯底里地喊起來，“你若不為勉兒報仇，我當讓全容州的人都曉得你輕薄繼母，虐殺庶弟……”

    “隨你！”

    安氏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壽一口打算，他眉間的不耐深深刺痛她。但凡任何事，就沒能讓他在意一般，名聲、顏面、清白……一應的他都不在乎。

    “哈哈哈，”安氏笑了起來，她仰頭望著漆黑雨幕，怨毒而不甘，“我詛咒你，秦九州痛失所愛，一生無依，我詛咒秦家斷子絕孫，生生世世，男為奴，女為妓……”

    正欲進屋的秦壽鳳眼一瞇，他冷哼了聲，手中九曲一揚，宛若利箭，唆的就刺破雨幕，刺穿安氏胸口，將她帶出丈遠的距離，并死死釘在地下，末了九曲槍尾，還在嗡嗡作響。

    在院門口瞧著這一幕的延安等人，趕緊低頭，大氣也不敢出。

    親手弒繼母，于秦壽而言，就和斬了只雞毫無區(qū)別，他連氣都沒喘一絲，“王府繼夫人安氏，有愧其子......勤勉做下的大逆不道之事，無顏見父老。遂以死謝罪?！?/br>
    延安心頭陡升寒意，他趕緊應道，“是?！?/br>
    秦壽這才進了房間，他也不點燈，就那般隨手脫去濕潤的外裳，僅著雪白中衣半坐在床沿，微微閉目。

    延安沒聽到房間里有動靜，他也不敢吵，只得自己親自動手，輕手輕腳得將安氏的尸首抬了出去。完事還提了一大桶的水進來，將九曲上上下下沖刷了個遍。

    就在他將九曲擱到房門口之際，冷不丁聽聞房里傳來秦壽輕若落羽的聲音，“將安佛院收拾干凈，公主的物什原封不動?！?/br>
    延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吩咐他，“小的記下了?！?/br>
    一晚過去，秦壽再次出現(xiàn)在延安面前的時候，一身氣息越發(fā)的猜測不透，更為高深莫測。他掃你一眼，都會忍不住打個寒顫，然后落開視線。

    延安站在邊上小心翼翼地研墨，他悄悄瞥了眼正伏案奮筆疾書的容王，只見赤金邊框圓水晶眼鏡下的煙色鳳眼深邃沉寂。猶如一汪死水不見微瀾。

    他斟酌了下言詞，輕聲道，“王爺，昨晚上小的在收拾安佛院的時候，見著個小侍鬼鬼祟祟的。企圖趁公主不在偷斂財物落跑，小的氣憤膝下，已經(jīng)將人抓了起來，這要如何處置，還請王爺定奪?！?/br>
    執(zhí)筆的手一頓。寡涼薄唇抿起，“小侍？”

    延安回道，“正是從前恭王送予公主，名叫月華的小侍，后來公主賜名明燭。”

    秦壽復又繼續(xù)動筆?！霸醯臎]與公主一道回京？”

    延安將墨錠倒著擱硯臺邊，“小的審問過了，昨晚那小侍故意躲了起來，公主多半也是記不得他了，他見公主離開后，便偷跑了出來，見著公主嫁妝還在，遂起了歹心?！?/br>
    秦壽將手里批閱完的奏請扔一邊，隨手又拿了本繼續(xù)蘸墨批閱，“差兩人，使點銀子，將人給公主送到京城的公主府去，就說是公主落下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