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蘭芷立于杜憐雪房門前,心中矛盾不已。她擔心任元白安危,因此不敢再拖延,但想到即將見到段凌,卻又生了慌張與怯意??伤K是抬手,緩緩推開屋門……便見到段凌坐在廳堂桌邊,杜憐雪立在一旁伺候。 段凌聽見動靜,沒有表情抬頭,直直看蘭芷。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端起桌上酒杯,將酒水飲盡。杜憐雪則白著一張臉上前,為段凌續(xù)酒。 屋中氣氛意外凝重。蘭芷見杜憐雪倒酒時手都微微顫抖,似乎是被驚嚇了,便行到段凌身旁,接過杜憐雪手中的酒壺,輕聲道:“你出去吧?!?/br> 杜憐雪畏懼看段凌一眼,見男人沒有出聲,便也不敢離開。蘭芷只得朝段凌道:“哥……我有話想和你說?!?/br> 段凌垂眸,終是輕輕擺手。杜憐雪如蒙大赦,躬身退下。房中只剩蘭芷與段凌二人。蘭芷幾番張口,可想說的話在腦中換了幾遍,最終卻是問了句:“哥哥為何會帶人來這?” 段凌盯著杯中酒水,緩緩道:“你就是想和我說這個。” 蘭芷想說的其實很多,只是不知該從何說起。卻又沒時間解釋,只得道:“哥哥可不可以先回答我的問題?!?/br> 段凌眸色便有些陰郁了,卻是嘴角一挑道:“這事說來也有趣。上午我得到消息,前去清剿一個反賊窩點,發(fā)現(xiàn)他們開了一間瓷器店。那店主你也見過,當初他運送貨物進關受阻,還是你親自為他們查驗,放他們入了關?!?/br> 蘭芷總算明了:她還道段凌如何會查到瓷器店!原來是防關那里出了岔子! 段凌卻不理她的心思,繼續(xù)道:“那反賊進城后,將百余件有問題的瓷器藏了起來。我追查那些瓷器下落,從短工口中得知,前些日,他們碰巧見到新鳳院搬進了好幾箱瓷器?!?/br> 男人望向蘭芷,笑容愈大:“阿芷,你說巧不巧……你那小情人也在新鳳院呢?!?/br> 蘭芷默然片刻,低低道:“杜憐雪什么都不知道,哥哥不要為難她?!?/br> 燭光之中,段凌的臉色愈發(fā)難看,可聲音卻依舊溫柔:“瞧阿芷說的,我不過等候時無聊,便來她房中尋個消遣,也就是讓她倒個酒,怎么便成為難她了?況且……”男人盯住蘭芷:“你說她什么都不知道,難道阿芷知道?” 蘭芷垂頭,不給回答。段凌暗暗捏緊了手中酒杯,眸中有怒色一閃而過。他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輕聲道:“是了……阿芷說過的,你與中原反賊只是合作一場,往后再不會有關系,想來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br> 這話出口,段凌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他忍耐吸氣,起身漠然道:“無事,左右新鳳院也就這些人,我查得仔細,上至老鴇掌柜,下至小廝龜公,一個都沒放跑?,F(xiàn)下任千戶正領著人分別刑訊,虎威衛(wèi)的手段不一般,相信不過多久,便會有人招供?!?/br> 說罷,他越過蘭芷,作勢就要離開。蘭芷終于有了反應,急急道:“哥哥且慢!” 段凌仍舊行了兩步,方才站定。蘭芷自知她要說的話沒有道理,卻還是艱難開口道:“哥哥可不可以……放過他們?” 出乎她意料的,段凌竟然沒有拒絕。仿佛面對她時,男人的耐心意外好。他轉身,深深看入她的眼:“可以。只是,阿芷總要給我個理由,我才能判斷,放過他們,到底值不值?!?/br> 蘭芷微張口。她與段凌對望,發(fā)現(xiàn)那雙熟悉的眸中清冷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敘說的復雜情緒。她覺得段凌如此姿態(tài),待她已是極其寬容,她實在應當將一切和盤托出??稍涍@個男人溫言哄騙她不殺袁巧巧的一幕在腦中閃過,蘭芷垂眸,心中掙扎,依舊無法做出決定。 段凌安靜等待??勺郎霞t燭緩緩燃燒,流下了幾行淚,蘭芷卻還在沉默。男人的耐心終于耗盡。他再次轉身:“說到底,阿芷還是不信我?!彼蛔忠痪涞溃骸傲T了。那些你欺瞞我的秘密,我自會自己弄清?!?/br> 他的聲音輕緩,語調平和,可怒意卻是無法克制溢出,一時間,一室壓抑。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段凌會不會就此黑化?買定離手啦! 嚶~謝謝大家的鼓勵!作者菌好感動唯有以身相許(喂! ☆、第39章 訂親(二) 初時蘭芷不愿見段凌,便是害怕出現(xiàn)這個局面。她害怕面對段凌的指責。可真到了這一刻,她卻自那怒意之中,感覺到了男人不愿宣之于口的傷痛。段凌背對著她的脊背挺直,仿佛他不會被什么擊垮,可蘭芷卻發(fā)現(xiàn),她的哥哥雖然強大,她卻越過了他嚴密的防線,傷了他的心。 沒來由的,雪夜那晚的記憶忽然復蘇。男人此時的身影與彼時的溫暖重合,便是這一瞬,蘭芷終于做出了決定。她行到段凌身后,輕緩抬手,自背后摟住了段凌的腰。今夜之前,她不曾想過她會主動至此,可情之所至,真正做出這個動作,她竟覺得萬分自然。她將頭貼上段凌的背,輕聲道:“不是的,哥哥……我并非不信任你。” 段凌的身體瞬間僵住。他聽見女子的聲音傳來,低柔而輕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欺瞞你,你別生氣。” 段凌緩緩放松了身體。今日跌宕的心情此刻悄然平復——發(fā)現(xiàn)蘭芷依舊在與中原反賊聯(lián)系時的擔憂,被公孫良激怒時生出的懷疑,面對一堆爛攤子時的糟心——通通都消散在這句“你別生氣”里。 貼著他的身體意外柔軟,柔軟得能讓人忘記女子素日的冷清。段凌將手覆在蘭芷的手上,暗暗鄙視自己:這樣就不與她計較,他是不是太好對付了? 可他以為依蘭芷的性格,定是要和他鬧上一場,卻不料,她竟然這么快就服了軟…… ——嘖,真是……這丫頭什么時候,也無師自通學會了哄男人開心? 段凌覺得,他其實很想立時轉身,將身后的人抱個滿懷,然后好好親上一親。可他努力克制了自己,故作冷淡開口道:“那現(xiàn)下你愿意告訴我原因嗎?” 蘭芷沉默片刻,悶悶開口道:“你抓得那些人里……很可能有我的弟弟?!?/br> 段凌皺眉,終是拉開蘭芷的手,轉身面對她:“你說你弟弟已經死了?!?/br> 蘭芷既是開了口,便不打算再遮遮掩掩,否則段凌心疑再去查探,若是鬧出什么動靜,反而會給任元白添麻煩。遂低垂了頭道:“我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他還活著,而且來了這浩天城……做了中原細作的首領。” 她不知道段凌聽到此話的表情,卻感覺到男人握住她的手一緊。這讓她心中一慌,連忙抬頭,急急道:“哥哥你要答應我,不能傷害他!” 她望著段凌,眼中盡是懇求之意。段凌卻不答話,面上也看不出表情。蘭芷愈發(fā)緊張:“哥!他對我的重要性,就像段廣榮段承宣之于你。我沒法報答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恩情,只愿好好護他一世,完成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遺愿!” 這話倒是讓段凌臉色和緩。男人默然半響,問道:“你弟弟的姓名是?” 蘭芷微張口,猶豫片刻答話:“任元白?!?/br> 段凌便朝她一笑:“好,我不傷害他?,F(xiàn)下我便去找任千戶,讓他放人?!?/br> 他松開蘭芷的手,揉了揉她的發(fā),轉身就要離開。蘭芷卻幾步擋去他身前,幾近惶急道:“哥哥莫要再騙我!”她知道自己并沒有說服段凌,心思電轉間,又道:“哥哥且試想,如果我殺了你的大哥,你會如何待我?” 這以己度人的策略很好,可段凌想了想,卻是歪頭道:“唔……”他笑道:“可能會將你困在床上幾個月,日日夜夜索要……直到消氣吧?!?/br> 饒是此情此景,蘭芷也禁不住漲紅了臉:“哥!我和你說認真的!” 段凌斂了笑:“我也認真想過啊。我定是會怨恨你,或許會冷淡你,甚至有可能傷害你以作報復,可是最終,我定會選擇原諒。”他雙手捧住蘭芷的臉,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輕聲嘆道:“因為我放不下。對我來說,這世上沒有什么人什么事,能重要過你?!?/br> 只盼你心中亦是如此。段凌壓下未盡之言,離開些許,仔細觀察蘭芷神情,便見女子微垂了眼,臉上的惶急之色盡數退去。他微微訝異,卻聽蘭芷低低道:“那請哥哥務必看在我的份上,放過任元白。畢竟照應他這事,你也有責任……” 段凌挑眉。他的手輕緩掠起蘭芷額前的發(fā),柔聲問:“為何我也有責任?” 蘭芷微偏頭,避開他的目光。她的語調極輕,卻不曾猶疑:“因為,你是他姐夫?!?/br> 段凌的手瞬間頓住。他幾乎是立刻明白了這話的潛在含義,只覺心跳不受控制加速:“阿芷這是……愿意嫁給我了?” 蘭芷不吭聲,頭卻垂得更低。見她這反應,無需她開口,段凌也清楚答案。他呆了片刻,猛然用力箍住蘭芷的腰,將她緊緊抱入懷里! 可滿腔的歡喜還不及噴薄而出,段凌卻忽然想到了現(xiàn)下的境況:蘭芷不早不晚,偏偏今時今日答應與他成親,難道……是為了她那所謂的弟弟? 段凌頓覺泄氣。他松開蘭芷:“阿芷怎么會突然愿意嫁我?” 蘭芷莫名覺得段凌這話說得有些哀怨,暼他一眼:“不是突然……我考慮很久了。” 段凌一愣。蘭芷雖然有秘密欺瞞于他,卻極重感情,因此之前面對他的追求,她寧可拖延寧可逃避,也不愿胡亂承諾予以回應?,F(xiàn)下既是說出了口,便定是真實想法。 所以說……她一直在考慮他的求親。她愿意嫁他,根本不是因為她弟弟。 所有的負面情緒瞬間一掃而空!段凌一時間覺得,不論現(xiàn)下他做什么說什么,都無法彰顯他此刻的歡喜。他抱緊蘭芷,復又松開含笑看她,片刻又重新?lián)Ьo,臉頰愛戀摩挲她的發(fā):“阿芷……阿芷……你是什么時候做的決定?” 蘭芷卻是努力推開他,微紅了臉:“哥!你還是先去讓任千戶放人罷!” 段凌撇撇嘴,心中暗道:這時候說這些,阿芷也真是掃興??删薮蟮挠鋹傄琅f占領身心,段凌努力平復心情,半響方端出姿態(tài)道:“你得先答應我?guī)准拢也拍芊胚^你弟弟?!?/br> 他沒有似之前一般簡簡單單答應,倒是讓蘭芷安了心。蘭芷思量片刻道:“任元白雖是我弟弟,可自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我管不住他?!?/br> 段凌淺微一笑:“我并不打算讓你管他,我只要求你置身事外。你得向我保證,從今往后,絕不參與他們的任何謀劃,這是其一?!?/br> 蘭芷猶豫片刻。她心中清楚,這個要求是段凌的底線。段凌不能接受她的身旁有危險存在,一旦發(fā)現(xiàn),便要扼殺在萌芽?,F(xiàn)下只要求她置身事外,想是已經看在“姐夫”二字的份上了,她若還不答應,他斷無可能放過任元白。遂只得道:“好?!?/br> 段凌便點點頭,繼續(xù)道:“其二,我可以假裝我不曾發(fā)現(xiàn)新鳳院的秘密,也不知曉任元白是細作首領,但是,我只放過他這一次。往后若他遇到麻煩,我不會幫忙,若是他不幸與我狹路相逢,我也不會手下留情?!?/br> 蘭芷微微抿唇。段凌想得倒是周全。他怕他放過了任元白這一次,往后任元白再碰到麻煩,還要他出手相救,那真是沒得安寧。所以現(xiàn)下他便申明立場,這“姐夫”的職責,他只盡此一次,往后斷無再為敵人cao心的道理。 思及任元白不久便會送太子離開浩天城,且她也不愿讓段凌陷入困境,蘭芷再次點頭應允。段凌神情愈發(fā)輕松,又道:“其三,你得陪我一起洗個澡。我剛剛看過了,這屋子后有個大浴池,不如咱們現(xiàn)下便去那里鴛鴦浴?!?/br> 蘭芷:“……” 她惱道:“哥!你再逗我,任元白就要被打殘了!” 段凌哈哈笑出聲。他前行一步,一把抱住蘭芷,安撫道:“好了好了,你也不必擔心,我并沒有讓人刑訊?!?/br> 蘭芷不信:“可是我聽見了男女的慘叫聲,就在二樓的包間里。” 段凌笑瞇瞇:“前些年我出外執(zhí)行任務,見到了一戲班子里有人善口技,便將他帶回了京城,養(yǎng)在府里。剛剛你聽見的就是他的口技?!倍瘟栉⑽恿藙?,只覺懷里的身體又溫又軟,便有些心猿意馬了,心不在焉道:“阿芷若是不信,我可以讓人傳他過來,表演給你聽?!?/br> 他敢這么說,蘭芷倒是相信。她愣了一愣:“哥哥沒抓人?” 段凌將頭埋在蘭芷的脖頸,唇齒也跟著蠢蠢欲動:“人自然是抓了,但是哪敢用刑?萬一誰受不住,把你供了出來……”他扯開蘭芷衣領,在那肩頸上啃下,仿佛在發(fā)泄心中怨氣:“……我還得費勁保你?!?/br> 蘭芷被咬得縮了縮脖子,卻是終于放松了神經。她想起新鳳院門外嚴陣以待的虎威衛(wèi)官兵,吶吶道:“那哥哥此次動用虎威衛(wèi)官兵,卻沒有查出什么,豈不是不好收場?” 段凌的唇轉移去了蘭芷脖頸,吮吻輕啄,緩緩上移:“誰說我是來查探的了?”男人的聲音愈低:“心上人青樓私會小花魁,段副使沖冠一怒為紅顏——這事即便傳出去,旁人也只會笑我太癡情?!?/br> 親昵愈深,青樓特有的燃香仿佛突然變得濃膩,蘭芷漸漸覺得有些缺氧,清醒再維持不住。泛昏的頭腦中,卻是有念頭一閃而過:無怪段凌在杜憐雪的屋內等她……原來是早想好了退路。卻見段凌停了動作,目光炙熱看她,竟是繼續(xù)編排道:“次日兩人一并離開新鳳院,段副使已然是春風得意。知情人難免思量一二,那蘭芷究竟是用了如何的手段,才讓段副使消了滿腹怒氣?” 許是燭光曖昧,蘭芷莫名覺得,段凌一向清冷的眸中,竟是有了些魅惑之意。男人摟于蘭芷腰間的手緩緩下移,音色沙啞道:“阿芷……你也說說,到底是何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任元白:姐……你忘記被關在小黑屋里的我了嗎? 蘭芷:額…… 段凌重重一頂(咦哪里不對):看來是我不夠努力,你還能分心?(喂錯得更離譜了! ☆、第40章 訂親(三) 蘭芷的臉愈發(fā)燙了。她雖不曾經歷過男女之事,但國破之后的兩年,見聞實在不少。段凌這問題的暗示意味如此明顯,她想裝不懂都不行。 但她不可能如實說出心中所想,甚至不敢表示指責。且不提那些話她要如何出口,便是她硬著頭皮說了,依段凌這性子,誰能保證他不會順桿子要求更進一步? 段凌的眼微垂,定定鎖住她的眼,那目光直白,伴著呼吸火熱,步步緊逼。蘭芷頭腦有些昏。她清楚認識到段凌主導了場面,并且氣氛已然失控,卻偏偏勢不如人,沒法扭轉乾坤。 此情此景,沉默無法解決問題,反駁卻又太過僵硬,仿佛一切都只能順著段凌的意愿發(fā)展下去。可近日的思考在腦中劃過,蘭芷竟是意外找到了救星:“因為——他們兩個一起翻黃歷,選了個好日子……成親?!?/br> 段凌向下滑行的手頓住。他沒有表情盯著蘭芷,忽而道:“原來翻黃歷也可以翻一夜?!?/br> 蘭芷張口,再答不上話。段凌卻是“嘖”了一聲,竟然松開了她,幾步行回桌邊。男人端起桌上的冷茶,對著壺嘴大灌了幾口,這才呼出一口氣,扭頭看向蘭芷:“好吧,我得承認,阿芷你這建議……聽著也很讓人動心?!?/br> 次日清晨,段凌準備離開新鳳院時,的確是春風滿面。只因他不僅定下了兩個月后迎娶蘭芷,而且還抱著蘭芷小憩了半宿,占盡了美人便宜?;蛟S便是因此,蘭芷提出要見見任元白時,他也爽快應允。 任元白雖然沒被刑訊,卻被單獨關押了一夜,臉色很不好看。他不清楚境況,因此見到段凌牽著蘭芷進屋,神情立時緊張。蘭芷知他擔心,安撫道:“無事,段大人他……” 話沒說完,段凌便在旁笑瞇瞇打斷道:“什么段大人,叫姐夫?!?/br> 蘭芷:“……” 任元白微微皺眉。他不理段凌,只是朝蘭芷道:“姐,我可以單獨和你說幾句嗎?” 蘭芷詢問看向段凌。段凌親昵捏了捏她的手,倒是很大度:“我去外面等你?!?/br> 他果然干脆轉身出屋,帶上了房門。任元白這才行到蘭芷身邊:“姐,你都告訴他了?” 蘭芷看房門一眼,輕聲答話:“你的身份,你和我的關系,都告訴他了。殿下的事……沒說?!?/br> 任元白聽言并不輕松,眉頭皺得愈緊:“那他打算怎樣?” 蘭芷低聲道:“放過你?!彼聪蛉卧?,強調道:“但只此一次?!?/br> 任元白一時沉默。他在屋中踱了幾圈,又問:“除了我,他還查到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