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蘭芷摔在地上還想起身,段凌卻迅速壓住了她的四肢。徹底被制時,蘭芷放棄了反抗,惡狠狠吼道:“滾!”她被男人壓在身下,卻反而昂著頭,高高仰起下巴:“納蘭凌!你的宣誓呢?你的效忠呢?我以納蘭王的身份命令你!滾開!” 這句話讓段凌眸中的火焰瞬間熄滅。他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眸中有一瞬間的錯愕與迷茫,手上也松了勁。蘭芷一把將他推開,再不看他一眼,就如一個真正的王者一般,面色冷傲起身整理衣裳。 她以為這就是這次爭吵的結(jié)束,越過依舊坐在地上的段凌,便準備離開。卻感覺身后一陣勁風!然后天旋地轉(zhuǎn)! 段凌將蘭芷攔腰抱起,幾步扔去了床上!男人再次重重壓上,雙手掐住她的手腕,雙腿禁錮住她的雙腿。他的眸子亮得驚人,聲音低啞似在喚她,又似在自語道:“王……” 這個姿勢實在太貼近,近到稍稍一動,便好似纏綿廝磨。蘭芷卻燒紅了眼絲毫不顧忌,扭動著斥道:“放肆!” 段凌咬牙,一言不發(fā)任她扭打,待她動作稍停,方才抽手,一把扯開了自己的衣裳! 男人□□肩頭的尹羅花烙印映入眼簾,蘭芷停了掙扎,呼哧喘氣。段凌對上她的眼:“這烙印在,我的誓言便在。我會守護你效忠你,直到我生命的終結(jié)??墒恰彼Z調(diào)壓抑,帶著種隱忍的瘋狂:“我不想做你的狗。我想做你的男人?!?/br> 蘭芷沒有停頓接了話:“做夢!” 段凌定定看她,忽然伸手,竟是從一旁的枕頭下抽出了一把匕首。他將匕首塞入蘭芷手中,又將衣裳扯得更開,喃喃低語:“我知道,要我拿命來換是嗎?”他握住蘭芷的雙手,將那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好,我們換?!?/br> 刀尖毫不含糊入rou,血立時流了下來。男人的聲線愈低,語調(diào)柔和仿若呢喃情話,說出的話卻逼人:“你若恨我,現(xiàn)下便殺了我。否則,給我想要的?!?/br> 說罷這話,段凌松手。他其實可以暗中防備,但他沒有。他的胸中堵著一口氣,以至于他必須以性命為籌碼,去確認蘭芷的情意。而這一次,蘭芷沒再罵他。她保持握刀的姿勢,一動不動,也不答話。段凌直直看她靜靜等待,她卻始終沒給反應。 段凌的心中,暴躁與沉郁便隨著這時間流逝,一點點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慢慢涌上的期盼緊張。靜默持續(xù),他的理智漸漸回籠神情漸漸和緩,甚至開始醞釀如何措辭,卻見到蘭芷動了。她的匕首沒有扎進他的心窩,卻是朝他肩頭揮去! 痛感尖銳傳來,段凌一聲悶哼!蘭芷借機狠狠一推!將他掀翻在地!然后她站起身,冷冷道:“殺了你?那豈不是白費了我嫁給你的心機?” 段凌偏頭看去,便見到肩頭血rou模糊,陪伴他多年的那個烙印不見了蹤影。蘭芷手中的匕首滴著血,更襯得她的神情異常冷漠:“你想要痛快?我偏不成全你?!彼龑⒇笆兹尤サ厣希D(zhuǎn)身大步離去:“不讓你身敗名裂受盡折磨而死,難解我心頭恨意!” 卻說,新鳳院被查封后,杜憐雪請求蕭簡初幫忙,設法將之盤了下來。她曾經(jīng)是新鳳院的花魁,現(xiàn)下做了新鳳院的掌柜,倒也處處熟悉。蘭芷成婚在即,她覺得一人住著寂寞,便搬回了新鳳院,就住在原來的屋里。 這日,她午睡到日頭偏西方醒,還未洗漱,便聽見有人推門。杜憐雪起身出外,意外見到蘭芷在廳堂的方桌邊坐著。杜憐雪一愣:“姐……你今日不是成親么?怎么會來我這?” 蘭芷一手搭在桌上,一手靠著扶椅,微微垂著頭,并不答話。她明明穿著大紅喜服,周身卻死氣沉沉,絲毫不見喜慶之意。這個角度,杜憐雪看不清她的神情,卻莫名能感覺到她濃重的傷痛,以及……即將崩潰的情緒。 杜憐雪嘴唇微張。她想起任元白死后,她時常在夜里痛哭,可蘭芷卻只是沉默著日夜忙碌,從不曾流露出半點軟弱哀傷。她因此覺得蘭芷堅強,可這一刻,她卻突然發(fā)覺,原來蘭芷與她一樣,也不過是個尋常女子而已。 杜憐雪行到蘭芷身前,手小心撫上了蘭芷的肩。她努力思考,輕聲發(fā)問:“怎么了?段凌不娶你嗎?” 蘭芷保持著垂頭的姿勢,還是不答話。她似乎在努力克制什么,就連杜憐雪都能發(fā)覺,她的呼吸混亂,時強時弱,時斷時續(xù)。 杜憐雪問了這一句話,便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她搭著蘭芷的肩不敢胡亂動作,卻聽蘭芷道:“你這屋,借我一晚?!?/br> 那話仿佛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全然不似蘭芷平日的聲音。杜憐雪又是一怔。她想了想,以為蘭芷心情不好沒有地方可去,連忙點頭:“好,好,你住這,想住多就就多久,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丫鬟說?!?/br> 蘭芷靜默片刻,一擺手:“你出去……我想靜一靜?!?/br> 杜憐雪呆立片刻。她有心想再為蘭芷做些什么,可該做什么,卻又實在想不明,只得依言轉(zhuǎn)身。余光卻瞥見方桌上不知何時多了個小藥瓶。杜憐雪腳步頓住,扭頭盯著那藥瓶看了半響,忽然伸手取過,將藥瓶打開置于鼻尖一嗅,臉色立時變了。她緊緊握著小藥瓶,聲音提高了幾度:“姐,這里面可是玉丹髓?” 蘭芷依舊沒給回答,杜憐雪卻是確定。她的情緒瞬間激動起來:“姐!你想干什么?!當初是誰讓我戒掉玉丹髓?這東西有多害人你比我清楚!現(xiàn)下你卻想重新碰它?” 蘭芷終于開口了。她低低道了幾個字:“還我。你出去?!?/br> 杜憐雪連退幾步。她怕蘭芷來搶,將藥瓶握在胸口,抿唇瞪著眼,幾乎要哭出來。蘭芷緩緩抬頭看她,便見她一扭身跑進了臥房,將房門重重關(guān)上!蘭芷在廳堂等了一刻鐘,只聽見她在房中悉悉索索,卻不見人出來。 蘭芷終是站起身。她行到臥房門外,敲門疲憊道:“杜憐雪,出來?!?/br> 她以為杜憐雪不會開門,還準備破門而入,卻見門呼啦一下大開!杜憐雪身著男子長衫,盤男子發(fā)式,臉上帶著儺舞面具,靜靜立在門前。 蘭芷一瞬間,恍惚以為她看到了任元白。她呆呆看杜憐雪,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卻聽杜憐雪的聲音從儺舞面具后傳來:“姐?!?/br>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乍一聽上去,還真有些像個少年。沒來由的,蘭芷眼眶一熱。她連忙扭頭轉(zhuǎn)身,不再看杜憐雪,杜憐雪卻幾步跑到她的身前,連聲喚道:“姐!姐!姐!” 連日的疲勞與壓抑便在這一刻突然爆發(fā),蘭芷頭腦發(fā)熱,竟是有些暈眩。她推開杜憐雪:“別這么喚我。”杜憐雪卻一把抱住了她的手,帶著哭腔道:“姐!元白不在了,我可以做你弟弟!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她的語速漸快:“你要是難過,可以抱著我哭一場!何苦這么憋著,這么為難自己! 她讓蘭芷哭一場,可話沒說完,卻是自己先哭了起來。溫熱的眼淚打濕了蘭芷的手臂,蘭芷直直站立,忽然覺得一直悶堵在胸口的情緒散去了,仿佛那些眼淚流進了她的心里。 杜憐雪不是第一次在蘭芷面前哭。為了慘死的爹娘,為了任元白,她不知多少次以淚洗面。可這一次,蘭芷莫名清楚,她的眼淚是為自己而流。仿佛要替蘭芷哭掉所有哀傷,女孩哭得肝腸寸斷。痛哭聲中,蘭芷緩緩仰頭,抬手捂住了眼。濕熱自指縫溢出,然后滴滴落在丑陋的儺舞面具上。這個一直被她照顧讓她cao心的女孩,最終以這樣的方式,報答了她的恩情。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的光線在房中越拉越長,又終歸消失,蘭芷方才推開杜憐雪,將她的儺舞面具拿下,輕嘆道:“好了,別哭了?!?/br> 杜憐雪紅著眼看她,搖頭抽泣道:“那你要答應我,不許用玉丹髓?!?/br> 蘭芷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發(fā)。她的聲音就如平日一般讓人安心:“你放心,我有分寸。那點分量,不足以讓我上癮?!彼聊?,低低道:“我只是……只此一晚……我想和他在一起。” 卻說,段凌找人處理完傷口,便收到了蘭芷已經(jīng)離府的消息?;槎Y還在進行,新人還未祭拜祖宗,新娘就私自逃離——段凌覺得這事若傳出去,一定能成為眾人的笑柄。 他的心情實在不好,遂只是擺擺手道:“找人跟著便是,讓她散散心?!弊约簞t推說身體不適,索性也不再出外陪賓客,就在臥房蒙頭睡了起來。 近些日事情太多,段凌實在疲憊,難得自暴自棄休息一回,竟是一覺睡到了日落西山。再轉(zhuǎn)醒時精神很好,肩上的傷似乎也不那么痛了,段凌簡單吃了些東西填肚子,這才能心平靜氣找來下人,詢問蘭芷的去向。 這么來到新鳳院時已是酉時末(19點)中。華燈初上,正是青樓門口人流涌動之時,男女的調(diào)笑聲入耳,段凌微不可見皺了皺眉。他才抬腳跨入門檻,杜憐雪便早有準備迎了上來,躬身低頭喚道:“段大人?!?/br> 段凌偏頭看她。他覺得這女孩很礙事。之前很多事情她雖不是主謀,卻都參與其中,偏偏蘭芷又看重她,讓他不敢輕易對她出手。 沒得到他的答話,杜憐雪便一直保持行禮姿勢,態(tài)度恭敬無可挑剔。段凌終是收回目光:“阿芷呢?” 杜憐雪稍稍直起身:“段大人請隨我來?!?/br> 段凌跟著她來到了頂樓的房間。杜憐雪隨后退下,段凌在門口默立片刻,這才推開門。 房中光線不佳,隱約還可聞古怪的熏香氣味。蘭芷依舊穿著喜服,靜靜坐在桌邊。段凌關(guān)門行到她身前,她卻依舊垂眸,絲毫沒給反應。 想起下午的爭執(zhí),段凌暗嘆了口氣:“阿芷,你去哪不好,怎么又來這種地方?” 蘭芷緩緩抬頭看他,慢吞吞道:“我就該來這啊。她們?yōu)榱隋X陪男人,我為了便利陪你,我和她們沒啥區(qū)別。” 段凌經(jīng)過這些日,早就能忽視那些不痛不癢的話,此時便朝她伸手,好言道:“大嫂她們還在府中,咱們回家罷?!?/br> 他沒抱希望蘭芷會輕易同意,可出乎意料的,蘭芷竟是伸手,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段凌一時不敢相信??墒种械娜彳泤s是實實在在,段凌的手微不可查一顫,而后連忙緊緊反握回去。 可更讓他不敢相信的事情還在后面。蘭芷站起身,拉著他的手,竟是將他帶到了隔壁浴室。然后她扭頭看他,喚道:“哥……” 段凌心都是一顫。他還沒時間回味這久違的稱呼,卻見蘭芷指著浴池道:“鴛鴦浴?!?/br> 段凌:“……” 這回,段凌便是再期盼再驚喜,也覺察出了不對勁。他借著依稀的燭光仔細打量蘭芷,終是發(fā)現(xiàn)她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神飄忽,仿佛找不到著落點一般。 段凌心頭一陣失落。他將蘭芷摟入懷中:“你喝酒了?” 懷中的身體溫軟,段凌的臉貼著蘭芷的發(fā),貪戀摩挲。即便知道蘭芷不甚清醒,他也不愿放過這與她親近的機會。蘭芷卻用力搖起頭來。她努力從段凌懷中探出腦袋:“你不是要和我鴛鴦浴么?你說的,如果我陪你鴛鴦浴,你就放過元白?!?/br> 段凌的動作便是一頓,倒是想起了曾經(jīng)的調(diào)笑。幸福沒有維持兩秒,這句話出口,蘭芷好似想起了什么,猛然推開段凌,泫然欲泣看他。她就像個孩子一般指責道:“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和你鴛鴦浴,你才要殺元白?” 段凌一聲輕嘆。男人上前一步,再次抱住蘭芷,哄道:“沒有這回事。” 蘭芷卻不依不饒。她再次推開段凌,幾步行到浴池邊,竟是衣服也不脫,便縱身一躍,一頭栽進了浴池里! 饒是段凌心情沉悶,見到此景,也忍不住嘴角一抽。他無奈去拿浴巾準備幫蘭芷擦干,卻發(fā)現(xiàn)蘭芷沉入水中后,竟是半天都沒有浮上來。段凌隱約見到她的長發(fā)在水中四下散開,心中便是一緊,連忙扔了浴巾,也跟著跳入水中! 衣裳立時濕透。段凌急急行到蘭芷身旁,蘭芷卻依舊靜靜趴在水底。段凌也管不得自己有傷在身了,悶頭下水,一把將蘭芷抱了起來。 他的頭才冒出水面,便感覺手中的人動了。蘭芷自己站起,重重撞入他的懷中!她的雙手緊抱住他的腰,身體緊貼著他的身體,喃喃喚道:“哥……” 那聲音有些軟,絲毫不似蘭芷平日的模樣。段凌被她喚得骨頭都酥了,一邊毫不猶豫回摟,一邊柔聲問話:“沒嗆水吧?” 蘭芷臉蹭著他的胸,頭搖了幾搖,半天沒了動靜。浴池的水溫熱,一直沒到段凌的腰,許是被泡得太舒服,段凌覺察到身體蠢蠢欲動。他抱著懷中的人,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索性做些什么,便聽見蘭芷的聲音悶悶傳出:“哥……喜歡你……” 段凌心重重一跳。滿足與歡喜上涌,段凌貪心想要聽到更多。他將蘭芷抱得愈緊:“有多喜歡?” 蘭芷仰起頭看他,微微蹙起了眉。她似乎在認真思考,然后她微微一笑:“最喜歡了?!?/br> 段凌也忍不住,緩緩笑了開來。近日的陰云一掃而空,段凌心中滿滿。他撫開粘在蘭芷臉上的亂發(fā),深深吻了下去。許是因為醉意,蘭芷絲毫沒有反抗或者害羞,她仰著頭承受他給的一切,手一直抱著段凌,始終不曾松開。 一吻終了,段凌聲音低啞道:“那,便來做些喜歡的事情……好不好?” 那個含恨看他冷漠相對的女子再無跡可尋,取而代之的是因他情動的姑娘。段凌很想擯棄自控,可看著以手遮眼隱忍的蘭芷,他又覺得,她若能時時這么乖巧,放下仇恨與他好好過日子,那便是讓他什么都不做,他也愿意啊。 滿腔的情意最終還是化作了親密的糾纏。明明是歡喜時刻,蘭芷卻好似忽然崩潰一般重重錘打他的背,在他耳邊尖叫:“哥……我恨你!我恨你!” 段凌完全不能思考,只能喃喃答話:“我知道,我知道……” 一宿貪歡。云收雨散時已過凌晨,段凌見蘭芷昏昏欲睡,索性便在新鳳院里過了夜。他抱著蘭芷入眠,只覺身心俱滿足。他以為自己并沒有深睡,可再次轉(zhuǎn)醒時已是天明。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人,蘭芷竟不知去向。 段凌看著身旁空空的床鋪,長長嘆了口氣。昨夜的親密猶在目,對襯之下,今晨的孤獨更讓他無法忍受。段凌覺得自己其實早有預期,可止不住,心中還是萬般不舍…… 只是大嫂還在府中,童高的死因也必須盡快查明,他不能浪費時間在這低落。段凌強打精神回了段府,才剛剛進院門,便見侍衛(wèi)跌跌撞撞奔來:“大人!不好了!” 段凌還有些心不在焉:“什么事?” 侍衛(wèi)指著后院驚慌道:“詐、詐尸了!昨天那尸體……活過來殺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寫了4000多字,這里只能放2000字,寶寶表示很不開森o( ̄ヘ ̄o#) 不能放作者有話說,否則刪得干干凈凈還不給通過,所以只能放正文了。 后面那章其實有個細節(jié)別有他意,但是刪成這樣……算了,不用管他了_(:3」∠)_ ☆、第51章 禍端(一) 后院儼然已經(jīng)成了修羅場。四下都是散落的殘肢碎rou,草木都被血染紅了。管家低聲向段凌匯報:“……你離府后,仵作便來了。肖大人帶他進屋,說要查看童叔的死因。不料才過半刻鐘,侍衛(wèi)們便聽到一聲慘叫!大伙覺得奇怪想去一看究竟,便見到屋門被砰地撞飛!然后……”管家看段凌一眼:“然后童叔便拿著劍殺了出來?!?/br> 段凌臉色陰沉。管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繼續(xù)道:“眾人見童叔死而復生,都驚呆了,不備之際,便有四人命喪他劍下。所幸府中為了婚事守備嚴密,看見警報后前來幫忙,這才將他斬殺?!?/br> 院子的一角鋪著許多張草席,段凌行到近旁,便有人將草席掀開給他看。他的目光落在一個被砍成了七八塊的男人身上。這就是管家口中的肖大人,也是昨日將童高尸體帶回府的他的心腹。這人武功其實與童高不相上下,可尸體突然發(fā)難,任誰也不會有防備。想來昨日若非蘭芷把爹爹氣走,他也不會臨時改變主意,讓這心腹代他先行查探。否則……怕是現(xiàn)下,躺在這的人便是他了。 段凌終是開口道:“童高呢?” 管家走到院子盡頭的一張草席邊,將之掀開:“在這。只是……” 段凌看去,只見到一堆殘肢。管家一向鎮(zhèn)定,此時也禁不住有些后怕:“只是,童叔似乎有些……”他猶豫著措辭道:“有些不同尋常。侍衛(wèi)將他腦袋都砍了下來,他卻還能繼續(xù)打殺。我實在無法,這才下令讓人將他剁成了渣?!?/br> 段凌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朝院門行去:“他自然不同常人,因為他根本不是活人,他的確已經(jīng)死了?!?/br> 管家小步跟上:“那他的尸體……” 段凌緩緩道:“被人cao控了。” 管家壓低聲道:“這么說……這件事,怕又是一場暗殺?!彼穆曇粲停骸皻⒘送澹瑓s保存著他的尸體,然后特意選大人新婚這天,將他送回府上……好生陰毒!” 段凌沒接他的話,只是吩咐道:“著人將這些尸體一并拖走,找個地方焚燒干凈。后院全部撒上生石灰,自今日起徹底封鎖,沒我的允許,所有人再不得進入?!?/br> 管家肅然應是,前去安排。段凌卻在院門口停了步,負手而立,虛望遠方。 ——好生陰毒的設計……只可惜,功虧一簣呢,司揚。 卻說,司揚始一打聽到段凌沒死的消息,便毫不猶豫收拾行囊,趁夜色逃出了浩天城。她心中非常清楚,對付段凌此等人,不可能有絕對穩(wěn)妥的辦法,遇到機會便該果斷出手。以陰靈丹cao控童高暗殺段凌是她破釜沉舟的一搏,卻被段凌僥幸躲過。段凌很快便會知曉整件事情是她的謀劃,她往后也再無機會為袁巧巧報仇。 這一路,她換裝易容,避開驛道策馬而行,至次日夜晚,已經(jīng)離浩天城千余里。沒有追兵,司揚心中稍松,尋了處廢棄土地祠稍事休息。卻不料剛?cè)霚\眠,便聽見馬兒嘶鳴! 司揚驚得立時清醒!幾步躲去梁柱后,小心朝外看去:便見夜幕之下,森森立著十余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