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唉……”廖佳琪長嘆,眼珠一轉(zhuǎn)又想到另一件事,“這樣看來,陸叔叔不像外面?zhèn)髡f那樣,那方面不行啊……我看他是挺行的……” 阮唯瞄她一眼,眼尾風(fēng)光旖旎,“你又知道?” “看你這幅沒精打采的樣子,誰不這么猜?” 阮唯勾一勾嘴角,轉(zhuǎn)過背去給嘴唇上色,漫不經(jīng)心開口道:“多少還是需要特殊刺激?!?/br> “什么?什么特殊刺激?聽起來你們真的玩好大。” “特殊刺激?不就是我咯。” 廖佳琪翻個白眼,完全不贊同,“又要跟我講神話故事。難道還真有這種事,神奇金箍棒會認(rèn)主,只有面對阮小姐你才會變大變粗變兇猛。” “他有嚴(yán)重潔癖?!比钗ㄕ酒鹕?,順帶拍一拍廖佳琪,“臥室你來過,他稍后又要從房頂?shù)降靥簱Q個徹底。” “嫌棄我?” “不,不針對你,他或許看不起身邊所有人?!?/br> 廖佳琪補(bǔ)充,“我覺得你可以把或許兩個字省略。他明明白白看不起任何人。” 阮唯笑,低頭緩緩帶上婚戒,感嘆說:“極度自負(fù)的人,往往伴隨極度自卑?!?/br> “我早說他心理變態(tài)?!?/br> “這類人往往有致命弱點?!?/br> “又在講一些我聽不懂的東西,我說……回去之后,莊家毅要是還不放棄你怎么辦?他這個人,什么陰招都想得出來?!?/br> “回去之后就不關(guān)我的事了?!?/br> “陸叔叔替你扛?唉,學(xué)長學(xué)弟,又是一場愛恨情仇啊?!?/br> 阮唯伸出手,拖她起來,“莊家毅其實非常簡單易懂?!?/br> “那是對你,他和陸叔叔認(rèn)識十幾年,互相了解,互相欣賞,我開始期待后續(xù)劇情!” “先起來陪我去買畫?!?/br> “ok,隨時為您效勞?!?/br> 廖佳琪攜阮唯出門,陸慎神情依舊,并不與廖佳琪交流。 到拍賣會,陸慎興趣缺缺,直到看見taiyu park的舊作——《雙頭人魚像》。 一邊是擁有天使面龐的美人魚,一邊是張著血盆大口的食人怪,她們共用一具身體,只不過有著完完全全不相同的兩張臉。 阮唯小聲說:“我想要這個。” 于是由助理舉牌,匿名者以高價拿下這幅詭譎怪異的畫作。 當(dāng)晚,阮唯坐在床上翻看拍品展示圖,她盯著雙頭人魚看得幾乎入迷,是陸慎打斷她。 他換上居家休閑打扮,坐在她身邊忽然聊起,“我記得這個taiyu park,曾經(jīng)為江碧云畫過一幅肖像畫,早年間被不知姓名的藏家拍走,從此再也沒有音訊?!?/br> 阮唯從展示圖上抬起頭,淡淡道:“七叔想買回來?” “有機(jī)會的話,買回來自己收藏也不壞?!?/br> 誰知她居然說:“是想收藏畫,還是收藏人?” 她的聲音很輕,內(nèi)容卻似重錘落在陸慎胸口。 他皺著眉,認(rèn)真觀察她,但卻見她下一秒已被另一件拍品轉(zhuǎn)移注意,似乎之前都是無心之言。 “阿阮,我想要收藏的,從來只有你?!?/br> “是嗎?從什么時候開始?” “很早?!?/br> “很早是什么時候。” 陸慎笑,“早到難以啟齒?!?/br> “七叔,我要打電話去警察局舉報你?!彼m才滿意,再度翻開雙頭人魚像,食指敲了敲人魚的臉,問:“七叔絕不覺得,這張臉好面熟?!?/br> 陸慎看了看說:“太抽象,外行人很難看出所以然?!?/br> “像mama?!彼龓缀跏菙蒯斀罔F地說道。 陸慎卻不這么認(rèn)為,“江女士與taiyu park交往甚密,他不至于把你母親塑造成魔鬼。” 可是阮唯難得堅持,“一半天使,一般惡魔,人人都有兩張臉?!?/br> “阿阮,你不能這么評價你的母親?!?/br> “噢?為什么不能?”她挑眉,饒有興致地追問。 陸慎對此一筆帶過,“她是一位偉大的女性?!?/br> “我知道,她風(fēng)華絕代,八面玲瓏,身為江如海掌珠不但熱心慈善還能親力親為,北非、東南亞及國內(nèi)西北地區(qū),建校舍招老師辦醫(yī)院四處都有她身影。抽空資助不得志的藝術(shù)家,沒過幾年就受時尚及藝術(shù)圈推崇,風(fēng)光無限。更不要提追求者,恐怕要從西港排隊到中心區(qū),三五萬男性不在話下?!彼f話時語音語調(diào)起伏極小,看不出多余情緒,至多是在陳述事實。 但女人的心思實在難猜,誰知道她會不會連親生母親都嫉妒? 陸慎的眉頭收得更緊,握住她右手,低聲說:“議論一位女性,從她萬千追求者角度出發(fā),算不上尊重與客觀。” 阮唯不管,繼續(xù)問,步步緊逼,“我好奇……七叔是不是其中之一?!?/br> “這句話你在鯨歌島上已經(jīng)問過一次。” “可是我的好奇心還沒有得到滿足?!?/br> “阿阮?!彼@一聲阿阮已經(jīng)暗含警告,聰明人就該適當(dāng)收斂,無奈阮唯的情緒似箭在弦,收不回。 她牢牢盯著陸慎的眼睛,問:“江女士有沒有明里暗里給過你提示,你是她最欣賞最看好的年青人,有沒有帶你去海邊去貧民區(qū)或者去云會所向展示她精心準(zhǔn)備的驚艷?” “阿阮!你夠了!”似乎被踩中同腳,他內(nèi)心翻騰,壓低聲音說,“我不許你這么諷刺你的母親。” 他聲高,疾言厲色,她粲然一笑,渾不在意,“不許我往東,不許我向西,現(xiàn)在還要不許我談?wù)撐业哪赣H。七叔,你管得好寬。” “我希望你在談?wù)撃隳赣H時,至少表現(xiàn)出最基本的尊重?!?/br> “尊重?”她嘴角譏諷,仿佛聽到本世紀(jì)最無聊最乏味的笑話,她伸手拿食指輕點他左胸,挑出一把又妖又嬈的嗓音說,“七叔,在你那些呼喚著江碧云的夢里,在你那些描繪著她穿著旗袍扭動腰肢的夜里,你對她……有沒有尊重兩個字?” “你閉嘴!”他抬手,腦中空白,重重給了她一耳光。 阮唯被他的力道一帶,額頭磕在床頭燈上,蹭破了皮,鮮血積了半張臉,仿佛在上演午夜恐怖電影。 “阿阮……” 他慌了,后悔了,收不住,又忍不得,完完全全失控。 阮唯卻在笑,詭異的,似今夜拍得的雙頭人魚,“七叔,這就是愛,你如果真心愛一個人,是絕對受不了任何人說她不好,更受不了有人當(dāng)面拆穿你從前隱秘?!?/br> 她靜靜看著自己指尖沾染的鮮血,笑笑感慨:“多么偉大的愛情。” 陸慎立刻去找急救箱,熟練地依照步驟為她擦血消毒,做簡單處理。 好在只是剮蹭傷,不必鬧到去醫(yī)院,或者由當(dāng)?shù)鼐旖槿搿?/br> 一陣忙碌過后,陸慎仍然坐在床邊,他已然恢復(fù)正常,靜靜看著她受傷的額頭以及被牙齒磕破的嘴角,悵然道:“抱歉,是我失控,是我……無論如何,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br> 阮唯卻超乎尋常的平靜,回答說:“沒什么,確實是我說得太過火,每個人心中都有不能碰的秘密,是我越界在先,只能算我活該。”最后一個字說完,居然還能給他一記溫軟笑臉,令他的心抽痛,無以為繼。 “阿阮……你……” “如果沒有其他話要說,我想先睡了?!彼上?,拉起被子蓋住頭頂。 陸慎伸出去的手又停住,最終落在她肩上,隔著米色被套以及一滴暈開的血撫摸她。 何謂后悔莫及,他今時今日終于嘗一回。 錐心刺骨,疼痛難耐。 同一時間,阮唯也在被子底下后悔。 她今晚失控,忘記要領(lǐng),受苦也不意外。 而她之所以失控,這原因令她自己也驚心,根本難以置信。 ☆、第41章 賭徒 第四十章賭徒 陸慎一夜沒睡,一個人待在書房內(nèi)一根接一根抽煙。天亮?xí)r玻璃煙灰缸里已然堆滿“尸體”,一個個爭先恐后講述昨夜?jié)獬睢?/br> 下午的航班飛回本港,但阮唯與陸慎之間隔著一層不能捅破的隱秘,于是相互之間都不愿見面。 阮唯去和廖佳琪吃午餐,陸慎仍然在房間內(nèi)抽煙,用以安撫他正在自我撕裂的胃。 怔忪間不知不覺打開電腦查閱那封匿名信,簡短的來信背后,不知藏著多少驚人秘密,就如同江碧云,令他想都不敢想。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門被推開,一只黑色皮包率先砸到他桌上。 看清楚才知道,是廖佳琪紅著眼氣勢洶洶來找他拼命。 “你這個……你這個臭不要臉的王八蛋!老牛吃嫩草就算了,你居然打她!你是不是人,欺負(fù)她娘家沒人是吧?”又是京腔,連環(huán)炮一樣轟炸,氣勢十足。 陸慎理虧,只沈著臉不說話。 廖佳琪似一枚炮彈沖到他面前,“她居然還替你遮掩,說是半夜起來上廁所不小心撞的。騙鬼去吧?自己撞能把嘴角撞成那樣?你這個禽獸王八蛋,老娘今天就親手教育教育你,讓你知道知道厲害——”兩手一抬,擺起架勢就要去抽陸慎,半途被她的麻友黑老哥攔住,只能在原地張牙舞爪。 阮唯總算追上來,第一時間問陸慎,“你沒事吧?”再去看廖佳琪。 而陸慎被因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愣在當(dāng)下。 “佳琪,你冷靜一點?!?/br> 保鏢在阮唯的示意下放開廖佳琪,她還要向前去找陸慎算賬,被阮唯一把拖住,“不要再鬧了,佳琪,真的是意外?!?/br> 廖佳琪難以置信,“你瘋了還是被他洗腦了?居然還在幫他說話!這是家暴!是家暴!我他媽分分鐘告到他賠光家產(chǎn)坐牢!” 阮唯試圖解釋,“這真的是意外,佳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自己的問題自己會解決……”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我總不會眼瞎連你臉上的傷都看錯?”廖佳琪甩開她就要去撕陸慎,未料到背后阮唯壓低聲冷下臉警告,“廖佳琪!” 她回過頭,滿腹委屈。 阮唯卻說:“你先出去,收拾好行李,不要耽誤航班起飛?!?/br> “阿阮!”