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戚雪松越說越離譜，牛柯廉只得出聲打斷：“好了，刺殺的事等以后再說，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保全自己，順便想想怎么聯(lián)系上木柳。”

    戚雪松忙應(yīng)和：“對對對，咱們這怎么湊也只有兩個異能者，實在太少了，還是得再招兵買馬才保險?！?/br>
    楚辭不懂?？铝藭r提木柳是什么意思，隱隱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向戚雪松：“你也好長時間沒有跟家里打電話了，叔叔不會擔(dān)心？”

    戚雪松嘿嘿一笑：“我告訴他們我去國外旅游了，有專門的朋友幫我更新ins旅游照，沒人能發(fā)現(xiàn)的?！?/br>
    他那笑的模樣，仿佛即將面對的不是生死之戰(zhàn)，而是小孩之間的游戲似的。

    楚辭無奈一笑，有心勸他回去與父母相見，又怕戚雪松意識到他已被自己放棄，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铝灿羞@樣的顧慮。

    兩人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出擔(dān)憂。

    忽而楚辭感覺到一道視線打在自己臉上，楚辭迎過去，就見李沛白直直地盯著自己瞧。

    沒有任何依據(jù)地，楚辭覺得，李沛白真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意圖了。

    她有些狼狽地將目光轉(zhuǎn)開，楚辭已許久沒體會過如此心虛的感覺了。

    眼看著楚辭良心受到煎熬，再繼續(xù)待下去遲早露餡，?？铝缓媒谐o進(jìn)屋商量對策。

    楚辭低著頭，眼睛看著墻角，再不復(fù)之前的精煉模樣。

    ?？铝丛谘劾铮闹幸彩菄@氣。

    楚辭一直沒說出口，但屋子里的人，除了戚雪松那個心大的，只怕都已看出劉璋和老徐的死亡已近乎掏空了楚辭，她雖還在說話雖還在行走，可內(nèi)里已仿佛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有一點也讓?？铝@訝。

    真沒想到得知兩人的死訊后，楚辭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不是報仇，而是躲藏。

    這實在不符合楚辭不畏生死的個性。

    不過人在遇到巨大變故時，總會做出與往常不同的事，也是可以理解。

    大概楚辭這下意識的逃避，不是怕死，只是想盡快忘了老徐和劉璋已經(jīng)死亡的事實，甚至要忘了她認(rèn)識這兩人的事實。

    似乎只有這樣，心中才能好受一些。

    假裝以前的相識并沒有發(fā)生，也就代表著痛苦并沒有被經(jīng)歷。

    牛柯廉看懂了楚辭，更想嘆氣。

    他上前輕拍了拍楚辭的肩膀，低頭道：“愧疚了？”

    楚辭回神，盯著他看了一會，才忙搖頭：“倒不是……”

    可之后的話，又被她咽了下去。

    下意識否認(rèn)的，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否認(rèn)，也可能是為了掩飾。

    楚辭確實還不熟悉向別人承認(rèn)自己偶爾的軟心腸。

    ?？铝娝幌胝f，干脆直接坐到楚辭側(cè)面，待了半晌，才幽幽地說：“若照戚雪松說的，要你去刺殺你師傅和奇瑞老板，你想去嘛？”

    楚辭一怔，目光在?？铝樕蠏吡艘蝗Γ坪跏窍肱袛嗨f這話的認(rèn)真程度。

    不過?？铝]有表露出多余的情緒。

    楚辭查詢未果，只好收回目光，想了想才說：“如果真讓我去，我也可以試一試。”

    “你覺得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去了跟送死有什么區(qū)別?！?/br>
    楚辭喉嚨一梗。

    她現(xiàn)在是什么狀態(tài)？

    楚辭想將自己剝離開來，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臉色。

    可越看，就越覺得自己臉上泛著死氣。

    之前坐在那個尸洞里輕生的感覺頓時冒了出來。

    楚辭嚇了一跳，連忙將這種感覺壓下去。

    這種感覺太陌生又太罪惡，楚辭不敢去承認(rèn)自己有過輕生的念頭。

    她稍稍調(diào)整好情緒，將自己的心神穩(wěn)住，才說：“如果你改變主意，想讓我去試一試，我會盡力的?！?/br>
    ?？铝鯌z憫地看了楚辭一眼。

    他的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一下一下，十分有節(jié)奏，也顯得分外枯燥。

    末了，手指忽然一停，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

    “我不會讓你去冒險的，更何況這趟冒險，結(jié)局還這么清楚?！?/br>
    他的目光堅定而沉穩(wěn)，沒有以前的半分懶散氣息。

    楚辭偏頭看他，一時竟覺得是第一次認(rèn)識?？铝话?。

    牛柯廉恢復(fù)了理智，慢慢地分析道：“首先，即使有了李沛白，咱們也不知道奇瑞老總的具體計劃，他所謂的成神到底指的是什么，如今又進(jìn)行到哪一步了，還有之前被他……拿走的引，是不是已經(jīng)被吸收到他身上了？”

    ?？铝睦碇歉腥玖顺o，讓楚辭的大腦也清明起來。

    她順著?？铝脑掝^說道：“當(dāng)初我吸收引時并不需要什么特別的儀式，但是看奇瑞老總，卻是得先用汞水將引引出，聽他的意思，這些引也是需要暫時好好保存起來的……”

    ?？铝裘迹骸八阅兀俊?/br>
    “所以……”楚辭語塞。

    她認(rèn)真地看了?？铝粫?，才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铝褪窍胱屗约簞幽X分析，因為只有仔細(xì)分析過了，楚辭才會意識到，原來自己掌握到的情報少得可憐。

    可憐得甚至都無法從奇瑞的大門跨進(jìn)去。

    這還談什么刺殺？

    即便刺殺成功了，那些引又何去何從？誰能保證不會出現(xiàn)第二個方奇瑞？

    這是一個死局，多少人撲上去也不過是飛蛾撲火得不到回應(yīng)。

    “所以，可以讓戚雪松回家看看父母了。”

    ?？铝p聲做了總結(jié)。

    楚辭忽的覺得眼眶有些酸。

    牛柯廉低聲安慰道：“從奇瑞的做事風(fēng)格來看，他們雖然對人命不是很珍惜，但是每次的目的很明確，只是找引，所以起碼戚雪松的家人不會受到威脅，

    至于李沛白，瞧著他是從小就被關(guān)起來的，家人不家人的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楚辭淡淡地說：“還有木柳，他也早被家人拋棄了，其實一直過得并不算好……”

    牛柯廉見楚辭想通，便只安靜地待在一旁。

    楚辭只覺得眼睛干澀得可怕，一種酸痛感席卷了整個眼球。

    她難受地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眼底滿是寂寥。

    “見死不救算不算殺人？”

    牛柯廉一字一句地問：“你殺的人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