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我、我那天翻出了一樣?xùn)|西……” “哦?”凌思凡笑了笑,“什么東西?” “是……是……我以前寫的冊封皇后的冊書……” 凌思凡:“……” “高一結(jié)束之前寫的……我那時候已經(jīng)有點(diǎn)喜歡你了,可是你不理我,我就自己寫了冊文要強(qiáng)娶你……”國王下的“詔書”,自然是有用的。 “……”凌思凡說,“拿來給我看看?!?/br> “好?!鼻f子非低著頭,羞愧地遞過去,整個過程中都不敢看對方。 凌思凡拿過了莊子非那張?jiān)谑ブ紝S眉垙埳蠈懞玫膬晕模粋€字一個字地看:“……” 只見封面上邊寫著:【壬午。授冊封使臣、捧冊寶至皇后第宣讀?!俊啊绷杷挤灿址絻?nèi)頁,看見了長長的一段:【朕惟乾坤德合、內(nèi)治乃人倫之本。教型家國、壸儀實(shí)王化之基。咨爾凌氏。溫惠性成。納順罔愆。柔嘉天亶。風(fēng)昭令譽(yù)于宮庭。體巽居謙。躬全懿范。言容有度、允協(xié)正位于中宮。茲仰承太皇太后慈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后。爾其誠孝以奉重闈。恭儉以先嬪御。敬襄宗祀、弘開奕葉之祥。益贊朕躬、茂著雍和之治。欽哉?!恐?,凌思凡又仔細(xì)看了一看,發(fā)現(xiàn),“咨爾凌氏。溫惠性成。納順罔愆。柔嘉天亶。風(fēng)昭令譽(yù)于宮庭。體巽居謙。躬全懿范。言容有度、允協(xié)正位于中宮”幾句話上有道細(xì)細(xì)的橫線貫穿始終,橫線因?yàn)槟甏眠h(yuǎn)才看得不是很清楚——原來這一大段已被劃掉、再也不要了。凌思凡估摸著,大約莊子非也琢磨了下,發(fā)現(xiàn)被羅列的“美德”自己一個都沾不上,既不溫柔又不謙恭,既不能照料國王又不能樹立榜樣,他絞盡腦汁也夸不出什么來,總不好說陰沉寡言,所以干脆就不寫這一部分了。 而后凌思凡又察覺,“爾其誠孝以奉重闈。恭儉以先嬪御。敬襄宗祀、弘開奕葉之祥。益贊朕躬、茂著雍和之治”也被劃了,估計(jì)是認(rèn)為自己不可能做到,于是也就不再提什么期望了。 于是最后,冊文就只剩下“朕惟乾坤德合、內(nèi)治乃人倫之本。教型家國、壸儀實(shí)王化之基。茲仰承太皇太后慈命。以冊寶立爾凌氏為皇后。欽哉?!薄耙詢詫毩枮榛屎蟆敝虚g被加了個“凌氏”。 “……”凌思凡說,“你這個也太簡略了,哪有兩句話完事的。”一句話說要立皇后,一句話說立誰為后,一點(diǎn)點(diǎn)解釋都沒有。 莊子非小聲說:“國王怎么樣都可以,想立皇后就可以立?!?/br> “好吧?!绷杷挤灿謫柕溃斑€是抄來的嗎?” “……嗯,”莊子非說,“拼的……”那本《中國古代皇帝圣旨》真的好用。 凌思凡笑了笑。 莊子非為自己辯解著說:“高中生哪會寫……” “……”凌思凡四處看了下,拿過酒店放在床頭的筆,將封面上的“壬午”二字劃了,然后用手機(jī)查了下,重新寫上了“丙申”兩個字:“好吧,我接受了?!?/br> “丙申是今年么?” “嗯?!苯枇恕皟詫殹保驼f明正式成為詭異的兔子王后了。 “思、思凡……” “嗯?!?/br> “老婆……” “……” “老婆……” “……嗯?!?/br> 見凌思凡答應(yīng),莊子非的心里一美,又對對方說道:“對了,我、我還有聘禮的……” “胡蘿卜嗎?” “不是了啦……” “那是什么?” “唔,”莊子非離開床邊拿出了一個小的盒子,“這個。我奶奶給我mama的項(xiàng)鏈、戒指、手鐲,我mama讓我拿過來給你?!?/br> “……”凌思凡將盒子借了過來,很小心地打開,果然看到了一看就年代很久的純金項(xiàng)鏈、戒指以及手鐲,心里有些感動,又把蓋子輕輕蓋回去了,把盒子緊緊攥在手心。 “我mama還說呢……等回去之后,把我小時候的照片、錄音、錄像,還有上學(xué)時候記的日記、作的作文、畫的書畫,還有穿過的衣服、玩過的玩具……年級排名表、高考志愿表、錄取通知書、獲獎證書等等全交給你……東西太多不能帶來,所以稍后再給你看。” “……”凌思凡問,“你mama把你那些東西全都留著嗎?” “當(dāng)然不是‘全都’……但她會留些有代表性的,她說要給你看,讓你知道我的成長軌跡?!?/br> “嗯?!绷杷挤灿X得有一點(diǎn)感動,也好像有點(diǎn)明白了為什么莊子非會是這個性格——自己本不在意的東西被父母仔細(xì)珍藏,多年之后重新拾回很多年前那些記憶,應(yīng)該會很受觸動吧。 “后來我就自己填充相冊,留下有紀(jì)念意義的東西。”莊子非說,“為了就是想要給你看看,以前的我是什么樣子的?!?/br> “……” “我錯過了你那么多年,我一個人過了那么多年。我想讓你也能知道,我是怎么成長成現(xiàn)在的我的,我是怎么變成你喜歡的樣子的?!?/br> “嗯。” 莊子非又說道:“咱媽還說,以前放學(xué)回家,我總給她同桌的事,但是她都沒太在意,現(xiàn)在想來非常后悔,覺得當(dāng)時該錄下來,在婚禮前給你,讓你也聽一聽?!?/br> “子非……”凌思凡說,“抱歉……我那時候不知道你喜歡著我,所以可能有意無意傷害了你?!?/br> “?。俊鼻f子非說,“沒有的……” “如果那時就接受你該有多好?!边@十幾年就不會有這么難熬。 “唔……” 凌思凡說:“幸好,我還沒有明白過來得太晚?!?/br> 莊子非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思凡你先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情,明早我電話叫你,到了時間再來接你。”按照習(xí)俗,“婚禮”之前一天晚上,兩個人要分開睡覺。 “行。”凌思凡說,“我去向你媽道個謝,回來就洗漱休息了?!?/br> “思凡……” “好?!绷杷挤泊驍嗔饲f子非。 “咦,你知道我想問什么嗎?” “你又想親我了?!?/br> “對……” “我說‘好’?!?/br> 于是莊子非慢慢湊過去,緊貼住了凌思凡的嘴唇。他將對方前額上的發(fā)用力撩到了腦后,舌頭也是重舔重壓,很快,凌思凡就發(fā)出了喘息聲。 第59章 等待戈多(十) 第二天一大早,凌思凡就醒了,一看表才剛過五點(diǎn)半鐘。知道不可能再睡著,他便干脆起床開始準(zhǔn)備婚禮著裝。 他洗了個澡,吹干了頭發(fā),換上他新買的白色襯衣還有西裝,然后又戴上了他定制的兔子領(lǐng)結(jié),領(lǐng)結(jié)上甚至還有個鈴鐺。 因?yàn)榱杷挤驳纳矸?,同時因?yàn)榛槎Y“性質(zhì)”特殊,他們基本誰都沒請,只邀請了兩個莊子非的童年好友,他們都知道莊子非曾經(jīng)是兔子國王。莊子非的初中好友當(dāng)時還曾嘲笑過他,把莊子非氣得寫了退位詔書,好友見他真的難過才慌了神,連哄帶求地才讓莊子非又復(fù)辟了大兔王朝。 “……”還有不少時間,凌思凡開了罐啤酒,坐在海邊床前,靜靜地等太陽完全升起。 一直到了上午九點(diǎn),莊子非才戴著另一個兔子領(lǐng)結(jié)出現(xiàn)在門口。 “思……思凡,”莊子非說,“我來娶你了哦?!?/br> “哦?!绷杷挤驳故秋@得很冷靜,還伸手幫莊子非正了正領(lǐng)結(jié),“走吧?!?/br> “好……” 婚禮場地就在島上的熱帶樹林中,昨天已經(jīng)全布置好,今早又有人專門進(jìn)行過檢查,確保一切萬無一失。 這里可以聽見海浪,海水像籠著一層白霧一般地靠過來,輕輕撫摸柔軟的沙,而后又依依不舍地退回到海的懷抱。 樹林當(dāng)中,一條通道鋪向拱門,通道兩邊都是特意布置好的大把大把鮮花,每一朵都嬌艷欲滴。每隔幾步,就有一個圓形拱門,長長的紫藤花從拱門上垂下,被風(fēng)吹得輕輕搖曳,令人仿佛置身于童話的世界。 莊子非站在遠(yuǎn)處的“森林木屋”里面等著。木屋原本是給客人們休息的地方,此時專門被用來當(dāng)婚禮的亭子。柱子都被蔓藤纏繞,其間點(diǎn)綴著深粉和淡粉色的玫瑰。地上都是鮮花,甚至飄散著一陣一陣令人迷醉的香氣。 小木屋周圍有兔子跑來跑去——凌思凡特意包了某島及附屬島嶼,只因?yàn)檫@個島上很多野兔子,像個兔子王國。 儀式正式開始之后音樂響起,伴著輕柔的海浪聲緩緩流散。 見到酒店司儀示意,凌思凡便緊握住手中莊子非親自搭配好的捧花,一步一步向前邁去,仿佛正從他生命中的一個階段跨越到另一個階段去。 他有一個伴郎——家里的小黑貓。小黑貓根本不需要訓(xùn)練,就那么一路蹭著凌思凡的腿過去了。現(xiàn)在,它不僅愛蹭莊子非,也非常愛蹭凌思凡。 “思……思凡……”莊子非向前走了兩三步,又被司儀一把給拽回去。 其實(shí)也并沒有過上多久,凌思凡便站在“新郎”面前。 “思凡……” 凌思凡微微地笑了一下。 司儀先說了一段開場白:“今天我們將在這里為莊子非、凌思凡兩個人舉行一場結(jié)婚儀式,祝福他們可以永結(jié)同心、白頭偕老——現(xiàn)在,我先宣讀結(jié)婚證書?!?/br> 開場白結(jié)束后,他讓兩人相對而立,說:“現(xiàn)在交換結(jié)婚誓言,你們跟著我念就好?!?/br> “不用,”凌思凡看了眼司儀,“我自己來說誓言吧?!?/br> “唔……也好?!彼睦锵耄鹤蛱觳逝艜r不是這樣子的?。?/br> 因?yàn)閳龅睾苄?,所以凌思凡并沒有用麥克風(fēng),他看著莊子非,一個字一個字很仔細(xì)地說道:“怎么講呢,對我來說……我真正的人生,是從與莊子非相愛才開始的?!?/br> “思凡……” 凌思凡又說道:“在那之前,我不知道愛情是什么樣,更不知道生活是什么樣——那時的我只懂生存。是莊子非為我勾勒出了它的樣子,現(xiàn)在我對這個詞的全部理解都來源于他。以我貧瘠的想象力,幻想不出如何才能擁有更好的人生,但我相信他能讓我不斷見到新的可能。為此,我愿意、并且熱烈地盼望與莊子非結(jié)成為伴侶,永遠(yuǎn)愛他,直到生命盡頭?!?/br> “思……思凡……”聽見這種表白,莊子非又想要哭了。 “好……那,莊子非,你也要自己來說誓言嗎?” “嗯……”莊子非拉著凌思凡的手,“那,愛上凌思凡也是我一生的分界?!?/br> 凌思凡垂下了眸子。 莊子非繼續(xù)道:“在見到凌思凡之前,我也從沒想到,世界可以亮成這樣?!?/br> “……” “你有多么喜歡這個宇宙,取決于它最美好的東西。對我來說,那樣?xùn)|西,就是凌思凡了。他將對他忠貞不渝,永永遠(yuǎn)遠(yuǎn)沒有盡頭。” 不論話講得多好聽,真正能證明他的愛情的,唯有一輩子的忠誠。 “好,”司儀又問,“那么,就請你們雙方交換信物?!?/br> “嗯?!鼻f子非拿過了戒指,套在了凌思凡手上。 凌思凡也完全照做,為對方戴上了戒指。 戒指是莊子非找商家訂做的,十分漂亮,內(nèi)側(cè)還寫著“zifei,sifan”兩個名字。 交換信物過后,莊子非拉過凌思凡,很輕很輕地吻了下。 “好,”司儀又道,“那么就給父母敬杯茶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