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唯卻不肯放過他，“才說要舍命陪君子，現(xiàn)在又改口，知難就退，實(shí)在不像七叔風(fēng)格?！?/br>
    陸慎遲疑，“人人都知道我酒量不佳?！?/br>
    “總不至于一杯就倒，昨晚還陪繼澤喝過?！?/br>
    “白酒實(shí)在是……”

    “先喝著一杯?！比钗ǔe起酒杯，眼角彎彎似一輪小月牙，“敬你。”

    陸慎隨她舉杯，卻問：“敬我什么？”

    她想了想說：“感謝七叔無微不至的照顧?！?/br>
    一仰脖，干干脆脆喝完這一杯。

    陸慎別無選擇，只能陪著她一起喝。

    只三杯，陸慎看她的眼神已經(jīng)錯(cuò)位，憑直覺可斷定，他一定已經(jīng)進(jìn)入微醺，但茅臺(tái)后勁足，只需要等十分鐘十五分鐘，他一定越來越無力。

    這一點(diǎn)倒是出乎阮唯意料，無法想象商海沉浮的陸先生會(huì)對酒精有障礙，但他這么多年不可能不陪酒，那……他都用什么方法熬過來？

    “你醉了?！比钗〝喽ǎ艾F(xiàn)在才八點(diǎn)半，還是剩我一個(gè)人喝完下半場?！?/br>
    陸慎仍然狡辯，“我雖然酒量淺，但不至于這幾杯都扛不過?！?/br>
    阮唯再替他倒?jié)M，“那你繼續(xù)，我倒想看看七叔喝醉后什么樣子，會(huì)不會(huì)唱歌？會(huì)不會(huì)拉住我聊心事？還是脫光衣服往海里跳？”

    “你想太多……”

    哪里是她想太多，明明是他已經(jīng)開始雙眼發(fā)直。但似乎聽見他手機(jī)響，雙手撐住桌面站起身，再邁步卻腳底打滑，仍然跌坐在原位。

    根本就是醉漢表現(xiàn)。

    “我替你拿。”阮唯搖了搖頭，在客廳茶幾上找到他吵鬧不休的手機(jī)，看屏幕來電，是今晚再也坐不住的“小如”。

    她冷著臉把手機(jī)遞給他。

    或許是因?yàn)榫凭魉睿^腦混沌，陸慎居然在她面前接起秦婉如電話，“有事？”

    聲音也渾濁得很，令人起疑。

    秦婉如幾乎是在家中驚聲尖叫，“你去哪兒了？我一連打你二十通電話，你為什么一個(gè)都不接？”

    “有事?！?/br>
    兩個(gè)有事意思不同，但效果一致，都是激起秦婉如怒火。

    “對她就百依百順，對我就這么不耐煩？陸慎，河還沒過就像拆橋？我秦婉如不是你開一張支票就能擺平的人！”

    對面人怨氣叢生，陸慎仍然一派從容，他最大優(yōu)點(diǎn)是“不生氣”，但這對阮唯例外。

    “你和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會(huì)跟我說你們什么都已做過？你不是……你不是……”

    陸慎回她：“小如，對于我的私生活，我希望你能夠保持克制。”

    “怎么？現(xiàn)在要跟我保持距離？喜新厭舊也不要太夸張，她一個(gè)小女生有什么好？值得你什么都不顧？”

    “她是我妻子?！彼厣?，抬眼看著就站在他身前的阮唯。

    今晚人人都失常，他醉酒，秦婉如發(fā)瘋，而阮唯饒有興致地聽他講電話，他甚至連起身離開的借口都難說出口，由于她用妻子審問丈夫的眼神盯牢他……

    到現(xiàn)在，仍然講不清是誰入戲更深。

    秦婉如喋喋不休，“我今晚聽錄音，終于聽清背景音，居然是座鐘報(bào)時(shí)，和你客廳那只古董鐘一模一樣，你不要跟我說從頭到尾都是你在玩我……喂？你究竟有沒有在聽？陸慎？陸慎！”

    她聽見男與女的喘息，這聲音令人怒火中燒直至崩潰絕望。

    原來是阮唯，她亮晶晶的一雙眼倒映著他的輪廓，似某種柔軟溫順的生物慢慢爬上他腰腹，最終分開腿坐在他膝上——

    一低頭，吻住他。

    舌尖糾纏來去，兩個(gè)人口中都是酒香，越醉越深。

    而秦婉茹……

    嫉妒每每讓人失去理智，沒理智就容易做蠢事。

    她深深期待。

    ☆、第17章 嫉妒

    第十七章嫉妒

    這一次連陸慎也感到意外，不知是因?yàn)榫凭€是秦婉如刺激，居然是阮唯積極主動(dòng)坐在他身上，邪性的眼神中，用一段軟軟甜甜小舌頭勾引一位虔誠的清教徒。

    她像一名虛心求教的學(xué)徒，正在用由他親手教學(xué)的知識(shí)和技能在他身上演練。

    吻著他，手腳都不老實(shí)，在陡然升高的曖昧當(dāng)中一一發(fā)揮作用，勾得人情癢，心也癢。

    她離開他，仍然跨坐在他腿上，不住地喘息。

    緋紅的面頰、起伏的胸脯，吊帶衫外露出的一片白……無一不是心機(jī)。

    微涼的指尖留在他略顯單薄的唇上，來回滑動(dòng)，帶來一絲絲的酥麻。她的眼，潤得要滴出水，此刻望著他，只望著他，朝他勾一勾唇角，壞得可愛，“七叔，電話還接不接？”

    陸慎不出聲，手掌扶住她后頸，忽然向前按。人也站起來，掃落一地乒乓亂響，她還未回過神就已經(jīng)被按到在桌上，與餐后小點(diǎn)一樣，被擺盤、裝點(diǎn)，等他來嘗。

    陸慎的右手停留在她鎖骨上，順著一段欺負(fù)的線條輕輕摩挲。他笑，仿佛師長對幼徒，正準(zhǔn)備悉心指點(diǎn)她，“小朋友又想干什么？”

    “夜黑風(fēng)高，我要借酒行兇……”一張嘴，咬住他擺在面前的食指指尖，舌頭掃過他指腹。等到他眼神一暗，呼吸驟停，吻似海潮洶涌，卷起風(fēng)浪沖向她柔軟易碎的身體。

    而桌腳旁的電話仍然處在接聽狀態(tài)，有人握住聽筒，雙肩顫抖，聽完他們深吻、撫摸、沉淪探索。

    不管真相是他永遠(yuǎn)只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教育她臣服，秦婉如所聽到的，所認(rèn)為的，已經(jīng)離真相非常遙遠(yuǎn)。

    無論如何，阮唯成功了。

    她成功勾起陸慎潛藏克制的情與欲，同樣也令自己在他的控制與cao縱下失去自我，體驗(yàn)*上至臻的快樂。

    她四肢無力，任他從身后抱著在床上一同困倦。

    她幾乎有些愛上這種感覺——全身心的依賴，全身心的跪下服，她只需做到“聽話”而已。

    而今夜，秦婉如的煙灰缸里橫滿了香煙尸體，她注定不眠，煙酒交錯(cuò)恨到黎明。

    真奇怪，有些人有些事你再努力也都沒效果，而其他人勾勾手指就成功。

    可恨這世界如此不公，令人在深夜咬牙切齒。

    第二天一早，陸慎在陽臺(tái)上回秦婉如電話。

    島上和風(fēng)煦日，鼎泰榮豐卻有烏云蓋頂。

    秦婉華盯著閃爍的手機(jī)屏一動(dòng)不動(dòng)，下意識(shí)地就想接，手到半路又停下，想久了還是認(rèn)命地按下接聽鍵。

    但與她相反的是，電話另一面的陸先生面海喝咖啡，一派輕松，“昨晚找我有事？”

    秦婉如咬緊牙關(guān)不肯答。電話里只剩下呼吸聲，傳遞她難以言說的怒。

    陸慎說：“我給你十分鐘冷靜，十分鐘之后我再撥你電話?！?/br>
    “你敢！”

    話還沒有講完，陸慎已經(jīng)掛斷。接下來無論她回?fù)芏嗌俅?，對方一律不接?/br>
    八點(diǎn)三十五到八點(diǎn)四十五，等夠十分鐘之后他再一次撥通秦婉如手機(jī)，“我希望現(xiàn)在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話?！?/br>
    秦婉如做完一次深呼吸才開口，“昨天我意外聽到你客廳座鐘報(bào)時(shí)?！?/br>
    “所以呢？”

    “和匿名電話末尾一段背景音一模一樣，老七，你不要跟我說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你在玩我！”講這里難免激動(dòng)，但陸慎仍然保持良好修養(yǎng)，耐心向她解釋，“那只古董鐘不是孤品，報(bào)時(shí)音樂《西敏寺鐘聲》到處都有，你去倫敦平均一天可以聽二十四次?！?/br>
    秦婉如反駁，“但是接近江家，知道這么多秘密的只有你?！?/br>
    “是嗎？真的只有我嗎？”他反問完畢，給對方留足思考時(shí)間才繼續(xù)，“退一步講，即便我有渠道知道這些，我為什么不明白跟你講？繞圈做事不是我的風(fēng)格?！?/br>
    “誰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

    “小如。”

    “你和阮唯是不是……是不是已經(jīng)上過床？”

    “我不認(rèn)為我們的合作涉及私生活?！?/br>
    她問得糾結(jié)，他答得冷漠，一貫如此。

    “你……你明知……你明知道這么多年我對你……”

    “我的答案已經(jīng)重復(fù)過很多次?！睙峥Х榷说阶爝叄€是沒能多喝一口，“小如，我以為我們的關(guān)系非常牢固。坦白說，我很失望?！?/br>
    “是嗎？”秦婉如氣急，隨即口沒遮攔，“你不是根本‘不行’嗎？是小meimei見識(shí)太少，還是你做戲做全套，找別人替你？”

    她等待狂風(fēng)驟雨，卻沒想到等來他冷冰冰一句，“如果過的不開心，我建議你出國度假，稍后我叫康榕給你定明晚飛倫敦的機(jī)票。”

    “我不走！你聽見沒有？我不走！”

    叫得再大聲也沒用，陸慎干干脆脆掐斷電話。留秦婉如一個(gè)，在獨(dú)居空房摔摔打打。

    咖啡已經(jīng)半涼，陸慎回到餐廳，阮唯還在餐桌邊細(xì)嚼慢咽。

    今早是一碗熱騰騰陽春面，湯鮮味美，再佐一疊咸菜，已經(jīng)趨近完美。

    陸慎放下咖啡杯坐到她身邊，拿出手帕替她擦額頭上被熱湯逼出的汗。

    他靠著椅背，閑閑看她吃面。

    等她吃完，擦嘴，他才抒發(fā)感慨，“很少見你吃得這么開心?！?/br>
    她抿嘴笑，“我吃東西都很開心，也許從前是你沒發(fā)覺?！?/br>
    “也許?！彼麖膩聿缓退谛∈律蠣幷?，轉(zhuǎn)而說，“酒醒了嗎？頭還疼不疼？”

    “有酒怎么會(huì)頭疼？享受都來不及?！?/br>
    陸慎半開玩笑地稱呼她，“小酒鬼。”

    阮唯糾正，“應(yīng)該是酒仙才對。”

    停一停，等她喝完半杯水他才繼續(xù)，“前天你和秦婉如私下談話，都聊些什么？”

    她轉(zhuǎn)過頭看他，實(shí)在懵懂，“是她給我日記，還跟我說……”她眼珠向右轉(zhuǎn)，正在努力回憶，“還跟我講可惜我只是外孫女，還有……讓我們慢慢讀日記，日記內(nèi)容會(huì)告訴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