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秀春想了想,扭頭對陳學功道,“苗苗哥,要不咱們帶易姐和新陽哥回老家玩玩吧,我也想回老家看看了。” “這個好!我還沒去過!” “等于去郊游!” 這個建議陳學功沒意見,他也該回去看看爺爺奶奶。 四人打算好之后,秀春先把錢寡婦安頓好,陳學功跟何新陽回家屬院去推自行車。 其實錢寡婦也想家了,秀春看了出來,想了想,道,“奶,等天再涼快點,我就送你回去過一段時間?!?/br> 錢寡婦哎了一聲,雖然在城里過的是舒坦,可還是難免想其他孫子孫女。 陳學功家里有輛自行車,又從樓上梁主任家借了一輛,何新陽騎著,秀春和易真在家等。 陳學功是不可能載易真,直接喊秀春,本想抱秀春做前面大杠,可轉念一想影響不好,只怕還沒出澤陽市就被紅衛(wèi)兵捉到送去訓話。 秀春跳上了自行車后座,時下管制的嚴,女同志坐自行車也有講究,非但不能坐大杠,坐后座也只能歪屁股側坐,要是拉開雙腿坐,也是歸于有傷風化一類。 何新陽熱情的招呼易真,“坐我車后座,我載你!” 易真也不矯情,跳上車后座,兩輛自行車一前一后出了市區(qū),沿主干道一路往南騎。 約莫半個多小時就進了蘆汪北合作社,望著熟悉的一草一木,秀春心情極好,四人一路說說笑笑間,先到了陳學功家,陳木匠和陳老太都在。 何新陽和易真把在合作社買的東西拎給陳木匠,陳老太熱情的招呼他們坐,張羅著要去燒飯。 陳學功忙道,“奶奶,你別忙活,他們都不在這吃。” 陳老太啊了一聲,“都來家了,不在這吃還能去哪兒?都留在這吃,家里還有芝麻和砂糖,我來和面烙糖餅給你們吃!” 拗不過兩個老人家的熱情,大家只好一塊動手,和面的和面,炒芝麻的炒芝麻,去自留地摘時令蔬菜,陳木匠去隔壁鄰居家‘借’了一條剛逮的草混魚,有五斤重。 草混魚一半紅燒,一半清蒸,大醬悶茄子,青椒炒豆角…有葷有素有湯,還有剛烙好的糖餅,趁熱咬上一口,噴香! 加上陳木匠,三個大老爺們在,沒有酒哪能行。 陳木匠又把家里的酒開了一瓶,不顧陳老太的阻撓,給秀春和易真的碗里都倒上。 秀春原來挺會喝酒,就是不知道原主會不會,試著喝了點,發(fā)現(xiàn)還行,不覺就多喝了幾口,結果被陳學功發(fā)現(xiàn),端了她的碗,把剩下的酒倒進自己碗里。 陳木匠樂呵呵道,“讓春兒喝點嘛?!?/br> 陳學功道,“爺爺,你也是的,春兒才多大,你就教壞她。” 陳木匠愛喝小酒,就喜歡別人陪他喝,樂得一直張羅幾個小年輕喝酒,直到陳老太斥責他了,才收斂了些。 易真本身就是好酒量,敞開肚皮喝能放到兩個大男人,很快就把坐她旁邊的何新陽喝的臉蛋紅撲撲。 酒足飯飽之后,何新陽還要出去轉轉,要去秀春家。 易真也同意。 陳老太樂呵呵道,“去吧去吧,晚上還回來,我包餃子給你們吃!” 聞言,秀春忙道,“奶你別忙活,晚上讓他們在我家吃,我來張羅?!?/br> 陳木匠也道,“讓他們小年輕人折騰去,咱們晚上歇歇!” 聽陳木匠這么說了,陳老太才作罷,從陳木匠家出來,四人兩車又直奔秀春家,冬季農作物剛種到田里,隊里沒出工,老地主叼著煙袋,手里拎了個水桶,彎腰在給自留地里的瓜果蔬菜澆水。 “何爺爺!”秀春跳下自行車就往何鐵林跟前跑。 何鐵林一聽是秀春的聲音,樂得不知道該說啥好了,好半響才道,“長高,長俊了!” 瞧見秀春身后站的三個人,老地主就認識陳學功一個,秀春忙給他介紹,招呼他們進堂屋坐。 三間屋被老地主整理的很干凈,屋里的擺設還是秀春去城里之前的模樣,老地主拎暖壺找碗給他們倒水,在家翻箱倒柜也沒找到點零食,他平時不愛好這些,秀春原先留下的,早就給鄭二家的三個孩了。 秀春拉住忙里忙外的何鐵林,“爺爺你別忙活啦,大中午的,去睡會晌午覺,別管我們,我記得家里還有牌,我們四個打回牌?!?/br> “這個好!關上門,也不擔心誰看見!”何新陽拍手叫好。 四人盤腿圍炕幾坐,往炕幾上甩牌,何鐵林樂呵呵的在一旁看了會兒牌,叼著煙袋出門,沒幾時,再回來,手里拎著兩個紙包,花生瓜子還稱了一斤水果糖。 嗑瓜子又打牌,有種過大年的錯覺! 打了一會兒,易真酒勁上來,有點迷糊了,秀春把牌放下扶易真去東間炕上休息,又道,“咱們晚上吃點什么好?” 提起吃的,易真又來了精神,忙道,“燒烤!咱們吃燒烤,烤rou烤魚烤蔬菜!” 說著,又對秀春嘿嘿笑,“小春兒,展現(xiàn)你能力的時刻到了,不睡覺不睡覺了,咱們去逮魚摸蝦抓野兔怎么樣?!” 第64章 22號一更 一聽有rou吃,所有人眼睛都蹭亮,秀春直接下地窖去翻陳木匠給她做的那把弓,易真在跟何鐵林說準備哪些東西,何新陽蹲在一旁捧著臉聽得認真,陳學功看得直搖頭,這個易真,比新陽還大兩歲吧。 帶好家伙,四人又去了淮河壩,老地主就留在家里準備燒烤材料。 何新陽從小在大城市長大,屬于韭菜麥苗都分不清的那種,還是頭一回來鄉(xiāng)下,秀春指著淮河的沿岸的河灘,對何新陽道,“新陽哥,你在小水灘里就能摸到魚蝦,摸到泥鰍了也別扔,留著紅燒?!?/br> 秀春說話的時候,易真已經(jīng)甩掉了腳上的鞋子,捋起了褲腿,一副隨時可以下河的模樣,何新陽盯著她白嫩嫩的腳趾頭和纖細有度的小腿,有點發(fā)愣。 “色胚!往哪看呢!”易真不客氣的沖何新陽背上甩巴掌。 陳學功扶額,趕緊把秀春拉下河壩,不能他春兒脫鞋下河灘。 “苗苗哥,那咱們去打獵!”易真笑嘻嘻道。 陳學功有點好奇,把秀春手里的弓箭拿到了自己手上,試著拉弦,弓不笨弦不硬,很容易就拉了開,可惜瞄準了不不遠處的楊樹卻射不中。 “苗苗哥,我來教你?!毙愦鹤愿鎶^勇,站到陳學功身后,因為身高問題,她不得不借助一塊石頭,踩在上面,勉強和陳學功差不多高,從后面兩手環(huán)住他,教他調整姿勢。 秀春是個好師傅,教的認真,壓根沒注意到他們現(xiàn)在的姿勢相當親密,等于是她從后面將陳學功整個人圈在了懷里,好吧,雖然角色可能有點不對。 后背上有兩個小兔子在蹭他,陳學功僵著身體不敢亂動,偏偏秀春還在敬業(yè)的告訴他怎么擺手,胳膊哪里發(fā)力,秀春只要一有動作,兩只小兔子就跟著它主人不老實亂動。 一心二用的后果是一箭射出去,離楊樹還老遠,碰都沒碰著樹干。 秀春客觀的批評道,“不專心!” 陳學功面上有些怪異,身下的堅挺直立立的豎著,生怕秀春發(fā)現(xiàn)異樣,陳學功干脆坐在了秀春剛才腳踩的石頭上。 秀春看他面色不對,扔了弓,蹲在他身邊道,“苗苗哥,是天太熱了嗎?你的臉好紅,要不然你去樹蔭下歇著,我自己去找目標。” 陳學功搖搖頭,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春兒你先射一個給我看看。” 秀春哎了一聲,隨即拿過弓箭,拉滿射出去,箭頭穩(wěn)穩(wěn)當當插進楊樹里,若是她使出全力,能將樹插穿。 陳學功還是頭一次見秀春射箭,以往聽她說,并未放在心上,剛才那一下陳學功看得認真,絕不是單靠力氣大就能射中。 思及此,陳學功把秀春拉坐到了他身邊,正色道,“春兒,你跟我說,你是怎么會這個的?” 秀春轉轉眼珠子道,“力氣大就會了啊,天生的。” 話音剛落,腦門子就被拍了一下。 “還騙我!” 秀春支支吾吾間,錯眼見到蘆葦中飛起的一群野鴨,顧不上和陳學功說話,抄起弓箭對準射出去,秀春一把拉了三支箭,三支全中。 饒是陳學功自認不算孤陋寡聞,當下也被驚的目瞪口呆。 秀春一把將他拽起,“走,苗苗哥咱們去找野鴨。” 射的時候干凈利落,找的時候非常麻煩,田埂里還好一些,若是在山里打獵,有時候還沒找到獵物,就被其他動物坐享其成給叼走了,獵物沒找著不說,還白白浪費了一支箭! 一下午的功夫,陳學功眼見著秀春在田間地埂上飛跑,只要目標出現(xiàn),百發(fā)百中,哪有半點被他欺負時候軟綿綿的模樣,小臉嚴肅起來,還真有那么回事。 陳學功覺得,等回去之后,他有必要跟臭小孩好好談談,她到底哪里來的這身本事。 秀春這邊射中三只野鴨,兩只野雞,還有一只野兔。 易真跟何新陽兩個摸了小半框泥鰍,還有小草魚,螃蟹和螺絲,捋著褲腿在泥灘里玩得不亦樂乎。 四人滿載而歸,洗干凈了手臉往回走,秀春經(jīng)驗老道的用雜草把背簍蓋住,弓箭裝進口袋,途徑鄉(xiāng)里,秀春讓陳學功停下來。 “給陳爺爺留一只野兔,再留個野鴨煲湯?!?/br> 陳學功跟著進了去,提前告訴陳木匠今晚可能就在秀春家歇息了。 都是一群年輕姑娘小伙子,陳木匠該說的話還是要說到點上,嚴肅道,“酒不能再喝,別鬧太出格。” 陳學功摸摸鼻子,向他陳木匠保證堅決不會。 陳學功還算是有分寸的人,何新陽更隨性些,又不耐勸,被何鐵林提的幾杯酒下肚,就開始犯迷糊了,臉蛋紅撲撲,跟個大姑娘似的,好在他不鬧事,喝多了直接歪倒在炕上就呼呼大睡。 燒烤過的rou香味太濃,他們沒敢開門,堂屋門反插,廚房里被何鐵林用石板搭了個簡易的烤爐,下面是燒木炭,野兔、野雞處理干凈之后,啥佐料也不用放,哪怕只是灑點鹽巴味道都噴香! 小草魚裹上一層面糊再烤,青椒、韭菜灑上易真帶的孜然粉,不要太美味! rou還沒上桌,何新陽就已經(jīng)陣亡,可算便宜了繼續(xù)戰(zhàn)斗的幾個,都是能吃的人,誰也不讓著誰,秀春下午逮到的野味就全給造沒了。 吃喝到最后,誰也不想動攤,鍋碗瓢盆往廚房一扔,火星子舀水撲滅,秀春和易真睡東間,何鐵林還睡在西間,陳學功就跟何新陽睡堂屋炕上。 一夜無眠,次日大早,秀春按生物鐘醒來,看看手表,剛五點。 起來剛洗漱完,陳學功也跟著起了,另外兩個都是睡懶覺睡習慣的人,一時半會都起不來。 “走吧,跑跑步去?!标悓W功建議道。 秀春點頭,兩人沿著主干道向西跑,因為不是農忙季,這個點田間地頭幾乎不見人影,想到秀春昨天露的那一手,陳學功問道,“春兒,你射箭是跟誰學的?” 秀春面不改色,反問道,“苗苗哥你覺得鄉(xiāng)下有誰能教我?” 陳學功想了想,在他認識的人里,確實沒人會射箭。 秀春繼續(xù)道,“苗苗哥,這種事不用學,天生的,因為我力氣大,只要我有心練習,自己慢慢學,總能射中?!?/br> 話雖這么說,又覺得哪里不對。 秀春怕他多想,趕緊轉移話題,問道,“苗苗哥,你什么時候生辰?” 陳學功笑瞇瞇道,“怎么了,要給我過生啊。” 秀春嘿嘿笑了,“你給我過,那我也給你過?!?/br> 兩人在地里跑了一圈回來,再進家門時,易真跟何新陽已經(jīng)起了,令秀春意料之外預感之中的是,她大娘高淑芬來了,正和易真還有何新陽聊的熱火朝天,問東問西,差點沒把人家老底扒出來,嚇得何新陽直往易真身后躲。 高淑芬這是看何新陽長得白凈俊俏,想打聽打聽,給她大閨女找個好門路,她家大丫已經(jīng)不上學在家務農了,已經(jīng)到了說對象的年紀。 “大娘,你來啦,有什么事嗎?”秀春喊了高淑芬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