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的腦子里有蟲子
第二日是周日,老徐依然一大早去上了班,楚辭則待在了家里。 平時若是碰到周末,她可必定得抱著幾本書泡在市圖書館里待一整天的。 可是出了昨天那樣的事,楚辭對去圖書館完全沒有了興趣。 “若分不清楚自己眼前所見的到底是虛幻還是現(xiàn)實,那不管真相如何,對這個糊涂人來說,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毫無意義的?!?/br> 楚辭無精打采地仰躺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腿,整個人仿佛離了水的咸魚一樣。 突然,眼前的一樣?xùn)|西吸引了她。 楚辭的床旁邊便是衣柜,平時不留意,這么一側(cè)頭,倒看到衣柜上放著一個紙箱子,沒封蓋,從里面探出幾個紙筒,像是以前用來包書皮的牛皮紙。 這明顯是一個放雜物的箱子。 若是以前,楚辭看到這種箱子一定會忽略過去。 其實不僅那柜子上,在原楚辭的床底下、桌子底下、柜子里,都放著這種大大小小的紙箱,她曾經(jīng)也問過老徐,老徐解釋說,這是原楚辭存舊課本舊作業(yè)本的箱子。 “以前告訴你這些課本攢夠了是能賣錢的,所以你每上完一年級,就會把自己所有用過的本子、用過的書都裝到箱子里,不過也從來沒見你賣過,可能是想多攢點吧?!?/br> 所有用過的本子? 楚辭突然眼前一亮。 這就說明原楚辭之前的所有作業(yè)本都被收集起來了,而這些作業(yè)本里,必然有一樣至關(guān)重要的科目:作文。 雖然學(xué)生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寫命題作文,但是也會根據(jù)自己的真實經(jīng)歷來去擴展。只要讀到這些作文,自己好歹也能多了解原楚辭一些。 了解原楚辭?這是以前的楚辭絕對不會去想的事。 畢竟在她眼里,原楚辭除了與她共用一個身體外,就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但是自從昨天心理醫(yī)生說了那一通話后,原楚辭在她心中的地位已悄然變化。 她現(xiàn)在迫切地想知道,自己面對的這位“身體爭奪競爭者”,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箱子因沒有封蓋,最上面的一層書已落了厚厚一層灰。 楚辭小心地翻找,還真讓她找到了作文本。 而且更讓她驚喜了的,她還找到了“日記”。 不過這個日記似乎并不是原楚辭主動寫的,而是學(xué)校老師布置的作業(yè)。 因是作業(yè),能看出來原楚辭寫得并不認(rèn)真,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流水賬式地一筆帶過,有時候也會為了湊字?jǐn)?shù)拼命地說廢話。 楚辭不過是看了兩本,就覺得頭疼了。 怎么自己的身體共用者竟是個這么蠢的人? 這樣的人,真的在跟她用同一個腦子嗎? 雖說這些日記有一部分是寫于原楚辭九歲以前,可是她記得自己九歲的時候也沒有這么的……這么的……這么的蠢啊。 不但蠢,還無趣! 瞧瞧這寫的是什么,她一個女孩,帶著一群小跟班出去收集毛毛蟲,還把毛毛蟲裝到瓶子里去嚇李煥的媽? 又是她帶著一群小屁孩,跑到街上追著流浪狗打? 還是她,自己澆自己冷水,只為了讓自己感冒,然后不寫作業(yè)? 呵,楚辭無語地合上本子,那本子的封面上十分隨意地寫著幾個字:五年三班。 沒想到在初中時那么不受待見的楚辭,在小學(xué)時竟是個孩子王,而且……竟是個這么會調(diào)皮搗蛋地孩子王…… 對了,之前好像有人跟她說過,原楚辭就是因為小學(xué)時是孩子王,所以初中時才會為了爭地位和戚同光起了沖突。 當(dāng)初自己還詫異,到底是多沒腦子的人才會為了爭地位跟同學(xué)起爭執(zhí),如今看了這些日記,她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哎…… 楚辭都忘了她原本是抱著什么心態(tài)去看這些日記了,她將面前的箱子推開,想了想,又將床下的另一個箱子拽了出來。 看書籍,里面應(yīng)該裝的是初中的作業(yè)了。 好像初中已經(jīng)不會有老師硬要求學(xué)生每天寫日記了。 楚辭翻了一會,確實沒找到類似日記一樣的東西。 她嘆一口氣,最想了解的部分反而沒有絲毫線索,真是可惜。 楚辭一邊抱怨,一邊隨手翻起了那些課本。 忽然,她的手在一沓試卷上停了下來。 看外形,那應(yīng)該是原楚辭初一考試的試卷,上面還有老師的紅色批注。 而楚辭之所以停下手,是因為她看到了試卷交疊處露出來的一句話。 “我希望他們都去死?!?/br> 都去死? 楚辭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一頁試卷抽了出來。 那是一張物理試卷,正面那個三十六分的成績紅得晃眼,而在反面,原本應(yīng)該寫答案的地方,被原楚辭寫上了滿滿的詛咒。 詛咒中沒有提及任何人的名字,有的只有“垃圾”、“狗屎”、“賤人”等情緒化十分明顯的詞,還有寫在下方,楚辭之前看到的那句話。 是啊,之前原楚辭被全班孤立,她有這樣的想法也沒什么好意外的。 楚辭嘆了口氣,又抽出了幾張試卷。 沒翻一會,她又看到了一句話: “我完蛋了,我要死了,爸爸我該怎么辦啊” 句子后面沒有加任何標(biāo)點,也不知道是問號還是句號。 想來,也是被欺負(fù)得狠了,所以才這么絕望吧。 又往后翻了幾頁,原楚辭寫的話又出現(xiàn)了:“我感覺我的腦袋里有蟲子”。 這句話旁邊,還寫了許多的話,都是楚辭對這個蟲子的猜測,比如說感覺蟲子在吃她的腦子,蟲子從她的眼眶里爬過去,蟲子在她的頭頂鉆了個洞…… 楚辭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那里完好無損。 難道是原楚辭被欺負(fù)地太狠了,所以出現(xiàn)幻覺了? 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她皺了皺眉,正想往下翻,突然靈光一閃,將目光定在了卷子的分?jǐn)?shù)上。 這是一張數(shù)學(xué)卷子,滿分一百五的卷子,原楚辭考了一百二,而且看內(nèi)容,這應(yīng)該是初一第一學(xué)期的月季考。 楚辭忙將這些卷子整理出來,沒想到,有關(guān)“蟲子”的描述,竟然出現(xiàn)得最早,接下來是“我快要死了”、“頭好疼”的言論,到最后,才是詛咒別人去死。 楚辭萬萬沒有想到,真正的時間線,原來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