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石街的茉莉餐廳走出來，這條古樸的街道保留著原來的味道。居住在兩側(cè)公寓里的大多是一些上了歲數(shù)的人，他們有些融不進高科技的生活，也有一些拒絕與高科技接觸。

    于是這條被保護起來的街道，禁止所有的高科技入內(nèi)。據(jù)說，連電視機都是以往的設備，萬一壞了，也沒有人會修。

    走出青石街，便是高聳入云的樓房，以及蜿蜒在樓座之間的高架。車輛穿梭在地面、高架之上，這里永遠不會堵車。

    “你的車呢？”aya問。

    柯清河指了指路邊停著的一輛跑車說：“在那里?！?/br>
    “嚯?！盿ya意外地笑了起來，“這可是古董了啊。”

    說完她走了過去，撫摸了一下車架：“送我回去嗎？”

    柯清河點了點頭，邀請他上車。

    “我就猜想，你還是自己開車。”aya坐上副駕，系上了安全帶，“我都很久沒有自己插過安全帶的插口了?！?/br>
    “嗯，你們都是智能的?！笨虑搴诱f完發(fā)動了車。

    “你看，馬路上的車大多都是無人駕駛，可以更好地避開司機的主觀想法，于是路也順暢多了?！盿ya說著。

    “是因為開車的人，脾氣太急?！?/br>
    “呵呵?！盿ya笑了一下聲，“所以，智能未必不好，只要合理運用，就可以造福人類?！?/br>
    柯清河瞥了她一眼：“你好像了解得很多啊?！?/br>
    “當然。”aya繼續(xù)說著，“我從小就和這些科技一起長大，所以特別熟悉它們。”

    柯清河沉默了一會兒：“所以，我就只能自己開車了。”

    aya偷笑了一聲。

    當這個話題結(jié)束，車內(nèi)也陷入了各自的沉默。

    柯清河駕駛著汽車，腦海里不斷地涌現(xiàn)和石嵐的過往，而眼前的路則像是一個時空的入口，帶領(lǐng)著他進入另一個世界。

    ……

    “嗶嗶——嗶嗶——嗶嗶——”

    柯清河被有節(jié)奏的聲音喚醒，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病房里，享受著舒適的溫度，柔軟的床。

    他動了動有些發(fā)麻的手指，身體卻沒有動彈的力氣。

    “柯先生，您醒了？”一個陌生的護士走向前，俯下身看著他。

    “你是？”柯清河的聲音有一些微弱，發(fā)音也有些奇怪，是太久沒有開口說話的緣故吧。

    “我是您的床位護士。”護士拿下自己的胸牌，放在他眼前讓他過目。

    柯清河瞇著眼看了一眼，有些模糊的字體，讓他也沒看清。反正她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護士了。

    “我在哪里？”

    “您在gl醫(yī)院?！?/br>
    “我不是應該在休眠嗎？”柯清河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想起那個白色的雞蛋。

    “嗯?！弊o士回答，“您的身體出現(xiàn)了一些狀況，所以提前將您帶出來了。”

    “提前？”柯清河腦子里還有些模糊的印象，但是自己像是經(jīng)歷了漫長的睡眠，并沒有感覺任何時間的變化。

    “我睡了多久？”

    護士微笑著回答：“二十年?！?/br>
    “二十年？”柯清河突然清醒了，他原計劃的三十年，還是沒有到達。他側(cè)過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高樓大廈，不由地惆悵起來。

    “柯先生，有什么需要嗎？”護士關(guān)心地問，“是否需要給您準備點食物？”

    “不用了，我不餓。”柯清河繼續(xù)看著窗外，回答了一句。

    “那我先出去了，有需要可以按下床邊的按鈕，我會馬上過來?！弊o士說完，便自覺得離開了病房。

    柯清河身上還貼合著一些圓形的貼片，它們好像感應著他的身體，向床邊的一臺機器發(fā)送著他的身體訊息。

    他慢慢起身，有些無力，但是還可以承受。當雙腳觸碰到地面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了地毯的柔軟，這些感覺都已經(jīng)太久沒有感受過了，甚至還有雙腳支撐起身體的沉重，力量似乎又回到了身上。

    柯清河挪動了腳步，帶著自己搖搖晃晃地來到了窗邊。

    窗外的世界，已經(jīng)和他上一次看見的完全不一樣了。高樓和盤旋的高架馬路交織纏綿著，奔馳的車輛飛速行駛著，一路暢通無阻。只是，眼底下那片郁郁蔥蔥的綠樹，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假……

    “嗶嗶——嗶嗶——”

    那臺機器還在發(fā)出著有節(jié)奏的音節(jié)，柯清河將那貼片取下，那聲音終于停止，還給房間一片寧靜。

    “咕嚕?！蓖蝗?，從他肚子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和感覺他很熟悉，是餓了吧……

    睡了二十年的身體，還是會饑餓啊。

    “咯咯咯”有人敲門，隨后慢慢打開，護士出現(xiàn)在門口，似乎感應到了他腹中空虛，為他帶來了一些食物。

    “柯先生，您先吃點東西吧，低血糖會造成不良反應，對您目前的身體恢復不利。”

    柯清河看著她端著一碗綠色的液體放在了桌子上，還留了一杯水。

    “這是什么？”

    “這是蔬果奶昔，可以補充您身體所需的維生素和蛋白質(zhì)?！?/br>
    “那這杯水呢？”

    “這只是普通的水，給您補充水分的?！?/br>
    護士的微笑溫柔和煦，柯清河只是有些不習慣，第一眼醒來看見的是個陌生人而已。

    他慢慢地坐在靠窗的沙發(fā)上，拿起勺子嘗了一口那綠色的東西。真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太久沒吃東西了，那東西含到嘴里突然覺得還挺好吃的。他很快就將這些東西吃完，然后喝了幾口水，將自己的口腔清理干凈。

    片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問：“我的身體是怎么了？必須提前出來？”

    “哦?！弊o士一邊收拾著，一邊回答，“我們發(fā)現(xiàn)您在休眠中，出現(xiàn)了幾次抽搐反應，而癌細胞又再次擴散了?！?/br>
    “擴散？”柯清河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我不是已經(jīng)移植過了嗎？”

    “對?！彼卮穑皯撌且浦仓?，癌細胞已經(jīng)開始轉(zhuǎn)移了，隨著時間的退役，它又慢慢顯現(xiàn)出來了?！?/br>
    柯清河有些不愿意相信，但是自己除了有些乏力意外，并沒有其他的不適：“那羅莘呢？那個羅醫(yī)生？”

    護士看著他：“羅醫(yī)生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br>
    “?。俊笨虑搴佑行┮馔?，“那現(xiàn)在誰負責我呢？”

    “是陳醫(yī)生?！?/br>
    “他是干嘛的？”

    “您的主治醫(yī)生。您現(xiàn)在的身體還需要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br>
    柯清河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口渴，將水杯里的水一飲而盡，對著她說：“我想見他。”

    ……

    柯清河和陳醫(yī)生的會面并不愉快，得知自己撿回來的一條命還是會有隨時下線的可能，怎么可能開心得起來。更何況，他現(xiàn)在對石嵐的一切更是未知。

    “能給我羅莘的聯(lián)系方式嗎？”柯清河問，“我有很多事情要問他。”

    “不好意思，柯先生，他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醫(yī)院?！?/br>
    “我知道。我只是想聯(lián)系他?！?/br>
    “其實，我們很多信息都是保密的。”陳醫(yī)生嘆了一口氣，“所有人除了賬號聯(lián)系以外，所有的信息都不再共享。”

    “什么意思？”柯清河問。

    “也就是，就像現(xiàn)在，我和你面對面，我知道你是誰，你也知道我是誰，但是沒有你的允許，我不能獲得你的更多信息，這是一種隱私保護?！?/br>
    “你是說，如果羅莘不說，你們都不會知道怎么才能聯(lián)系上他？”柯清河驚訝地問。

    “對的。”

    柯清河不僅驚訝，更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為什么？那你們怎么交流呢？有事情怎么辦？萬一出事，又怎么聯(lián)系呢？”

    陳醫(yī)生拿出手機：“我們用信息聯(lián)系，也是盡量不打攪每個人的私有時間?！?/br>
    “緊急情況呢？”

    “我們有機器人會先行處理?！?/br>
    柯清河拍了一下自己腦袋：“那干壞事了呢？警察怎么找？”

    “所有真實信息都是上傳的，統(tǒng)一封閉管理。”陳醫(yī)生繼續(xù)解釋著，“這最大可能地保護了所有人的隱私，但是萬一干壞事，就像一個開關(guān)，馬上會觸及報警?！?/br>
    柯清河愣住了，這是什么時代？自己一下子穿越了二十年，感覺到了一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時代。

    “那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算什么？”

    “病人啊?！标愥t(yī)生微笑了一下，“我們還是有職責要將你醫(yī)治好的?！?/br>
    “怎么可能？”柯清河冷笑一聲，“當初移植了以為好了，沒想到還是沒有戰(zhàn)勝死神啊?！?/br>
    “不?！标愥t(yī)生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二十年后，我們要有足夠的信心?！?/br>
    柯清河看著他，年輕的醫(yī)生臉上的微笑雖然很讓人寬慰，但是他總是會想起那個面帶微笑，看似溫柔的人。

    “柯先生，你要盡快恢復正常的作息時間，方便我們?yōu)槟M行治療?！?/br>
    “哦……”柯清河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的手機呢？還能用嗎？”

    “可以啊?！标愥t(yī)生回答說，“我待會兒讓護士給你送過來，聯(lián)網(wǎng)更新一下，就可以了?！?/br>
    “好吧?！?/br>
    陳醫(yī)生離開后不久，護士果然拿著手機來到了病房，將手機還給了柯清河。

    再一次抹上這個冰冷的小東西，柯清河有一些激動，這么多年了，手機里的聯(lián)系人，都還在嗎？

    他趕緊開機，卻發(fā)現(xiàn)沒有網(wǎng)絡信號。在一番搜索后，只有一個端的網(wǎng)絡供他選擇。

    “醫(yī)院的網(wǎng)絡嗎？”他問。

    “不是?！弊o士回答，“這是hse公司的網(wǎng)絡，已經(jīng)全面覆蓋了，所有人都使用他們的網(wǎng)絡?！?/br>
    “全覆蓋？”柯清河有些意外。

    “對，只有一個網(wǎng)絡。”護士回答完，指導他完成了網(wǎng)絡鏈接。

    柯清河咽了一下口水：“所有東西都靠這一個網(wǎng)絡嗎？不怕黑？也不怕侵犯隱私？”

    “嘻嘻?！弊o士低頭笑了一聲，“不會啊，所有人的信息都交付給同一個網(wǎng)絡管理，才是最安全的啊?！?/br>
    “真的嗎？”柯清河表示懷疑，但是他沒有說太多，默默地打開了手里的通訊錄，突然發(fā)現(xiàn)所有的手機號碼都消失了。

    “這是怎么回事？”他問。

    “號碼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取消了，因為沒有人打電話了，我們都是通過通訊軟件聯(lián)系，語音和視頻都可以?！?/br>
    “我知道。”柯清河連忙打開通訊軟件，所有的頭像都是灰色，“那這個又是什么問題？”

    “哦！”護士笑著說，“您太久沒用了，它自動上鎖了，您要通過申請，上交所有個人真實信息后才可以繼續(xù)使用?！?/br>
    “這么麻煩？”

    “是的，這樣您使用的話，不是更放心嗎？”

    柯清河看著她的笑容，雖然甜美，但是感覺仍有些變扭：“那我要怎么做呢？”

    護士俯身詢問：“柯先生允許我使用手機，幫您cao作嗎？”

    “嗯？”柯清河愣了一下，但又很快把手機遞給了她，“可以啊，幫我重新設置好吧?！?/br>
    護士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然后接過手機一邊cao作，一邊指導柯清河記住這些步驟，每一步都讓他確認好，特別的細心。

    柯清河只是粗略地看了幾眼如何cao作，順便進行了指紋、面部以及虹膜的錄入。原本他以為自己的手機只是一臺通訊工具，沒想到在更新后一下子多了很多功能，科技的發(fā)展快到讓他難以置信。

    他伸了一個懶腰，一不小心就注意到了護纖細白皙的脖子，在陽光下潔白如玉，完美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