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算賬
柳紫印也不說話,只是立時松開捂住初吉的手。 “我和你說話呢!你咋…呀!初吉,誰打你了,你臉咋成這樣了?” “娘,又不是姐打得我,你看她干啥?” 初吉用小腳趾想也知道徐嬌娘會把這賬算在柳紫印的身上,連多看徐嬌娘一眼都省了,就直接揭短。 一聽兒子的傷不關(guān)大仙的事,徐嬌娘立時恢復(fù)了冷靜。 又有點(diǎn)畏縮地看了看柳紫印,不知她是不是已經(jīng)被惹怒了。 “那…是誰打你了?” “我姐不讓我告訴你,是鐵生哥打了我?!?/br> “啥!鐵生打得?” “啊呀!我可沒說!我找爹去?!?/br> 柳紫印暗暗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初吉那嫉惡如仇的性子,是不會便宜了鐵生母子的。 但是她也笑孩子還小,家境對比那么鮮明,就算徐嬌娘知道是鐵生欺負(fù)他又能怎么樣,徐嬌娘還能上門找鐵生算賬不成。 “真是天殺的李蘭花!她兒子比初吉高出快兩個頭,大了四歲,居然縱著那半大小子欺負(fù)我初吉?!?/br> “……” 柳紫印望著她訴苦一樣的情狀,不由得意料之中地扯了扯嘴角。 可是下一瞬,徐嬌娘已經(jīng)拎著她的“法器”沖向大門口。 這時候,柳大勇從后院疾步趕了上來。 “老婆子你干啥去?” “天殺的李蘭花敢欺負(fù)我初吉,我和她拼了?!?/br> “你這是做啥?小孩子間打打鬧鬧再尋常不過,孩子都領(lǐng)回來了,就算了吧!” “算了?憑啥!我初吉到過年才四歲,她兒子都快八歲了!說到哪都是我有理!我不就是放初吉在爹娘家住幾天么?她犯得著這么欺負(fù)一個孩子么?”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替咱初吉委屈!可你一個出嫁的女兒,到娘家去鬧大嫂,這不是讓岳丈家惹人笑話嘛?” “笑話笑話!就你知道要臉!要不是因為你沒出息,咱初吉能受那勢利眼的欺負(fù)嘛?” 柳紫印在一邊看著徐嬌娘和柳大勇爭辯,不覺間有點(diǎn)動容。 一個做母親的天性,絕對不是靠演能演得像的。 這會兒,她至少能看出徐嬌娘是真的心疼初吉。 要是她真把徐嬌娘帶走了,說不定也會要了徐嬌娘的命。 她怔怔地看了二人一會:要么?就為他們養(yǎng)老送終之后,再走吧!反正也不一定能找到初吉的外祖家,顛沛流離的,對孩子也不見得就是好的。 “娘,你別氣?!?/br> “丫頭你說得輕巧,你咋會知道一個做娘的心,你又沒當(dāng)過娘……” 徐嬌娘不過是一時心直口快,話說到這,看見她的臉,話音戛然而止。 柳紫印猜度著,徐嬌娘八成是看見自己,想起真紫印。 所以才會覺得奪了人家兒子,這話說得不占理。 “娘真是小看我,就算我沒生過孩子,當(dāng)姐的能看著弟弟受欺負(fù)么?我是不能動手打鐵生,那個大舅母,大虧沒吃上,但嘴上想討我的便宜。您說,就她也能行?” “說的也是?!?/br> 被她這么一通勸,遠(yuǎn)比柳大勇笨嘴拙舌地勸上一天來得管用。 “你外祖母也沒惱你?” “咱家的老祖宗是什么身份,哪能和我這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好閨女,要是我非打那女人兩下。得虧你去了,要不咱們初吉可就吃大虧了。” “娘知道閨女的好處,還把弟弟送那么遠(yuǎn)?!?/br> “還不都是來…哎!不說了,你餓了吧!娘去給你做飯?!?/br> 徐嬌娘不說,柳紫印也心若明鏡。 她也不點(diǎn)破,樂得徐嬌娘的心開始偏離小炮灰。 “娘?!?/br> “你想吃啥?只管說?!?/br> “娘,一位大夫要在咱們家住幾日,行吧?” “大夫?” “啊,我三叔不是傷了腿么?我認(rèn)識的大夫朋友,來咱們村,給他治腿?!?/br> “你三叔傷了腿,他不是應(yīng)該自己……” “娘,那是我朋友。再說了,不是因我遇見劫匪,三叔也不見得能受傷。” 至此,柳紫印暗暗敲打徐嬌娘。 她知徐嬌娘守財奴的毛病又犯了:收了三份彩禮,還在乎這一兩二兩的吃食錢,銀子留著不花能下蛋么? “行!我閨女的朋友家住幾天當(dāng)然行。” “娘,胡大夫在咱家住這幾天,都撿著大米白面和葷素搭配給做飯哈!” 柳紫印想著,她的財路還是胡小哥哥給打開的,不好真給人家吃得和平時一樣。 “大米白面…葷素…啥?” “就是怎么好吃怎么來!” 徐嬌娘打岔,柳大勇從旁解釋。 “我知道,還用你說!” “那你……” “丫頭,你這怕是得請鎮(zhèn)上的廚子給做?!?/br> 徐嬌娘對柳紫印昨夜的話深信不疑,滿心覺得她已經(jīng)墮為凡人,所以漸漸地有恃無恐起來。 只是徐嬌娘沒想到,她自以為將柳紫印一軍,正踩中了柳紫印的“雷區(qū)”。 “朋友在咱們家住,我總不好給他吃得跟咱們一樣。那行,娘要是覺得勞累,我干脆讓胡大夫住在三叔家,再給三叔家點(diǎn)錢。這樣胡大夫給三叔看腿也方便,我想三嬸一定很愿意。” 柳紫印一番擠兌下來,柳大勇臉都掛不住了。不管咋說,柳大力還是他弟弟,媳婦這么計較,無異于打他的臉。 他負(fù)手,一轉(zhuǎn)身,走了。 “銀子?” 柳紫印見柳大勇離開了,也不必顧忌太多,不由得放開了說。 口德什么的,都是那天邊的浮云! “徐氏你也太貪了吧?我?guī)湍慵蘖巳齻€閨女一分錢嫁妝沒叫你出,彩禮也都給了你。這算一算,你光嫁女兒,手里應(yīng)該也有七八十兩了吧?” “我……” “你可別和我扯謊,人家是我相看的,能拿出多少彩禮我心里能沒數(shù)么?就這些錢,你以后再不種地,也夠一家人活一輩子,甚至夠給初吉娶個媳婦的了。更別說你家還有地!” “我……” “加上之前的那些,你手里少說也有百兩有余。就這些,在鎮(zhèn)上買不起大宅子,買個比程家小點(diǎn)的宅子,夠不夠你們一家三口吃喝不愁過一輩子?” “我其實……” “現(xiàn)在我就說讓朋友來家住住,吃你幾天大米白面,你還想問我要銀子?徐嬌娘我告訴你,別說我手頭不寬裕,就算我寬裕得緊,也不給你!” “我這就好吃好喝做去,你別生氣,別生氣!” 徐嬌娘這會算是領(lǐng)教了:我都插不進(jìn)去嘴,別說那李蘭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